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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5237-五胡录-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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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保住了自己的门第和血统,就是保住了自己的政治权势、社会地位以及经济财富的基础。     
    既然这帮人压根儿不会为国家出力,那么平常他们没事干的时候就只有用耍嘴皮子来消磨时光,用现代话说就是“聊天”,他们却美其名曰“清谈”。下面是某词典对“清谈”所作的的解释:     
    【清谈】 魏晋名士以清谈为主要方式,针对“本”和“末”、“有”和“无”、“动”和“静”、“一”和“多”、“体”和“用”、“言”和“意”、“自然”和“名教”的诸多具有哲学意义的命题进行了深入的讨论。清谈的进行有一套约定俗成的程式,清谈一般都有交谈的对手,藉以引起争辩。争辩或为驳难、或为讨论。在通常情况下,辩论的双方分为主客,人数不限,有时两人,有时三人,甚至更多。谈话的席位称为“谈坐”,谈论的术语称为“谈端”,言论时引经据典称作“谈证”,谈论的语言称为“谈锋”。在清谈的过程中,一方提出自己对主题内容的见解,以树立自己的论点,另一方则通过对话,进行“问难”,推翻对方的结论,同时树立自己的理论。在相互论难的过程中,其他人也可以就着讨论主题发表赞成或反对的意见,称为“谈助”。到讨论结束时,或主客双方协调一致,握手言和,或者各执一辞,互不相让,于是有人出来调停,暂时结束谈论,称为“一番”,以后还可能会有“两番”、“三番”,直至得出结论,取胜一方为胜论,失败的一方为败论。     
    平心而论,这种辩论并不是一件需要全盘否定的活动,但如同八股文一样,本身是一种很有意境的文章格式,一旦成为科举范文,上升到了理论的高度,就变成大得吓人的怪物。清谈也是这样,工作之余偶尔为之可以娱乐身心,但一旦全社会全民穷其一生都搞这个的话,带来的后果只能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因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谈资总是有限的,当谈到再无可谈的时候就要变着法儿来生事了。     
    事实上这些门阀子弟大都不学无术,不要指望着他们能在哲学理论上有什么建树,对于这帮人来说清谈的内容主要有三种:    
    一、没事嚼别人的舌根。点评别人如何如何,从对方的外貌身世开始说起,一直到品格、才华,性格等等,并把它美其名曰“品藻人物”。用一些耸人听闻的语言来描述一个人,比如“飘如流云,矫若惊龙”、“岩岩若孤松之立,朗朗如日月入怀”等肉麻当有趣的鬼话。对于这些门阀子弟来说,想办法吸引某个有地位的清谈家对他说出这样的评价,比摇出五百万大奖还要重要。


《五胡录》 后记东晋二  遗臭流芳本一身的桓温(2)

    二、议论时政。因为嘴臭而被杀头的门阀子弟也不少,但大家仍然把这当作一种充满危险和刺激的竞技活动,现在居然有某些名家因此而大发感慨,抱怨魏晋当权者不让知识分子活命。这些人平时绝对不会为国家出一点力,但从一旁发表的针对施政方针的高见却往往洋洋洒洒不下数万条,本章的主人公桓温就时常为此所累。不过清谈者们并非一无是处,他们至少发明了“清官”、“浊官”等有趣的分类方式(跟后世所说的清官不是一回事儿),就是说,整天闲谈不干事的官员,是高贵的士族门阀代表,因为他们经常搞清谈,所以应被归为“清官”。清官里面还要分一清、二清、三清等等,谢安就是清官的典型。而那些成天忙里忙外,埋头于具体事务的官员,大都出身寒门,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都是所谓“尘世间的浊事”,所以被称为“浊官”,桓温算是东晋第一个大浊官,需要列入《晋书•;奸臣传》。     
    三、制定出门阀士族的游戏规则。给门阀士族划分出什么侨姓、吴姓、郡姓、虏姓、著姓、甲族、冠族、右族、旧族、膏梁、华腴、高门等奇怪的称呼,比如王姓在当时很普遍,但东晋大权臣王导出身的这一支则是天下所有王姓里面最高贵的。他们住在建康城里秦淮河畔的乌衣巷,被称为“万王之王”。其理论根据就是东晋那些蠢猪皇帝们所奉行的“血统论”。还有一个就是狗屁不通的“嫡庶论”,一家里面血统最高贵的正妻生的儿子称为“嫡”,第一个儿子称为“长”,那么嫡系长子就是最尊贵的儿子,其他的儿子就是庶出,庶出的儿子长大后会碰到许多莫名其妙的霉气,这种风气影响了全中国。比如上一章提到的慕容皝的哥哥慕容翰,还有后面慕容垂的儿子慕容盛,都是“嫡庶论”的牺牲品。这样一来,一家兄弟里面为了争执所谓的尊卑关系,就变着法地想出各种缺德的点子,给自己的娘和兄弟尽情地泼脏水、穿小鞋,导致“子诬母为妾,弟黜兄为奴”的现象时有发生。     
    所以我认为这就是“君主立宪制”没能在中国实行下去的原因。因为只要后来出现某个新主子推行新方法拆了门阀政治的台,伴随门阀政治产生的那些衍生物也必然要跟着被清除掉,就像科举制度淘汰了士族制度一样,伴随士族制度而生的那些风俗,比如“玄学”和“魏晋风度”都成为了历史。而英国和日本皇室维系了千年的稳定局面,也许就是君主立宪制得以实行下去的原因。     
    东晋二  遗臭流芳本一身的桓温    
    (下)    
    正规的科举制度直到隋朝才正式确立,在此之前的考试制度都只能说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比如后赵石勒和前赵刘曜对峙时,双方都推行考试选拔官员的制度,来考试的学生也必然是贵族,平民别说考试,就连进这种学校的资格也没有。     
    门阀政治在东晋时期达到了巅峰,东晋之后的刘宋和南齐更是将门阀制度奉行为圭臬,一直到南梁的侯景下达了“灭王谢令”才出现衰落。北魏由于孝文帝的改革,把门阀政治制度一点儿不漏地学了过去,结果后来北魏也出现了不小的门阀势力。     
    门阀政治给东晋带来了非常恶劣的影响。《晋书》从第三十卷到第八十六卷都是东晋人物列传,共记载了542人,其中门阀士族159人,他们的子弟门生215人,皇亲国戚105人,少数民族1人(记载的是段匹磾) ,其他62人(注意这个其他,并不表示都是出身贫寒,比如陶潜,就是陶渊明,他曾祖父陶侃也几乎当上了东晋的大权臣,只因为不是门阀出身,子孙沦落到“短褐穿结,箪瓢屡空”的地步)。这样看来,东晋的一部历史,基本上就是豪门的历史。     
    这些大门阀靠着门生、同僚、婚姻甚至齐名(比如说“北乔峰,南慕容”,那么乔峰就算从来没见过慕容复,乍一见面也要客客气气的)等关系勾结在一起,尤其是婚姻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东晋时期最高贵的王、谢两姓家的女孩子除了皇族外是不会轻易下嫁给别人的,而中国又有同姓不婚的规矩,所以只能是王姓的男子找谢姓的女子当老婆,或者是姓谢的男子找姓王的女子当老婆,要么就是进宫和白痴多得出了名的司马一家子联姻,这就是为什么《晋书•;皇后传〉里王皇后、谢皇后多得满街站的原因。这种联姻方式的结果就是生下来的子孙里白痴套着白痴。    
    不可否认,王、谢两家的子弟中聪明人还是有的,比如王羲之等,但总的来说还是白痴居多(联想起中国最伟大的小说《红楼梦》里,曹雪芹忽略了一个基本问题,那就是四大家族近亲结婚这么多代,到贾宝玉和林黛玉这一辈儿应该是满堂白痴才对?)。     
    门阀贵族成为东晋社会的大肿瘤,除非是犯下了造反谋逆的大罪,否则国家的法律是不能约束他们的,那么遭殃的就只有下层官员和老百姓了。如果哪个稍微清醒一点儿的家伙试图改变这种状况的话,必定会遭到整个门阀阶层的痛殴。    
    东晋大权臣王导死后,继承他的位置的是庾亮,庾亮死后由他的弟弟庾冰接任大权臣的职务,庾冰的弟弟庾翼把持了东晋最重要的外镇职务——荆州刺史一职。庾冰性格谨慎,庾翼则年轻气盛。庾翼的下属殷羡是个全国闻名的贪污分子,庾冰害怕弟弟闯祸,事先关照庾翼不要多管闲事。而殷羡之所以敢疯狂贪污的原因根本就不值一提,那就是他儿子殷浩在东晋名气很大(注意,殷浩这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十年后才走上东晋政坛,而殷家本来也不算什么高门贵族,不过是倚仗着儿子年少成名,将来只要不早夭必定一帆风顺罢了)。    
    庾翼弄清楚了这个渊源之后,当即就如同贾雨村看到了护官符一样,不敢对殷羡下手了。他心里不忿,就向哥哥大发了一通脾气,讲了一大堆治国的大道理。庾翼给庾冰举出来的两个例子也很典型,第一个例子是几年前有几个将军把建康的军粮拉出去卖了一百万斛(乖乖,一百万斛粮食得有好几万吨哪,全建康城的百姓一块儿运也运不完),而建康城里的官员根本不敢管,因为将那几个犯事儿的将军都是大门阀出身,后台贼硬,所以当时采取的措施就是把管库的领导给杀掉了事。还有一个是同样是大门阀出身的山遐(要说这个山遐可不简单,他爷爷是山涛,“竹林七贤”之一,也是标准的大门阀)担任余姚太守,刚上任就要烧火,要治一个私藏百姓户籍的当地豪强的罪,于是全体豪强联合起来把山遐赶走了。庾翼气哼哼地说:“如今哥哥叫我不去管殷羡的恶行,不是和那些家伙一样了吗?”话虽这样说,殷羡却因为贪污有功被提拔为豫章太守,后来又被调至中央担任副总理级别的官员光禄勋(注意,殷羡升官并不是靠请客送礼,那些把持中央大权的门阀们本来就不缺钱,殷羡只要不停地搜刮下去就行了,因为越搜刮,名气就越大,上级就越不敢管,于是官升得就越快,然后就可以更加变本加厉地搜刮)。    
    正是因了这个缘故,庾翼对殷羡之子殷浩的看法很不好,经常对别人说:“(殷浩)此辈宜束之高阁,俟天下太平,然后议其任耳。”这话传到殷浩父子耳朵里当然听着不是味道,所以殷浩长大后朝廷安排他当庾翼的参谋官,殷浩死活也愿不去。这样一来庾殷两家关系自然变得恶劣了。后来庾翼继任大权臣,皇帝招女婿的时候他就没有推荐殷浩,而是推荐了与殷浩从小齐名的桓温。说“桓温有英雄之才,愿陛下勿以常人遇之,常婿畜之,宜委以方邵之任,必有弘济艰难之勋。”


《五胡录》 后记东晋二  遗臭流芳本一身的桓温(3)

    当年的大权臣温峤见到了还是婴儿状态的桓温,认为“是儿有奇骨”, 由于温峤对自己家孩子进行了如此不吝的夸赞,桓家上下都对温峤感激涕零,就给这孩子起名叫桓温(原来桓温的大名是这么来的)。长大成人以后,桓温果然生就异相,他的朋友刘惔评论说:“温眼如紫石棱,须作猥毛磔,孙仲谋、晋宣王之流亚也。”(刘惔对桓温很了解,“知其有不臣之志”,经常对别人说:“温不可使居形胜之地,其位号常宜抑之。”少年桓温本来就胸襟豁达,对此也不在意,后来桓温出去打猎,碰到刘惔,刘惔见桓温手提大刀,就骂他:“老贼欲持此何为?”桓温回答说:“我不为此,卿安得坐谈乎!”由此看来桓温更像是个北方人。)在庾翼推荐下桓温当上了驸马和徐州刺史,并且靠着奇袭成汉而一战成名,官拜征西大将军兼荆州刺史。     
    这时候石虎病死,曾经不可一世的后赵彻底土崩瓦解。冉闵、苻健、慕容俊、姚襄等群雄并起,他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实力相当因而谁也吃不掉谁。此时如果以收复失地的名义发动北伐战争,可以说是东晋历史上最有利的时机。然而由于北伐的建议是素有不臣之心的桓温提出来的,所以桓温本人被朝廷闲置不用,而是派出了著名的清谈家褚裒统兵北伐。东晋大臣大多都崇尚清谈,后赵的骑兵可不吃这一套,结果东晋北伐军总司令褚裒大人还没看见后赵军队的影子就莫名其妙地孤身一人逃回来了(如果他带几个亲信一块儿回来至少安全系数也会高一些么?)。经此一事后北伐的议程再度被束之高阁(关于这段历史,请大家看看柏杨先生写的评论:由桓温莽撞兴兵,说明晋帝国前途茫茫,连被称为一代枭雄的桓温,都有严重的无力感。三四九年,后赵帝国正在土崩瓦解,那时候如果北伐,成功的可能性远超过以后的任何时机,晋政府却派出瘟生褚裒,招来惨败。为什么不派桓温?只不过怕他野心勃勃,一但收复中原,统一全国,势将立刻失控!时到今日,保护一小撮人的政权最最重要,救国救民,不过在写政治文章时,才亮相示众。我们不敢保证桓温在光复山河后,不夺取政权。同样也不敢保证褚裒在光复山河后,也不夺取政权。褚裒没有光复中原的能力,所以驯顺;一旦他有光复中原的能力,恐怕谁都挡不住他坐上宝座,这是封建专制社会根本无法解开的一个结。因之晋帝国掌握中央政府权柄的人,拚命阻挠桓温北伐,而北伐却是全国上下每天义愤填膺,嚷嚷吶喊的。实在是一个伟大讽刺。)。     
    为了和桓温抗衡,把持朝政的殷浩也异想天开地发动了北伐。殷浩虽然嘴皮子厉害,可是对行军打仗却是一窍不通,还没出门就逼反了自己的先锋官姚襄,导致威信尽失,狼狈下台,终于使桓温当上了大权臣。    
    桓温手里握有权柄后才终于有了发动北伐的权力,而这时后赵大乱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北方的形势早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新兴的前秦苻氏和前燕慕容氏全面接管了后赵的土地,他们拥有更强大的实力、更精锐的军队和更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将。     
    即便是这样,桓温的北伐行动也取得了很大的战果。桓温第一次北伐就赶走了盘踞在洛阳一带的羌族姚襄割据势力,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迫使有“小孙策”之称的姚襄无奈地四处流浪。紧接着桓温又发动了第二次北伐,目标是关中的氐族前秦,却却被秦天王苻健用“割麦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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