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香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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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面子不值钱!给我滚出去!”老爷伸手去摸手边的东西,一摸摸个空,原来两位夫人已经带着家人们抢着收了过去。乔大小姐听到风声,刚从后院跑过来,一见之下,立刻冲上去,随手抢过乔荆江手里的瓷碟胡乱塞给站在一边的莫愁,推着大哥向外走:“你也够不开窍了,约好明天就明天吗?要想活着,还是现在就去接嫂子吧!”
“你这是在帮我吗?”
“我心疼咱家的宝贝行不行?”
下一刻,灰头土脸的乔荆江已独身一人走在往定远候府的路上,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风花雪月的一个良宵,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不堪的一个夜晚?
我是招谁惹谁了!他愤愤不平地想。
夜深了,定远候府的大门早已紧闭,乔荆江在门口犹豫再三,不敢上前叩门。
叩门说什么呢?这个不体面的模样也不象是来接人的啊!
他又疲又累,感叹着自己有家不能归,有媳妇没法接。
光在大门这儿耗着也不成,得想个法子进去,找到四舅爷商量个主意。
薛毅走后,也只有四舅爷能够和他说说话儿,出点主意了,知心朋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乔荆江想了想,沿着院墙摸过去,不出所料地发现了定远候府的侧门。他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门应手而开。乔荆江从门缝中探进头去看,看见门后没人,于是闪身进了门。
有必要提醒一下钟家人这侧门不安全,他想着,转身没声地把门合上,很容易就能溜个人进来嘛!
乔荆江关上门,转过身来。
在他的眼睛看清楚飞过来的东西前,他已经被什么抽倒在地,紧接着,一顿好揍上来。
“哪里来的毛贼!居然敢打定远候府的主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苍老而又有力的骂声传来。
“住手!我不是贼!”乔荆江护着脸大叫。
“老爷子,快住手!”冲过来一个人,架住了看门的老爷子。
乔荆江睁开惊慌的眼睛,看到冲过来的是四舅爷钟魁,被他架住的是个独臂的老头儿,手里拎着一根大扫帚。
“妹夫,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钟魁忍着笑把乔荆江从地上扶起来,“怎么一个人摸进来呢?”
“早知道你家门这么难进,我就不打这儿摸了。”乔荆江红着脸嘀咕。
“不是说好明天才来的吗?”钟魁带着乔荆江往回走。
乔荆江含糊地哼两声。
钟魁笑起来:“我说妹夫,你该不会是被家里赶出来了?”
冷不丁乔荆江扑上来抓住袖子,大哭道:“四舅爷,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钟魁听那声音,倒有七分象是假的,“你的脸皮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厚!就是用这一手把薛毅拐回来的吗?”他嘻嘻笑,拍拍乔荆江的脑袋,哄道,“乖,今儿四哥哥我收留你,但大妹接不接得回去,还得看你自个儿的表现了。”
乔荆江猛地抬头,满脸希望:“我该怎么做?”
一滴眼泪都没有,果然是干嚎。
钟魁正要开口,突然猛地收住脚步,直钩钩盯着前方,乔荆江不知出了何事,也停下脚步看过去,见通到前院的院门处,站着一主一仆两个人,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乔荆江认得,那当主子的是不好说话的二舅爷钟灏,他情知今夜自己在钟家不是个受欢迎的人,这时候不经通报悄没声的出现在这里,会更加让管事的不爽。
钟家管事的,不是钟灏吗?
“二舅爷……”乔荆江赶紧弯腰作揖。
钟灏看看乔荆江,看看钟魁,开口,满怀怒气:“放狗!”
乔荆江一楞,钟魁也是一楞:“我们家哪来的狗?”
突然,一阵咆哮低低传来,站在钟二爷身后的喜庆翻翻唇,露出白森森的牙花子。
钟魁二话不说,拖住乔荆江撒腿就跑,飞快地冲向自己的屋子。
钟魁的小厮喜福年纪尚小,因主子出门去了,自己抗不住困,先已爬到床上去睡,忽然听见门一响,主子拖了一位爷冲进来,吓得跳下床来,就听见四爷叫道:“快把门挡上!”
喜福忙去关上门,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并未听到有什么追来。
“死钟二,这回是当真火了。”钟魁气喘吁吁地到桌边去倒茶喝,一边没好气地对乔荆江道,“妹夫,你和大妹这一闹不要紧,可是让两家都没好日子过了。”
刚喝了一口水,门板被人拍得“啪啪”响,“四爷在吗?”传来喜庆讨好的叫声。
“喜庆,不要仗着老二的威风欺人太甚!”钟魁放下茶杯,生气地叫道。
“四爷您别往心里去,刚才那不是开玩笑的吗?其实喜庆对所有的主子都一视同仁,忠心可昭日月!”喜庆在门外信誓旦旦地喊着。
“得了吧,四爷要现在开了门,你还不得冲进来咬上一口肉回去邀功?”钟魁走到门板后,没好气地叉腰说道。
“爷您可真小气,这点玩笑都容不下。”喜庆的声音听上去挺委屈,“小的只不过是替主子传个话来的,怎么敢咬四爷您呢?”
“我小气?”钟魁挑挑眉,“有什么话你说吧。”
“二爷让我带话给四爷,他明儿早上要出城去办事,大概会出门个三五天的,若是回来的时候四爷还没把该管的事办好,让咱家的日子还这么鸡飞狗跳的话,下次的利钱算三分。”
“这是什么鬼道理!”钟魁一把拉开闩,推开门,正欲让喜庆带两句刻薄话回去,却见那狗奴才已经跑出老远,眨眼就没了影子。
乔荆江看见钟魁站在门口发楞,好一会儿,他转身回屋里来。
“妹夫,看来不能慢慢等了,你我得想个好法子让大妹回心转意才行。”四舅爷眼中有坚决的意志。
“什么好法子?”
“据我对大妹的了解,她不倔则已,一倔起来什么都听不进,只能靠她自己回心转意。”四舅爷抓抓脑袋,“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会如此本性毕露,想必是动了真情,只是自己还没发觉,若是令她自己感觉到了,或许愿意回头?”
“如何让她感觉?”
“让她心疼你就好了。”
乔荆江看着钟魁诡异的眼神,背脊有点发凉。
“要我做什么呢?”他试探着问。
“要那种见效快又轰轰烈烈的法子,喝毒或跳崖,任选一项。”
“……有没有不那么损的主意?”
“那就打个半死吧。”钟魁笑眯眯地回答。
乔荆江打量钟魁,他看上去没什么肉,应该出拳不会很重。
然而……
“四舅爷,有事请教。”
“什么事?”
“我娘子的手劲怎么会那么大?”
“我让她从小练习一手抱着妹妹一手写字,我家四妹小时候比较丰满也比较黏人,大妹一只手抱着她可是抱了好几年呢!”
“……钟家人手劲都大吗?”
“不要小看武候家的人。”
“四舅爷的手劲如何?”
“虽不能象老三那样抱起石狮子,抱个小牛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四舅爷……我们还是另想法子吧。”
第九章
乔荆江迟疑地打量着静云庵不怎么高的围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品行败坏之辈才会去爬尼姑庵的围墙,他怎么说也是体面人家的大少爷,未来的候爷,怎可以去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可要是不越过这道围墙,想要见到娘子希望渺茫。
四舅爷的苦肉计虽然损了一点,虽然他自己也不能保证打了不是白打,可是只要钟魁动了手,就算把他拖了进来,他得负起责任,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交代。有人陪着伤脑筋多好啊?总不至于象现在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尼庵外着急。早知道就不可怜兮兮地对四舅爷说“把我打残了你妹子跟着受苦,你舍得下手吗”这种话,而应该挺起胸高喊“来!往这儿招呼”这种很有气概的话。
舍不得动手就只好动口,四舅爷说走曲线救亡的路子不是不行,只是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要拖拉点,可几位小姨子一大早就进庵去了,快到中午了还没出来,这拖得是不是也太久了?
照钟魁的说法,这时候与其让大老爷们儿去和大妹讲道理,不如让几个亲密的妹妹去旁敲侧击,何况钟灵现在是在尼庵,男人进去不方便,还是女人出面好说话。
“虽然你在我的妹妹们中名声不是太好,可她们成天在后院呆着,对于什么叫‘真正的坏蛋’是没有认识的,所以呢,如果知道让大妹跟你回去对她最好的话,顶多背后咒你两句,倒极可能会同意帮你。” 老谋深算的四舅爷出主意说,“既然我们几个舅爷帮不上忙,你不妨试试收买小姨子们。”
自愿做中间人的四舅爷出完主意就去后院找妹妹们谈判,反正这天夜里钟府没人早睡,几位妹妹正聚在二妹房里商议去尼庵看大姐的事。二夫人是二小姐钟瑾的生母,想大姐投奔去后必然得她照顾,所以妹妹们倒不甚担心,只是听说大姐伤心要出家,一个个恨得牙痒痒又不知道详情,听见“四爷到来”的禀报,正中下怀,都上前拉住四哥细细询问,钟缇更是绷紧了小圆脸跺脚,愤愤道:“要是大姐真剪了头发做姑子,明儿萦姐姐就打到姐夫家去!”三小姐钟萦冷笑一声:“我打到姐夫家去?我一个大小姐怎么可做这种粗鲁的事,少不得还是半夜摸去剃了姐夫的头发塞到和尚庙去!”钟魁听了嘿嘿笑,摇头道:“这样做可不比打上门去体面多少。”
钟魁平日里被这几个妹妹聒噪惯了,也不急,笼着手带着笑,坐在屋中的凳子上听任钟萦和钟缇在身旁边转边吵,时不时被这个拉一下,被那个推一下,偶尔答上一句话,也不多说,等着她们闹够。二妹钟瑾要冷静许多,观察了面不改色的四哥一阵,确定他心里有鬼,咳一声,拉住三妹和四妹,沉声问道:“四哥你莫不是有什么话要讲么?”
钟魁十分欣赏地点点头,他一向很喜欢这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二妹,不知道是她自小儿“望闻问切”的功夫就修得好还是天生敏锐,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候,都是她第一个出面主持大局,在体贴人这方面,钟灵虽聪明细腻,与她相比却还有所不及。
“咱们两家是出候爷的,不是专出尼姑与和尚的。”据说四舅爷是这么开始和妹妹讲道理摆利害的,至于后面怎么谈的他倒没详细给乔荆江说明,反正结果是得到了三个小姨子愿意帮忙的承诺。当然,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好处还是要给的,四舅爷说事儿办成了乔荆江得给小姨子们送谢礼。二姨子要一套专门精制的刺穴金针,三姨子要结识一位真正的侠女好给她讲江湖故事,四姨子的条件最麻烦也最简单——东街到西街所有的小吃分十天给她送去吃个够。
乔荆江听到后满口应承之下只说了一句评语:女子难缠。
他从此十分佩服拉扯钟家女儿十年的四舅爷钟魁。
在四舅爷房中休息的乔荆江一夜都睡不安稳,天还没亮钟魁就出门去,回来的时候说已经安排人把三个妹妹送去尼庵见大妹,乔荆江便问现在要做什么?钟魁笑道:“你昨儿被赶出家门的事可没几个人知道,钟府的人可多,要是天亮了走来走去被人看到传出去,以后脸上挂不住的可是你自己哦!”
“那该怎么办?”
“趁人还没发现,你从哪儿来还从哪儿出去。”
“上哪儿?”
“当然去接媳妇。”钟魁翻翻眼,“亏你以前还有花花公子的名声,怎么真到要哄自家媳妇的时候,倒不知道脚该往哪儿迈了!”
乔荆江欲辩两句,钟魁已经翻脸,连轰带赶把乔荆江从侧门撵出钟家。
乔荆江看着定远候府的侧门在他眼前“砰”的关上,正要悻悻离去,忽然“吱嘎”一响,门开了条缝,四舅爷已经恢复一片阳光的笑脸伸了出来。“妹夫,你可别怨我无情。”他探出脑袋来笑,“到了晚上你要还回不了家可以再来找我,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给你找张床还是可以的。不过呢,现在是你和我大妹在闹别扭,虽然这次是钟灵做得过火,可真要选边站,我没理由胳膊肘往外拐,所以往后这几天我肯定是帮妹子多些。桥我是暂时帮你架好了,路我不能帮你走,想得到好结果,就别老指望别人,自个儿要多用劲,你好自为之吧!”
“砰!”门又关上。
“切~~还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乔荆江很难过的咽口唾沫,“我要是不想用劲,犯得着这么老着脸皮折腾一夜吗?”
乔荆江就这么垂头丧气地来到静云庵外等着。
按钟魁的计划,若是被收买的小姨子们把娘子说动了,会派个丫头出来报信,那时候他可以去请求庵里放行与她相见,可是从清晨等到日上三竿,连个报信的人影子都没看到,难道钟灵意志坚定,是真的要出家当尼姑,连亲妹妹们的劝也听不进了吗?
乔荆江着急地跺跺站麻了的脚,靠近围墙,四下看了看,没人,于是,跳!跳!跳!
围墙虽然不算高,可是跳起来还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怎么连个路过说话的尼姑都没有呢?哪怕闲聊几句让他知道庵里的客人现在有没有在谈话也好啊!
尼姑庵干嘛要搞得这么神秘呢?和尚庙多好,香客走来走去都没关系,想进去找个人只需要扮个参佛的就行……
不知道越神秘的地方越吸引人吗……
……其实我真的没安坏心,就想找我娘子说话……
……我是娘子的相公,探望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乔荆江的视线落在庵外的一棵大树上,树离围墙很远,不过挺高的。
反正没打算翻墙,所以离得远没关系,只要够高……我只稍稍看一眼,保证非礼勿视!
乔荆江再四下里望一眼,没人,于是走到树下,把扇子插到颈后,挽起袖子,拍拍手,攀住树干。
以一个文臣家的子弟来说,乔大公子的身手还算矫健,至少在逃跑或与人玩乐时,手脚比一般人要麻利许多。不过爬树这档子事到底不是正派人家大公子常做的事,所以他虽然爬上去了,看在有功夫的人眼里,动作不免既笨拙又难看。
乔荆江拨开枝叶向庵里看,见一排瓦顶遮住视线。
还不够高啊?他郁闷地想。
于是,攀住树枝再往上爬,慢慢爬到最高处。
突然,脚下细枝“啪”的一响,乔荆江只觉身子一轻,便朝下栽去。
“啊呀~?!”一声惊叫从他嘴里溢出一半便吞了回去。
枝叶中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