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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月华成璧-第51部分

小说: 月华成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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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队锦旗飘扬,欢乐的音乐盈满长街,红衣的新娘不住在马上抱拳带笑,旁边的伴娘神色怅惘;淮南城的北门外一骑正在逆风而来,白衣的少年倚在黑衣女子怀中神情怔怔;再远处官道上,奔马过去的尘沙飞扬了半尺高,眉眼冷俊的中年女子牙齿深深没入唇中,一道鲜红蜿蜒而下……人世之中,总有一些人的劫难纠葛在一处,难分难舍难弃难得。
  
  
                  婚礼(3)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穿过重重的锣鼓声彻响了临波山庄上空,惊起了栖高高悬铃木枝头的一群鸽子,它们咕咕地叫着,如一团忽聚忽散的灰色云朵,飞快湮没在了茫茫碧空中。
  
  此时正是悬铃木的花期,毛茸茸的球果挂满了枝干。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宽大叶片,在客厅的前阶上投下了浓重不一的暗影。静影随便捡了张椅子坐在这些树荫中,手指交叉从一开始就盯住自己的脚尖发呆。直到司仪一声拜天地后,这才缓缓抬起头遥遥朝正厅中看去。
  
  迎亲的时候队伍十分的吵闹,而待拜堂时莫靖晨只允了十多人进入临波山庄的正厅。此刻除了演奏喜乐的锣鼓队外,偌大一个喜堂中零星坐着的几个人,看上去竟然有点寥落之感。
  
  绣球的红绸两端,牵着的一对新人沉默地站在大厅的中央,在宾客的祝福声中随着司仪的诵礼齐齐拜了下去。上座的莫靖晨懒洋洋地以指尖点着自己的额头,虽然神色不甚庄重和今日婚礼不搭调,不过周围的宾客倒也没人敢出来提醒他半句。
  
  终于在看到拜堂的新人俯下身子再慢慢起身,他的唇边的笑意如水波般微微涟漪开来。狭长的眼睛中满足和带着追忆的神色一闪而过,让在门边默不作声扑捉到的静影心中一疼。靖晨叔叔,你是否是借着霰羽和祈轩这场婚礼来圆当年未能以正夫之礼进夏家门的遗憾?所以还专门找了临波山庄作为成亲的地方,以及邀了夏家的长老作为见证?
  
  记得多年以前,楚随风愤怒时曾说过莫靖晨在夏家时便一直和崔宗之争来争去,前日的暗访他自己也很爽快地承认和宗之过不去。然而不知为何看到这个样子的莫靖晨,静影一点都不动气,反是心中沉甸甸哀伤到了极点。
  
  靖晨叔叔,这桩婚事是你多年以前便永也不能成真的奢望吗?
  
  但是,这么做的一切又有什么用?林幽已经去了,她是不会看到的,而你却还紧紧抓住这些以往来苦苦折磨自己……
  
  袖中的手紧了两紧,她咬着唇默不作声地看着喜堂正中正在跪拜的一对新人。那个男子今日着了一身绯色吉服,灼灼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自相遇以来何曾看过他穿过如此喜庆的颜色?在南安山时他的性子一向是冷冷淡淡的,清冽好似高山冰消雪化后淙淙而下的溪水;即使是在淮南城时沾染凡尘俗世感伤了许多,可他依旧是清澈干净的,何曾搭配过如此浓烈的颜色?好想看一看他此时琥珀色的眸子中盛的是什么神情,可惜被同一色的盖头遮住了……
  
  鸳鸯戏水盖头,恩恩爱爱百年好合。金黄的流苏在静影眼睛前一荡一荡,她的心也随着那不住晃动的流苏一起一伏,不知着落。
  
  “二拜高堂……”
  
  一礼完毕,一对新人转过身面朝北边的高堂莫靖晨拜了下去。“好,好好……”他歪着头笑了笑,没有别的动作。不过细细打量可以看出他风流妩媚的眼中似乎多了点晶亮亮的东西在闪耀,像极了深蓝色的夜幕上缀了三两颗星星,一闪一闪。
  
  “夫妻交拜……”
  
  听到这句话后,正在跪拜的两位新人身子都齐齐一颤。霰羽一直没带半点情感的眼睛中涟漪层层扩散开来。慢慢地水波地波动速度越来越快,她执着红绸,头迟钝地扭了过去看着那边一直安静戴着盖头的人,嘴巴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沉默了。
  
  “夫妻…交拜……”司仪呆了一呆,似乎不太适应喊完之后新娘和新郎都没半点动静的情况,又高着嗓子喊了一句,不过喊的时候嗓子抖了两抖,还偷偷瞥眼看了看莫靖晨,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声的夫妻交拜过后,霰羽的身子极缓极缓地动了。而她如此之后原本静静站在一边的祈轩像是感应到也动了。他的头一低,身子一弯,便直直拜了下去,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很决然地拜了下去。看到祈轩如此后,霰羽的眼中闪过一丝看不到底的痛楚,身子也一点点地弯了下去……
  
  “等等,不许—不许——不许拜堂,不要,不要——”一句嘶哑不似人声的低吼忽然自远处传了来,绝望而无助。虽然在箫鼓声中再微弱不过,然而霰羽正在弯下的身子忽然一定,一双盈满苦涩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完全呆了住。
  
  戴着盖头的人正准备抬起的身子也定住了,绯色鸳鸯绣下的头微微撇向了正门。虽然隔了层盖头看不清周围的情形,可他的动作却表明了他清清楚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静影则在那个声音传来之时便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脚尖在地上重重一点便朝大门口掠去。在那个哭泣的白衣少年映入视线的第一瞬间,她死死地定在了原地。脚像是灌了万斤沉重的泥沙,再也迈不动一步。嘴巴几张几合后她忽然听到自己极其费力的一句问话:“哥,哥哥?”
  
  
  
  他怎么会来了,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好好地待在越城的王府吗?怎么会一身风尘地赶到了淮南?米苏不是说萧然不知道霰羽书信的事情吗?不过当视线落到侧门旁正和十夜的人对峙的黑衣女子时,她的眼神凝固了,这就是萧然为何出现在此地的缘故吗……
  
  “影儿……”萧然显然也看到了她,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视线在触及她身上那件纹绣繁复的青色锦衣时眼中刚刚升起的一丁点因为相遇的小小喜悦完全在失望中湮灭无形。“你——”虽然甚少在外边走动,可是萧然清清楚楚知道静影那一身衣服是伴娘才穿的,那么说……苦涩夹杂着泪水的眼神落在那个怔怔的少女身上,他的唇带出了一抹破碎的笑:“真的,没有想到呢,真的……”
  
  “哥,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说,你听——”一看萧然的表情静影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地方,所以慌忙摆着手要解释,可是说着说着声音却渐渐趋于无形。解释,解释?她又能如何解释啊。即使是婚礼上的宾客并不多,可是若是把真相说出来,那又该是对萧然名声的多大伤害,敬亲王府又该如何的颜面扫地。其实莫靖晨给的理由还是很好的说,至少表面上让人看起来毫无破绽……
  
  “我——我——”萧然虚弱地对着扶着他的人轻轻一笑:“带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虽然看不到里边的情形,可他晓得他这辈子第一个爱过的女子正在拜堂,承诺过他却和别的男子在拜堂。不想去看,不想去问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现在只想走得远远的,走的越远越好……
  
  “为什么?为什么!”一句话后,那黑衣女子却是动也不动依旧扶着他站在原地,萧然偏过头看着那女子,声音才开始还算无力,到后来也算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
  
  “我想我们一路赶来不只是为凑一下婚礼的热闹吧。”那女子神色辽远,对着萧然声音平静无波:“既然来了,那就弄懂了再走,我不愿这个作为你心中一辈子的心结永远打不开。”
  
  “周珊你……”萧然不明白的,完全不懂那女子是如何的做想。
  
  “萧然,我这次是很认真认真地和你说。我明白里边要拜堂的人就是你——”那女子一反平日的嬉笑不正经模样,神色复杂:“曾经喜欢过的人,你这次来就是要问清楚她为何如此。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愿你还未开始就要逃避。勇敢面对,你也许会发现这不过是人生途中必经的一关罢了。”
  
  萧然带着泪水的眼神定住了,嘴巴惊讶地张开。
  
  那女子对他轻轻一笑,忽然手臂施力一把把他高高抛起,在他的惊呼声中接到了他,接着一路往前猛冲。一边避开那些不知到底该不该阻拦他们的下人,一边朗朗大笑道:“你知道的,我是非常非常喜欢你。即使里边那个人如何瞎了眼舍弃了你,我都是不可能放手的,所以你等着乖乖回家后盖上盖头带上嫁妆嫁给我!”
  
  一句话后她的声音和眼神转为缱绻缠绵到了极点:“萧然,我会,我真的会一辈子待你好的,所以不要为她舍弃了你而难过,不要……”
  
  “我……”耳根泛红,萧然撇过头不去看那个笑声几乎要盖过萧鼓声的那人。只在越来越接近正厅的时候他的脸色惨白了一分又一分,霰羽,霰羽……
  
  静影看着两人越行越远,对着侧门旁惊呆了的下人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心中迷糊一片,难不成南下的一路来哥哥和周珊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还有,那周二小姐平时的一副败家子模样,果然果然是装出来的!她还真把书院的一帮同窗当笨蛋耍啊!
  
  
                  心碎(1)
  喜堂正厅,惊讶到不可思议的新娘、若有所思的高堂、诵礼的司仪、正在拌嘴的少年男女……所注目的都不过是前厅到正厅的一路那个飞奔而来的黑衣女子及她怀抱的少年。
  
  霰羽先是吃惊,而后视线便死死盯住了被别人拥在怀中的萧然。看着他一点点白了整张脸,神情凄怆,眼眶中滚来滚去的泪水越来越多,可是就是咬紧了唇不让落下来。心一点点抽疼着,这是她所希冀的,也曾在梦中梦到过千百万次的场景。然而此刻的现实中看到如此难过的萧然,她却希望这只是梦一场,不想、不想看到他如此的难受……
  
  主座上的莫靖晨脸上的笑意如水波消散无形,一双眼睛中狠戾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后他伸手取了旁边小几上的一盏茶,慢条斯理放在嘴边轻啜了一口,眉梢轻微挑了几挑。
  
  “咦,那不是周二小姐么?她带来的人好像是萧然哥哥耶……”沉璧好奇地自语,她还一点都不晓得萧然和霰羽的关系,只是奇怪为何萧然和周珊会出现在此地。“是吗?”方才还正在和她拌嘴的连月一边问着一边扭头。在他难得的正经视线落到萧然身上的第一眼时,他忽然如被雷击一般重重一跳,落脚点正好是毫无防备沉璧的靴子上。
  
  “哎呀!你,你这小人,居然偷袭我——”在此刻满场寂静中沉璧也不敢大声嚷,只是狠狠瞪了跳起来的人一眼。真是卑鄙,居然居然趁人不备偷袭!而连月居然只顾呆呆盯着萧然,大大的眼睛中困惑不停地闪烁,像是根本没听到沉璧的话一般。
  
  然而被人遗忘的新郎,则是定定站在原地。身子不曾僵硬,人也不如新娘般讶异。他的背挺的极直,身子站得十分端正。盖头下的嘴角带出了一抹不知是释然还是苦涩的笑容后,他的臂膀缓缓地动了,从吉服中慢慢地探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掌。
  
  在被他惊动宾客吃惊的目光中,祈轩轻轻抓住了盖头下端的流苏,一点点毫不犹豫的往上拉,直到露出一张素净到了极点,如隔水看花般梦幻的容颜。“祈轩,你——”霰羽也被周围的动静所惊动,本来钉在萧然身上的视线转了过来,吃惊地看到了她的新郎的一系列动作。
  
  “嘘。”祈轩轻轻一笑,食指在嘴边比了比,也看向了闯过门外重重堵截风尘仆仆而来的白衣少年,琥珀色的眸子中半点纤尘都不染,嘴角的笑意渐渐澄澈。深深呼出一口气后,他如释重负般松掉了手上一直牵着的红绸、甩掉头上的鸳鸯戏水盖头,就那样着了一身吉服安安静静立在当场。犹如崖壁的青松、空谷的修竹,身姿挺拔而秀雅,吸引着人的目光无法转移。
  
  沉默而忧伤地转过头,霰羽眼中迷离的伤感挥之不去。“你,你,你,怎么来了?”视线又转回了站在台阶上的人身上,一连几个‘你’字后,她终于问出了这一句话。
  
  “我……”萧然的脸上荡开一丝苦笑,眼眶周围打转了多时的泪水终于在笑的一瞬滑落:“其实,我不该来的,我是不该来,不该……”他的声音由于方才一开始被激烈的情绪所影响嘶哑不成声调,那粗粝如沙石摩擦的声音一字一顿敲在霰羽的心头,她忽然空茫了一双眸子,声音虚弱到了极限:“你,不,该来——”
  
  “是呀,我是不该来的,不该来,咳咳咳,不该一路不停息地赶来正好,碰上了你成亲……”此时周围热闹的喧嚣声和祝贺声已不见,连一旁的乐师都停下了敲得正起劲的锣鼓,独留的是满场死一般的寂静。萧然空落落的声音在整个前厅听起来格外的响和格外的脆弱,他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仿佛就要在这样的明朗的日子里化去。
  
  “我——你,你不该来——呵呵,呵呵——”霰羽轻飘飘重复了一句,接着自嘲的笑容便挂在了嘴角,刚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来,可是不料一股热流倒涌到了喉头。生生压下那股热流,她哑着声音,勉力挤出一丝微笑:“你确实不该来,不该……”
  
  “我……”被她一句话刺了住,萧然的声音卡在了半空中飘飘渺渺浑不着力。
  
  “麻烦先让让好不,能不能先进去休息一下?”一直抱着萧然的黑衣女子忽然插话了,一张长相甚是风流的面容上肃然的神情悄然凝结在眼角,她问的相当不客气,不过在此时也无人计较。
  
  “……”霰羽沉默了,不知该如何作答。拒绝——她狠不下这个心,也根本不想、不愿,但是答应的话——她又怎能在萧然的注视强迫下自己和别人拜堂……
  
  “千里迢迢而来总得坐下来喝杯茶说声恭喜吧,难不成新娘连这点雅量都没有?”黑衣女子说话时的语气很是平淡,不过从她那不以为然的神情可以看得出她是强自压抑了自己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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