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娴+那年的梦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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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他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这一刻她想即使是断了气她也是愿意的。现在就死在他身边那就可以忘记他还有另一个女人。
「你知道吗?」她说「我曾经以为你很讨厌我的。你每天也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我有那么凶吗?」他笑了。
「我那时真的想杀了你!」她说。
刚进杂志社当记者的时候陈澄域是她的上司。他对她特别的严格。她写的第一篇报道他总共要她修改了十一次。到第十一次他看完了那篇稿冷冷的说:
「不行。」
就只有这两个字的评语吗?那篇稿是她通宵达旦写的她以为这一次他会满意了谁知道他还是不满意。他到底想她怎样?
「你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是否适合这份工作。」他说。
她的眼泪涌出来了。她本来充满自信却在他跟前一败涂地。他给她最多的工作和最刻薄的批评。他为甚么那样讨厌她呢?还没有入行之前她已经听过他的名字了。没有人不认识他他曾经是著名的记者他写的报道是第一流的。当她知道可以和他一起工作她多么雀跃?他却这样挫败她。
那阵子她爱上了吃巧克力。据说巧克力可以使人有幸福的感觉。每当她感到沮丧便会跑去杂志社附近的百货店买巧克力。那儿有一个卖法国巧克力的柜台她贪婪地指着玻璃柜裏的巧克力说:「我要这个、这个和这个!」当她吃下一颗巧克力她真的有片刻幸福的感觉忘记了自己多么的没用。
一次她在那个柜台买巧克力的时候碰见陈澄域她假装看不见他一溜烟的跑掉了。
後来有一天陈澄域看完了她写的一篇报道罕有的说:
「还可以。」
「甚么是还可以?」她愤怒了「难道你不可以对我仁慈一点吗?你为甚么这样吝啬?」
他望了望她说:「难道你要我说这篇稿是无懈可击的吗?」
「那你最少应该多说几句话。」
「你到底想我怎样说你不喜欢我称赞你是想我骂你吗?」
「我曾经是很仰慕你的!」她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你为甚么要对我这样苛刻!」
陈澄域沉默了。
「我在问你!」她向他咆哮。
陈澄域终於说:「我要使你成材!」
「你这样对我是为了使我成材?」她冷笑。
他拿起她的稿子说:「你现在不是写得比以前好吗?」
「这是我自己的努力!」她说。
他说:「是的你是可以做得到的。」
她望着他忽然理解他对她的严格。要是没有他她怎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她站在那里既难堪而又内疚。他为甚么要使她成材呢?这些日子以来他爱上了她吗?
她又爱上了他吗?她以为自己是痛恨他的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包东西放在她手里说:「给你的。」
「甚么来的?」她抽咽着问。
「你每天也需要的。」他微笑着说。
她打开那个小包包看原来是巧克力。
「你好像每天也在吃巧克力。」他说。
「因为这样才可以帮我度过每一天。」她笑了。
“这是我所知道的最好吃的巧克力你试试看。」
「真的?」她把一片巧克力放在舌头上。
「怎么样?」
「很苦。」她说。
「喔我应该买别的——」
她连忙说「不我喜欢苦的这个真的够苦了!」
那苦涩的甜味漫过她的舌头她吃到了爱情的味道。
後来陈澄域常常买这种巧克力给她。她问他:
“这种巧克力叫甚么名字?」
「Le1502。」他说
「Le1502。」她呢喃。
可是爱他是不容易的。他已经有一个八年的女朋友了。她抱着他湿漉漉的身体他替她抹去睑上的眼泪又说一遍:
「不要这样。」
「你甚么时候才会离开她?」她问。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他说。
「不是说对她已经没有感觉了吗?我真的不明白男人既然不爱她为甚么还要跟她一起?」
他无言。
「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她说。
这天晚上也是因为那个女人出差了绝对不会忽然跑上来陈澄域才让她在这里过夜。她毫无安全感地爱着这个男人。她凭甚么可以赢过一段八年的感情呢?就单凭他的承诺吗?作为一个第三者当她的男人回到原来的那个女人身边她立刻就变成一只被主人赶到外面的可怜的小猫。
他一次又一次的答应会离开那个女人他们为这件事情不知吵过多少遍他始终没有离开。是的她太傻了。当一个男人知道那个第三者是不会走的那么他也用不着离开自己的女朋友。
那年的圣诞节他说要去日本旅行是跟两个弟弟一起去。
「真的?」她不相信。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来机场送我。」
她没有去她相信这个男人她想相信他。他告诉她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女朋友做爱了她也相信那又何况是这些?
到了东京的第二天陈澄域打了一通电话回来给她。
「吃了巧克力没有?」他问。
临走之前他买了一包巧克力给她。
「我正在吃。」她说。
尝着苦涩而幸福的味道秦念念合上眼睛飞越了所有的距离降落在她爱的那个男人的怀抱里吻着他濡湿的身体。
「为甚么不说话?」陈澄域在电话的那一头问她。
她微笑着说:「我的眼睛合上了这样才可以去得更远。」
在他们一起的日子里她总是无数次的问他:「你爱我吗?」唯独这一次她不用再问了。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在她生命中这段时光曾经多么美好?然而人只要张开眼睛现实的一切却是两样。
陈澄域旅行回来之後一天秦念念在他的钱包里发现一张冲晒店的发票。她悄悄拿着发票到冲晒店去。那个店员把晒好了的照片交给她。她急不及待打开来看看。
那一刻她宁愿自己从来没看过。陈澄域哪里是跟两个弟弟一起去?他是和女朋友去的。照片里的女人幸福地依偎着他。他们怎么可能是很久已经没有做爱了?
她把那一叠照片扔在他面前。
「你为甚么要骗我?」她凄楚的问。
「我不想你不开心。」他说。
他是不会离开那个女人的吧?她搂着他哭了起来「我真的讨厌我自己!为甚么我不能够离开你!」
她在他眼睛的深处看到了无奈。怪他又有甚么用呢?
「你还有甚么事情瞒着我?」她问。
陈澄域摇了摇头。
「我求你不要再骗我。」她哀哭着说。
「我没有。」他坚定地说。
她多么的没用?她又留下来了再一次的伤害自己。
一天她偷看陈澄域的电子邮件看到他女朋友写给他的这一封:
域:
结婚戒指已经拿回来了我急不及待戴在手上。这几天来我常常想着我们下个月的婚礼我觉得自己很幸福。谢谢你。
薇
秦念念整个人在发抖。她怎么可以相信她爱着的那个男人她和他睡觉的那个男人竟然能够这样对她?他从来没有打算和她长相厮守。他一直也在欺骗她是她自己太天真、也太愚蠢了。
她没有揭穿他。这天下班之後她甚至跑到百货店买了一双水晶酒杯。
「是送给朋友的结婚礼物请你替我包起来。」她跟店员说。
她一定是疯了吧?哪个女人可以承受这种辜负呢?
那天晚上她抱着结婚礼物来到陈澄域的家。他打开门迎接她看到她怀中的礼物问她:
「是甚么来的?」
「送给你的。」她把礼物放在他手里。
「为甚么要买礼物给我?」他微笑着问她。
她盯着他眼睛的深处挤出了苦涩的微笑说:「是结婚礼物。」
陈澄域回避了她的目光。
长久的沉默过去之後他搂着她想要吻她。
「你走开!」她向他咆哮「你以後也不要再碰我!」
「你到底想我怎样?」
「你答应会离开她的!”哀伤的震颤。
那年的梦想 正文 第八章
章节字数:4632 更新时间:09…04…04 03:23
「我做不到。」他难过地说。
「对我你却甚么也可以做不怕我伤心!是不是?」她打断他。
「对不起——」他说。
她凄然问他:「你为甚么要向我道歉?你为甚么不去向她道歉?为甚么你要选择辜负我?」
「我根本没得选择!我不是想骗你我是没办法开口。」
「你可以不结婚吗?」她哀求他。
「你会找到一个比我好的人。」他说。
她心裹悲伤如割:「但我不会再这么爱一个人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离开这个男人可是她还是舍不得。後来在办公室见到陈澄域她问他:
「今天晚上我们可以见面吗?」
他冷漠的说:「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为甚么?」她害怕起来。
「我是为了你好。」他说。
「在你结婚之前我们见最後—次好吗?」她求他。
他决绝地摇头:「不要了。我这样做是为了你。」
「我不要你为我!你—向也没有为我想!」她冷笑。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为你想。」他说。
他一直也是在骗她的吧?如果不是他怎能够这样决绝?
那天晚上她跑上陈澄域的家。他还没有回来。她一向没有他家里的钥匙。她坐在门外痴痴地等他。她多么看不起她自己?
陈澄域回来了手上拿着大包小包是新婚的用品吧?
「我可以做第三者!」她哭着说。
「你做不到的!」他说「念念你不是这种人。」
「那你就不要结婚!」
「不行。」他说。
她揪着他的裤头歇斯底里的骂他:
「你把我当做甚么人了!我後悔我没有张开眼睛看清楚你!」
陈澄域捉住她双手说:
「你疯了吗!」
她拉扯着他:「根本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你认为是这样便是这样吧!」陈澄域把她推开。
她狠狠的掴了他一巴掌他震惊而愤怒的望着她。
这一巴掌是了断吧?
后来陈澄域结婚了。她失去了生活所有的斗志。没有人再给她买巧克力巧克力也不能再给她幸福的感觉。她的稿简直写得一榻糊涂再没有人要使她成材。
—天陈澄域跟她说:
「公司会办一本新杂志你过去那边上班好吗?」
「你这是甚么意思?」她问。
「那边比较适合你。」
「你是想把我调走吧?」她质问他。
「你自己也知道你在这里根本没办法工作。」他说。
「那我自己辞职吧?」她说。
他沉默了。
「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甚么吗?」她问。
然後她说:「跟你上床是我一生最後悔的事。」
她没有再当记者了她没有留在那个圈子。她进了电台工作。
今天晚上她在婚礼上看到新人拿着一双漂亮的水晶杯。她不是也曾经送过这份结婚礼物给陈澄域吗?那个时候她居然还想感动他。听说他升职了他现在一定很幸福吧?他也许已经记不起她了。
这么卑鄙的人为甚么还活着呢?上天有多么的不公平?
她离开了那个漆黑的窗口回到电台。节目已经开始了。
节目尾声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打电话进来说要用钢琴弹一支歌。
「我们没有这个先例。」夏心桔说。
「我要弹的是DanFogelberg的《Longer》。」女孩在电话那一头已经弹起琴来。
她准备随时把电话挂断然而夏心桔并没有阻止那个女孩。
女孩的琴声穿过电话筒在空气里飘荡。还有人相信天长地久的爱情吗?她只知道当一个女人感到幸福也一定有另一个女人因为她的争福而痛苦。
弹琴的女孩说:「不要挥霍爱情爱是会耗尽的。」
她没有挥霍爱情她的爱是给别人挥霍了的。耗尽之後只剩下恨。
节目结束了秦念念把一个听众寄来的油画交给夏心桔那是一个喜欢画思念的画家。不管是苦还是甜思念着别人和被人思念着也是好的吧?只是她没有一个人要思念。
「要一起走吗?」夏心桔问她。
「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她说。
夏心桔出去了。新闻报道的时候秦念念听到这段消息:
凌晨十二点三十五分西区海傍发生一宗严重车祸。《远望》杂志总编辑陈澄域驾驶一辐私家车失事冲下海。消防员及警员到场拯救。陈澄域送院之後证实死亡。
秦念念浑身在抖颤。那位新闻报道员从直播室走出来她捉住他问:
「真的是陈澄域吗?」
「是的身分已经证实了你跟他是认识的吗?」
「他死了?」她喃喃。
她回忆起他的睑和他的眼睛。他曾经合上眼睛和她一起飞向无限後来却背负了她。她不是很想他死的吗?突然之间在一个月夜里他死了死於水里。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她却肝肠寸断了。他的肉体也许将化作飞灰也许长埋地下自有另一个女人为他哀伤流泪。她为甚么要悲痛欲绝呢?她不是恨透了他的吗?他曾经那样欺骗她辜负她他甚至没有爱过她。
他真的从来没有爱过她吗?他曾经想她成材。当他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时他还是从遥远的地方打电话回来给她。他是为了她着想才会那么无情的。他怎会没有爱过她呢?他曾经温柔地为她抹去眼泪还有那干百次爱的回荡。只是他今生也不可能跟她长相厮守了。
他为甚么要死呢?他死了她是空的。
张玉薇在陈澄域的遗物裏发现了几本日记。这么多年来她从不知道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从前陈澄域总爱问她:
「玉薇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最怀念跟我一起做的哪些事情?」
「太多了!」她老是这么回答。
那个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