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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太阳的女儿-第4部分

小说: 太阳的女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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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落魄的时候还会有一位不曾相识的人讲这样关心的话,我多少有些安慰。可是,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啊?一次又一次地换着工作,刚刚习惯的却很快就改变了。无非是在为自己画了一个圆,我何时才能跳出这个圆?!    
    我,继续着流浪,我赚的钱除了养活自己,再无多余。    
    我就这样漂泊着,就像大海上的一叶浮萍,不知哪里是岸,更不知道将会漂向何处。    
    走在大街上,路过一个宾馆,外面张贴着招聘“前台收银员”的广告,要求会打字,还有身高。我明知道自己的身高是不符合的,可还是试了一次。经理留下了我。    
    在这里工作的人形成了一个关系网,客房部经理是总经理的朋友,会计是总经理朋友的朋友,仓库管理员是总经理的弟媳,服务员有他弟媳的妹妹……。会计曾对我说:“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是大街上应聘来的。”我深深地感觉到了这里的复杂,工作的困难。只有两个收银员,我们两人24小时倒班。    
    总经理姓马,高大的身材,很有风度,脸上有几块伤疤。客房部经理姓崔,是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也许是身高的缘故,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昂着头,一副傲慢的样子。看得出来崔经理对另一个收银员很是偏爱,听说那女孩的男朋友是崔经理介绍的,是一个大她十几岁的男人。我见过,但印象不是很好。一楼大厅的小卖部是总经理的弟媳负责,大家都叫她“冷姐”,她对人的态度就像她的姓氏那样冷。    
    每当会计从一楼走过,冷姐和崔经理表面带着笑容,在背后却像仇人一样地辱骂她。我从未听到过成年人在一个人的背后讲这样令人作呕的话。我不明白为什么,经理和会计之间一定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也许会计对我的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会计说她要整整另一个收银员,还想把经理挤走。这让我想到自己的处境,经理会怎么对我,我不寒而慄。我不敢接受会计对我所谓的好,怕她对我笑,怕出错时她对我袒护。因此我小心翼翼。我可以忍受崔经理的挑三捡四,忍受每次我值班时他安排的搞卫生……。    
    三个多月过去了,我已融入我的工作,崔经理和冷姐对我的态度也有好转。但在他们的心里我一直都只是个外人。惟一可以说说心里话的只有楼上的服务员小玉,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年龄虽小但很懂事。我们都不值班的时候,一起去逛太原街,一起站在音像店前听音乐,一起喝饮料。    
    一次晚饭后,在我值班的时候接到两次同一个人打来的电话,是四楼的服务生,他说无聊,想和我聊天,我都以“工作中”拒绝了他,但这个人是谁我并不知道。那时,经理在对面的椅子上坐着,当第三次电话响的时候他径直走向我,目光中充满了敌意,见他正走过来,我无意中对着电话讲了一句:“想聊天?好啊,和崔经理聊吧!”把电话给了经理。而这时,那边没了声音。    
    站在一旁的冷姐嘲笑地瞟了我一眼,“美鸥啊,耍心眼儿你还嫩了点儿!在经理面前袒护一个服务生?!”天真的我,恍然大悟,忙解释。但是不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依不饶。经理听冷姐这么一说更加气愤。一个经理的身份足以让一个服务生乖乖地下楼来听他,那时我才见到打电话的人。随后经理对我的侮辱让我不能放下自尊。    
    我决定走,只对会计讲过,她让我忍,忍到发了工资再走。是啊,如果就这样走了,肯定白劳动了一场,况且身份证还在总经理那儿。    
    在我真的离开的时候,马总的态度让我吃惊,他挽留我,但看我那么坚决,就说如果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我在钱姐那儿呆了几天,给她帮帮忙。我想念小玉了,天刚刚黑下来,路上的街灯亮了,每家店面前的彩灯不停的闪着。我打电话约小玉出来,远远地等在外面。见到她跑出来我高兴得不得了,我们拥抱在一起。小玉不等我说话就拉着我的手飞快地跑,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来,问她出了什么事。小玉气喘吁吁又紧张地说:“后面,后面,崔经理的干儿子在追我们!”。崔经理的干儿子,只是大家都这样喊,他是个服务生,我们在背后叫他“狗腿子”。    
    正说着,他已经到了面前。瞪着眼睛指着我说:“崔经理让你回去一下!”“为什么?我不再是那里的人!”“是账目上的事,你得说明白!”“账目?我走的时候已经交接清楚了,难道有问题吗?”。小玉拉着我担心地望着我:“你不能相信他,美鸥!”“不,小玉,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不想这样一走了之,我更不想在走之后有人怀疑我的名誉!”“美鸥——别信他!”小玉用力地抓着我的两只胳膊。    
    我跟他回去了,只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小玉执拗不过我,跑回去了。我知道她是哭着回去的,后来听人讲她说是她害了我,因而很自责。    
    我又一次出现在那个让我伤心的地方,崔经理一见我倒是紧张得声音颤抖:“这个客人的押金呢?!你看看,哪去了?”    
    “在里面啊!”我拿出了账目。    
    “啊,好。这没错。那,那,房卡怎么少了三个啊?这是怎么回事?!丢一张卡,赔偿一百元,你知道吗?!”我一下子明白了,这是个圈套。随后他叫来了另一个收银员。她非常平静地说:“这样吧,不知道是谁弄丢的,我们各付一半吧。”她从兜里刚好掏出一百五十元放在收银台上。    
    “你呢?”崔经理冷冷地问。    
    那时客厅里围了一些人。恍惚中,只记得人影是黑的,不记得都是些什么人。我拿出钱扔了出来,然后抬着头一步步地走出大门口。    
    城市的天空没有月,几颗冷冷的星星默默地守望着无家可归的人。我泪如雨下。    
    可后来,又听说那里的人还念叨着:“美鸥走了很可惜”,有的长时间住在那儿的客人说:“小王走了,我们也不住这儿了。”


第一部分太阳每天都是新的(6)

    七    
    拖着疲惫的心,望不到路的尽头。我想离开这里,离开这寒冷的城市。可离开了,我又能去哪里呢。    
    婶子的侄女在浑河开发区的电子公司做工人,恰逢那里又招工。我拜托她帮我报了名。叔叔担心我的身体不好做不了,我说我可以,只要别人能做的我就一定可以。    
    那公司是生产超市中用的防盗设备的。我被分到四楼的车间,在打毛刺的生产线上工作。整个车间多是女工,小的大概十六七岁,还有中年妇女。工作久了,车间里机器的响声已经变得不再是噪音,坐在我身边的女人们照常一边干着手中的活儿,一边聊天,有说有笑。    
    走出困惑,在城市的边缘还有如此安静之地,这对我来说就像是世外桃源。我找到了宁静,我似乎找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与畅快。静静地听着浑河水的歌声,感受着微风拂过水面的快乐。我不必去想那些本不愿去想的人情世故,我自己来决定是否要说话,我自己可以选择在某个时候是不是一定要有笑容……这里有我自己。    
    我真的找到自我了吗?    
    我的手指不知被刀片割破了多少次,我不觉得疼。我用尽浑身的力气从一楼向四楼搬原料,我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叫累。我只是一天12小时地僵坐着,但绝不停下我的手,一言不发地干活。无论发生什么,我想也许我的心快麻木了。    
    每当原料搬上来的时候,女人们像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抢,她们当然想做那些容易做的,也当然想多做一些。那种抢夺的场面,在我看来本不该是作为一个“人”的行为。为了抢,女人们争吵也是常有的事,那些脏话令人耳不忍闻。原料撒了一地,人呢,有被挤倒在地的,有踩上去的,有端了一盒子跑掉的……没有人理会线长的叫喊。    
    “在这儿干活,不能不抢,在后面等,只剩下不好做的了。做同样的东西却比别人费力,赚不了多少钱!”好心的张敏姐提醒我,有时她会分给我一些。    
    倘若我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也就是在这种情景中。因为我的心在痛。    
    一个多月后,我才开口讲话。和她们聊天。    
    对面的梁姐有一个儿子在读小学,她就跟我谈她的孩子,问我哪门课该怎么学,要不要买课外书,买什么比较好。她说我刚来的时候面部始终没有表情,别人不敢和我谈话。    
    我的住处离公司不远,最初是和洪丽娜在一起,她的家在于洪区。后来银平和张硕也搬了过来。我们都在那里上班,但不是同车间,也不在同一层楼。房东的院里有两排平房,六间,都租给了别人。我们住在边上的一间,尽管睡的是火炕,但是也许几年都没有烧过了,就像是睡在石板上面。屋子很简陋,没有任何家具,这倒省事、干净。窗帘是我们自己用床单挂上去,只遮住下面一半。    
    我和丽娜成了知心朋友,但我们谈的话并不多,也许前世我们是姐妹,有着一种默契,我们可以用眼神沟通。一个微笑,一个眼神,我们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要做什么。虽然住在同一间屋子,由于白晚班的轮换,我们有时几天都见不到面。我们有的只是写着字的纸条:    
    “美鸥,饭做好了,在锅里。晚班回来一定又饿又困,但是一定要先吃了饭再睡。”    
    “美鸥,我买了葡萄,留给你一串,很甜的。”    
    ……    
    灯熄了,我们钻进被窝。悄悄地聊着天:“美鸥,你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不,当然不甘心!”    
    “那么你有什么理想吗?”    
    “我……”,深蓝色的夜幕下,望着星空,我的心沉沉的。我不想回答,我怕一说出来,就成了虚幻的梦。我想读书,我要做一个有知识的人,我不要无所作为地活着,我不甘心就这样过完一生!    
    “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也许,我应该有个家了。我得供弟弟上学。”她的声音在颤抖。“你知道吗?我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    
    从高中毕业离开学校的时候,我就一直没有放弃过再读书的想法,那是一个人的心愿。但在工作中,现实生活曾让我绝望过。但是以为通过自考可以找到机会,就算是碰运气,希望能有个适合自己的工作。所以我报过名,当我真的捧起书来读的时候,虽然“开卷有益”,我会学到些东西,但我很清楚,那不是我想要的大学!我买来的书刺激着我,给我痛苦!所以后来我放弃了,我不要这种无太大意义的文凭,我把书给了 别人。    
    那年,中秋节刚好在国庆节期间。银平和张硕下班就回家了,丽娜偏要再陪我一天,中秋节的那天上午她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到几里外的公园里逛。她累了,我就下来走走,她就是不让我载着她。快中午了,我催她走,我们这才回来。丽娜买了几斤苹果给我,开玩笑地说:“千万别给我留噢!我可不喜欢吃。”我也习惯地说声“谢谢!”。可丽娜放下苹果,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很诚恳地说:“美鸥,咱们在一起是相依为命,你知道吗?别再跟我客气,好吗?”,我点点头,心里酸酸的。她走时怕我无聊,还掏出扑克牌给我。    
    中秋节的那天晚上,这个院里静悄悄的,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    
    我正在换睡衣的时候,不经意地抬头望了一下天空,暗黄色的,有些发红。突然间对面屋顶上有人影在动,我确定是个男人的身影,他弓着身,躲在烟囱的后面,可他毕竟高出烟囱很多,也比它粗很多。刹那间,我觉得自己毛骨悚然。    
    推开门,那人便蹲了下去。月光下,我能看到的只是人的轮廓而已。我拿了一把匕首,关了灯,出门骑上自行车飞快地穿过通往大街的小路。在马路边的商店门口停下来,才敢回 头看。    
    那一夜我是在网吧里度过的。    
    工作也许是辛苦的,可工资还可以,这也是我想要的。我也有了更多的自由,和同伴住在一起也让人快乐。在闪着霓虹灯的夜里,我们一起在路边的卡拉OK厅听人家唱歌。大家都不上班的时候,在一起嬉闹。张硕的网名叫“秋心”,她说那就是“愁”。我开玩笑的叫她“秋心儿——秋天的白菜    心儿!”    
    三年了,我的打工生活将近三年。在这三年里,我一直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可现实告诉我,这又是多么不现实。我想我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我要自己把握我的人生。那时,哥已经结婚,父亲对我的态度渐渐变得平和,可不曾预料,在我选择复读这件事上,我们又产生了强烈的冲突。    
    只有丽娜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问我:“美鸥,对将来,你有什么打算吗?你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吗?”    
    “当然不是,我在努力。”    
    “我也是,可我还要供弟弟读书。有时我想,为什么父母生下我,却不能对我负责呢?”    
    “不,丽娜,别这么想。这不是父母的责任。我们得体谅他们。”    
    “你真的要走吗?去实现你的理想?你的父母能答应吗?”    
    “不知道。但我决定了。将来他们会明白。”    
    “其实我觉得这不现实。不过我支持你。”    
    十月末的一天,我要走了。丽娜要上班,不能送我。那天早上,我被轻轻的抽泣声唤醒。略睁开眼,是丽娜在哭,坐在一边写着什么。我明白她在做什么。闭了眼,又睁开。    
    “丽娜,我们都保重!”    
    “嗯。我走了,要上班,你出来送我吗?”    
    “不。”    
    “是你不敢。你不敢送我。”    
    我不语。    
    “你怕看到我走。你会哭!”    
    门关上了,丽娜的脚步声远了。我从梦中惊醒一样推开门,可是,已不见她的踪影。    
    纸上的字还是那么洒脱,泪渍未干。我把丽娜留给我的二百元钱塞进她的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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