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野洋 血紅的雲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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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夜里访问了久子”。
A子首先在“河鹿庄”杀害了城本医生,然后来到久子的公寓。 久子把她请进
了屋内(久子那天打电话来,以有人来为理由、取消了与坪井的约会。 那个“人”
就是A子)。
久子给来客倒条、拿点心,热情款待,大概还冲了咖啡。 A子趁久子离开座位
时,将农药放入了咖啡里。
农药T的剧毒性,足以便人立即毙命。久子一入口便立即倒地。
A于看见久子完全断了气,做了以下几项事情。 将杯子洗净放回碗橱、把眼镜
放在桌上。当然在这之前在太阳镜上按上久子的指纹。然后将自己穿的蓝色连衣裙
脱下来,挂在卧室里墙壁的衣架上的。这样一来,大家都以为这件衣服的所有者是
久子。
吉冈刑警就将太阳镜、蓝色连衣裙、痦子等称为证据。
可这样一想,这些所谓的证据都不是真实的。
坪井兴奋地忍不住大叫起来……
那么A子是个什么样的女性呢?
起码她同城本和久子在某种程度认识。不然久子不会请她进自己的房间,她也
不会跟城本一起去旅馆开房间。或者原来就与城本有着特殊的关系。
年龄这方面从女招待能产生错觉这点考虑,应该跟久子差不了许多。久子今年
二十八岁,长得稍微老相一点。那么A子的年龄应该在二十八岁至三十二岁之间。
另外她的特征之一,是不是有颗痦子?
坪井突然想到这点。
A子在旅馆里杀害了城本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这颗痦子有可能被女招待发现了。
虽然戴着太阳镜,只能挡住眼睛和部分面孔,可是那颗痦子说不定已经留在女招待
的记忆里了……
用化妆的手法来遮盖是行不通的,假如脱了妆,反而给人的印象更深刻。
思前想后,A子来了个反思维方式。
给替死鬼久子的脸上画上痦子,使“河鹿庄”的女招待产生错觉。
于是,员警会做出跟城本一起去“河鹿庄”旅馆的女人是久子的错误判断。
A子一定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坪井的掌心开始出汗。A子的条件就是这些。
那么A子出于什么动机要杀害城本和久子呢?
首先要考虑到因为“情”,城本在“情侣旅馆”被害,证明了两人的关系。
比如……坪井想到:最近城本与A于之间有一方提出分手。对城本来说A子终究
不过是玩弄的对象,早晚要分手的(从城本的年龄、社会地位等多方考虑,这个推
理不是不合理的)。所以提出分手的应该是城本,
于是A子由爱生恨,最终发展到产生杀意。
可A子没有杀害久子的必要。
坪井在自己提问、自己解答。
假如A于怀疑久子和城本关系暖昧。也就是说、A子认为城木有了新的女人,而
冷落了自己。而她误认为这个女人就是久因痴情导致杀人的女人对城本的“新情人”
也抱有杀意是十分有可能的。
这个解答正确与否,坪井自身也拿不准。
想像的成分太多,证据不足。不过也不能说自己的推理没道理。
坪井将笔记本展开,打算将以上的推理和思考加以整理。
正当此时,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探查A子的突破口,应该从城本的患者中查找。
A子与城本之间有特殊的关系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可以说就是情人关系。
那么他俩是怎样认识的呢?
坪井认为A子是城本的患者可能性比较大。
根久子说城本医院好像很忙,患者一天到晚不断。女患者特别是年轻的家庭主
妇比较多,大概因为附近是住宅区的缘故吧。
在这么多女患者中有个把人对城本抱有好感不算奇怪。其中—个女人引诱了城
本,城本顺水推舟……或者是城本利用出诊的机会与之幽会。
第二天下午,坪井在城本内科医院拜见了城本的遗孀城本夏前一晚坪井想查查
女患者的目录,看看有无符合A子条件的女人。 为此他想请求城本夏江让他查看医
院的病历。
夏江在中午过后接到了坪井的电话。
“坪井君?是患者吗?”她惊奇地反问道。
“对不起,我是贵院的护士野末久子的未婚夫。”
“野末的?真的?”看来她相当吃惊,通过电话都能感到那种气息传了过来。
“哦,关于前几天那个案件,我有几个不同的看法,想征求一下夫人的意见。”
“是吗……那好哇!”她干脆俐落地答应下来。
“呃?那么,我什么时候去拜访您?”
“三点过后就可以,我丈夫的头七仪式马上就完了。有关那个案件我不想多说,
不过既然您是野末小姐的未婚夫,我也想听听您的看法……”
“明白了,那么,一会儿见。”
坪井挂上了电话。
三点,坪井到了城本内科医院,夏江将坪井领到诊疗室。
“现在是非常时刻,请您多多原谅。那边还有好多亲戚……真不得了。这所医
院不行了,我正打算找个可靠的人委托他来替我管理。”
遗孀夏江看起来和蔼可亲,对初次见面的坪井能讲那样的实话。
“对不起,在您百忙之中打扰您……”
“您真是野末小姐的未婚夫?不是骗我吧?我怎么一次也没听野末小姐提起过
您?”
夏江穿着和服。坪井对服饰虽不太懂行,但他知道人要根据年龄着装。比方今
天穿丧服就比较合适。
没有想到她的口气相当开朗。假如说话低沉,甚至还有些怨恨,坪井就不好张
口了。
“我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讲了。这次我来……”
“您受惊了,您假如是野末小姐的未婚夫的话,对他们那种死法,肯定受了很
大的打击。可是,您想说什么呢?”夏江快言快语道。
“野末久子跟您先生的事,夫人对此事怎么看?”
“这个……对已经死去的人我恨不起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没想到他俩有些奇怪吗?”
“那倒没有。我至今也不相信这件事。出事后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在我的眼里,他们完全是医生跟护士的关系。患者中也没有人看出猫腻。可旅馆的
女招待却说野末小姐跟我丈夫—起去那种地方。”
“就是这点。我认为是不是那位女招待产生了错觉?”
坪井赶紧说出了关键问题。由于夏江一句“至今也不相信”的话、使他感到高
兴。
“错觉?那么说,难道跟我丈夫一起去‘河鹿庄’的不是野末小姐?”
夏江眨了两三下眼睛,紧紧地盯着坪井。
“哦。我认为给先生下毒的不是久子。”
坪井将前一晚考虑的事情一一向夫人讲明。
夏江虽然也不时插几句,但始终非常专注地听坪井谈话。听完后.她深深地叹
厂口气。
“太让人吃惊了!那么说来确实如此。野末小姐第二天与您有约会,头天晚上
却去服毒自杀,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即使她是犯人、又没有被追捕,至少没有自杀
的必要……”
“您没想过假如她不是犯人?”
“那个,现在让我急于……”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先生有情人这件事,夫人原来没有察觉到吗:”
“不知道。您从野末小姐那儿听说过吗?”
”没有……为什么?”坪井反问道。
”比方说,我丈夫要是有女人的话,在哪儿联系见面?都去干什么?”
“这个……我想一般都是用电话联系吧。”
“是吗?我这儿有医院用和家庭用电话。所以他要与女人联系,肯定要用这部
电话,也就是医院用电话。也有我丈夫打出去的,也有对方打过来的……假如野末
小姐与我丈夫是同伙的话,对于我丈夫来说,不就有些不自由了吗?野末小姐与我
丈夫整天在一起工作……再加上凡是外边来的电话都应该由野末小姐来接不是吗?
所以不跟野末小姐串通好了,我丈夫与其他女人联系是不可能的……”
“的确如此,不过,我什么也没听说过。”
“明白了。”夏江失望地说。
“呢?什么意思?”
“野末小姐是被杀害的……我丈夫在情人旅馆被害。假如野末小姐还活着的话,
马上就知道犯人是谁。不是吗?”
“啊?”坪井纳闷了。
“在情人旅馆男的被杀,女的逃掉了。员警肯定要查我丈夫和那女人的关系。
一定会先来医院调查。野末小姐大概会将我丈夫的情人的名字告诉员警?作为犯人
野末小姐活着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不对吗?”
“是啊……的确有道理。”
坪井的声音高了起来。这种说法,比他昨晚的推理更具有说服性。
“还有,”夏江若有所思地说,“您也许不知道,我现在终于有了获救的感觉。”
“哦?什么?”
“我以前对野末小姐十分信赖。工作方面那就甭提了,她从来也不多嘴多舌……
所以从员警那儿听说野末小姐强迫我丈夫自杀时,从某种意义来讲,比我丈夫被杀
打击更大。他俩的关系让人吃惊,为什么要情死呢?我既着急,又搞不懂。刚才听
了您的话才知道野末小姐与我丈夫之间没有那回事,心里舒服多了……虽然死者不
能生还,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坪井沉默了。他想不出合适的语言应答。
“可惜的是,到现在只是推理,最重要的是不知道那女人的名字。”说着,夏
江打开城本的抽屎,“不知道那个线索是否藏在这里面。”
接着她喊道:
“呃?这是什么?里面有东西?”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白纸包。原来是个系着红白纸绳(在日本扎红包用的硬纸绳
有红白相间的和金银相间)的贺仪袋。
夏江灵巧地解开绳子。从里面拿出一遝万元一张的钞票来。
“是钱!”
“哦,请等一下,让我数一数……”
她用手指蘸了口唾沫,然后开始数钱。坪井也下意识地一边看着一边跟她数数。
全部共五十张。
“是五十万元。”
夏江将钱放在桌上,拿起贺仪袋左瞧右瞧。在最上方只写了“礼”字,既没有
写着送给谁的,也没有署名。
“奇怪?真让人不可思议。这究竟干什么用的?”
“那不写着‘礼’字吗?是不是哪位患者痊癒后送的谢礼?”
“不对。送给大学医院的先生还差不多,这么家小医院,哪能送这么厚的礼!”
她拿过一张,冲着亮光看了看。
“哦,也许他想自己来支配这笔钱。”
她将这遝钱再次放入贺仪袋中,然后掖到和服的带子(日本女式和服的带子很
宽,有十五厘米左右,可以临时掖点小东西。)里,在上面拍了拍。
这时她发现抽屉还敞着,赶紧把它关好。
“看来抽屉里的东西就这些了。假如我知道了那女人的名字再跟您联系……”
“夫人!”坪井先咽了口唾沫说道,“能否把病历借给我看看?”
“病历?谁的?”
“全部。”
“全部?干什么用?”
“咱们不是认为先生的那个女人就在患者中间吗?查一下病历,挑出二十七八
岁至三十二三岁的女患者,然后一个一个地调查,看看其中有没有鼻子左边长痦子
的女人。”
“哦……您要看全部病历,这办不到。医生有保守患者秘密的义务。病历上面
写着除了本人不得让他人查看……”
“可是病历不是用德文写的吗?我又不懂德文。”
坪井不懂夏江的态度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快,但看出她有些胆怯。
“不行,您说您不懂德语,也许您能看懂呢?假如真有必要查看病历,这项工
作由我来做……我丈夫的女人也许在患者中,也可以找别的根据嘛!”
“哦,就这样吧……我明白了。我另外再想想办法。”
坪井只得罢手。从她的表情判断,再怎么求她,也不会让他查看病历的。
坪井从城本医院出来往公寓走,一路上嘟囔了好几遍,也许太强人所难了。
他虽然对夏江说“再想想别的办法”,可是实在也设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星期日下午,市中心商业街上的人成几倍的增长。凡是三十来岁的女人过来,
他都要看看鼻子左边是否长颗痦子。观察了一会儿、使他感到有些绝望。
这个年龄段的女子倒是很多,可左脸颊上长痦子的女人一个也没有。
昨晚当想到“A子”可能是左脸颊上长痦子的女人, 本以为前进了一大步,看
来也没什么意义。
总而言之,没有任何权力,不依靠组织的力量,个人是很难完成此事的。
坪井又一次想对吉冈说,请员警出动搜查。 发挥员警的力量也许查出A子格外
简单……
不过,吉冈可能听不进坪井的话。
坪井所谓进一步的推理,久子不是杀害城本的犯人,但拿不出真凭实据。这种
外行人的推理,是惊动不了员警的。
警方一旦做出结论,要他们推翻自己的结论再去做调查,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是
根本办不到的。
坪井在屋里四周转来转去,突然脑子闪过蓝色连衣裙的事。
那件连衣裙不也是一个证明吗?
根据坪井的推理,在久子卧室的墙壁上挂着的连衣裙实际上不是她的衣服,而
是嫌犯人子看见她毙命后,脱下来留在现场的。
如果沾在上面的汗渍不是久子的,说明那件连衣裙就是A子的。
现在的法医学应该能从沾在衣服上面的汗渍中鉴定出血型来。
所以,将那件连衣裙和久子的其他衣服做一个比较鉴定,就能证明那是不是久
子的东西。
想着想着,坪井欣喜若狂。蓝色连衣裙是“河鹿庄”的女招待小泽铃子提供的
有力的补充证据。若是能鉴定出那件连衣裙不是久子的衣服,让员警重新调查也不
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展开空想的翅膀。
他要让刑警们章着那件连衣裙到市内妇女用品商店、百货店等地方探查。一定
会有店家承认这是从自己的店里卖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