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6-明朝的皇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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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朝廷的用意?而黄子澄居然以为放还燕王之子,可以“示彼不疑”,岂不可笑?
等他们父子相聚,燕王喜出望外,说是“天赞我矣!”自此再无顾忌,谋反的举措越发积极。但是,燕王实在也很怕朝廷真个遣派大军,包围逮捕,所以在六月间有人上书告密、朝廷下诏责备时,他不能不设法遮掩行迹。
他的方法是装疯,装得很像:在闹市中大呼小叫,语无伦次,随便闯进人家,抢夺酒食,或者就睡在路旁,一睡一整天不醒。张昺和谢贵听说燕王得了疯病,自然要去探问;进了王府,只见他六月天气坐在火炉旁边发抖,不断喊冷。这样的装疯,实在也要些本事,燕王的“忍”,于此可见。
当时王府的长史名叫葛诚,这年正月入京奏事,建文帝密问燕王的情况,葛诚据实以告,建文帝便派他“卧底”,此时悄悄为张、谢二人拆穿了装疯的内幕。报告到京,齐泰决定动手。但两个指挥使司之一的张信,背叛朝廷,将真情告诉了燕王。
于是燕王与道衍密议,秘密调遣护卫指挥张玉和朱能,选取劲卒八百人入府。七月底,朝廷有诏旨到,指名逮捕燕王的官属;而张昺、谢贵则全副披挂,领兵包围王府,如果不把所逮捕的人交出来,便不撤兵。
这时燕王的疯病,忽然好了,说是在东殿等候,亲自交人,召张昺、谢贵入府。等他们一进门,跟随的卫士便被阻断。两人进去一看,燕王拄着枝拐杖坐着,传谕赐宴。
《明朝的皇帝》 第一部分靖难军待命讨逆
七、靖难军待命讨逆
酒过一巡,燕王突然把桌子一拍,满面病容变成满面怒容:“寻常百姓家,哪怕是贫苦小民,兄弟宗族之间还有情分,患难相扶;我身为天子亲属,朝不保夕,不知道一条命什么时候送掉?你们这些地方官,这样子对待我,天下还有何事不可为?”
一顿骂完,掷杯为号,埋伏在东殿周围的护卫,在张玉和朱能指挥之下,一拥而出,除了抓住张昺、谢贵,还有长史葛诚以及其他暗通款曲于朝廷的人,牵到殿前,立即斩首。
府内已生巨变,府外还不知道,消息保守得极其严密,加以另一个都指挥使张信输诚燕王,早已取得默契,所以张昺、谢贵入府不出,大家虽有些怀疑,犹在观望等待,人心未乱。
到了夜里,张玉、朱能奉命出动了,一夜之间,占领九门——北平的九座城门,天亮出示安民,但仍有小规模的巷战,有的战死,有的逃走,有的降了燕王,三天工夫,城中大定。
其时都督宋忠,领兵三万屯开平,即今内蒙古多伦,外则备边,内则监视燕京。宋忠接得消息,星夜急驰,但到了居庸关,忽然胆怯,退保怀来。这一下,燕王就可以从容部署了。
燕王誓师以诛齐泰、黄子澄为名,把他的军队称为“靖难”军,废除建文的年号,改称“洪武三十二年”;并且上书朝廷,引用祖训说:“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臣谨俯伏待命。”按:明祖训法律规定,“凡朝廷新天子正位,诸王遣使奉表称贺,谨守边藩,三年不朝”,只准属下官吏奏事。这是怕嗣君即位,朝局未定,亲王入朝,或有不测之变,不得不加以限制。但这一来,可能又有奸臣谋反,因而又课亲王以“勤王”的责任。
这个责任行使的条件和程序是“如朝廷循守祖宗成规,委任正臣,内无奸恶”,换句话说,这些正臣已委以保护新天子,如是则不怕亲王有异心,所以“三年之后,亲王仍依次来朝”。倘使“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准备锄奸,但仍不准擅自行动,须“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
《明朝的皇帝》 第一部分建文帝出师不利
八、建文帝出师不利
既平之后,即当“收兵入营,王朝天子而还。如王不至,而遣将讨平,其将亦收兵入营;将带数人入朝天子,在京不过五日而还。其功赏续后颁降”。这是明太祖的精心设计,既防亲王,又防奸恶;既防亲王本人,又防亲王所遣之将。顾虑不可谓不周密,但他没有想到,这些规定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而君子不必防,小人又非一纸宪法所能防。道衍这种倒黑为白的做法,为后世的野心家开了一个恶例,罪不可恕。
这一通书奏抵达京城,满朝震动,建文帝召集御前会议,商议声讨。齐泰提出主张:“明其为贼,敌乃可克!”这是针对燕王假借“靖难”的名义,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昭告天下,号召仁人义士共起勤王。想法是不错,无奈没有足智多谋的大将堪以当此戡乱的重任。
那时开国的宿将多已凋零,剩下的只有一个长兴侯耿炳文,年已六十五岁,拜命为大将军,率诸将渡江,分道北进迎敌。出师以前,建文帝告诫将士:“毋使朕有杀叔父名。”这句话说坏了——建文帝不明大义,当此时也,只有忠臣与叛逆之分,纵有不忍之心,只可存之于心,相机办理;公然作此表示,正好为燕王所利用,在以后每当燕师危急时,燕王便站出来成了个“挡箭牌”,建文帝太失策了。
耿炳文出师一个月,战于滹沱河北,大败。建文帝决定易将,这时愚而好自用的黄子澄保荐李景隆堪当重任。建文帝听了他的话,赐斧钺,专征伐,领兵五十万,去代替耿炳文。
李景隆的父亲叫李文忠,是明太祖的外甥,与燕王为姑表兄弟,李景隆算起来与建文帝同辈份,此人根本是个纨袴子弟,所以燕王听说他挂帅,且将兵五十万之众,大喜过望,对他的部下说:“此人膏粱孺子,谋寡而骄,色厉而馁。从前汉高祖自称只能将兵十万,他如何将得了五十万兵。看着,他一定会自己坑害了自己。”
果然,这年十一月,兵临燕京城下,李景隆大败,逃回德州。燕王用了个诱敌之计,假称出兵攻大同,引诱李景隆去救,等他出紫荆关,即由居庸关出塞。李景隆的部队都是南方人,不耐塞外隆冬苦寒,手指头都冻得掉落,何能打仗?
《明朝的皇帝》 第一部分铁铉坚守济南
九、铁铉坚守济南
李景隆一败再败,建文二年五月,德州失守,这个水陆要冲的码头,在当时是伐燕大军的主要兵站,贮粮百余万石,兵器不知其数,竟尽为燕军所得。
为李景隆督运粮饷的是山东参政铁铉,齐鲁之士提起铁铉,无不肃然起敬,至今济南仍有“铁公祠”,庙食千秋,当之无愧。因为铁铉不仅仅是忠臣——忠臣跟奸臣一样,也有好多种,有有用的忠臣,有无用的忠臣,有无用而误事的忠臣,如铁铉与黄子澄就是一个强烈的对比,如果建文朝参国政的是铁铉与齐泰,此两人的合作,定可戡平大乱。
在李景隆溃败时,铁铉为他办善后,一路收集溃退下来的散兵游勇;及至燕师南追,李景隆在济南城外,又吃了个大败仗,单骑南奔,铁铉与李景隆手下的一个都指挥使盛庸便合力坚守济南城。燕王起兵以后,因为兵力单薄,深怕各路官军合围,“以大吃小”,把他的部队吃掉,所以攻城如果两三日不克,便即引兵走避。但自攻济南开始,他的战略改变了,因为李景隆大败,五十万大军剩下十万不到,而燕军则尽得德州的粮储,复多降卒,军力一消一长,在燕王认为可以硬拼一下了,所以决心攻占济南,截断南北水陆道路,准备划疆而守,这样先稳住了,再进一步设法窥伺金陵。
打算倒是不错,偏偏遇着铁铉与盛庸,不但守住了济南,而且常出奇兵突袭,相持达三月之久。燕王决水灌城,情势危急,铁铉将计就计,故意派出一千人诈降,燕王大喜,军中欢呼,哪知铁铉在城上埋伏壮士,城门上设下机关,是一块铁闸板,预备等燕王进城时,放下闸板,同时隔断护城河上的桥梁,活捉燕王,则大事可定。
到了献城的那一天,燕王得意洋洋地策马进城,不知是哪个冒失鬼把闸板放早了,落下来打在燕王的马头上,而桥梁又一时弄不断,以致燕王死里逃生,回营震怒,下令轰城。
那时已有大炮了,称为“红夷大炮”——红夷者葡萄牙等国的人——以其威力强大,常封为“大将军”;用红布作炮衣,所以亦称“红衣大将军”;又根据Frangi的音译,称为“佛郎机大炮”。
《明朝的皇帝》 第一部分东昌之役燕王大败
十、东昌之役燕王大败
一看燕王预备用红衣大炮轰城,铁铉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做了许多大木牌,工楷大书“大明太祖高皇帝神牌”,悬挂在城墙四周。燕师名为“靖难”,用洪武的年号,如何敢炮击神牌,冒天下之大不韪?铁铉这一着想得很绝,所谓“谈笑退敌”,颇有玩弄燕王于股掌之上的味道。
又不仅是退敌而已,铁铉进一步募死士出城突袭。燕王看此情形,钉死在这个地方,坐待朝中调兵遣将,分道合击,大为可危,事实上,先锋平安已统兵二十万正要攻德州,断燕粮道,于是燕王撤围回北。盛庸乘机领兵追击,克复德州。
捷报传到京师,建文帝大为欣悦,遣官慰劳,赐金币,封其三世,擢升为山东布政使,不久又进位为兵部尚书,赞理大将军军事。盛庸则拜为平燕将军,代替李景隆而挂帅,并封为历城侯。
到了九月间,盛庸领兵北伐,燕王迎战,先袭沧州,由河北入山东,循运河南下,在东昌府(即今山东聊城一带)两军相遇,盛庸背城而阵,燕王亲自领兵,先冲左翼,盛军屹然不摇;再冲中军,盛庸下令开阵,等燕王一入袋形阵地,立刻收紧,围之数重。亏得燕将朱能来救,而盛军又奉有诏旨:“毋使朕有杀叔父名”,心存顾忌,因而燕王得以突围。
盛庸的后面还有炮兵,前军闪开,后军轰击,燕军大败。燕王手下第一悍将、以后被称为“靖难功臣第一”的张玉即在此役阵亡。燕王亲领百余骑殿后,退保馆陶。
这一役是战史上有名的“东昌大捷”,燕王精锐尽失,如果没有建文帝不得杀燕王的诫谕,则所谓“靖难”军已经完蛋,而平燕大功,亦近于告成。建文帝之“仁”,与楚霸王之“仁”,都是妇人之仁;而燕王的无赖,又甚于汉高,相形之下,自然建文帝更值得同情。此所以终明之世,明朝的老百姓念念不忘此君者,原因在此。
东昌一仗在十月间,而燕王到第二年正月才得回燕,因为盛庸飞檄他的副将吴杰、平安,自真定出兵,遮断燕师归路。不料深州接战失利,燕王才得了一条生路。于是三月间又出师南下。
《明朝的皇帝》 第一部分燕师进驻大名府
十一、燕师进驻大名府
建文三年三月,燕王再度引兵南下,在河北南部的夹河与盛庸相遇,一阵恶战,互有胜负,各自收兵。傍晚时分,燕王与少数随从策马敌前,视察形势,当夜露营野宿,第二天一早起来一看,已陷重围之中,“乃从容引马,鸣角穿营而去。诸将以天子有诏,‘无使负杀叔父名’,仓促相顾愕眙,不敢发一矢”。类此情形,不一而足。
夹河之战,盛庸初遭败绩,但亦非战之罪。那天忽然东北风起,尘埃满天,飞沙走石,燕师在北,盛军在南,处于下风,燕师利用天时追击,盛庸退保德州;吴杰和平安自真定出兵亦不利。于是建文帝在表面上解除齐、黄的职务,希望安抚燕王,但无效果,燕师已进驻河北、河南、山东交界之处的大名府。
其时铁铉在山东、盛庸在河北,此一线固然守得很好,使燕师南下不敢经山东;但后防空虚,所以燕王派降将李远率轻骑南下,换着南军服饰,以背插柳枝为号,竟无人识破,直达徐州沛县,纵火烧毁粮船上万艘。这一下京师震动,亏得河北、山西纷纷出兵,燕王怕北平根本之地不保,引师北还。三进三出,为时三年,而所能控制的地方,不过北平、保定、永平三郡,当今河北北部的半省而已。
于此可见朝廷与燕军的强弱之势,如果齐、黄能办大事,调遣有方,号令明确,则备边诸将入关合围,盛庸北上迎堵,一举剪除逆藩并非难事。无奈一误再误而至无数错误,硬生生自毁金汤,这实在是天意了。
此时燕王的信心,似乎也动摇了。建文三年十二月第四次出师,慨然而言:“频年用兵,何时已乎?要当临江一决,不复返顾矣!”所谓“临江一决”,就是直逼长江。三次南下的经验,尤其是李远轻骑奇袭的启示,使燕王得到一个新的战略观念:争城争地而战,吃力而不易收功,不如绕道山东,逼近徐、淮,直扑京师。这个决定,“和尚军师”道衍力赞其成,于是建文四年正月,燕师由馆陶渡河,直薄徐州。这一次全军深入,抱着有去无还的决心,所以平安和铁铉从燕师的后路进攻,燕师拼死力战,得以获胜。三月间,平安领军四万追击,燕王在淝河设伏,平安大败;于是而有小河一战,为燕王成败的关键所在。
《明朝的皇帝》 第一部分建文帝派员征兵
十二、建文帝派员征兵
小河之战,燕军虽败,但燕王在诸将饥疲之余,都愿渡河而北、暂且休兵的压力下,坚持不退,于是乃有灵璧一场大胜仗,生擒平安等三十七将,使燕师的处境大为开展。
五月间下泗州,这是回到老家来了,谒祖陵、慰父老、赐牛酒;在“政治战”中,燕王初次获得一个有利的据点。歇兵数日,召集诸将会议,有的说宜取凤阳,有的说应先取淮安。燕王仍旧依照他原定的战略指导原则,以进逼京师为先,他说:“凤阳武备完好,淮安为军粮贮积之地,有重兵保护,这两个地方都不是轻易攻得下来的,不如乘胜直趋扬州和仪征,则凤阳、淮安,自然震动。我军临江布阵,京师孤危,必有内变。”
于是撇开东面的淮安、西南的凤阳,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