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麟这家伙-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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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仇,喜怒形于色,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性格,本来就很难适应官场政治,而办报立言,需要承担更多的政治、经济风险,他的这种选择固然体现其理想抱负,但已经是一场政治悲剧的开始。
杨锦麟此一番描述,让人觉得不平之气砰然升起。“ 李万居创办的《公论报》寿终正寝了,回忆当年报纸惨淡经营的情形,今天已散处台湾各报服务的旧人,应该都感喟。”《公论报》伴随着李万居度过了十三个风雨如盘的岁月,走过了曲折坎坷的路程,它的被迫休刊,杨锦麟认为,这是战后台湾民主运动史上一曲震愦人心的悲歌。
洋洋洒洒一部评传,杨锦麟依循主人公少年时代、抗战时期、台湾光复、“ 二·二八”事件,及之后的办报、问政、组党过程展开,对这一历史人物的行为表现、思想活动纵向考察,叙述严谨而无刻意的渲染夸张。但对人物遭际中的真诚奉献与屡遭横逆,认同与排拒,追求与徘徊,充满悲剧、充满传奇的人生际遇,性情中人的杨锦麟自然不会放弃评点的机会,于是叙事述史之外,作者本人慷慨干云的豪气,升扬的哲思,浓厚的文人气质,纤毫毕现地展现出来。
阅读本身将是一种享受,这是对读者而言。
对这本二十多万字的《李万居评传》,充满期待,有着切肤感受的还有一个特殊人物——李南雄教授。这位有幸先睹为快的传主后人称,专著对于“ 先父一生所反映的历史演变与政治现象淋漓尽致的发挥”,帮助他厘清了1949年后台湾政治早期发展中一些较为深远的背景因素,以及政治结构上的根源。父亲的大部分政治生涯与经历,都在李南雄未成年时,“ 这部著作最大的贡献应是对先父个性的特点、思想的形成和所处的时代及政治局面,有一个较为细腻的分析。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想象力”。
尤其是对于“ 二·二八”事件前后台湾政局的剖析,以及新党运动涉及的错综复杂关系,李南雄称也是从这部“ 颇具见地”、“ 颇为严肃认真又有学术价值的著作”中得到有说服力的研判。站在家属的立场,李南雄在拜读这部著作时,颇有追思之意,享受着缅怀先父的人生况味。
一部作品,于作者、读者双方而言,能如此心有灵犀,亦为难能可贵。
《杨锦麟这家伙》 第二部分付梓出版也是一个八年
五、书途多舛,付梓出版也是一个八年
书终于写成了,写得相当不错。
有幸成为第一批读者的人,都在为杨锦麟的出手不凡欣喜。
然而,出版成了问题,尤其是作为一部带有学术探讨类的著作。主要是经费的筹措,颇费了一番心思,却始终不见什么希望。著述和传主一样,再一次地饱尝寂寞。李万居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又何尝不是如此。
李万居春风得意之时,台湾有许多大公司,纷纷请他担任董事、监事、理事,车马费按月自动送上门来,整日里宾客盈门,应接不暇。而当他无权无势,办报组党相继告败时,当年的食客惟恐避犹不及,更遑论请他出任这样那样的美差,果然是应了“ 贫居闹市无人问”之语。而他自己的诗句“ 梦寐忧时歌当哭,岁阑何计遣悲愁”,“ 堪怜枯寂心灵里,绝似空山一老僧”,正是这位末路英雄悲凉心态的真实写照。对此,台湾的评论家们淡淡地写道,社会很现实。
倾尽了杨锦麟数年心血的著述,此刻只能静静地躺在家中书柜的一角。夜深人静的时候,杨锦麟会经常地信手翻上几章,李万居“ 那堪豪气尽销磨”,昔时的铁汉形象依然栩栩如生。历时数年,自己对这位历史人物的行为表现及思想活动的考察分析;对他的一些政论文章,包括在省议会时期部分质询发言及提案记录等史料的挖掘,首次披露;也包括为传主生平要事的每一细节的核准、证实,因无缘实地考察李万居生活实境,而又希望增加对历史的感性、立体认识,遍访先生的诸多旧属、友人、同事,彻夜长谈的那一幕幕,同样是历历在目……
每次翻阅,杨锦麟的心绪都交织着百感的情愫。而一些同事、友人为引荐书稿,奔走四方;尤其是恩师陈孔立教授大病初愈后,不但审阅书稿,“ 提出许多中肯的意见,还为拙著题签作序”,万般感激之余,更是加重了杨锦麟的不安。
《李万居评传》的序言中,陈孔立这样写道:“ 我想说的是,作者之所以能把李万居这个人物写得有时代感、立体感,就是因为他不是就李万居写李万居,而是把李万居放在当时的台湾、台湾与整个中国,乃至放在国际环境中进行考察。”他最后的结论是:“ 本书的学术价值不囿于一部历史人物评传的范围内。”
也正是因为这个序言,还引发了日后的一件美谈。
出书既为文人之盛事,自然格外看重。早年是恩师为自己得意门生作序,门面生辉,若干年后则由杨锦麟执弟子礼,以“ 拜读”的恭谦,阐发心得,是以为序——师生情谊之间,这不能不说是饶有趣味的一段谈资。
2004年,陈孔立教授新著《观察台湾》付梓出版,业界评价这本台湾学研究的“ 精要之作”,将成为后来者研究这一时期台湾政治变迁的“ 历史证言”。著作具有如此份量,想必这位年逾古稀的老先生对新作序言的人选,也是思量再三。最终,他还是把任务托付给了早年的弟子杨锦麟。
陈先生当然是有眼光的。
这不仅仅是多年的师生私谊,性情上相互知晓,彼此投契,更因为学问见识上的传承,——“ 没有自己的看法不写文章”,这是陈孔立教授在书中反复强调,也是多年来他一以贯之的治学态度。对此,杨锦麟评述道:“ 作为一位有责任的研究者,他的所有观察分析和研究,必须从客观实际出发,而不是刻意迎合和揣摩官方或上级的旨意,更不是为了争取媒体的能见度,写一些未必是官方立场,但希望哗众取宠的文章。”他批评这种在大陆和海外屡见不鲜的作秀,“ 博出位”、“ 政治扒粪”既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无助于增进两岸之间的了解沟通。在他看来,陈先生研究台湾问题和其他政治现象的态度、立场、宗旨和出发点,与之截然不同,因而更加难能可贵。杨锦麟继而顺理成章地阐明自己的观点,“ 研究台湾问题的学者,从事对台工作的官员,都应该对台湾和台湾人民有真实的感情,要学会用台湾人的眼睛去观察,用台湾人的心情去感受,这样才能做到真正了解台湾,了解台湾人在想什么。”“ 这必须是一种设身处地,也是真正了解台湾的必须前提。”
杨锦麟推崇陈孔立和他所代表的“ 南派”学者的孜孜以求,认为陈老先生“ 则是这种实事求是研究台湾问题方法论最突出的集成者”,而这也是杨锦麟矢志效法追求的一个典范。作为一个长期研究台湾问题的有责任心的学者,借老师专著出版,杨锦麟直抒胸臆,终于说出了多年一直想说的话。
言归正传。直到1992年,由香港林耀明基金会慷慨资助,一个在台湾独立奋斗的战士李万居,经由大陆学者杨锦麟的发掘、笔润,最终获得了新生。
整本书谈不上所谓的包装设计,浅绿色的封面上只简单地印着书名、作者姓名,内页的纸张很脆且薄,每一页都印的密密麻麻,如今也已经泛黄,根本无从和现在装帧考究、外表看上去很是阔绰富裕的出版物相比。但这洋洋二十多万字的专著,所取得的开创性成果,其价值自然也不是秀外而内空的快餐读物所能相提并论的。
从提笔到出版,时隔八年,《李万居评传》终于尘埃落定。虽然,这时的杨锦麟已身在香港,成为了香港新移民,然而,他将这部自谦“ 可作为研究战后台湾政治社会发展史的辅助参考”著作的荣誉,始终归功于母校、归功于母校台研所的栽培。
六、特别想感谢、特别要感谢的一个人
历时八年成就此书,杨锦麟需要表达谢意,恩师、友朋,所有提供过帮助的人当然都不在话下,既发自内心,也依循惯例。
新书出版的时候,还有一种特别的情感,不吐不快,并且只能对一个人,在书的后记,杨锦麟把看似平淡的一笔,重重地落在一个人,那个已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身上。
大学毕业,杨锦麟恋爱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开始谈对象了。
没有什么浪漫的过程。
那天,系里某位热心的老师为杨锦麟介绍了对象。都是厦门同乡,没有丝毫言语不畅、习俗不同的沟通障碍。例行见面“ 相亲”,男女双方都是第一次。娴静大方、朴实善良,女性让人称道的品行,面前的这个姑娘皆有,何况她正值青春韶华。
亲事很快被订下来了,杨锦麟心理上的准备却不够充分。进照相馆拍结婚照,那时没有什么流行不流行的,也没有婚纱不婚纱的,全都是最简单快捷的俩人半身大头照。去照相那天,碰巧在照相馆门前遇到中学的一位女同学,还带了个孩子,可是不等对方开口,杨锦麟自己先闹了个满脸通红,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现如今的年轻人感叹,结婚是坟墓,再炙热、浪漫的爱情,也经不起婚后生活的平凡、琐屑、俗气的磨蚀殆尽。对于杨锦麟恰恰相反,婚前许多被省略,或是不完全的恋爱过程,却是在婚后的日子里,被点点滴滴的生活细节滋养、长成的。厦门,阳光和雨水是那样的充沛。《李万居评传》前后耗费了杨锦麟八年时间,而杨锦麟的姻缘显然比一本书的时间开始得早,至今依然存活着,于平实之中透着一种坚韧。
在《李万居评传》里,有一节专门的篇章,叫做“ 佳侣良缘”,诗意地记述了传主温馨和睦的家庭生活。钟贤静,李万居相伴三十一年的爱妻,湘江岸边长成的大家闺秀,当年由章士钊先生引荐,结识了李万居,后来两人又在章士钊等一众见证下缔结良缘。李太太钟贤静名如其人,不仅是位温厚和蔼的贤妻良母,也是一生陪伴李万居共赴患难的挚友和助手。杨锦麟对这位女性不吝笔墨,大加褒奖赞美,是否有所寄寓,这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写作的艰辛难于言尽。“ 妻子为拙稿的撰写同样付出了很大的牺牲,她不仅承担了繁重工作之外的所有繁重家务,为我创造了良好的工作环境,而且为了我的事业和学业,她牺牲了许多得以发挥其专长的机会。”杨锦麟惟有铭记,惟有“ 我深深地感激她”。
其实,在日后更长的时间里,也正是因为太太默默地付出,家里家外地操持忙碌,对父女俩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体贴,才有女儿学业上骄人的成绩,杨锦麟事业上的突飞猛进。杨锦麟记忆尤深的是,初到香港的日子,人生地不熟,生活上的拮据和居无定所,“ 太太的肩上也承担着超乎寻常的负担”。正是她的乐观和善解人意,很大程度上排解了杨锦麟心头的许多郁闷,以及无所适从的焦躁,对于陌生环境的隔膜。
还是报人时,杨锦麟的生活规律无疑异乎于一般朝九晚五的香港人,而是常年地昼伏夜出,频繁地异地采访,不可能像今天的新好男人一样,给家庭更多的照顾、家务上的分担。杨锦麟弥补内心愧疚的办法是,每年千方百计地抽出一个时间,陪太太和女儿外出度假。如今,爱女远在大洋彼岸求学,漂洋过海探望女儿或女儿放假的时间,就是成为杨锦麟夫妇最期待的天伦之乐。
加盟凤凰卫视,彻底改变了杨锦麟多年的生活起居习惯。虽然还是像从前一样忙碌奔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毕竟晚上可以早睡早起,没有了宵夜醉酒,在杨锦麟当然是少了平生的一大乐趣,但对太太而言,反倒是件大好事。
1975年,杨锦麟为了检验自己还能不能在更艰苦的环境中继续挣扎求存,花了三个月时间,把抽了八九年的烟给戒了,至今已有三十年,算是男人了不起的一项成就。如今,为了做好节目,以及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酒也掌握在“ 适度调控”的范围之内。表面上看,杨锦麟大男人似地牢骚满腹,但家人的关切,他又何尝不心领神会,私底下充满感激和得意呢!
新人也好,性感的糟老头也罢,总之作为公众人物、公众知识分子的杨锦麟知名度自然是大大超过从前了。每天众多的观众来函、电子邮件中,包括外出的场合,向杨老师致意致敬,称自己是铁杆“ 麟迷”、超级粉丝的大有人在。对此,杨锦麟说,心里没有几分得意是骗人的,但同时保持几分惶恐更好,这能让自己始终抱着一种平常心。
《杨锦麟这家伙》 第二部分重返母校
七、重返母校,“ 当年我们就封他为铁嘴”
厦大始终是广开学府大门的厦大。
2004年仲春,厦门大学盛情延请杨锦麟为客座教授,并视之为厦大的骄傲。授赠仪式十分隆重,颇显气派,看得出母校的心思。以校友的身份重返,却如此礼遇和厚待,倒让杨锦麟这位昔日的学生“ 至今仍如坐针毡,坐立不安”,虽然杨锦麟一向自傲。
还是那个美丽如画的校园。当年,与自己一道共事、彼此熟悉的同事,现于今大多成了教授、博士生导师,又或为重点学科、科技攻关带头人,响当当的知名学者,待遇优厚,令人仰视,这让自嘲仍在为稻粱谋、“ 香港负资产”的杨锦麟很是艳羡。“ 如果杨锦麟这家伙,当年不离开学校,也应该混个这导那导当当吧。”宴席间,杨锦麟还不忘拿自己来开涮一番。
虽然,杨锦麟同样被冠之于学者之名,还被母校延为教授,但比起过往的同事,杨锦麟经常地有几分惶恐。自忖“ 学者龄”实在太短,“ 坐”的学问仍不够厚重,而这又非胡适博士“ 女子的裙子,越短便越好”的著名演讲辞可以比照。学问要做得深、钻得透,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