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长卷-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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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是不放心你,来看看,看你自己病成这样了,皇上也不让太医给好好医治,还忙着对付老八和年羹尧他们!”我嗔道。
年岚冰眸子一黯:“我的病大概也就这样了,没多少日子了。他很快就要对廉亲王和我哥哥他们下手了,坐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个时候,我的事情他恐怕也顾不过来了。”
“雍正三年……”我喃喃道:“真不是一个好时年。”
“咳咳,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年岚冰撑着要起身,我赶紧按住她。
“别,你这身子本来就差,还折腾!快好好休息!”我鼻头一酸,难道连年岚冰也要离开了吗?!为什么……
“你也不要多想,好好保胎,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我握紧了拳头,难道真的要用那个东西了吗?
雍正三年七月二十七日,雍正的宠臣年羹尧因为悖逆之罪,降为闲散章京在杭州行走,已成为笼中之鸟,年岚冰的病情也越发的厉害了。
雍正三年七月二十八日,胤禟被革去贝子。于西宁(即青海)就地软禁
“十三,胤……允禟现在情况怎么样?”
十三摇摇头:“不太好。九哥他自己不肯低头,加上远在西宁,那边的人对一个被废了爵位的阿哥怎么可能客气?”
我很想开口让十三帮胤禟,可是看到胤祥满脸的无奈和疲惫,到口边的话又被吞回肚子里,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胤禟,你原谅我,我现在还不能……
除了想办法送些好的东西到青海,偶尔透过十三寄给他一些鼓舞的信件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九月初七,绶恩出生了。却是早产,过程是所有孩子中最痛苦也是时间最久的一个,我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不断地挣扎,不断叫着十三的名字,他也在门外焦急地大叫着我,甚至竟然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了产房。
握着他温暖的手,我虽然意识微弱,可是仍然安心多了。
夜里,绶恩出生了。
可是产婆却说这孩子先天不足。一来是我高龄生产,而来是早产,再来是我最近太耗心力,导致孩子受损。
弘昑的死几乎是历历在目,难道我又要经历一次吗?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想要见任何人,更怕见到绶恩。怕对他有了母子之情,再也放不开了。就连十三也被我赶了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可是这样自我封闭的日子没有多久,宫里传来了新的消息:雍正三年十一月初五日,宗人府议,胤禩应革去王爵,撤出佐领。
跟着还等不到让人去反应,又一个晴天霹雳传来:年贵妃病危。
雍正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命加急诰封年岚冰为皇贵妃,我心力咯噔一下,明白都到这份儿上了,真的……
“福晋,皇上让您赶紧了进园子。”高无庸来到府里。他口中的园子自然是指圆明园。
我急忙跟了去,心里却已然有了几分明了……岚冰……
“皇上,怡亲王福晋来了。”
“进来吧!”雍正坐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是已经病的不成人形的年岚冰。
“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袖儿,你来了……”年岚冰虚弱地冲我一笑:“我……就撑着……这口气,等着你呢!”
我眼泪不听话的流下来:“我在这里,在这里!”
“我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年岚冰猛烈地咳嗽着:“可是……我还有……还有一些事情放不下……”
“胡说!”雍正轻斥道:“这哪像那个骄傲的年岚冰说的话!?”
“袖儿在也好,胤禛,我……有些话也要交代……给你,你以后……若是忘了也有袖儿……提醒着。”年岚冰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良久,看得我心里酸痛。
“胤禛,我要你答应我四件事情。”年岚冰忽然强撑着做了起来,眸子里尽是坚决的光芒,我却猛地想起一个词:回光返照。
第一二零章 西宁
“第一件,我要你好好照顾福惠和福沛,若是皇后愿意照顾那是最好不过了。”
雍正点点头:“这是自然。”
“第二件,我求你不要再为难胤禩他们四兄弟了,人都给关起来了,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何苦赶尽杀绝,都是血肉至亲啊!”年岚冰忽然握住雍正的手:“答应我!”
雍正却不语了。他这两三年的所为明明白白的就是要置他们四个于死地,可是年岚冰却在临终如此要求,雍正想来心底也为难。
“胤禛,我一直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年岚冰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可是这次……终究是我曾经欠下的情债,该还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
“好,我答应你,只要他们不再有什么僭越的举动,我就放过他们。”
年岚冰努力地笑了笑:“不管结果如何,我尽力了,剩下的……”她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第三件,胤禛,我虽然一直卧病在床,可是却也已经知道了,你把我哥哥给关起来了。我不是求你放了他,而是希望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知道你一直不动他是因为顾及到我的身体,可是哥哥他功高震主,加上如今势力越发大了,我能理解的。”
年岚冰咳了半晌,平息着喘气:“还有最后一件了,是关于昑儿。袖儿,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好昑儿,让他平平安安的。而且,就算昑儿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也不可以让他恢复皇子的身份,我只希望他幸福自由的生活,紫禁城里的生活太累了,勾心斗角的……我更想要他自由……”
“好,我答应你!”我哽咽着点点头。
年岚冰欣慰地笑了笑,靠在雍正肩头,无比虚弱地说:“今生今世不能与君同老,实是憾事,我……在奈何桥边等你……我只等你十年哦……时间一过,我就先行投胎去了……希望下辈子……让我最早遇到你,我们……只有彼此……我不再是你的……侧室……你也只有我一人……相爱相知相许相伴……永不分离……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那双美丽充满灵光的眸子缓缓闭去,嘴角还含着一抹笑意,仿佛是真的看到了来世那样温暖幸福的场景……
哭声震天,可是我的眼睛里却流不出了泪水,看了太多的亲人离开,我的心里悲愤欲绝,可是却找不到发泄口了。
年岚冰的后世甚是风光,追封敦肃皇贵妃,皇贵妃薨,辍朝五日。特简王公大臣典丧仪,遣近支王公七人,内务府总管一人,散秩大臣二人,侍卫九十人,内府三旗佐领,官民男女皆着孝服。日三设奠,内外齐集,百日后至未葬前,日中一设奠,朔望(初一)仍三奠,命内管领妻祭酒三爵。
可是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再怎么风光大葬亦是枉然,只有真正在乎她的人才会真心的悲恸。
果然,年岚冰一死,雍正待年羹尧以及整个年府的人就毫不客气了,立刻颁布了他的罪刑,该杀的都杀了,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整个年氏一族在年岚冰死后真的彻彻底底的垮台了。
忽然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似乎在预示着来年的阴沉。
府里晈儿和暾儿也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想要攀亲的人也不少,他们两个的年龄在古代也都是成年人了,每天出出进进的和朋友们去吃吃喝喝,不知道是否也遇到了好姑娘。在婚事上,我和十三都一致觉得不要求一定要有多么的门当户对,只要两人是真心相爱的,堂堂的怡亲王府还怕养不起个把人吗?
可是在我还来不及询问情况的时候,又发生了变故。
雍正三年十二月初四日,胤祯经宗人府参奏,由郡王降为贝子。十二月二十一日,雍正命每旗派马兵若干在胤禩府周围防守,又于上三旗侍卫内每日派出四员,随胤禩出入行走,名曰随行,实为监视。我心头一紧,看样子雍正真的不打算放过他们,他答应年岚冰的都只是随口应承而已吗!?
雍正四年正月初四日,胤禟因以密语与其子通信被议罪。正月初五日,胤禩、胤禟及苏努、吴尔占等被革去黄带子,由宗人府除名。
事情还是发生了。胤禟被除名了。
我同十三说,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去西宁见胤禟,这个时候我怕他想不开,而且更是担心他的生活,历史说据说这样圈禁的生活是十分凄惨的,让我如何能够放得下。
十三虽然不大赞成,但是看见我的坚持,还是同意了,并写了一份文简,盖了印信,说是我在那边如是遇到麻烦或许能派上用场。至于雍正那边他自然会替我撑着。
就在我要出发的时候,府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福晋,外面有位自称周氏的说要求见您。还带着两个孩子。正跪在门口不肯起来呢!”
我蹙眉,周氏?什么周氏?
“哪家的?”
“好像是九爷府上的。”
我大惊,莫不是他的小妾周娉婷?“糊涂!怎么能让周夫人跪在门口!”我赶紧赶到门口,就见到周娉婷跪在门口,还有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跟在旁边。
“求福晋救救我家九爷!”周娉婷一见面就带着两个孩子冲我磕头:“如今罪妇唯一能找到的只有福晋您了。”
“快请起。”我扶起她,把他们迎进了府里。
我这着急胤禟,却忘了他府上的情况了:“府里如今怎么样?”
周娉婷眸子一黯,低泣道:“嫡福晋的娘家大人也被皇上锁了,嫡福晋赶回家去了,顾不得府里,府里的完颜氏姐姐尚在病中,谁都不敢让她知道这件事情。朗氏和朱氏都带着孩子躲回娘家避难去了,另外几个不得宠的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卷铺盖卷跑了。府邸被查抄了,我也是走投无路,想到福晋和我家爷毕竟还有交情在……”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是的,嫡福晋告诉罪妇的。”周娉婷不安地抓着衣角,低着头,柔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你既然都知道,还要来求我?你难道心里不妒嫉?不难过?”
“我能求的只有福晋了,我知道九爷从来没有真的爱过我,他看我的眼神都是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别人,我开始不懂,后来懂了,也认了!只要爷好,就算……就算我只是替身,我也认了!”她楚楚可怜地低下头:“罪妇只是希望,福晋和怡亲王能够保爷一条性命,罪妇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样的性情和容貌,恐怕没有少遭董鄂芳菲的挖苦和欺负。想到这里,我心里更加的怜惜:“难为你了,在这个时候还为胤禟东奔西跑。不要罪妇罪妇的了,你既然是胤禟的妻子,我们还是妯娌呢!”
“罪妇……我不论怎样都是爷的人,除非爷不要我了,否则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随爷一起,就是可怜了孩子们……”她嘤嘤地哭了起来。
胤禟,你看到了吗?只是你自己不曾发现,你身边还是有真心爱你的人。即使在你落魄的时候也愿意和你在一起,也为了你东奔西跑不顾一切。
“别哭了。胤禟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安慰着她:“你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更何况外面未必安全,你先住在府里,我让人给你安排,我现在要先去西宁一趟,回来再和你详细说说。”
“福晋要去西宁?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周娉婷急切地看着我。
“这恐怕不行,一来你身份尴尬,胤禟才出了事,如果你这个家里人再去,恐怕更是贻人口实,二则这路上来回奔波颇为费时,两个孩子缺至亲照顾也不是什么好事。”
周娉婷眸子暗淡下去,垂头点点头:“明白了。”
快马加鞭赶到了西北苦寒之地西宁,那边有大军驻扎着,凭着怡亲王嫡福晋这个头衔自然是来去自如。
“福晋,这九阿哥他不吃不喝好些日子了,唉!”一个看上去还算为人老实善良的太监低声告诉我。
我蹙眉,看着手里的饭菜,这是给人吃的吗?黑乎乎的一团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东西,胤禟好歹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人,这样的饭菜……
“怎么都是这种东西?虽然九阿哥已经……可是好歹他也是流着皇室血统……”
“福晋,您也知道,如今爷被除了名,这西宁本就是苦寒的地儿,谁能给好脸色看啊!”小太监叹口气:“奴才虽然看不过去,可是奴才也只是个奴才,哪有说话的资格啊?”
我掏出钱袋,留下几块碎银子当作回程的盘缠,剩下的银子和银票全都给了他:“这些你帮我上下打点着,九爷的用度不可以差了!不够了我自然会命人送来!”
“是,奴才明白。”
“我去膳房给九爷做些吃的,你去城里买最好的糕点回来。”
我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了一会儿,炒了几道拿手的菜,小太监也把点心买回来了。
“我给九爷送去。”我提过食盒。
“可是……”他为难地看着我:“皇上有令,这……”
“我手上有怡亲王的印信也不行。”
小太监思量了半天:“好吧,奴才带您去姑且试试。”
果然在门口给拦下来了,可是我给他们看了十三的印信,他们审度了良久,说了声:“福晋请尽快出来。”就放行了。
“你们那些哪是人吃的!?拿走拿走!通通给我滚出去!”胤禟背对着门坐在地上,头发蓬乱,衣衫凌乱。
本想和他开个玩笑,逗逗乐,竟然顿时没了心情,低唤道:“胤禟,是我。”
胤禟闻言,震惊得转过头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愿意见到我?”我轻轻一笑:“来看你,送些吃的过来。尝尝,我亲手做的,虽然比不上你阿哥府里那些厨子,好歹还能入口。”
“哼哼,还有什么阿哥府?!这个九阿哥都不存在了,哪里还有阿哥府?”胤禟冷笑:“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和囚犯有什么区别。”
我凝望着他,曾经那张令人嫉妒的风华绝代的容颜被磨上了岁月的痕迹,又添了几丝憔悴和苍老,胡子拉碴的看上去更加的颓废。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胤禟吗?
我擦干净了桌子:“人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好。来,坐下吃饭,我陪你。”
“咱们两个很难得这样坐在一起吃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