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6-成长11-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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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格尔、雅姬、彼得,和他们合影留念。我们交换Email,互相许诺要保持联系,还开玩笑说,我们要在哈佛和斯坦福再相逢。
然后,我们分别了。
我的大巴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我站在原地,看着广场慢慢地空了,热闹的喧哗,青春美丽的身影,都已经慢慢地不见了。一种伤感的、意味深长的寂静。不等难过的情绪袭上心头,我迅速上了车。我不伤感,不失望。我已经学到了很多,得到了很多,我认识了很多出色的人,和他们成为了朋友,并将保持联系。没有什么可失落的。
在飞机上,我静静思索此行的诸多收获。我满怀对医学职业的自信而去,却无业而归。算是一次失败的经历吗?不是,我获得了对自己的认知,获得了新的可能,新的前途。这些绝对值2000块钱,我非常肯定。我迷途知返,把自己从不现实的梦想里救了出来。想想我差一点就投身于一个被我的想像美化了的职业,如果我真的去做了,未来会有多失望,会交多少学费,会浪费多少精力啊。现在,这一切都免了。
现在,我有更好的期待。
第五章老爸评论:我的未来不是梦
每个孩子都在想长大了做什么,有些孩子会经常变换想法,Kate不是。她从小想当医生,这一点没有变过。许多家长希望孩子能当律师、医生,这样的职业社会地位高,能挣钱。
我认为医生的学习时间太长:四年本科,四年医学院,四年实习医生,出来了嫁给谁呀?当律师还差不多,时间短,四年本科加三年法学院,当个公司律师,把钱往口袋里哗哗地赶。可是,为了客户利益,公司律师会被迫违背良心,时间一久习以为常。所以,Kate决定不当律师,怕自己没有勇气伸张正义反而去颠倒黑白。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也许不。我记得有个朋友的女儿想学IT,参观了英特尔的研究中心后就改变了主意,她说没法接受在格子间里敲计算机那种工作环境。为了帮助Kate了解医生的职业,我们鼓励她做了三件事,去体会医学临床或研究。
第一件是临床方面。从高一开始到现在,她每个周末花四小时去一个医院做义务护士,观察白大褂的医院生活。通过观察,Kate并没有热爱这种工作方式。
第二件是高二结束后的暑假,去了华盛顿大学的基因医学实验室做研究助理。华盛顿大学医学研究非常好,当年的(2001年)的诺贝尔医学奖就是由华盛顿大学弗雷德•;哈钦森癌症研究中心的主管李•;哈特韦尔获得。
这是Kate特别幸运的机会,一个高二学生能接触到世界上顶尖的医学研究室。同样是中国留学生出来的于幕君教授和冯庆华夫妇,帮助Kate进了冯博士管理的实验室,并让Kate在他们家吃住几个星期。到了周末,小天才哈尔•;陈的爸妈就把Kate带回几十里外的我家。这个经历让Kate知道,她不喜欢跟实验室打交道,她喜欢跟人打交道。
第三件是到了高三,她去了全国医学青年领导论坛医学分坛,这个活动让她深入观察到高水平医学临床和研究。结果是她彻底放弃了做医生的想法。
全国医学青年领导论坛是一种学习夏令营,为期一周,分为国防情报外交组、法律组、医学组,后来加入了技术组,组内还有细分专题。它的目的是帮助高中生接触专业生活,增加对未来职业的了解。在各个专业方面,有杰出的专家介绍专业和培训参加者。NYLF是自负盈亏的非营利组织,也接受社会捐助。从1992年建立以来,先后有五万多学生参加了这个活动。
参加这个活动要花钱,所以都是家境比较好的孩子去,倒不一定是表现杰出的学生。穷人的孩子可以申请奖学金,但穷人的孩子会对这个感兴趣吗?许多家庭送孩子去是为了让孩子课外活动更丰富,填到大学申请表上很好看。我也有这个想法。后来发现对上顶尖大学没帮助,NYLF不是什么优秀性的代表。
Kate发现NYLF成了有钱孩子俱乐部。譬如Kate在NYLF的室友,就是来回坐头等舱、有70多双鞋的有钱小姐,有的孩子家里有私人喷气飞机。这些孩子的成绩并不特别优秀,可是个个都想进入名校。她们还真能进去,因为家里有钱,爸爸又是校友。就算是进不了,小姐们可以找个名校旁边的私校混混,近水楼台勾上一个名校男生,搞不定书本难道还搞不定书呆子?
我认为Kate有机会看看有钱人家的孩子,如同看看穷人家的孩子一样,对人生非常有帮助。生活在一个商业社会,不能敌意对待商业成功人士的生活方式。穷不是光荣,富也不是可耻。Kate多少对富人有些妒嫉之心,所以对财富装得不以为然。我告诉她,在商业社会要学会对金钱的尊重,如同尊重劳动一样,除非你有理由相信别人的钱财取之无道。
从NYLF回来,Kate终于决定不做医生了。她现在想学的是心理学或是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政府学等,她决定到了大学二年级后才选专业。美国大学容许学生一开始不选或改变专业。譬如从小就想做医生的艾米,在MIT的第一学期就发现自己不再想当医生了。
我常常听到第一代移民家庭的这种故事,父母要孩子学多挣钱的专业,可是孩子没兴趣,大学毕业后又按自己的爱好重新学习一个赚钱少的专业。我们这代人经常是追求较好的收入和权力,很少考虑自己的爱好,也许我们就是爱好功名和金钱。
然而六位数的高薪和耀眼的职务,能看见蓝天白云的大办公室,常常不能还给我们一个明亮的心情。
2000年时有许多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向美国一位大投资家讨教人生忠告,他说:做你深爱的事情,你才会幸福。他没有劝人跟他一样做投资人,虽然能赚大钱,但并不是人人都喜欢这个工作,也不是人人都有投资的天才。
我有个朋友是俄国人,刚来美国时很缺钱,记得他那时老是想多挣钱。每次谈到人事和工作时,他爱问:“多少钱?”他后来在芝加哥大学师从研究劳动经济学的詹姆斯•;赫克曼(2000年的诺贝尔奖得主),再后来把赫克曼退掉去学挣大钱的证券专业,博士论文都不做就出去打工了。我最近写电邮给他,说听朋友讲他在挣大钱。他回邮说,钱没有意思,目前工作只是为了保持在美的合法身份,有了绿卡后就想去科罗拉多州的滑雪场做一个skibum(滑雪流浪汉)。
曾经有一个英国年轻人,替我做数据编程,他是合同工,有活时在西雅图干,没活时他就跑到洛杉矶或英国,白天写程序,晚上在酒吧演奏音乐。他说,靠音乐他没法挣足够的钱,所以需要一个挣钱的工作;没有金钱,他没法活下来,没有音乐,他活着就没有乐趣。
我自己对经济学研究没有激情,我知道做一个没有激情的工作有多么无聊。在美国这个富裕的社会,第二代移民不需要为了生存而工作,因为她们实在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她们的智力和文化背景也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再说,Kate也不会听从我的安排。对吧?
每一代有自己的活法,父母要学会从舞台走到看台。
第五章中国之夏(上)
人们经常问我:“你更喜欢中国还是美国?”这可真是个傻问题,你怎么能拿不同性质的苹果和橘子相比呢?我喜欢苹果,因为它果肉饱满,咬起来“咔嚓咔嚓”作响;我也爱橘子,因为它甜美多汁。同样,我喜欢美国,因为她机遇多多,乐观向上,而且,她养育了我;我爱中国的历史、文化,是她生育了我。
所以我很高兴能生活在美国,也一直盼望能回到中国——这个念头经常不由自主地蹦出来。看这个词:“回到”,不是“访问”。“访问”听起来这么见外,这么有旅游的味道,好像我已经完全变成了美国人,好像对我来说,中国不过是另一个观光和品尝美食的景点。
不,绝对不是这样。我是“回到”,因为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的家族在那里,我的根在那里。我讲得这么骄傲,这也是我和一些华裔同学不同的地方,她们只是把中国看成一个阿里巴巴似的藏宝库,那里有便宜货、好吃的,可以用值钱的美元买盗版光碟。我记得小时候我也是这样,只是把中国之行当成一个炫耀美国的富足和优越感的机会。现在,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只有一个单纯的愿望——回到祖先生活过的地方。不管怎么说,克服了无知的外国游客作风,是我这几年最值得骄傲的成就之一。
虽然每个暑假我都想回国,但不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之前的那个暑假,我在华盛顿大学做研究助理。而且,我妈妈每两年才能攒够一次长假,陪我一起行动。不管怎样,2002年回国之前,我兴奋得要命,两年以来,我成熟多了,现在希望能探索、发现一些新的东西。这一次我要去上海——亚洲的巴黎、中国传统与现代融合的麦加、中西文化交相辉映的地方。
我花了好几天时间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行李,把那些邋遢随意的衣服都排除在外,把我最成熟的夏装、裙子、内衣挑出来,装在两个大箱子里。装上化妆品、洗漱用具,还有让我后来非常后悔的——带了太多鞋。我甚至带了怎样写申请大学短文的书、AP英文暑假作业和SAT专题考试的复习书,这个也令我追悔莫及。最糟糕的是,我兴致大发,要带上一对12磅重的哑铃,因为我刚刚练出一点肌肉,可不想在中国又变回脂肪。
我特意带了一个几乎没装东西的空箱子,计划在中国大采购。我琢磨着,如果在中国能解决了所有在学校穿的衣服,那我可就省了一大笔钱。而且,中国的衣服样式非常独特,在美国,所有人穿的都是千篇一律的牌子和款式,不是GAP,AmericanEagle,就是AbercrombieandFitch,等等。我想穿真正的中国传统衣服,可以显出我的独一无二。
我从旧金山的全国医学青年论坛回来两天后,就和妈妈出发了,真是马不停蹄。爸爸那时已经在中国了。要离开后院的鲜花和草坪,我有一点点难过,但是一路想着外婆、外公、表兄、表妹,想着中国,这种感伤就被驱散了。
深夜。我们在上海降落了,疲倦不堪,心情烦躁,又辨不清方向。爸爸的一个朋友本来要来接我们,但是联络不到,我们只好自己打车。哇,简直吓坏我这个小气鬼,花了一百多块钱呢。
爸爸的另一个朋友胡叔叔被美国公司派到上海工作,我们就住在他家位于浦东的豪华公寓里。我一头扑到床上。现在已经在中国了,但我的意识里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那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噩梦不断。好像不是个好开始哦!
第二天,久违了的中国清晨的忙碌脚步声轻轻把我唤醒。我躺在床上,微微笑着,静听汽车喇叭声、摊贩的叫卖声……在家里真好,我想。不对,我又想到,家在奥林匹亚。但是,还是不对,这里也是家。
我跳起来,开始了新的一天——去南京路购物。我们乘坐地铁前去,这可真是新鲜的经验,因为在美国我只坐过一次地铁。潮水一样的人流和喧闹声,很快就把我同化了,好像我天天如此,生活在中国。当我走出车站,步入南京路,看到两个白人背着旅行包、拿着地图招摇过市,我不由自主地把他们定义为“外国人”——我已经完全成为中国人了。
我和妈妈开始狂热地购物,我们在每一家店都买衣服——我在刚开始的半个小时就买了三双鞋。剩下的这天真是老天保佑。我喜欢砍价,更胜过真的买东西。这一天结束的时候,我们浑身上下挂满了购物袋,不停步地走了8个小时,脚疼得要命。像前夜一样,我很快就睡了,但是这一次,睡得很香。
第二天,我们飞去成都。我被成都机场的富丽堂皇惊呆了,就好像以前的一个牛羊集市变成了一个高级的技术奇观。两年,对巨变的中国是很长的时间啊!
我们去了爸爸讲学的大学,住在那里的一个宾馆。在那儿,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间。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完全可以独立。我把所有新买的衣服摆在床上,和我的美国衣服摆在一起,看怎么搭配最成熟又自然。
那天晚上,开始了一轮美食盛宴,把我沉睡的味蕾唤醒,进入到火爆、热辣、美味的四川菜里面。告诉你啊,我妈妈是一个好厨师,但是在中国有这么这么多种多样的新鲜配料,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在这里,绝对可以提高烹调技术。
清晨,我尽情品尝新鲜蘑菇,旺火煸出的青菜这么好吃,真让人惊讶——我是在一个美食天堂啊!美国超级市场的植物激素喷射出来的蔬菜水果,和中国自由市场上水灵灵的农产品根本没法比,一个是阴影一个是阳光。我对着堆成小山一样的新鲜水果直流口水,逼着妈妈买了一大袋鲜灵灵的水蜜桃,狼吞虎咽地塞到肚子里,简直顾不上后面还有一顿丰盛的正餐。
第二天,一个阿姨带我和妈妈去三星堆——三千年前的文明遗址。天气异常闷热,从空调车里走出来,雾蒙蒙的热浪“呼”一下包围过来,我差一点晕过去。虽然聪明地涂了厚厚一层防晒霜,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如果不想晒成人肉干,就必须采取中国式的防晒策略。我们下车后,第一时间就买了一顶帽子,抓了一把到处叫卖的太阳伞。
我刚刚适应了外面的酷热,又被博物馆里过分体贴的冷气冻死了。但是,迷人的文明史让我忘了室内的冰冻温度。我沉醉在令人惊异的文物面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导游的讲解。通常,一想起三千年以前,我眼前就浮现出这样的场景:浑身长满了毛的、没有开化的猿人到处乱跑,手指抠着鼻孔。但是这些人却不是这样难以想像、高深莫测的形象,他们能够举行复杂详尽、智力很高的敬拜仪式。真高兴我的祖先不是只知道吃、睡、狩猎和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