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梧桐叶落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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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月落乌啼霜满地’,说得都有道理,但是这么一评还有诗吗?”见金文明博学而鲠直,记者故意这样问他。
“我基本不在修辞上和他过不去,”他认真地说,你那错,是懒,不负责任,其实不难查它。但是余秋雨的差错和你性质不同。我把他的文史错误分成了几种“致病原因”,有无知无畏类、粗心大意类、穿凿附会类、不懂装懂类以及刻意作伪类,毫无疑问,其中以“刻意作伪”类最为可恶。
且看他《文化苦旅》中很有名的一篇《寂寞天柱山》———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亦即李白、苏轼、王安石都与天柱山(古称潜山)有缘,不惜在地名、情节、想法、诗句上强拗硬扯,李白明明以待罪之身,筑室司空山栖息,却被他强扭到天柱山“静静读书”;苏轼曾想买田舒州而不果,就被他武断地认定“分明早已把它(天柱山)看成了家”;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王安石,他有一首短诗《代陈景元书于太一宫道院壁》:官身有吏责,触事遇嫌猜。野性岂堪此,庐山归去来。但是,在余秋雨的文章中,为了“强征”王安石加入归老天柱山一派,竟然生生地将原诗中的“庐山”改为“潜山”!
这分明是一种刻意的窜改,金文明愤愤地说,行文太不诚实了,而且贻害后人。还有,林逋(和靖先生)究竟有没有妻儿,所有的权威典籍都说他“梅妻鹤子”,但是余秋雨偏要为他翻案,说他有妻有子。翻案好啊,古来大学者以扛鼎之力翻案成功的不少,但是,你余秋雨的翻案依据就仅仅因为曹聚仁先生有此一说,那怎么行呢?因为曹聚仁也没有提出任何证据考释过呀,凭什么推翻千年定论呢?你好做惊人之语,也得有本钱,一遇到读者诘问就抬出曹先生来挡箭,太有失大家风范了。
第三部 初“战”上海第6节 再说范仲淹的《岳阳楼记》
再说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是不是他在岳阳楼上所写,学术界的看法已经完全一致,那就是不在岳阳楼上,而在千里外的邓州,对此余秋雨也想翻案,可是证据呢?照例是没有的,又一次“生动地”扰乱了青少年的视听。
你说,对这种胡来,你该不该管?
“问题是,你这本被称为‘手电筒’的著作是否光照别人,不照自己?你的书有没有差错?”记者问他。
“有呀!”他童稚般天真地对记者作了一揖,反倒使记者吃了一惊,“我已经发现了,我那一字之师是一个年轻工人,现在不妨借你们杂志的宝地更正一下:我的《石破天惊逗秋雨》,把作家倪匡错为‘任匡’了,把‘卫斯理’错为‘卫理斯’了,那是我知识结构的盲点。”“你的考辨也有点问题”,记者试图继续为余秋雨辩白:余秋雨在文中曾将“洛西”解释成为“洛水之西”。你说,错了,理由是,洛水东西流向,只能有南北岸之称,你的论据还有:黄浦江南北流向,所以只有浦东、浦西之称,没有浦南、浦北之称。
“你错了,”记者说,上海有浦南路,也有浦北路,更有浦南的称谓。他想了一想,坦诚地说,是了,河流虽有总的流向,但是某些拐弯处却会阶段性地改变河流的流向,比如黄河在陕西境内、宁夏境内都有走向改变,故而东西流向的黄河,在某地会有河东河西之说。我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考辨都是不刊之论,是人都会犯错误,鲁迅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的关系》一文中论及嵇康之死,说是被司马懿所杀,其实是被司马昭所杀,鲁迅记错了;钱钟书也曾把“卿士”这个官名断为“卿”、“士”,这也是理解错了,后学者发现了还是可以议论的,根本无损于前贤的光辉,更何况,校读者因为看出了前贤的差错就自认为比前贤高明,那可真是夜郎比汉了,比如我,找出了余秋雨著作的一百三十余处毛病,我就自认为高余秋雨一头了吗?不,我只是认为我有些地方比他严谨并且诚实而已。所以,问题还得回到老地方———历史上有他那样错漏百出而又坚决拒绝一切批评,并且还把批评者一概讥为“记忆性文化族群”的“大师”吗?
我要声讨、要剥离并且不饶不放的就是他的这一点!
文以载道,文章还是千古事。后之视今犹如今之视昔,什么人都逃不过后人的审判啊!
金文明其人 《新民周刊》
现年68岁的金文明籍贯上海,父母皆文盲,早年丧父,自幼家境困难,免费就读教会小学,1948年小学毕业,考入灵粮中学(即今沪西中学),无力支付学费,要求减免学费未果,遂失学在家四年,大量阅读旧体小说、志怪笔记,因学过绘画,故解放初在里弄工作,后凭借“人民奖学金”考入育英中学,毕业后进入第一师范(中专),得遇著名学者胡云翼先生(《宋词选》主编),时为金文明语文任课老师,自兹影响金文明一生。
后胡云翼调至上海师范学院,为追随胡先生,中专毕业已经工作四年的金文明又考入上海师范学院中文系,受其亲炙,相处三年余,每逢周末常至胡宅受教。
1965年,胡云翼因家中遇窃而引发胃出血,进而肠套叠而不治去世。金文明大学毕业分配在少儿出版社工作,去干校三年后,转入上海辞书出版社,以后长期在出版界,曾参与《辞海》编纂,担任过《汉语大词典》编委、上海中医药大学出版社总编辑,1996年退休后被聘为复旦大学出版社特约编审、《咬文嚼字》月刊编委。 余秋雨很想看这本书 唐 羽
新闻晨报《我为什么要“咬”余秋雨》一文发表的当天晚上,记者拨通了余秋雨助手金克林先生的电话,他告诉记者,余秋雨在长江三峡参加大坝启动庆典活动后去了南方,这几天正在深圳。金克林看了晨报的文章,也通过电话告知了余秋雨,余秋雨向金克林表示,很想买一本《石破天惊逗秋雨》看看。
金克林也问记者在哪里可以买到这本书。他表示,如果作者不是恶意的,倒也欢迎他发表不同意见。但他对记者提出的采访余秋雨的意愿则予以婉拒。他说:“我跟了余秋雨九年,知道他不会理会这样的事。每个人都有做学问的权力,而关注什么,则反映了各人的格局,相信时间会说明一切。我认为此事不会影响余教授的学术地位,至于近年来新闻界对余秋雨所有‘事件’的炒作,有些也是不必理会的。那些记者有意借炒作余秋雨出名,动机值得怀疑。当然,记者也要吃饭嘛。比如新闻晨报的这篇文章,我就怀疑是不是在帮助金文明多卖几本书?”
在谈到《咬文嚼字》上发表读者指谬余秋雨散文错误的文章,后被金克林退回杂志一事,这位助手说,余秋雨每月要收到一百多份杂志,看都来不及看,而且他又经常在外地搞学术活动,所以在前两年指示他一一退回,并要求有关单位以后不必赠阅了。金克林最终也不肯将余秋雨的电话告知记者。
又,同日,湖南《文萃》杂志“文化艺术”栏,摘要刊发上海《新闻晨报》陈海妮采写的《金文明为何要“咬”余秋雨》。
6月25日,《济南日报》发表记者刘美芹对我及余秋雨助手金克林的采访报道。其中关于金助手的谈话,摘录如下:
当记者就一些相关问题想转请余秋雨先生发表一下看法时,金克林表示,余秋雨目前在深圳,不接受采访。而他和余秋雨先生目前都还没有看到这本书(指《石破天惊逗秋雨》),目前在上海也买不到这本书,所以无法就此发表评论。金克林说,过几天他们将在上海几家媒体上就一些问题作出澄清,《文汇读书周报》将有大篇幅的“答记者问”,在此之前他们不发表评论。
同日,《深圳商报》发表长达六千字的《名人访谈:余秋雨谈所谓“126处差错”》。现据东方网所载原文,转录如下:
名人访谈:余秋雨谈所谓“126处差错” ———回应《石破天惊逗秋雨》一书编著者金文明先生
前不久,金文明先生出版了一本名叫《石破天惊逗秋雨————余秋雨散文文史差错百例考辨》的书,引起读者广泛关注。就此,本报记者专访了余秋雨先生。
记者:余秋雨先生,最近国内不少报纸都用非常醒目的篇幅报道,一个曾参与《辞海》编纂、担任过《汉语大词典》编委的先生,叫金文明,写了一本书,指出你的散文中有126处差错,引起读者广泛注意。他的这本书,你看到了吗?余秋雨:没有。
记者:知道这件事吗?
余秋雨:刚知道。前天晚上在外面吃饭,一位女士塞给我妻子一份剪报,可惜剪得不全。篇幅很大,标题也很大,叫做《纠正余秋雨散文的126处差错》,这当然很能吸引各行各业读者的眼睛。这位金先生还从126处中精选出40处给深圳报纸发表,我只从那份剪报中看到一部分。据说上海发表的标题更吓人,叫做《我为什么要“咬”余秋雨》,“精选”的问题又不太一样。
记者:你对整个事情怎么看?
余秋雨:指出差错当然求之不得,但金文明实在把事情做得太夸张了。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一样,一整版一整版地发表,出书、谈话、照片、摘要、问答,给全国读者开了一个大玩笑。记者:怎么说?
余秋雨:我不想一一作答,因为这在时间上对我和广大读者都不公平。只举几个他在深圳报纸上认为最严重的例子吧。你看,他说他以前很喜欢看我的书,后来我的形象在他心中“一下子垮掉”,只因为两个字,就是我在某篇文章中说古代学子通过科举致仕。他说,“致仕”是指退休,据说他为这“常识”还去查了《词典》。其实不必查,我可以当面告诉他形成这个含义的曲折原因:从两千多年前的儒学典籍起确实有把退休说成“致仕”的,因为在“致”字的很多含义中,有一个接近于“归还”;一个人归还官职、禄位给君王,那就是退休。但这是早已不用的古语,而“致”字的常见含义是达到、给予。我并不是在文章中讲解某个古代术语,而是在用现代话语写现代散文,因此必须服从现代规则,岂能将退休说成是把什么“归还给君王”。古词变义,比比皆是。在现代写作中,虽是一些同样的字,却完全可以不去考虑它们的古义。例如我们今天写“行走于大野荒原之间”,不必考究在古代经典中“大野”是指山东巨野县北的湖泽;又如我们今天写“开场不久,乐曲已乱”,不必挑剔在古代,“乱”是指尾声。这个问题,胡适之先生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前就有不少主张和实践,清楚地划分了“死文字”和“活文字”的区别,建议金先生去认真读一读。
记者:这是他认为你最严重的错误。对于其他问题,他的态度也非常严厉,例如你在《都江堰》这篇有名的文章中说李冰在公元前251年为蜀郡守,他的评判是:“没有一种文献有这样的记载,学术界至今尚无定论。这个年份纯属杜撰。”你能接受他这种口气吗?余秋雨:口气是小事。问题是,他这种斩钉截铁般的自信不知从何而来。我在李冰研究上花过不少功夫,细说起来太专业,我也不必翻其他文献给他看,既然他自称“参与编纂《辞海》”,那就翻翻他的《辞海》吧。这个年代,就明明白白地印在《辞海》1989年版第1422页中,尽管书里的起止年份与我的考证不尽相同。我倒要问金文明先生,难道是《辞海》“纯属杜撰”吗?那该早一点给《辞海》指出来才对啊。
记者:一般读者对陈旧的文史细节不感兴趣,比较关心的是对一些著名人物生平的把握。除了李冰之外,他还提到沈万山,他觉得你又出了一个差错,很不应该,正确写法应该是沈万三。这可能是你的笔误吧?
余秋雨:不是。还是请他再翻一翻他自称“参与编纂”的《辞海》。《辞海》的1015页有记,那位神秘的富豪正名为沈万山,另名为沈万三。金文明说,这个人排行第三,就不可能叫沈万山了,这太可笑了,而且所谓“排行老三”的资料也不可靠。
第三部 初“战”上海第7节 金文明又会立即拿过去
记者:沈万山的另一个问题是,金先生认为沈厅是他后代修的,而不是他自己。你的看法呢?
余秋雨:我现在手边正好有一本文汇出版社出的《余秋雨简要读本》,关于这一段是这样写的:“这个码头属于一所挺有名的宅第,现在叫做‘沈厅’,据说与明代初年江南首富沈万山和他的后代有关”。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那篇文章初稿时我对沈厅的建造时间尚未研究清楚,表述上有点模糊,后来随着研究的深入,很快就写清楚了。金文明利用我研究出来的成果,去反“咬”我初稿中的模糊,这种做法有点戏弄读者。其实,我直到今天为止还没有研究确定沈万山生前在周庄居住的准确地点。一旦研究出来,金文明又会立即拿过去,宣布以前世间谈到过这个问题的一千篇文章出了一千个“差错”!他做这样的活儿,也真叫省力、痛快。
记者:有一个最刺激人的问题,即宋代林和靖有没有妻子、小孩。金先生的口气仍然很厉害,说:“历史早有定论:林和靖‘不娶,无子’。史称他‘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余秋雨要推翻这个定论,但毫无根据。”是这样吗?
余秋雨:又是老毛病,对于自己未曾见到的材料断言“毫无根据”、“纯属杜撰”。大家知道,历史上曾出现过一个叫林可山的人,自称是林和靖的七世孙。一个叫姜石帚的人因此作诗:“和靖当年不娶妻,因何七世有儿孙?”这件事使得文化界一直有一批人认为林和靖有妻有子,当然,即使有妻也未曾举行过嫁娶仪式。我倒并不过于相信有关林可山的材料,但一直觉得能写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