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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新文化与真文人-第26部分

小说: 新文化与真文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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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结束时,何大龙终于表态讲可以考虑用瑞东的纸,但价格一定要最优惠。这话留到最后讲,考虑的是不能在饭桌上谈判,也不能在对方一提出问题,自己立刻就解答,急事缓办。要寻找机会,这个机会应该是能避免现场拍板,又能留有余地的时候。而餐后分手前,是最好时机。何大龙以为自己没有在大企业家面前丢分,但一周后,他就领教了什么是大企业家。

  自助餐后不久,星儿就开始找何大龙要他约宣传部马部长吃个饭。开始何大龙没在意,回绝了她,讲这事他不好出面。后来星儿讲他要不出面,就坐到他办公室让他办不了公,这才引起他的重视。何大龙想,恐怕这就是那位童瑞东请自己吃饭的真正目的吧。那他请马诚吃饭是什么目的呢?马部长可帮不了他童瑞东什么忙呀。他仅仅是想拜拜这块土地上的菩萨?何大龙想不透,问星儿是怎么回事,星儿也不知童瑞东卖的是什么药。但星儿说:“你出面请马部长吃顿饭,对你有伤害吗?”何大龙想想,好像没什么伤害,相反还有好处,他正找不到机会和马诚聚一聚呢。在贾诚实和上官德的问题上马诚肯定对他有看法,一直想找机会修补,现在机会来了。但他没想到童瑞东是在用他做桥与马诚会师。

  何大龙在电话里简单向马诚介绍了瑞东集团以及他们在东方市的投资情况,然后说童瑞东想认识宣传部的官员,马诚似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说:“企业界的朋友,特别是来东方投资的朋友都是我们宣传部的客人,我们有义务给他们帮助。”他建议由晚报请客,他出席。

  何大龙放下电话,琢磨起来。原来是讲童瑞东想认识马诚,现在变成是马诚想认识童瑞东了。这种反被动为主动肯定有原因,马诚大概是想以积极支持市委改革开放招商引资为由,在市委面前加分。何大龙给星儿打电话讲这顿饭由晚报来请,星儿听了哈哈大笑说:“姐夫,对不起。我们想花钱,可花不出去呀,准备在哪里请我们呀?”何大龙说:“就到天鹅会吧,马部长喜欢讲排场的。”星儿笑道:“那可是星级服务,破费了。我马上向董事长报告。”

  在天鹅会的宴会还没开始,马诚和童瑞东就很熟悉很热烈地交谈起来。

  马诚问:“董事长的胆量让我佩服,你怎么就敢放弃公职去下海呢?”

  童瑞东笑道:“也是被逼的。当时省委鼓励干部下海锻炼,学习市场经济,我去深圳呆了三个月,发现那些发了横财的老板们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不过是先走一步,用足了政策。正好济南有家小造纸厂面临倒闭,我便向组织上申请我去干。”

  马诚问:“当时你多少岁?”

  童瑞东看了看马诚笑着说:“马部长,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是老庚。”

  马诚惊讶,他是怎么知道与我是老庚?“你也属虎?”

  童瑞东伸出右手张开五指说:“50多年的虎喽,下海的时候44岁。”

  马诚有点佩服地说:“44岁就是副厅,不容易呀,你比我进步得快。”

  童瑞东摆摆手:“哪里哪里。”

  何大龙请他们上桌,问马诚:“部长,喝什么酒?”

  马诚吩咐道:“今天请大老板,破例,上20年的五粮液吧。”

  何大龙偷偷看了星儿一眼,星儿无声地笑笑。

  在那瓶五粮液被喝掉了2/3的时候,童瑞东的一句话让何大龙像羚羊发觉了猎豹一样警觉起来。

  童瑞东问:“马部长,听说你们那个商报办得不太好。”

  马诚摇摇头说:“我真是舍不得浪费了一个报号,要不然早撤了它。为这事大龙还去经贸委协调过。”

  童瑞东又敬了马诚一杯说:“现在办报真不容易,听说经贸委不太想办了?”

  马诚微醉道:“经贸委主任是去年上任的,他讲一没有钱,二没人才,办什么报。我还为这事发愁呢。”

  童瑞东试探地说:“媒体现在可是资本追逐的对象呀。”

  马诚看了看童瑞东问:“怎么,童董事长想投资?”

  童瑞东笑着欲擒故纵:“我怕实力不够呀。”

  马诚态度有些坚决地说:“你不是在东方投了两个亿建造纸厂吗?再投个一两千万到报纸,这不是形成了产业链嘛。”

  何大龙在童瑞东提到商报时,“产业链”三个字便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如果再加上印刷厂,这条链子的每一环就可以联为一体。他好像清楚了童瑞东的用意,投资造纸厂,以此为基础,再进军东方市的媒体,厉害。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童瑞东的一颗棋子,想到这儿,他又看了星儿一眼,这时他的目光严厉中夹杂着不安。

  星儿也在看他,她也是在童瑞东说出商报后才知道他要认识马诚的真正用意。难怪这几天他一直在和经贸委主任联络,人家还请他去钓了一次鱼。他没让星儿参加,只说要为星儿在东方市的工作铺好路,没想到他声东击西。但星儿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位机关干部出身的董事长,如果能吃掉商报,对瑞东集团在东方的发展绝对有好处。可这么一来,何大龙的压力就大了,他顶得住吗?星儿的目光中透着关心和无奈。

  马诚表态说事不宜迟,明天就约经贸委主任谈。童瑞东则胸有成竹地说:“只要宣传部愿意促成这件事,我童瑞东绝不会给你马部长脸上抹黑。”

  送走马诚和童瑞东,何大龙和星儿站在酒店外面差点吵起来。

  何大龙压着愤怒说:“好啦,我这是引狼入室。”

  早知如此,不如晚报吃掉商报。

  星儿委屈地说:“我真不知道董事长有做媒体的想法。”

  何大龙摇摇头:“你这个董事长真懂事,他想吞并商报,可以自己去谈嘛,为什么要让我来搭桥,是测试我的智商?还是下战表?”

  星儿解释道:“姐夫,如果知道他要做媒体,我肯定就推荐了晚报。”

  何大龙冷笑:“你以为我会拱手相让?”

  星儿小声地:“你别激动嘛,有竞争也不是什么坏事。”

  何大龙又冷笑说:“我怕竞争?小看我了吧。我怕的是我在明处敌人却在暗处。”

  星儿不满地问:“你是说我在做间谍?”

  何大龙不屑地说:“不敢,你也用不着做间谍,你都可以当我的家了嘛。”

  星儿生气了,因为何大龙冤枉了她。她没吱声,走到自己的宝马车前开车门,发动车走了。

  何大龙看着宝马的背影哼了一声,坐进了自己的车里。他刚坐稳,电话就响了,一看是星儿的。他深呼吸两口气,按了接听键。星儿平静地说:“刚才被你气得忘了一件事,我有个师姐叫朱香香,你知道的。你们报纸昨天发了一篇新闻,讲她开发的楼盘有问题,今天又发了一篇。她想请你吃饭,解释解释。”何大龙想也没想就说:“没时间。”说完按了挂线键,顷刻手机又响了,还是星儿的,他按了接听键,传来星儿愤怒的声音:“你爱去不去。”没容他讲话,对方把线掐了。他看看手机,叹口气,一头靠在车后座的靠背上。此刻他满脑子都是童瑞东和商报,他对东方市媒体格局的担忧好像已变成现实,他清楚,要阻止童瑞东进入商报已没有可能,宣传部早就放出话希望商报能引资解决发行和广告问题。尽管有规定禁止民营资本进入媒体的采编工作,但内行人都知道,发行和广告与采编是分不开的。谁将出任商报的一把手呢?经贸委推荐还是童瑞东推荐?不管情况如何,自己都必须加快对《青年报》和《大众医生报》的整合,这是扩大地盘的捷径,也是抵御风浪的有力措施。用什么方式整合呢?何大龙头痛,他才刚上任,就这么多事发生,该如何入手?

  朱香香听星儿讲何大龙不肯赴宴,又不知道原因,便决定自己找上门去,陌生拜访是她的强项。

  “何社长,我叫朱香香,是商业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也是星儿的师姐,她跟你提过我吧。”朱香香开门见山边递名片边说话。

  一连串的关于朱香香的信息进入何大龙的脑子里,他迅速分解,想着如何回答她。

  朱香香没容他讲话继续说:“何社长,我还是叫你少帅吧,听说报社的记者都这么叫你,这显得亲切。”

  何大龙打量着这位年轻的总经理,又看了看名片,对她叫自己“少帅”并不反感,他的内心是喜欢这个绰号的,他说:“不敢当,记者们瞎叫。”

  朱香香笑道:“这说明人心所向呀。”

  何大龙多次听星儿说起这个女人,但这是第一次单独和她谈话。何大龙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她挺甜的,近距离观察后,发现了她甜在什么地方,她的嘴角总是往上翘着,未开口就已笑容满面。她的气质在她的服装衬托下显得高雅,让人产生愿意和她讲话的想法:“我听星儿说起过你。”说着起身给她倒水。

  趁何大龙倒水的时间,朱香香环视了他的办公室。办公桌前是一组沙发,办公桌后是一排书柜,墙上除了一张大的东方市地图外都是空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台电脑,其他地方堆满了报纸和文件。但在台灯旁有一只精致的相架,是这间办公室最有亮点的地方,照片上是虹儿和小虹儿母女俩笑眯眯地注视着看照片的人。朱香香看到照片时心里又颤动了,有个感觉在脑子里划过,这位少帅是个多情的男人。那天晚上在酒吧相遇时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显现在脑海,好像当时自己就对这个男人特有好感。

  “请喝水。”何大龙的话惊醒了朱香香。

  “谢谢。少帅,你这间办公室缺少点植物,如果能用龟背竹和文竹点缀,可能会更有生气。”

  何大龙笑笑:“星儿到我这儿也批评了一通,讲我不懂摆设。可是人要知足,这比我在宣传部的办公室强多少倍了,如果办公室还有个大书架我就满足了。”

  朱香香听了这话对何大龙的感觉更好了,在心里给他下了个定义:儒雅的多情人。

  见朱香香不说话,何大龙问:“朱总不会是来看看我的办公室的吧?”

  朱香香脸烫了,心想该死,忘了正事。她忙说:“我是来道歉的。”

  何大龙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歉?我还要谢谢你呢。”

  朱香香莫名其妙,自己说道歉是讲那篇新闻的事,怎么何大龙还要谢谢?

  何大龙说:“谢谢你参加我妻子的葬礼,还有……”何大龙看着朱香香没往下说。但朱香香已经明白他是指酒吧的事,从何大龙的目光中她能看出他对自己有好感。

  朱香香喝了口水说:“都是应该的。少帅你看了那两篇批评我们公司的新闻吗?”

  何大龙想起星儿说晚报有批评商业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稿子:“哦,我忙晕了,没仔细看。是哪一天的报纸?”说着他在桌上翻找。

  朱香香从包里拿出两张晚报给何大龙:“都在六版维权版上。”

  何大龙低头看报纸,再抬起头问:“朱总认为稿子失实了?”

  朱香香依然笑道:“总体上夸大了我们的缺点,细节上是有失实的。”

  何大龙听她说得有条有理,估计她抓住了新闻的问题,便说:“你能不能具体说一说?”

  朱香香说:“总体上看,如果我们楼盘真像新闻里讲的那样,我怎么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全卖出去?那天记者采访,我的手机没电了,后来我给记者打电话解释,可文章中一点也没有提到我的解释。我说过公司没有对不起业主的地方,当时在电话里我只能这么说,要不然就可能越描越黑。”

  “你有什么想法?”何大龙问。

  朱香香尽量把口气弄得真诚一点:“我来找你没有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我们肯定有不对的地方。我想这事给报社添了麻烦,一来道个歉,二来希望面对面解释一下,只想请少帅你高抬贵手就此罢休。”朱香香的说法是很能打动人的,她知道和媒体较劲大多数是自讨苦吃,最好的办法是迅速找到关键人物进行沟通息事宁人。

  何大龙考虑了一下说:“我问问情况。”他拿起电话拨了一组电话号码:“喂,大教头,那篇批评东方花园的稿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贾诚实在电话那头讲了来龙去脉,讲到钱冰冰时,何大龙眉头一皱,但没说什么,只是“哦,哦。”心里产生一丝不快。如此维权虽无不可,理却短了一截,毕竟是用自己的媒体给自己维权。想到这儿,更对朱香香的大度有好感,她肯定知道是钱冰冰在玩花样,但却一句也没在自己面前批评钱冰冰,这说明人家有雅量。他对着电话说:“好,我知道了,还有后续吗?有三篇。好,就这样。”

  何大龙放下电话发现朱香香在注视自己,她的目光很矛盾,有疑问有期待。何大龙说:“朱总,你看这样好不好,新闻中反映的问题,你加快解决。这边呢,我再把记者叫来问问情况,如果可能,就先压一压,等你那边处理得差不多了,再发一篇稿子,对读者有个交待。行不行?”

  这正是朱香香想达到的目的,稿子暂时压下来。她做一点改正,给房子补漏是没问题的,报社再发一篇东方花园有错即改的新闻,这是个双赢的方案。对于朱香香来说发稿不重要,重要的是导向对她有利,这是花钱买不来的。她马上说:“少帅,我完全同意。我还有个想法,我们在玻璃厂原址要建一个8万平米的社区,叫东方商城,请了同济大学搞整体设计,我想与晚报在广告上合作,弄出一些新东西来,不知可不可以?”

  何大龙笑了,这个女人真聪明,她懂得以退为攻,而且不留痕迹。何大龙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女老总,他说:“朱总准备投多少广告给晚报呀?”

  朱香香想想说:“五六十万吧。”

  何大龙开心地笑了,这是他到报社后第一次与外人谈到广告。晚报一年广告收入约在2000万左右,这一单就是全年的1/30。他压住喜悦说:“不管行不行,我都先表示感谢。我的办报理念是用新闻做平台交一批朋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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