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普罗旺斯-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名服务生放下托盘,殷勤邀请一位坐在父母亲旁的漂亮女孩。
女孩害羞地红起脸来,低下头去,反倒是她的妈咪用手肘推她,“下去
跳舞,去呀!
再不去,节目就快结束了!”
一个钟头的音乐声几乎快把广场周围的窗户震歪。
乐团演奏最后一首曲子,美丽诱人的女主唱,带着如毕亚芙(Piaf)
这位歌唱家在悲伤夜晚的哀愁心情,唱了一首《夺标》电影主题曲。
当她靠近麦克风,啜泣地唱完这首歌,颜色鲜艳的头发在夜色下更显
魅力。
老先生点头,和着节拍用棍子敲打地面。
跳舞的人群返回咖啡馆,瞧瞧还有没有剩余的啤酒。
往年都会从战争纪念碑后面的空地发射烟火,今年则由于干旱而禁止。
不过这真是个特棒的晚会,你一定从来没见过邮差先生是怎么跳舞的
吧?
第六章 拿破仑金币
游泳池尽头,摆着一堆建筑工人在修房子时留下的各式纪念品——有
碎瓦砾、碎石材、啤酒罐、破地砖及旧的电线开关。
狄第埃及克罗迪亚说好会开车回来把碎片载走。到时候,这块长条形
的地就会变得很漂亮,我们可以种植计划中的玫瑰花丛。
但是卡车一直没有开过来,不是克罗迪亚的脚趾受伤,要不就是第地
儿忙着在阿尔卑斯山区处理废墟。游泳池畔的纪念品便一直堆在那儿。
不久后,这个假山庭园开始长满绿油油的杂草,还开满了罂粟花,可
美了这堆废弃物。
我告诉老婆,这片风景物虽然不在预期中,看起来倒满好看。
她可不这么认为,“玫瑰花铁定比瓦砾和啤酒罐迷人。”
于是我开始清理那堆东西。
说实在的,我满喜欢劳动起来的节奏感,享受那种从杂乱无章中理出
秩序来的满足感。
几星期后,我终于清理完地面,满手水泡,功成身退。
老婆十分高兴,她说:“现在我们挖出两条深沟,准备50 公斤的肥料,
这样一来就可以种玫瑰花了。”她开始翻阅玫瑰花目录,而我则去包扎手上
的水泡,并买一把新的鹤嘴锄。
我在坚硬的地方挖了大约3 码深时,突然在草根间看到一个老旧的,
但是黄澄澄的东西。
我想一定是哪个醉醺醺的老农夫,在许多年前的一个炎热夏天午后,
喝完茴香酒把瓶盖丢掉时所留下来的。
我把泥土清理干净,乖乖,不是酒盖,是一枚金币,哇!
我拿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水滴沿着金币上的
人像胡子往下坠落。
这是枚1885 年的20 块法郎,正面是留有山羊胡子的人头及刻着“皇
帝”头衔的拿破仑三世。背面有一月桂冠,冠上刻着“法国皇帝”字样,钱
币边缘则有一句每个法国人最觉得欣慰且认为是确实的话——上帝保佑法兰
西。
老婆和我一样兴奋。
“也许还有更多,继续挖。”她说。
十分钟后,我找到第二枚金币,是另一个20 块法郎,上面刻的日期是
1865 年。
岁月似乎不曾在拿破仑人头像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他的头上长出一
个花环。
我站在我所挖的洞里算了算,大概还可挖20 码深。以目前一码一枚金
币的速度来看,我们也许可以挖到一袋满满的拿破仑金币,甚至足够到丽波
餐厅的美仪厅吃顿午餐。
我继续挥动鹤嘴锄,挖到手已经破皮,整个人都快嵌入泥土里,希望
透过汗珠看到发亮的“拿破仑”。
一天下来,我并没有变得更富有,只有一个深得够种下一棵大树的深
洞。
不过我相信明天一定可以挖到更多的宝藏。没有人会只埋下两枚钱币,
它们一定是从装得满满的袋子里掉出来的,而这一笔留给懒园丁的财富,一
定还在锄头挖得到的范围里。
为了评估这笔财富的大小,我们请教《普罗旺斯日报》的理财专家。
对于一个人民习惯将家当换成黄金,藏放在床垫下的国家,一定有一份古币
与现值的对照表。
结果是介于一公斤的金条和50 块墨西哥币之间,这枚20 块拿破仑金
币现在值396 块法郎,如果钱币上的人头像还是未流通使用的,那就更值钱
了。
我从来不曾这样卖力地挖东西,而这免不了引起福斯坦的注意。
他正打算清除葡萄藤上的白霉,他问我在做什么。我说种玫瑰花。
“真的吗?这么大的洞,一定是棵大玫瑰树罗?从英国来的玫瑰树吗?
在这里种玫瑰花很难,到处都是黑斑病。”
他摇摇头,我可以看出来他准备发表如此悲观言论的原因。他遭遇过
各种不同的天灾,而且非常愿意把他专有知识和愚笨乐观的人分享。
为了让他高兴,我把金币的事告诉他。
他蹲在壕沟旁边,把沾有蓝色斑点防霉剂的帽子往后拉,以便洗耳恭
听。
“以正常的情况推敲,在找到一或两枚金币的地方,往往意味还有其他
金币,不过这里并非藏东西的好地方。”
他挥动大手掌,指着房子的方向,继续说:“那里应该比较安全,或是
烟囱后面。”
我说也许他们在慌忙中随便藏下来的,福斯坦再次摇头,我知道“慌
忙”并不是一个他所能接受的想法,特别牵扯到藏黄金这一类的事。
“一个农夫绝对不会慌成那样,至少对拿破仑金币不会如此,这些钱币
只是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我说对我而言,这是个好预兆,但心里头巴望着他赶快回葡萄园继续
解决园中的灾害。
日子过去了,手上水泡都已破皮,壕沟挖得愈深愈长,只是金币数目
还是维持两个。
这实在不合理,没有农夫会将金币放在口袋到田里工作,宝藏一定就
在附近,我相信就在我站的地方一英尺附近。
※ ※ ※
我决定向自认是山谷专家的一位普罗旺斯人——坦白、聪明、狡滑、
唯利是图的马索征询第二个意见。
如果有个人只需闻闻风,吐口水在地上,就能找到老农夫藏金块的地
方,那一定非“马索”莫属了。
我穿过森林到他家,听到他家的狗低沉地吠着,它们一闻到人的气味,
总有那样的声音。
我知道有一天它们一定会挣脱铁链咬伤山谷里所有的生物,我希望在
此发生前,马索能卖掉房子脱身而去。
马索穿过他喜欢称之为前院的花园——一个光秃秃满是狗粪,还长满
杂草的地方。
在阳光和从他嘴上的烟卷吐出的烟雾中,他斜着眼睛看着我。
“一块散散步好吗?”
“不!”我说,今天是来征求他的建议的。
他低声吼叫,吼他的狗,好让它们安静。
我们分别站在隔开他家和林荫道的生锈铁链两侧,我闻到他身上发出
来的大蒜和黑烟草味。
我告诉他有关两枚金币的事,当时他的狗趴在铁链上,喘息地吼叫着,
他取下烟,检查湿的烟屁股。
他终于找到安顿香烟屁股的地方,在那颜色深棕的胡子一端再次叼上
烟,并靠向我。
“你还告诉过谁?”
他从我肩膀看过去,仿佛是要确定只有我们两个人。
“哦太太,福斯坦,就是这些人。”
“不要告诉任何人。”他说,用很瘦的指头,摸摸鼻子,“那里可能还有
更多的金币,这件争就只有你我知道。”
我们沿着小路走回去,好让马索看看我发现金币的地方。
他解释为何全国对金子产生狂热:政客是造成这股现象的始作源者,
从大革命开始以来,有皇帝。战争。无数的总统,,他们全是白痴,为了权
利而争,使100 块法朗在一夜之间贬值成100 分钱法郎。
难怪当时头脑简单的农夫不信任那些在巴黎的混蛋印的纸钞,而只相
信黄金。
马索把手放在前面,用指头想象地比划出一堆拿破仑金币。
黄金永远是最好用的,尤其在战乱时更好用。而最有价值的黄金,就
是死人的黄金,因为他不会和你争。
“称和我,运气多好,有这种机运。”他说。看来,我多了位合伙人了!
我们站在壕沟中,马索持着胡子看看四周,地面很平,有的地方种薰
衣草,有的地方盖满杂草,找不到一处马索认为可以藏黄金的地方。
但这是好预兆,如果在明显处,早在50 年前就被人发现,而“我们”
的黄金也就不翼而飞。
他爬出洞,走到水井边,然后坐在石墙上。
“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他说,对着方圆50 码的地方指过去。
“显然,这一大地方,你一个人根本挖不完。”
我们的合伙关系可不含平分劳力的部分,我们需要一部金属探测器,
他用手假装成金属探测器挥过草皮,发出喀喀声。
“就这么办,一定找得到。”
“如何,该怎么做?”
马索用食指揉拇指,做出国际通用的钱的手势。现在该是谈生意的时
候了。
我们达成协议,由我完成挖壕沟的工作,马索则负责租用高科技的金
属探测器,最后只剩合伙人的股份比例还未决定。
我提议这种不需费力去租用探测器的工作,10%的股份应该很合理。
但是马索则认为50%比较合理,因为他得开车到卡维隆拿金属探测器,
而挖掘的工作只有在探测到金子后才能进行。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放心有这么位值得信赖的合伙人,他不会到处宣扬
我们的新财富。
“所有事一定要守口如瓶。”他说。
他微笑点头,我看着他,难以想象要与这个除马赛监狱以外任何人都
无法信任的恶棍合作。
“20%!”我说。
他让步,叹息,指责我是吝啬鬼。
最后以25%成交。
我们握手谈定,在他离去时,还轻拍壕沟以示好运。
※ ※ ※
几天后,我再次看到他。
那天我挖好壕沟,加入肥料,并订购了一些玫瑰花,送花的人告诉我
挖得太深,问我原因,但是我绝口不提。
普罗旺斯有一种令人发狂的习惯:与其先打电话确认你是否有空,不
如突如其来的拜访,让你措手不及。当他抵达时,他期望你有时间和他小酌
一番,且在表明来访目的之前,和你绕圈子聊天。如果你告诉他,你有事必
须外出,他简直想不通,干嘛这么急呢?才半小时,不过迟到而已,这很正
常呀!
就是这样,大约是傍晚时,我们听到小货车停在屋前的声音,连忙出
来,打算赶在访客坐进客厅的吧台之前,打发他走,以便能到古勒几个朋友
家吃晚饭。
小货车后门敞开,只听见里面翻东西的声音,砰然一声,好像有什么
东西掉到地上,接着一声咒骂:“他妈的!”
原来是我的合伙人,他忙着和一包卡在烤架上的鹤嘴锄搏斗,他的狗
坐在驾驶座上,留守着。
终于,惊天动地的一震,鹤嘴锄被拉出来,马索比预期中的还快,从
后面走出来。
他身穿迷彩裤,褐色毛衣,一顶老旧的草绿色军帽。
看起来像是一位待遇不高的雇佣兵。
他卸下装备放在地上——一把鹤嘴锄,一把泥水匠用的长柄铲子,一
把神秘莫测用破袋装着的东西。马索四周探伺看看有没有人在,然后拿掉袋
子,握着金属探测器。
“看,这是最先进的,可探测到三米深的金属探测器。”
他启动开关,得意地俯瞰着他的工具。它肯定能探测出一把铁锹或鹤
嘴锄,犹如一副受到激怒的假牙,索索抖动着。
马索非常满意。“看到没?只要一测到金属,就会滴滴答答地响,比用
挖的好多了吧!”
的确令人印象深刻,我说:“我会好好把它锁在房里,直到明天天亮。”
“明天?”马索问:“可是我们得现在动工呀!”
我说再过半个小时,天就黑了。
马索耐心地点头,好像我终于提到一个非常复杂的理论重点。
“没错!”他放下探测器,握住我的手臂,“我们可不希望被人看见吧?
这种事最好在晚上进行。去,去拿工具来!”
“不过还有些困难,”我说:“我和老婆正准备要出门。”
马索不言不语,双目直瞪,眉毛挑到最高点。
“出去?今天吗?现在?”
老婆从房子里叫着:“我们已经迟到了。”
马索对我们这种奇怪的时间观念颇不以为然,不过他坚持今晚是最好
的时机。他面无表情地说他只好一个人动手,并向我借手电筒。
我教他如何打开水井后面的照明灯。他调整好灯照亮玫瑰花床的地区,
生气地哺哺抱怨自己不该遭到被放鸽子的命运。
我们开离车道时,回视马索,他那拉长的身影穿梭在灯火亮晃的树丛
间。
金属探测器的滴答声在晚上听来格外清晰,我开始担心我们合伙事业
的机密性。咱家的车道好像已经竖起“寻金者”的牌子。
晚餐时,我们告诉朋友有关在夜色下正在进行的寻宝活动。
一位卢贝隆土生土长的男人表示了不乐观的看法:他告诉我们,金属
探测器刚盛行,比猎狗还受农夫们的欢迎。确实有黄金被找到,但是现在这
个地区早就被彻底地翻找过了,马索能找到一个旧马蹄已算他很幸运!
即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我们找到的两枚拿破仑金币的确存在。两
枚金币亮在他们前面的桌上,放在手中击出响亮的叮铛声。
天晓得?也许是咱们运气好,也许是马索运气好,我们会被蒙在鼓里
吗?这个家伙值得信赖吗?
老婆和我四目对望,决定立刻打道回府。
回返到家,正好午夜刚过,马索的小卡车已经不在,照明灯也关上了。
但是月亮的亮度尚够我们瞧见一大堆的土石,任意的堆放在准备做草皮的地
方。
我们决定明天早上再检查摧毁的程度。
乖乖,活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大土拨鼠,钻出土来透气,吐着满嘴的金
属,到处是铁钉、推车轮的辙印、旧式螺丝起子、半把镰刀、一支地牢用的
铁钥匙、一个铜制来福枪弹壳、螺丝钉、瓶盖、锄头碎片、刀片、漏勺底坐、
鸟窝里的电线圈和一些不知名的生锈东西。
就是不见黄金的踪影。
庆幸才种不久的玫瑰花尚还活着,薰衣草苗床完整无缺。马索大概精
疲力竭了。
我决定任他睡到晌午,再去找他一问究竟。
还没到达他家门前就已经听到金属探测器的声音。我必须大喊两次,
才能让他从正在探测的荆棘小山丘上抬头看我。
他露出一口可怕的牙齿,表示欢迎。我很惊异地看
到他如此高兴,也许他真的找到什么东西。
“你好!”
他像荷枪一样,背着金属探测器,困难地穿过矮树丛,笑嘻嘻儿朝我
走过来,我说他看来像是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