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结连环套-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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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玑瞥见玲姐姐眼色示意,只得坐下。
葛玉环被她一嚷,心中奇怪,抬头一看,却见朱玉玲温言相询,一派认真关心的神态,令人十分感激。
因此,她又是一叹,道:“两位恩姐想来不知,半年前他虽然名动江湖,却不晓得怎的得了个失忆的怪疾,小妹在杭州与他初遇,他竟然对人生一无所知,更别提姓名了,小妹与他……与他同住在一家店里,请遍名医,也无一人能治。”
“小妹无法,想起恩师终南净尘师太,玄功精深,精通医理,或可有法,因此便雇了条船,哪知到了这里,在莫愁湖畔,遇着个女子,自称是他的胞姐,要带他去长白山找那长白神医公孙愚求药……”
说到此处,苏玉玑忍不住插嘴问道:“你可知那女子叫什么吗?”
葛玉环苦涩一笑道:“她自称姓蓝名玉琼,是琼州武林三仙之一铁面道婆的徒弟,但不知是真是假!”
苏玉玑“哼”了一声,对蓝玉琼大大不满M,朱玉玲暗一皱眉,道:“你!你怎么会放他走呢?他们是怎么走的?”
葛玉环却觉得自己太无能,面现惭色,又道:“那时,一者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以为铁面道婆乃是年高德昭的武林前辈,她老人家的弟子,决非是行骗之徒,二者,长白神医公孙愚,医术名满天下,得他救治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那女子自称是他的胞姐,交予她带往长白,正是理所当然故此,今夜他便与她跨鹤一起走了!”
葛玉环说到后来,越想越是伤心,已然泪如泉涌。
朱玉玲见状,心知眼前的姑娘,已然对李玉琪深种了爱苗,一定是事后发觉受骗,愤而投江自尽。
这事儿若在以前,像她这般的痴心女子,自己倒可以作主,将来玉成与李玉琪之间的好事。
但目前,赵氏姐妹出现,形势均有变迁,自己的地位、名份尚未一定,又如何替她筹措呢?
苏玉玑可又是一种想法,她觉得葛玉环虽然痴得可怜,但为何别人不爱,偏爱上自己的丈夫呢?
因此,她见她垂泪啼哭,心中倒有点快意,只不过,这种快意,极其微小,刹时便被这一严重的问题冲淡不见。
第一个问题是好奇,有些情节,她还弄不明白,因此,她问道:“葛姑娘,谁告诉你他就是李玉琪啊?”
葛玉环忍不住泪水,幽幽地道:“他们临走之时,我突然想起,我与他相处数月,竟还不知他姓什名谁,因此,在那巨鹤起飞的刹那,询问那个女人,等巨鹤临空之际,她才用传音相告,他姓李名玉琪,正是那名震江湖的蓝山神龙!”
苏玉玑“哼”了一声,芳心中对蓝玉琼十分痛恨,转对朱玉玲道:“玲姐姐,蓝玉琼真不要脸,以后遇上她,我非要痛打她一顿不可,可叹那铁面道婆竟会教出来这等徒弟,我……”
苏玉玑愈说愈气,略一停顿,大声道:“不行,玲姐姐,我们非去一趟长白山不可,否则,玉哥哥现在记不得往事,岂不要中了那贱女人的圈套?”
葛玉环正在伤心垂泪,一听苏玉玑称呼“玉哥哥”,立时惊疑不止,一时顾不得再哭,拉长耳朵,静听下文。
朱玉玲秀眉紧锁,正色地道:“玑妹妹,你先静一静,要知玉哥哥既然连自己的姓名都记不想来,过去的事儿,更是难说,此刻,他既然愿意跟蓝玉琼在一起,多半已对她产生了好感,若是我们乱来,说不定玉哥哥反会护着她呢?”
“再说,长白山距此何止数千里地,我们的脚程再快,也追上不飞鹤之力,若是贸然赶去,他们已走,又待如何?”
“还有,玉哥哥身受忘忧术熏染,只有琼州相思草可以解得,琼州在铁面道婆的势力范围之内,若不容言相商,她岂肯让你采撷,退一步来说,便是相思草能够到手,也不知用法,岂非也形同废物吗?”
“所以,方才我想,蓝玉球虽将玉哥哥携走,但决无加害之意,我们何不宽容一步,让她先把玉哥哥的病医好再说呢?”
苏玉玑闻言一想,玲姐姐所说果然有理,便不再争吵,一旁的葛环却是愈听愈是惊疑。
朱玉玲微一思索,又道:“只要玉哥哥病体恢复,到那时,蓝玉琼再想阻挠,怕也是无能为力了。不过,我们倒是该先写封信去,一者提示玉哥哥的病因,好让蓝玉琼快点设法;二者启发玉哥哥的回忆,看能否因之记起往事;三者,也暗示蓝玉琼,玉哥哥不但是有妇之夫,而且还快做爸爸了呢?”
这末后一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无论如何,在葛玉环听来,却不啻晴天响雷一般。
只见她螓首霍地抬起,睁大的双目,射出了骇疑惊讶的光芒。
朱玉玲与她四目一触,微微一笑,轻点螓首,叹道:“是的,妹妹,我们俩便是他的妻子!”
葛玉环闻言,骇疑之中,更加了万分羞惭,她俯身向床里一倒,便即咽声大哭起来!
朱玉玲瞥见窗外天色已现黎明,心知事不宜迟,顾不得再劝葛玉环,遂对苏玉玑一施眼色,悄声道:“玑妹妹,你劝劝她,我马上去写封信!”
说完,便走了出去。
苏玉玑点头答应,伸手轻抚住葛玉环的双肩,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会儿工夫,朱玉玲拿着一幅白绢回来,发现葛玉环已然不再哭泣,只是,垂头坐着,显然心里的羞骇,尚未完全消失。
朱玉玲将白绢递给苏玉玑,苏玉玑拿到一边,打开细看,朱玉玲歪身坐在葛玉环身畔,柔声道:“葛妹妹,请你原谅先前未向你说明白,要知数月前,玉哥哥失踪之后,我姐妹日夜不安,方才骤然听见了他的消息……”
朱玉玲说到这里,纤手扳住葛玉环的香肩,用极为诚恳的语气,又道:“我知道,妹妹对于玉哥哥,也是痴得厉害,这数月来,妹妹你对他的照顾,不用说也必然仁至义尽,我与玑妹妹不但了解,而且万分同情,再说我本是江湖儿女,非一般庸俗酸娘子可比,更不会自私的不顾别人,只顾自己,若在以前,便是玉哥哥不在这里,只要妹妹愿意,我便可以作主。”
葛玉环这时的处境,真可说尴尬万分。
虽说事前不知,但当着人家的如花妻子,说出自己与人家丈夫的私情,再如何豁达,也是忍不住要难为情的。
何况,适才朱、苏两人明明在向她套问真情,这令她事后想来,除了羞惭之外,更有一份被人戏弄的屈辱。
只是,目前来说,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能翻脸相向。
退一步讲,葛玉环对那李玉琪,痴心倾爱,誓志以身相待,而李玉琪对她也正是情深爱重,情怀依依。
如今,若能够稍示退让,与这两位结成知友,或可获得两人谅解,李玉琪既能并娶两房,又岂会怕多她一人呢?
如此一想,葛玉环不由又生希望,及听到朱玉玲这般说法,分明是怀有成全之意,因此,忍不住满怀感激地看了朱玉玲一眼。
朱玉玲见状,心知麻烦来了,只是口里却不好说,便唉叹一声道:“只是,目前形势大变,玉哥哥自小定下的两位发妻,突然出现,我俩姐妹的地位尚未之数,我又怎敢再多事呢?”
葛玉环闻言,那满腔的希望,顿时便被惊骇所冲散,同时也被她弄迷糊了,心里想着:
“到底他有多少位妻子呀!怎的……”
朱玉玲瞥见她一脸困惑之色,便解释道:“玉哥哥身世奇特,他自幼便与一对姐妹订下了亲事,后来,他们两家惨遭仇人杀害,那一对姐妹也告失踪了,玉哥哥习成绝艺,初履江湖,巧与我姐妹相遇……”
她大略将三人结识的经过,以及李玉琪失踪之事,说了一遍,说完又道:“妹妹请想,玉哥哥时时却不忘他那两个未婚妻,我们姐妹虽与他从权完婚,但名份、地位却犹待将来再定,如今这一双姐妹已然出现金陵,明日便要前来,我与玑妹妹在情在礼,都得要向她们婉言乞谅,却怎能再帮你呢?”
苏玉玑在一旁看完绢书,这时对朱玉玲道:“玲姐姐,叫雪儿送去吗?”
朱玉玲道:“好!”
苏玉玑捏唇一声口哨,刹那间,雪儿便已飞入房内。
葛玉环过去未见过雪儿,此际正满腹辛酸,虽觉得这鸟儿可爱出奇,却没有闲心多瞧。
苏玉玑将绢缠在雪儿腿上,方待告它目标,雪儿却已脆声叫道:“玑少奶,我晓得啦!
你们说的,我全听见了,只是,我却不赞成,说那蓝姑娘是个坏人!”
葛玉环见它说得有条有理,只惊得妙目大张。
朱玉玲苦笑一声,对雪儿道:“我们并未说她是坏人啊?何况,好人坏人,并没有一定的标准,只要她居心纯正,我们不但不会骂她,还会感激地呢。”
雪儿这才无话可说,振翅飞去。李玉琪当然不知其中这多详情,雪儿更不可能讲得这么仔细。
只是,有些却不得不令他相信,那便是他已确定,金陵的两位,确实是他的妻子。
蓝玉琼在一边听得雪儿所述,心知金陵诸人,都对她起了莫大的误会,若是不赶紧纠正,将来必定还要加深。
到那时,李玉琪记忆恢复,再怎的与自己要好,却也不能抛弃妻儿,与自己厮守一世。
设若是误会不解,即使李玉琪拿定主张,娶过自己,则其他数人,与自己形成对立之局,而不能和睦相处,岂不亦是痛苦?
故此,无论形势是如何的恶劣,如今之计,必须得硬起头皮,在金陵和她们见上一面。
如是即使是不能取得谅解,最起码亦可减去若干敌意!
此外,蓝玉琼觉得,目前最最紧要的,应设法拉住葛玉环。
葛玉环目前在李玉琪心中的地位,高过一切,而她的处境,却与她蓝玉琼自己不相上下。
若两人联合一致,等于是六人分成了三个小组,若真个不能融洽,对立相抗,则谁也不致于觉得人单势孤了。
蓝玉琼如此想着,动荡不定的芳心,渐渐地平静下来,而那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转变成微微的笑意。
时光不停,渐渐地东方现出微明。
李玉琪俯视脚下,大海已尽,陆地却已然在望了。
蓝玉琼心头死结既已解开,再也不觉得有什么暗影,她瞻望前途,正如这晨光与大陆一样,是那么光明与绵长。
巨鹤白儿飞行了一夜,速度渐飞渐慢,蓝玉琼为爱惜鹤儿,便示意它寻地降落休息一下。
两人、两鸟,在海边的沙滩上休息一阵,直到辰未,方始登程,这一路,为避免让陆地上行人窥见,飞得极高。
李玉琪童心特佳,绝世掸功,已达自行运转的功侯,一路上指指点点,与雪儿说笑。
蓝玉琼两夜未眠,却倒在李玉琪怀里,呼呼睡熟,李玉琪也不扰她,直到金陵在望,方才将她唤醒。
蓝玉琼控鹤降落在莫愁湖畔,莫女祠里,正巧主持一了师太在家。
蓝玉琼为李玉琪介绍,少不得客套一番。
雪儿在一边连连催促,李玉琪心中也急着要见环妹妹。
同时,他也在渴望见见两位妻子,到底是什么模样,是否能协助自己,回忆起一些往事来!
哪知,蓝玉琼却不着急,她刻意梳洗整齐,又坚持在祠内用过晚饭,直到天将黑了,才随着李玉琪步出祠来。
雪儿鼓翼前导,走了一阵,见路上尚有行人,不便惊世骇俗催两人施展轻功,便悄悄告诉了目标,声言回去报信。
蓝玉琼一臂挽着李玉琪,芳心中突然有点儿紧张,她为了冲淡心底的不安,便故意调侃道:“弟弟,你的艳福不浅啊!才履江湖不到半年,已然是三妻四妾,若再假以时日怕不和皇帝老子媲美了?”
李玉琪实在也有点紧张,皆因他不知那自称他妻子的女人,是何等模样。还有,也觉得有点儿愧对环妹妹,因为,若信上所言是真,他岂非不能达到对环妹妹的诺言了吗?
另外,他也有些糊涂,弄不清自己到底见了人家,应该去怎样对付!
因此,当他听见蓝玉琼的这般说法,不但没有笑,反而紧紧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困惑地道:“姐姐,我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真的记不起过去,我曾娶过妻子……”
蓝玉琼瞥见他这付样子,忙安慰他道:“弟弟,你知道这正是你的病呀!若是没病,你会不记得吗?”
李玉琪道:“那我该怎么对付她们呢?”
这却是难题,尤其对身在局外的蓝玉琼求教,确实有好回答,因此,蓝玉琼思索一下,模棱两可地道:“看情形吧!我想,她们会了解你的心情,不会太为难你的?”
李玉琪不懂“为难”两字所指的意义,却不再多问,因为,显然再问已来不及了!
原来,前面已是翠竹环绕的房子了。
此际,大门敞着,里面拥出了几个人。
李玉琪定睛一瞧,四女一男,却不见葛玉环在内。
李玉琪有些纳闷,不知对面的谁是谁,蓝玉琼根本未与那几位娘子见过面,当然更加分辨不出。
倒是对方,当前的四名女子,一见李玉琪,齐齐抢掠过来,将他与啦与其团团围成一圈。
李玉琪看看这个,瞧瞧那位,只见她四人衣着青紫红白,四种不同的衣裙,却一般的艳绝人世,美秀无匹。
再加上蓝玉琼这位丽人,真犹如置身女儿国中一般。
不用说,出来的四位少女,自然是朱、苏两人与赵氏两姐妹。
她们自得到李玉琪回来的消息,全部兴奋激动得不得了,故此,等不及坐侯,便一起迎了出来。
至于后面的那位男士,却正是此间主人金继尧的弟子,粉面秀士王维武。
前文表过,王维武早对朱玉玲有了爱慕之念,朱玉玲到来,他本来大喜过望,哪知探问之下,朱玉玲不但已嫁,而且还有了身孕。
他一向自负品貌出众,但觉朱玉玲未能嫁他,也是朱玉玲的一种损失,何况,她还必须与苏玉玑分享一个丈夫呢?
因此,他一方面代朱玉玲委屈,一方面又不服气,他心想:“李玉琪到底有什么好处,值得你们这么多人爱他!难道他会比我粉面秀士还要高明不成?”
当然,他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