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美杜本丝夫妇4 煦阳岭的疑云(拇指一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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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她来到一座大铁门前,两便士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到铁门前往里看。她踮起脚刚好可以看到里面,眼前是
一片大庭园,现在固然不是农场,但以前却很可能是。园子
经过修剪,虽然并不特别整齐,但却看得出有人的确努力想
使它保持整齐。
铁门后面是一条迂回的道路,经过庭园绕到屋子那边,想必一定是前门了,不过看起来又不像,虽然很结实,却并不
显眼那么应该是后门了。从这方向看来,这栋屋子就大不相同了,首先,看起来就不像是空屋子有人住着,窗户开着,窗帘拉到两边,门口放了一个花园用的水桶,两便士看到有个男人在挖地,这个男人身材高大,年纪似乎不小了,努力而缓慢地工作着。从这方向看来,这栋屋子当然毫无吸引力,不会有哪个艺术家特别有兴致来画它它只是一栋有人住的普通房子而已。
两便士犹豫着,她是不是应该就这么一走了之,一把这栋屋子完全忘掉呢?不,她不能那么做,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这栋屋子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看看表,表却已经停了。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又看看铁门里。
屋门开了,一个女人走出来。她放下一个牛奶桶,然后站在身子看着铁门。她看到两便士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最后似乎下定决心,朝铁门这边走过来。
〃老天,〃两便士心里想:〃老天!真像个友善的女巫!〃
那个女人大约五十岁左右,一头长发四处飞扬,碰到起风的时候,就完全飞到她背后。两便士忽然想起一幅(纳维森画的?)画,画里是个骑在扫帚上的年轻女巫,也许就因为这样,她才会想到〃女巫〃这个词。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既不年轻又不漂亮。她已经年届中年,脸上有了皱纹,身上的衣服也像是随便从成衣店买来的。头上戴着一顶尖帽子,鼻子和下巴都往上翘,照这样形容起来,她似乎很邪恶,可是事
实上看起来却不会。她的笑容中仿佛带着无限友善。两便士
心想;〃不错,你看起来真像女巫,不过是个友善的女巫就是
了。我想你就是人家说的那种'好女巫'。〃
那个女人犹疑不决地走到门口,用带粗重乡音的愉快声
音说;〃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真抱歉,〃两便士说;〃这么鲁莽地看府上的花园,可是可是我对这栋房子很好奇。〃.
〃要不要进来看着?〃友善的女巫说。
〃呃喔谢谢你,可是我不想麻烦你。〃
〃一点都不麻烦,反正我也没事。今天下午好可爱,对,对?〃
〃是啊。〃两便士说。
〃你大概迷路了,〃友善的女巫说;〃以前也有人迷路。
〃喔,我开车经过桥那边的时候,觉得这栋房子好迷人,所以就过来看看。〃
〃从那个角度看最美了,〃那个女人说;〃艺术家有时候来画风景画至少人家说有一位画家来画过。〃
〃对,〃两便士说:〃我想一定会。我记得一我看过一。
画是在画展的时候看到的。〃又匆匆补充道:〃那栋房和这栋房子很像,说不定'就是'这间房子。〃
〃喔,也许吧。你知道,有时候只要有一个画家来画这幅画,别的画家好像也会跟着来。从每年的画展就可以看出来,画家选的地点好像全都一样,真不懂为什么。要不是一片牧场和小河,就是某一棵特别的橡树,再不然就是从同一个角度画的诺曼式教堂,五六幅不同的画都是画同样的东西,我觉得大部分都很差劲。不过其实我对艺术也很外行。请进来吧。〃
〃你真客气,〃两便士说;〃你这座园子真好。〃
〃嗯;还不错,我们种了点花和蔬菜。不过外子现在做不了什么工作,我又有很多别的事要忙,所以没多少时间照顾。〃
〃有~次我从火车上看到这栋房子,〃两便士说:〃火车停下来的时候,我仔细欣赏了一卜心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看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结果你今天开车的时候忽然又看到了,〃那个女人说:〃真有意思,人生往往就是这样,不是吗?〃
〃谢谢老天,〃两便士想;跟这个女人谈话真轻松,用不着编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做的事。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够了。
〃要不要到屋里坐坐,〃那个友善的女巫说;〃我看得出,你很有兴趣。你知道,这屋子相当老了,人家说是什么乔治亚式的建筑,不过是后来又加盖的。你知道,这房子只有一半是我们的。〃
〃喔,我懂,〃两便士说;〃房子分成两部分,对不对?〃
〃其实这是后面一半,〃那个女人说;〃前面在另外一边…一就是你从桥上看到的那边。我觉得这种分法很奇怪,要是分成左、右两部分还好一点,不应该这样前、后分。我们这边完全是后面。〃
〃你在这儿住很久了吗?〃两便士间。
〃三年了,外子退休之后,我们想在乡下找个安静又便宜的房子,这房子便宜当然是因为地点偏僻,附近什么村落都没有。〃
〃我看到远处有个教堂尖顶。〃
〃喔,那是荫顿教堂,离这里有两里半,我们当然也属于那个教区,可是这附近都没有人住,一直到那边村子里才有房子,而且村子也很小。喝杯茶好吗?〃友善的女巫说:〃看到你的时候,我刚把茶壶放上炉子两分钟。〃她用两手圈在嘴边,大声喊道;〃爱默士,爱默士。〃
远处那个高大的男人转过头来。
〃再十分钟就喝茶了。〃她喊道。
他举举手,表示听到了。她转身打开门,示意两便士进房。
〃我姓派利,〃她用友善的声音说:〃雅丽思,派利。〃
〃我姓贝瑞福,〃两便士犹豫了一下,心想;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像神话故事里的遭遇呢…有个女人请人到她屋子里,说不定是个姜汁面包做的屋子。。。。嗯;应该是。
接着她又看看雅丽思。派利,心想这到底是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姜汁面包屋子,她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不,也不是很普通,她有一种奇怪而带野性的友善,两便士想:〃也许她 会念咒语,可是我相信都是好的咒语。
她稍微低低头,跨进门槛,走进女巫家里。
里面相当瞄,走道也很小,派利太太带她穿过厨房和一间起居室,来到一间显然是家庭起居室的房间。这栋屋子实在没什么有趣刺激之处。两便士猜想可能最后来在主屋之外又添加的维多利亚式建筑,从水平面看来,它相当窄小,似
乎是由一条连接一串房间的幽暗走道组成。两便士同意:这样分割房子的确很奇怪。
〃请坐,我去端茶。〃派利太太说。
〃我也一起去帮忙。〃
〃喔,不用了,我马上就来。东西都准备好了。〃
厨房传来一声响声,茶壶的水显然已经扑到外面了。派利太太走出去;两分钟后拿着一个茶盘。一碟小圆面包,一罐果酱和三个茶碟进来。
〃我想你进来看过之后,一定觉得很失望。〃派利太太说。
她的话相当锐利,也和事实相去不远。
〃喔,不会呀,〃两便士说。〃
〃要是换了我,~定很失望。一点都不相称,对不对?我是说屋子前、后两部分实在太不相称了。不过住在这儿非常舒服,虽然房间不多,光线也不大好,可是价钱就便宜多了。〃
〃是谁把屋子这么分的?为什么呢?〃
〃喔,我想这样分已经有很多年了。不管是谁分的,一定是觉得原来的屋子太大或者太不方便了,只想要个周末度假别墅什么的,所以自己留下好的房间、餐厅、客厅,又把一间小书房改成厨房,楼上另外有两个卧房和一间浴室,再把其他厨房和旧式洗槽什么的另外隔成一部分,再稍微整修了一下。〃
〃谁住在那边?偶而来度周末的人?〃
〃现在那边没人住了,〃派利太太说;〃再吃个小面包,亲爱的。〃
〃谢谢。〃两便上说。
〃至少过去这两年一直没人来住,现在屋子的主人是谁我都不知道了。〃
〃那你刚搬来的时候呢?〃
〃有位年轻的小姐常常来听说是位女演员;至少别人都这么说。不过我们从来都没好好看过她,只偶而瞄到一点影子。大概都是周末深夜表演完的时候来,多半星期大晚上走。〃
〃真是个神秘的女人。〃两便士用鼓励的口气说。
〃我也直在这么想,而且常常在脑子里替她编故事,有时候我觉得她就像葛丽泰·嘉宝,因为她老爱戴墨镜,帽子又拉得低低的,不过后来我总算知道了真相。〃
她脱掉头上的女巫帽子,笑着说:
〃我戴这顶帽子是因为我们在萨领教堂演的一出戏。你知道,演给小孩者的那种戏,我饰演女巫,〃
〃喔!〃两便士有点惊讶,又马上补充道;〃一定很有意思。〃
〃是啊,很有意思,对不对?〃派利太太说;〃我演女巫实在很适合,不是吗?〃她笑着摸摸自己面颊,〃你知道,我的脸看起来就像女巫一样,希望别人不要因此胡思乱想,觉得我眼睛好像也很邪恶似的。〃
〃别人不会那么想的,〃两便士说;〃我相信你~定是个仁慈的女巫。〃。
〃真高兴你这么想,〃派利太太说:〃我刚才说过,那个女演员,我现在已经记不清她姓什么了,好像是马区蒙小姐,不过也可能不是,你一定不相信我想象过多少她的故事。我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或者跟她说话。有时候我想她一定非常害羞,非常神经质。记者常常跟踪她来,不过她从来不跟他们说话。有时候我又会想你一定会说我很傻一些关于她的不好的事,譬如她怕被人认出来,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女演员,而是警方的通缉犯。有时候自己胡思乱想也蛮有意思的,尤其是没有人跟找们来往谈天的时候。〃
〃有人陪她一起来过吗?〃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你知道,两家之间墙根簿,有时候的确会听到一些声音,我想她偶而的确会带个人来度周末。〃她点点头,〃一个男人。也许就因为这个原因,她才需罢这么安静的地方。〃
〃结过婚的男人。〃两便士仿佛也真的相信有这种事了。
〃嗯,~定是结过婚的男人,对不对?〃派利太太说。
〃说不定跟她来的那个男人是她丈夫,想悄悄在安静的乡下杀掉她,再把她埋在花园里。〃
〃老天!〃派利太太说:〃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我没想到这种可能。〃
〃我想一定有'某一个人'对她很了解,〃两便士说:〃譬
如房屋掮客什么的。〃
〃喔,也许是吧,〃派利太太说:〃不过我宁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是的,〃两便士说:〃我懂你的意思。〃
〃这屋子有一种神秘的气氛,让人觉得什么事都会发生似的。〃
〃没有人替她打扫房屋吗?〃
〃这里找人帮忙很不容易;因为附近根本没有住家。〃
外面的房门开了,原先在庭园耕种的那个魁梧男人走了进来。他走到洗手台旁;显然洗了洗手。然后走进起居室。
〃这是外子爱默立,〃派利太太说:〃来了一位客人,爱默上,这位是贝瑞福太太。〃
〃你好!〃两便士说。
爱默士。 派利是个看来高大而笨重的男人。近看之下,显得更为魁梧强壮。他的步伐虽然蹒跚,走路也很慢,但的确是个结实壮硕的男人。他说:
〃很高兴认识你,贝瑞福太太。〃
他的声音很愉快,脸上也露着笑容,可是两便士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整个精神放在这儿。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茫然、单纯的神色,两便士怀疑派利太太之所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居住,很可能是因为她丈夫头脑不大健全。
'他一直好喜欢庭园。〃派利太太说。
他进来之后,谈话似乎也变得黯然无趣了,大部分都是派利太太开口,可是就连她的个性也似乎变了。说起话来紧张多了,而且不时注意她丈夫的反应。两便士觉得她就像一个母亲努力鼓励害羞的儿子,在客人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又不时担心他无法胜任。
喝完茶后,两便士站起来说:
〃我该走了,谢谢你的招待,派利太太。〃
〃你走以前,一定要看看园子,〃派利先生站起来对她说:〃走,'我'带你去。〃
她跟着走到门外,他带她到他原先耕种的那个角落。
〃这些花很美,对不对?〃他说:〃有些旧式的玫瑰。你看这个,是红、白条纹的。〃
〃是'包派利司令官'?〃
〃我们叫它'约克和蓝凯斯特',〃派利说;〃战斗玫瑰。很香,对不对?〃
〃味道很可爱。〃
'比那些新的杂种玫瑰好多了。〃
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个花园也挺可怜的。杂草控制得不十分好,但是就业余者而言,花朵本身却照管得相当仔细。
〃颜色很鲜,〃派利先生说;〃我喜欢鲜艳的颜色。常常有人来看我们的花园,〃又说;〃真高兴你来玩。〃
〃谢谢你,〃两便士说,〃我真的觉得府上的花园和房屋很好。〃
〃你应该看看另外那一边才对。〃
〃是准备租人还是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