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成璧-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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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辜,他是无辜的吗?他真的是无辜的吗——
静影弯起嘴角但却没半分笑意传到眼睛深处:“倒不曾料想过你有如此的魅力呢。”她右手一用力,清楚地看到马鞭在祈轩白皙的下巴上划出了一线殷红。那红色是如此的鲜艳如此的刺眼,像是一把刀在她的心中重重一绞,是不是就是这样魅惑的颜色把霰羽的心自萧然哥哥那里勾了来?
所以即便是——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她的视线猛然往远处的人群一扫,嘴角抿了抿。看来无论如何逼迫,祈轩都不会跟她说,那么——还有一个人呢?
声音渐渐提高了几度,她的笑容刺目无比:“我倒真小瞧了你呢,是也不是呢?”
桥头的连月笑嘻嘻地托着腮看着他面前上演的着一幕戏,歪着脑袋玩弄着手上的匕首,小小的嘴巴微微嘟起,大大的眼睛中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真不枉他担着受罚的风险跑出来一趟,确实的值啊,十分的值得!
“你怎能如此的……坏!”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女声音忽然响起在了他的耳边。
“咦?”他一呆,是什么人能在他毫不知觉之下接近他五丈之内都还不曾察觉,是谁人有如此的本领。横起匕首他冷然防备地扫视周围:“谁,给我出来。”
“是我。”马背上的沉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张小小的面孔上尽是不赞同和生气的神情:“你,你怎么是这么的…坏!“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词的好,最后还是捡了自己能想到的最狠的词,沉璧重重一跺脚指责身边这个人。
“我坏?”蓝衫少年的唇角翘起了一抹极危险的弧度:“呵呵,呵呵。”他忽然看着严肃盯住自己的沉璧捧腹大笑了起来:“真笑死我了,真笑死我了。”
“你为什么要笑?”沉璧奇怪极了,一时连板脸都忘记了。
“呵呵,呵呵——”少年揉着肚子强烈忍住笑意,可是说话期间还是有几声笑泄露了出来:“不愧是帝都来的大小姐,骂人都不会,真真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哎呀——”
“我让你再笑,坏人!”沉璧重重对着少年的脚踩了上去,即使是少年曾防备过可是还是不曾躲开。少年呆了一呆:“你怎么能踩到我?”
“我怎么不能踩到你,是坏人就是人人得而踩之!”沉璧重重哼了一声,双手插在腰上:“像你这种人,怎么小小年纪如此狠心肠!”
“呵,你要是不狠心肠怎么不去劝架啊,由得你的姐姐如此欺负祈轩?”少年不怒反笑,只是勾起嘴角嘲意甚重:“你怎么不去帮帮他,怎么不去啊?”
“……”沉璧默然,视线往桥的那边投了一投还是迅速拉了回来。她又不是当真不会看人脸色,此刻静影的脸上虽然不显怒气,可是上边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大字‘别惹我!’她若是真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去捋虎须,狠狠瞪了跟前的少年一眼:“都怪你,你要不说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你白痴啊你。”听到她这句话少年反倒怒了:“你以为我不说你姐姐就会乖乖回去?你以为我不说她知道事实后就不会如此待祈轩了?你倒是说说啊,你倒是说啊,以你对她的理解她会么她会么?”
“……”她姐姐绝对不会!沉璧抿着嘴巴,嘴角抽了几抽,手在袖中握了几握终于还是没出来:“你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件事?”
“即使我不说敬亲王府的世女还能查不到?既然能查到我说了也无妨。再说我才不会让他好过,绝对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少年的眼神狠狠凝在桥侧的祈轩身上,匕首重重插在了木桥的扶栏上,咬着牙道:“我绝对不会让他如愿的。”
“你……”沉璧看着这么个执意的人,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说的好,只得重重跺了两下脚转身向静影那方向走去。
“嗨,帝都来的小姐怎么这么就放弃走了,你不是要打我的吗?”身后的少年还在不依不饶地叫嚷。
我忍我忍,沉璧拉着脸在心中默默念道,好女不和男斗,免得还落下个欺负人的名声,只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狠狠扭过头瞪着那方的人,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欠扁的、如此让她有暴力冲动的人!
“嘿嘿。”蓝衫少年看她扭过头来得意地笑了,对着她扬了扬手中的匕首,以口型说道:“下次再见,大小姐!”
最好再也不见!沉璧重重一甩衣袖,在心中忿忿念道。
落脚
“你倒和我说说你是如何勾得霰羽的,好不?”静影的脸往前探了两探暧昧地贴在了祈轩的耳边,嘴嘟了起来轻轻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声音轻的如天边的浮云。可是祈轩听耳中身子猛的抖了一抖,眉心痛苦地纠结在一起:“你何苦这样糟践我?”
“我?!”静影重重吐出一口气,脸上不怒反笑:“你明明知道我哥哥和霰羽的事情。可你,可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如此伤你,我只是想、想确认——
“我,我——”
即便是心中再有不忍,她却依旧硬着心肠嘴角轻轻翘起:“你倒是给我解释啊,你为何不给我解释?”然而问着问着满眼的视线尽是祈轩苍白的脸和下巴上慢慢渗出的红色血珠,何谓撕心裂肺,何谓痛不欲生?原来便是这般啊这般,可是她却不能,只能依旧……
身子往下一趴,重重压在祈轩肩上,白泽惊慌失措地跳回她腰间的袋子中瑟瑟颤抖,再不敢露出头来,想必是被她如此的样子给吓到了。“倒是说说你后来是如何做的,如何让霰羽生生改了心意?”静影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忽然忍不住伸出舌头暧昧地在那伤口上添了一添。很久很久便想这般做了,然而终归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
静影忽然定定地看着祈轩眼角滚出的一颗泪水,眨了眨眼睛,手指勾在他的下巴上,笑的轻佻:“不如跟我回王府吧,嫁她作甚。我给你一生一世的荣华富贵,我给你你想要的自由,我给你——”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祈轩睁开的眼睛中。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没有半点对她的恼怒,没有半点生气,只是很哀伤地很哀伤地看着她,没有愧疚没有亏欠没有对不起没有悔意,他只那么哀伤地看着她,带着说不出的哀悯和伤感。似乎觉得这样的话不应该是她说出口的,这般的轻薄不正经——
“你放开他!”一个冷冷的不悦女声传了过来,祈轩听到那个声音后身子猛一震,而静影缓缓直起身子,一点点偏过头看着大跨步向她们这边走来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烂,眼眸深处的寒意愈发深沉。忍不住了吗?看到人被她这么欺负终于忍不住现身了?难为她唱黑脸唱了如此之久,差点想罢唱了都……
“你给我放开他,欺负男人算什么好女子!”一路不曾停过,只是在看到桥头无聊地玩着手上匕首的连月时霰羽的瞳孔收了一收,她直直走到静影面前,目光冷冽如寒冬。
“哦,照你说的抛弃旧情人转拥他人入怀的就是好女子了?那我是不是得跟你好好学习一番才成?”静影玩弄着手上的马鞭,左手微微施力压在了意欲站起身的祈轩肩上,眼睛直直看到霰羽的眸子深处,看那女子因她的一句话而轻微泛起一丝波澜的面容。
“我,我——”
“别和祈轩一般‘我、我、我’个不停,有什么苦衷不能解释,有什么误会不能消除,非要到写那样一封信的程度?”一鞭指向霰羽心口,她的语气终于不像方才那般:“萧然哥哥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至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移情别恋转而看上他人?”
“他没有对不起我,他很好,真的很好,是我配不上他。”霰羽撇过头看着桥下淙淙的流水目无表情开口。“好,好,好。”静影一手抖着马鞭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你既知他很好,既知如此还要去伤他的心!若是无意的话你早就不要招惹他!”
“你又怎知——”霰羽被她猛一激恼怒地转过头来,但是只是四个字她便又住了口。神情变为怅惘:“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
“是,我是不明白。所以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一句婚礼到底会不会继续!!”静影笑了笑,一手摸上了祈轩的脸。这样一张容颜啊,你的选择为什么不是离开红尘却非要在其中打滚?而且若是真的在其中不愿出尘,为何为何不愿、不愿——
霰羽迟疑了一瞬,抿着嘴看了看脚下的流水,视线换到了无力软在桥上的祈轩身上,喉咙动了几动,最终下定了决心似的:“婚礼会继续,我是会娶祈轩,我要娶他。”
静影也不怒,只是环胸斜睨霰羽:“若是你新郎没有了呢?你还要继续成亲?”手在那脖颈处一流连,眼看生命悬于她手,只要她有一点见血的心思,只怕一条性命不保,然而祈轩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李静影,你到底要做什么?!”到此刻霰羽终于沉不住气了,怒喝。
“没什么,不做什么,把人还你呗。”她反倒笑了,手指在那温凉如玉般熨帖的肌肤轻轻蹭了两下,接着退了一步,“你们走吧,但是也休想劝我回越城去,弄不清背后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以你的手段是逼不走我的,不信的话霰羽你尽可一试。”
“随你,你爱怎么怎么我本来就管不着你,敬亲王府的世女小姐!”漠然看着静影冷然一笑,霰羽强拉着祈轩转了身,走的异常坚决。而祈轩则是两步一回首,看着桥头上怔怔出神的静影,表情踟蹰而又伤感。
“霰羽,即便你不在意我也要说一句。”她忽然双手拢在嘴前清声高呼。
霰羽决然的脚步停了住,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挺起了后背,一动不动地听着静影说话。
“请你记得,如果爱一个人,永远不要做令他伤心的事情,永远不要!不管你是在怎么样无奈的情形都不要,一定不要!因为他不知道,他会很伤心很伤心很伤心的。”拼尽全力静影吼出了这么一句话,然而说出后自己在一瞬间也痴了,她似乎刚刚、刚刚——
呜呜呜,抱头郁闷,她在暴怒之下给忘记了,忘记了,她方才也这么做了……
霰羽的背猛然抖了一抖,和她并肩的祈轩能清楚地看到那本是冷漠一片的眼中闪现出种种情绪——难过,纠结,苦楚……他轻轻低下了头心中悲凉一片,老天何苦如此玩弄他们——
“我会记得!”异常艰难从口中挤出这么一句话后霰羽转过身看着静影平静地道:“麻烦你回去转告他一句,不要再拿着信物怀人了,最好是把它丢在阴沟里,连带我这个人永远永远地忘掉!”
霰羽说罢直直往前走去没有再停过脚步,只在走到坐在桥边扶栏上的连月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还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回去就回去,凶什么凶啊。”少年嘟囔了两句,脸上尽是忿忿之情。不过知道此刻还是听话的好,噘着嘴从桥上下来乖乖跟在霰羽的身后。
静影看着他们消失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的背影,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平静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米苏道:“走吧,找个客栈住下。”
“小姐,你——”米苏真奇怪她家小姐此刻如此平静是从何而来。“表姐,那是谁——”沉璧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发问。
“都先别问,先去投宿!”即便是笑,却压住了十分有疑问的两人,静影翻身骑上马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神色琢磨不透。
随便拣了一处客栈住下,安顿好后脑袋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纷纷往外一涌而出。这么多的思绪纠杂在一处反而让静影不知自己此刻真正在想什么。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前看着下边忙忙碌碌的人群,擎了一杯清茶放在唇边,她的眼神却是飘摇在天外,不曾落回凡尘之中。
米苏在安顿好之后就携了沉璧一同下去不再打搅她,估计都是被她今日的模样给吓到了。刚才入宿时看她的眼神都和往日很是不同,连带说话都小心了许多。
支了肘在窗台上,视线落在楼下不远处正是沉璧和米苏,前者站在一处卖糖葫芦的妇人跟前,似乎拿了荷包正在讨价还价,而后者正在向路过的行人打听着什么,时不时便是一副失望的神情。
还是少年时期的好,可以啃着糖葫芦招摇过世也不会感到不自在。而此时的她已经悄然过了可以这样笑得飞扬放肆的年华,等待在她跟前的不过是一桩又一桩的纷争纠缠,勾心斗角。已经,已经没有纯真的年代可供回忆和留念了……
人生真的是大梦一场,刚刚醒来以为可以大展拳脚谁知已是风流云散,暮落归途。犹自恍惚中以为是初来这个世界,谁知一眨眼她已经活过了将近八个年头。
“到现在为止是碌碌无为的八年,你说是呀不是?”她孩子气似的趴在窗台上手指弹着自边境商人那里购得的琉璃珠,心中想到的是这在现实社会中一钱不值的东西居然在这个世界难买到,害得她想做一套琉璃杯来盛酒都是奢望。
若是被米苏晓得那套让她付账时一副割肉心疼劲似的宝贝居然被拿来当玩意和酒杯,估计能气的吐血而亡。哦,忘记了,吐血而亡之前必然拼命挣扎着最后一口气用颤巍巍的手臂指着她大嚷败家女再含恨而逝……
这么好玩的一个小丫头也该离开她的身边独自去闯荡了,她这一辈子终还是要一个人独行。夫妻还有大难临头各自飞之说,没有人能相伴一生不离不弃直至黄泉。所以,不切实际的指望还是早早收起吧,没有人能同她共风雨、同喜悲。她终究是一个人啊一个人……
空中忽然响起了扑扇翅膀的声音,滑翔着转了几折的白鸽一个俯冲落在了她的手边。小小的脑袋好奇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