性爱之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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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常常忍受债主的侮辱和伤害,但他自己还觉得债主可怜巴巴的。
说一千,道一万,借债人与债主彼此彼此。这就是为什么繁琐的说教不能根除罪恶的所在。这两者如同男女一样互相需求、互为依存。无论这所需借钱数大得多么离奇,无论这还债契约定得多么古怪,总会有一个人借出一只耳朵,支付必需的钱呀。最会借债的人如同聪明的犯罪分子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他的首要原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不想知道是怎么以最低的条件搞到这笔钱的,但是还债时却要绞尽脑汁。一旦碰到债主,他至多也是寒暄两句。正如我们所说的,他们都以票面价值的多少审视对方。聪明的债主看问题就很实际,他知道,明日乾坤一转,借债人摇身一变就能成了债主。我认识的人里边,只有一个人能看透这里面的门道,这就是我父亲。当我山穷水尽时我总要留条后路向他伸手求助。只有他,我永远赖不了账。他不但对我有求必应,而且还鼓动我对别人也该这样。我每次从他那里借到钱,转眼就变成了比较阔绰的债主,或者应该说是个施舍者,因为我从不强求别人还债。善有善报的惟一途径就是当落魄者向你伸手求助时,你也得慈悲为怀、好心施予,就涉及的无数的簿记而言,偿还债务根本没有必要(所有其他的簿记表格已不合乎时代,废纸一堆了)。“债户、债主都不复存在。”杰出的莎士比亚如是说,这声音表达了一种他要实现乌托邦生活的愿望。对世人来说,借钱与放钱不仅是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而且这种比例应该扩大到极不相称的地步。真正只讲实用的人是个不左顾右盼、只顾向前走的傻瓜,他什么也不想就施予别人,然而又得硬着头皮向人讨要。
为了速战速决,我就去找我的那老家伙,开门见山地向他要五十元。使我惊奇的是,他银行里没有那么多了,不过他很快告诉我他可以向其他的裁缝借。我问是否能尽力为我筹集到那笔钱,他说当然不在话下,马上就成。
“我过一周左右还你。”我向他道别时说。“不着急,”他答道,“什么时候都行,但愿你在其他方面事事如意。”
我于十二点三十分整把钱交到玛勒手上。她说定第二天在宝塔茶馆的公园里与我相见,说完拔腿就跑。我觉得今天能跟她照个面就算玩得开心了,于是,我大踏步跨进柯帝斯根的办公室想向他要一张五元的票子。他不在,不过其中有个职员,我猜着他会对我俯首听命的;果不其然,他乐意帮我摆脱困境。他说我为他的表弟出力不少,应该谢谢我。表弟?我想不出他的表弟是何许人也。“你不记得那个小伙子吗?你送他去了精神病院。”他说,“他是从肯塔基那个地方跑出来的,他爸爸是个裁缝,记得吗?你给他爸打电报说你愿意照护这孩子一直等到他来。那个孩子就是我表弟。”
哦,那个小伙子,记起来了,历历在目。他想当演员,看来他脑子有问题。在精神病院,他们说他已开始违法乱纪了。在报童的住处他就偷了那些哥儿们的一些衣服。这个小伙子出类拔萃,与当演员相比,更适宜于做个诗人。要是他的脑子有问题,那么我就绝对不正常。他痛苦得往大夫的睾丸上踢了一脚,难怪他们极力把他当犯人看待。我听到这事,淡淡一笑。他真该拿一个包皮的铅头棍狠敲那个性虐待狂的精神病大夫……不管怎样,我在这个保管员的身上找到一个陌生的朋友真是惊喜不已。听他说我还能有些许变化的机会,心里也挺高兴的。我在街上偶然碰到一个曾当过保管员的人,他现在可做了邮差。他硬塞给我两张棒球比赛票,这次比赛是由他负责的纽约魔术师协会提供赞助。“我希望你再给我找一个保管员的工作,”他说,“因为我是这个协会的负责人,现在专门处理的事多如牛毛,邮差这个活儿我干不好。而且,我老婆快生孩子了。你怎么不来看看我们,我给你看新发明的魔术戏法。那个小孩在勤学苦练想精通腹语;过了一年左右,我就让他登台亮相。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养家糊口呀。你知道的,魔术表演挣不了几个钱,我年纪不小了,但还不能这么早就把腿脚弃而不用。我天生就是搞魔术的料。你了解我的个人才能和生活习性,你要是能来观看棒球赛,我就把你介绍给那个大名鼎鼎的瑟斯顿,他说好了要去那儿的。我得走了……我手上还有一封投递不出的信。”
你了解我的个人才能和生活习性,我站在拐角处,把这句话记在信封背面。十七年前,也是这句话呀,他叫富彻斯,F.U.办事处的那个杰哈德·富彻斯。这与乔伊和托尼的家乡……格兰代尔那个地方的亨斯基的扒手同名同姓。以前我常常碰到另外一个叫富彻斯的家伙,他扛着一袋子狗呀、鸟呀、猫呀的粪便,穿过墓地,把它送到某个地方的香料厂。这粪便发出臭鼬似的味道。这个富彻斯是个鲁莽粗俗的雇佣兵、恶贯满盈的鸡奸犯。富彻斯和昆泽,一对好色之徒。昆泽是个受过正规训练的皮肤病专家,已患了结核病。人们常常看见他俩每天晚上都在靠近新池塘路的劳斯彻露天啤酒店端着臭烘烘的啤酒,插科打诨,饮酒作乐。雷吉伍德是布鲁克的一个美籍德侨的居住区。这是他们的麦加,他们非常向往的地方。他们从不轻易讲英语,在他们眼里,德意志是上帝,凯撒大帝至高无上,是德意志的化身。哼,但愿他们倒霉。他们要是还没死的话,愿他们如同肮脏的日耳曼语系中的元音变音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找到这样一对儿同名同姓难分难舍的双胞胎,还是很可笑的。该说什么呢,生活习性……臭味相投吧……
第03章
现在是星期六下午,太阳西斜,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我坐在武奇·哈奇大夫的颇有道家色彩的花园里,正怡然自得地品呷清淡的中国茶。他刚才递给我一首书写在鞭炮纸上的诗,是以母亲为主题的,真可谓洋洋大观。这个人看起来高人一筹,但却不爱传道授业。我很想向他讨教“道”的原生意义,但是,说来不好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没有拜读过《道德经》。不然,我才用不着问他呢,也绝不可能坐在他家的花园里等一个名叫玛勒的女人。如果我拜读了这一充满着古代大智慧的恢宏之作,而且心领神会,那我就不会多灾多难了,而且,我现在还可以讲讲“道”。
坐在这个公元前十七年修建的花园里,我的思想与眼前的景色迥异其趣。说实话,此时此刻,如烟往事俱忘却。我勉强记得我是看不上这首描写母亲的诗的,尤其是假大空的文风给我印象至深。更让我讨厌的是写这首诗的秦克一家人,这事我记得很清晰。这首诗的开头看着像是剽窃过来的,真把我气疯了(要是我得到了道家思想的点滴滋养,我就不会大发雷霆了。我就如同悠然自得的奶牛坐在那里,看着夕阳美景觉得自己充满了生命力,就感激涕零、谢天谢地了)。我今天写到这儿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玛勒还是没有露面,虽然我没有变成一头惬意舒服的奶牛,但我觉得生机勃勃,心情因为这个世界而宁静如水。
里屋传来一阵电话铃声。秦克劈头盖脸地告诉我有位女士想同我通话。这家伙有一副屁股一样的脸,可能还是个哲学教授吧。电话是玛勒打来的。我敢肯定她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她说自己和弗洛莉都睡昏了头。她们两个人因纵欲正在附近的旅馆里酣然大睡呢。哪个旅馆?她不愿意说。她说让我就等半个钟头,她就会打扮得漂漂亮亮。我心乱如麻,不愿意干等半个小时了。她肯定先是撇开两腿让男人操上半天,然后累得睡昏了头。我想搞清楚,与她同床共寝的到底是谁。不可能是一个名字以“C”起头的人吧,可能吗?她不喜欢那样干,也不许任何人同她谈论乌七八糟的下流事。哦,你听见了吗?我现在就在胡说八道呢!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这样,我立马去见你。你要不想说,那你就自讨苦吃吧。我讨厌……喂,喂!玛勒!
电话给挂了。唉,她可能又干上了。弗洛莉这个臭骚货,操卖皮肉全是她捣的鬼。这个弗洛莉,她那毛乎乎的肉洞痒得不行了。当你听说有个姑娘找不到她中意的大肉棍时,你作何感想?看见她,你肯定想狠狠地把这婊子的肋骨踢出几根来。她不穿鞋身高一百零三英寸,那欲壑难填的肉体也有一百零三磅重,你要问我她怎么样,她也算得上是个豪饮之徒,爱尔兰的浪荡女、淫荡的骚货。这婊子还拿腔捏调,竭力装出她曾经是个齐格菲德活报剧中的姑娘。
一周过后,我还没有得到玛勒的丁点儿消息,接着玛勒的电话把人搞得措手不及。听得出来,她心情郁闷。她要我吃饭时去某个地方见她,有要事相告。她的口吻正儿八经地,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我正心急火燎地赶赴约会,不料,在街角撞见的却是克伦斯基。我想跟他打个招呼过去就算了,却白费了半天工夫。
“慌里慌张地,干啥去呀?”他咧着嘴笑着,慢吞吞地讥讽你,真是半路里杀将出这么个狗东西。
我解释说与人有约。“你是吃饭去吗?”“我是要去吃饭,不过我想单枪匹马。”我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
“哦,不,米勒先生,你不是单枪匹马。看得出来,你需要个伴儿。今天你可不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呀……你看你这着急样儿,但愿陪伴你的不是个女人吧?”
“听着,克伦斯基,我要同人家见面,不想让你瞎掺乎。”
“哎,米勒先生,对老朋友怎能口出此言?今天我是跟定了。我付饭钱,怎么,你总不能连这也不买账吧?”
我禁不住笑了起来。“好吧,你这个无耻之徒,跟屁虫,真拿你没办法。说不定我需要你帮忙呢。我穷困潦倒时我才把你当人看。听着,跟着我可别出洋相。我要让你见见我所爱的那个女人。她可能讨厌你的长相,不管怎样吧,我让你见到她就行。我似乎还不能把你撇到一边,将来我要结婚,你迟早要露面,倒不如让她现在就开始遭你这份罪。我料想你不会喜欢她的。”
“米勒先生,听起来还真当回事呢。我得采取些措施来保护你。”
“你一开始就瞎搅活,小心你的脑袋,”我必须粗野不堪,“对这个女人,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你以往没见我这么一本正经的吧?嗯,你还不信?好,你只管看着我的言谈举止就行。跟你说我可是个正人君子……你要是坏了我的事,杀了你我都不解恨。”
我很惊奇玛勒已经捷足先登了。她在昏暗的角落找了一个无人去的桌子。“玛勒,这是我的老朋友,克伦斯基大夫。他非要跟我来,我想你不介意吧。”出乎我的意外,她热诚地同他打着招呼。克伦斯基呢,这时却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怀好意地挤眉弄眼,同她打笑逗乐,而他一声不吭时给人的印象尤为深刻。当我把他介绍给一位女性时,他总是絮絮聒聒地没完没了,情绪激动得发出鼻息声却看不到鼻翼的煽动。
玛勒却是出奇地冷静,她的说话声如催眠曲,平缓、静谧。
我们刚刚点上菜,彼此恭维了一番,克伦斯基从容而又亲切地看着玛勒,就打开话匣子:“很不幸,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要是你非要让我走,我马上起身。说句心里话,我特想呆下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我同这个小伙子相处得很好,我愿意与你交个朋友。当然是忠诚的朋友。”
这番话很能打动人。显然,玛勒深受感动了,热情地答道:“你务必留下来,”为了表示诚意与信任,她从桌子上伸过手来,“你一来,我说话也自在了。我听人说起过你,不过,我觉得你这位朋友待你不公啊。”说着,她抬起头,佯怒地看着我,然后又温和地笑了。
“不,”我迅速接过话碴儿,“我从不把他当老实人看,这是事实。”我转向他,“克伦斯基,你知道你的性格最让人讨厌了,而且还……”
“得啦,得啦,”他歪鼻咧嘴地扮了个鬼脸,“不要动不动就拿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那一套分析我。我是附在你身上的恶魔,你要说的是这些吧?不错,我的确把你影响坏了,不过,我可没给你添乱子,而你却对我落井下石。我打心底里喜欢你。要是我想着你打算要办什么事,即使这事能给我的至爱带来灾难,我也是对你有求必应。在我认识的人中,我让你高高在上,我为啥不与人言,因为你根本不配。现在呢,我承认自己伤心透顶。看到你们相亲相爱,我想你们会为对方着想的,然而……”
“你是说我爱玛勒爱得还不热烈,是这意思吗,嗯?”
“我还不能说,”他特别严肃地说。“我已看出你们俩正是棋逢对手。”
“你就这样认为我真的配得上他?”玛勒的口气非常谦恭。
我困惑不解地看着她,根本没想到她能跟一个陌生人说这话。
她的话一下子把克伦斯基激了起来。“配得上他?”他冷笑着,“问题是他能配上你吗?他的所作所为能让女人感觉到配得上他吗?他现在死气沉沉,还没开始显能耐呢。我要是你,我一点儿也不信任他。他做个好朋友都不够格,还谈什么做情人或者丈夫呢?可怜的玛勒,千万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要是你非要让他显出能耐,就要让他鞍前马后为你服务,激活他的能力,让他狂蹦乱跳的。倘若要让我给你一个忠告,照我那样认清他、迷恋他,那你就要给他使坏,惩罚他,逼他陷入绝境!不然,他会吃了你,你就完蛋了。这并不是说他是个坏蛋,并不是因为他想加害于人……噢,绝对不是!他没有慈善之举。他要给你布下陷阱,就绝对让你以为他的确考虑了你的利益。他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而且还给你说他是为了你的利益才做的。他恶魔一个,不像我这样的人。我装模作样,可他功利性很强。他是个两条腿走路的狗杂种,残酷得令人发指;可笑的是,因为他禽兽不如或者也许是他做事犯不着拐弯抹角,你才爱他。一旦他要向你下手,他事先警告你,笑眯眯地告诉你。等把你打翻在地,他如同安琪儿一般,扶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