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鸣第二部:叶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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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曾经说过,只要待在那里,他可以保证我跟瑟迦妃的安全……但我不知道他的意思,瑟迦妃自杀的时候,他没有出现,那鲁他们出现要带回我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教主是不是改变了心意?他没有现身是不是暗示他放弃我们了?他觉得不想留我们了?我真的猜不透……这些状况他绝对都知道,组织中的人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如果他晓得却不理会,我想……”
没有必要说下去,再说出那个猜测,也只是……徒觉受伤罢了。
“我很尊重他,从小被带进那个地方,他便特别提拔我,这不是重点,主要的是他会关心我,我那父亲根本只是把我当成工具……要是教主要我活下去,我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但他却没有表示……几天过去了也不闻不问……我想,我是可以死了。”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流露了痛苦,艾洛德却忍不住要对他吼。
“你要不要活下去怎么是由别人决定!你应该自己做主啊!”
“是,所以我决定死。你是来取血的,还是快点进行吧,应该没有别的要说的了……”
罗提将手伸出栏外,对方愣愣的,似乎不太想下手。
取完血,就得走了吧?
明天……就见不到面了……
“……艾洛德,你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罗提感叹着,依旧是那样无奈。
“但是我也说过,这样只会害了你……”
“我不管那些,要我扼杀人生来就有的情感,我办不到!”
阴暗的牢房中,回响着他的声音,然后一阵安静。
“神座祭司,不完全是人啊……”
以神座的标准来说,艾洛德跟音笛都是情感过于丰富,这是致命伤,但是无法否认的,这也是人们会喜欢的特质。
“取血吧……”
现在的罗提,没有自己割伤自己的能力,只能等艾洛德动手。
“……”
艾洛德在他的臂上轻划了一道,血珠冒出,他旋开瓶盖,接下一滴,盖紧之后以魔法密封,然后替他把那小伤口治好。
“那,我要告别了……”
说出这句话,很困难……
“明天处刑你会来看吗?”
邀请别人来看自己被处死,或许是很奇怪的事情,不过他还是淡笑着问出口。
“……不会。”
让这两个字残留在空气中,艾洛德便欲快步离去,但罗提却叫住了他。
“艾洛德,我们还是同伴吗?”
要是他没有回答就这么离去,心里,可能还会好过一点。
“我们,是朋友。”
门开启又关上,这里再次回复为一片黑色世界。
“啊……等死的感觉啊……”
什么都说了,然后选择死,是很轻松,却是种自私的逃避法。
闭目,张眼,都是一片黑。瑟迦妃,我明白了,这就是身处黑暗之中的感觉吧?那时的你,想必也是跟我一样……
无止尽的……孤寂……
明天,你会来接我吗?
好想再……见你一面……
拿回来的,装着一滴血的瓶子,被艾洛德放置在桌上。
这是……要好好保管的东西。六十五年后的那一天,我会代替你去做的。
延续你们一门的……血脉。
我已经接受了你将死的事实。所以明天,我不会去,以免又再度勾起沉淀下来的情绪……
我应该办得到吧?就请原谅身为朋友的我……
只在远方送你……
8
行刑的日子,吹着哀戚的冬风。
相逢,是在初冬,永别,也是在同一个冬季。
“艾洛德,我要去……执行死刑了……”
早上,着好衣装,音笛这么对他说着,也只是告诉他一声。
“你去吧,我不送了。”
艾洛德坐在桌前,望着外面透入的曙光。
“你不去送诺曼登一程吗?大家都要去……”
“你们去。我昨夜……已经去过了……”
下定决心不去了……就别再问我了……
“嗯……地点在圣祭坛那边……”
不知是有意还有无意,音笛告诉了他地点,然后就跟同伴们一起出发。
阳光照在被摆置于桌上的瓶子内,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折射光彩,里面的血滴在魔法的保存下还是鲜红的,这样的色彩,映在艾洛德的眼瞳中,他只是看着,发呆。
圣祭坛……
圣祭坛是每当举行重要祭典或执行法阵时,通常会被选定的场所,整个露天的圆形建筑有着拱形的设计,半圆形的台板,两旁的环状阶梯则通往上方的高台,正面看起来十分对称,由高而低的柱子也发挥了衬托美感的效果,色调则是以纯洁无瑕的白色为主,整个祭坛有种特别的协调感,以及隐约能感受到的神圣气息。
这个环绕着神圣气息的地方,也一向被拿来当作处死神职人员的地点。
以神之名超渡死者……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公会的人跟罗提都已经在了,站在那高高的台上等着,罗提的神色漠然,倒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诸位到了……嗯?破虚神座没有来吗?”
“他说他不来了。”
音笛答了问话的人一句,这是罗提昨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
“那么,奉晨神座,可以开始了。”
五人站到一旁,其他人员也是,音笛面对着罗提,略为一顿。
心里竟是异常平静。
“在执行之前,有什么要求吗?”
照一般规矩问了这一个问题,风吹动他轻软的发丝,拂在他脸上,罗提看着这张相似的脸孔,轻声一笑。
“我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话,你去把头发染成黄色,弄长点,再扮一次女装给我看,让我思念一下我的心上人。”
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说得出这种话,但音笛是不可能答应的。
“别开玩笑了,昊绝神座。”
“这不是玩笑话啊,我是真的这么希望的……不过现在你当然不会同意,没关系,那就没什么要求了。”
“……有什么遗言吗?”
“没有。”
“真的没有?”
音笛又确认了一次,罗提看看他,有点不耐烦。
“好啦,我对不起国家父母天地良心社会人民同伴长官,我深深后悔做了这么多错事,我愧为神座,我耻为人生,可以了吧?要不要加上痛哭流涕,一副大彻大悟的演技?”
“又不是真心的……别闹了!”
罗提于是沉默,过了不久才沉沉开口。
“那帮我转告艾洛德一句,他是个大笨蛋,如果要继续当傻瓜,我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昨晚我忘记跟他说了。”
遗言算是交代完了,音笛点头,悬起了手。
“以主之名,负罪的灵魂,安息吧……我以光洗涤你的罪恶……”
控制这项魔法他还可以,只是不愿意去看,所以他闭上了眼。
“Light to die!”
高台之上,一道圣光冲上天际。
光柱消失的同时,也带走了一个生命。
高台之下,一个穿着黑衣,表示哀悼的人影,静静地转身。
风停了,四周的草不动了,只是……哀伤之意不减,难过之情不灭……
无限寂静。
如果……这算是结束……
9
艾洛德注视着,直到那道光消失。心情正沉,但草被人的行动而拨动的声音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他一回头,只见一个白发青年怔怔地站在距离自己不远之处,望着那高台,身体颤着。
照理说这里不该有人出现的,而且对方明显是突然出现,从什么地方瞬间挪移过来的?
“你是……?”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由于那个青年身上没有令人不愉快的气息,所以艾洛德保持礼仪。
或许是听见话音使得他清醒了,白发青年望过来的时候,脸上本是失神,却又仿佛在看见艾洛德之后一震,张口似欲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艾洛德才想再问,他竟直接瞬间挪移离开。
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没有仔细看他的脸孔,只是朦胧有个印象,那是个很漂亮的人。
第三部第八章 风停星殒(4)
遗体由公会人员送走,音笛则自高台上一跃而下,身体划下一条优美的弧线,轻巧着地,走到尚未离去的艾洛德身后。
“艾洛德……”
在上面时,就已经看到是他了,只是这样的背影,似有点颓然。
“你还是来了……”
“……”
看见陌生青年的事情他已经置于脑后了,现在,望着的,是映蓝而浩瀚无际的天顶。
你已归去。
“小笛……我只觉得好无力,好困惑……”
没有泪。
是你教会我,如何坚强。
我承认你不只是同伴,也是我无可取代的朋友……
“……你也是吗?”
同样的感受。
“艾洛德……我能感觉出我们有同样的感觉……但是我说不出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刚刚,那是杀人。无论杀的是什么样的人,行为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人以错杀无辜而恶己,杀敌斩仇时却没有一丝感觉?
对我来说……那都是令我无法安眠。
“我只是在想……神座祭司到底算是什么呢?”
仰首,是自问,还是问天?
“嗯?”
音笛不了解他的意思,只等他说下去。
“……跟常人一样,会病,会死,而号称地位尊上,代理神的威严……却无法扭转许多事,却只能看着许多人死……神的座下只是个美称吗?赋予我们的能力,力量,都是备而不用的吗?……我们的力量存在,是为了让世界能够幸福?让别人能够幸福?还是让自己幸福?可是……都没有啊……”
所以,好无力。有没有哪个前辈跟我想过一样的问题呢?
然而只是望着天空,是不会有答案的。
神不会告诉你一条快捷方式,只会给你一个环境,一个情景,让你自己去想。
但我迷惑了。
当初,第一任神座的使命,是什么呢?那时的神座,是什么样子呢?时间的隔阂……逐渐地模糊了这些……
我想不出来。
那么,又有谁……能给我答案……
“艾洛德,别再想了。”
音笛陪着他,看向远方。
“没有答案的事情,就让它一直无解下去吧。”
这样,你才能轻松一点……毕竟你背负的已经够重了。
“是这样吗……”
何曾觉得,日日伴着我的风,也似天地一般的亘古悠远。
风之精,地之精啊……如果你们是存在了这么久,会记得那样久远时候的故事吗?
“风又起了呢……雨快要来了吧……”音笛看着渐渐笼罩过来的乌云,喃喃说着。
“艾洛德,我们回去吧!”
我们的归程,与你的不同。你已经得到宁静了,永久的安宁。
而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要走……
玛索西加大神殿光之池的密道,在公会决议之后,由七位神座联合封印,阻绝了这个通道。
平静的日子,仿佛漫长而无尽期。
若能这样,一直下去……
10
恍恍惚惚间,六十五个年头就这样过去了。
大概是因为平淡,而格外觉得时间过得快吧。
六十五年后的第一次集合……
地点,又是玛索西加大神殿。
踏上那结实的阶梯,进入熟悉的神殿内,席德列斯快步前往后殿,八个水潭的那边。
步入宽阔的殿堂,六个同伴都已经在各自的水潭边。
“艾洛德,你迟到了。”
面貌如自己,都没什么改变的同伴们,带着笑说着。
“啊啊……昨天想了很多事情,今天不小心睡晚了……”
艾洛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到自己的水潭前,割血滴入,再到诺曼登家的水潭,取出小瓶开盖,将血倒入。
“幸好你记得带……我还担心你会忘记呢!”
亚维康呼出一口气,他的头发又留长了,散乱着没梳理,这跟初次见面时的形象很像。
“怎么会忘记呢?你多心了。”
同伴,永远少了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忘记呢?
他就守在这个潭前,没走回自己的水潭了。站在旁边的音笛,笑笑地看着他。
“艾洛德,好久不见。”
“这句话只有你不该说,明明昨天你还来找我聊了一下午的。”
“啊?有这回事?我忘记了……”
音笛清秀的脸上带着怀疑,这是当初头部受创,发高烧,又遭受精神打击的后遗症,有些事情会不知不觉地遗忘,使得很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