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0-马踏东胡-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马踏东胡》 雪夜斩凶兰霞居次(5)
兰霞公主这两天难受极了,闷在帐房里像个囚犯。兰金首领派了四个侍从日夜守在她的帐房外,不许她外出一步。她知道这次闯了大祸,也不像以往那么倔强。黑儿跟她待在一起,也跟着被限制了行动,只是为了侍候她,还得进进出出,端水端饭的,也不时地打听一些消息来告诉女主人。
兰霞公主这两天最恼火的是两件事。一件是:自己的箭术在兰氏部落虽赶不上一流的男射手,但从来也是箭不虚发,这次怎么会失手,让冒顿活了下来。自己虽也射中了他,看来他的伤势不重。若伤势严重,那个叫玛卡的侍卫长定然沉不住气,会立刻让巫医们尽力抢救。听说现在他不让巫医们为冒顿诊治,分明对兰氏部落有戒心,这是他的精细之处,但也说明眼下冒顿的伤情他能对付。这不是白白费了心机,错失了一个为姐姐报仇的良机,她心头好恼恨。第二件是:她竟然没想到自己的雕翎箭上有徽号,真是太蠢了。既然想暗中行刺,换几支羽箭是很容易的事,她竟疏忽了。这下倒好,狐狸没逮着,却惹了一身臊,给父亲、叔叔带来了麻烦。她听黑儿说,玛卡限叔叔三天里交出凶手,不然就要按律处置兰氏部落。还听说,两个哥哥被玛卡扣住了,说是要他俩守在冒顿身边,实际上是当了人质。如果叔叔交不出凶手,那两个哥哥大概就回不来了。而叔叔又哪里交得出凶手啊,这,这不是她又坑害了两个哥哥吗?这两件事叫她悔恨不迭。
还有一件事也让她愤愤不平,她似乎成了罪人,谁也不理她,什么事都不告诉她,让她一个人闷在帐里。姐姐既然是被冒顿害的,那她替姐姐报仇有什么错?平日你们私下里对冒顿咬牙切齿,就替你们出了那口恶气有什么错?现在却说她给部落带来了灾难,这算什么话,她想不通。
今天是第三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了,不知叔叔怎样挨过这个难关。
这时,女奴黑儿端来了午饭,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羊肉与一大碗糜粥①。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便问黑儿:“你没问问,那事情怎么样了,冒顿那儿有什么新情况?”
“我问了,他们不对我讲,也不让我问。”黑儿憨直地回答。
“你问谁了?”
“还能问谁,不过是门外的两个侍卫,别处他们又不让我去。”
霞儿听了,焦躁地摘下挂在帐壁上的马鞭,“嗖、嗖”地一顿乱抽,像要驱赶走眼前的烦恼。
突然,她转了个念头,她对黑儿说:“你去要袋奶酒,还要一盘肉,我要喝酒。”
黑儿很奇怪,小主人刚才还说不想吃饭,没胃口,怎么突然要喝酒了。她不敢多问,就出了帐门,不一会儿,端来一盘肉与一皮袋奶酒。
兰霞公主倒了一碗酒,喝了两口,就撂下了。她对黑儿说:“你去把帐外的两个侍卫叫进来,我有事找他们。”
黑儿不解地看了一眼女主人,便顺从地去唤那两个侍卫。
霞儿的内帐平时是不许男性奴仆进入的,现在那两个侍卫听说居次召唤,便低着头跟着黑儿进帐。
他们拜见过居次,便屏气敛息躬身站在一边听居次吩咐。
霞儿看了他们一眼,矜持地说:“叫你们进来,没什么大事,这两天你们整日守候在我帐外,也辛苦了,这些酒肉我吃不下,就赏给你们吧。”
两个侍从听说是这回事,眉开眼笑,望了一眼案几上几乎没动过的酒肉,忙拱手道:“谢居次赏!”说着,便过来要端走案几上的酒与肉。
霞儿见他们要端走,便说:“就在这儿吃吧,不必端走了。”
那两个侍卫忙说:“奴才不敢,不敢在居次面前放肆。”
“叫你们吃就吃,啰唆什么,快坐下吧。”霞儿的口吻不容置疑。
黑儿在边上也插嘴:“快坐下吧,别不识抬举,惹居次生气。”
“那……那……”那两个侍卫知道这位居次的脾气乖张,喜怒无常,又是首领的掌上明珠,不能惹怒她,便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
开始,这两个侍卫还很拘谨,几杯酒、几块肉下肚后,神情便渐渐放松了。
霞儿见他们神情自然了些,吃喝得很香甜,便装作漫不经心似的问道:“你们这几天老守在我帐外,知道是为什么吗?”
侍卫甲刚塞了一口肉在嘴里,听居次有问,便“呜、呜”口齿不清地答道:“奴才听二首领(指兰金)说……说是怕单于庭的人见到居次,把……把居次召到单于庭去。居次是大首领的掌上明珠,大首领舍不得居次走……就让我们守候在这里,不叫居次出来。”
侍卫乙也附和:“是,是这样吩咐奴才的,说如果居次被单于庭的人瞧见了,就……就要我们的脑袋。”
“你看,多烦人,单于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再不走的话,要把我闷死了。”
“那,那可说不定,听说他们要抓到行刺单于的凶手才肯罢休。”侍卫甲吃了肉喝了酒,就讨好地多嘴起来。
“我也听说了,有人行刺单于,凶手抓住了吗?知道是谁吗?”
“抓住倒好了,大家都没事了,麻烦的是到现在还没一点线索。可冒顿单于手下的人说得邪乎,说刺客有两个,一个穿红的,还有一个像是穿黑的。我们这儿的骑士哪有穿红的,听说东面东胡人才穿红的呢,可单于庭的人咬死说是我们部落的人,这多糟糕。”
“吃吧,吃吧……那大首领、二首领有什么打算?”霞儿又问道。
侍卫甲正端起了酒,侍卫乙就匆忙接过话头,说道:“那奴才们哪能知道。只听说首领们都发愁,派了不少人四出搜捕,没一点眉目。”
听了这句话,霞儿差点笑出声来,心想:叔叔他们装得真像,还派了不少人去寻找凶手,凶手不是就在眼皮底下吗?在外面瞎折腾能有眉目吗?
“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找不到凶手,冒顿能拿我们怎样?”霞儿又有意挑起另一话题。
“奴才们私下议论,开始也都这么想,大首领还是单于长辈,单于陛下不会对他怎样。可是看到单于庭那伙人的阵势,这事不简单。单于新登大位,是天神之子,有人要谋害他,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会轻易作罢的,否则,单于庭怎么还能号令匈奴各部,单于的威严又到哪里去了,所以,这次单于庭的人逼得很紧。”侍卫甲摇摇头说。
“来,黑儿,快给他们斟酒,把那些肉全吃了,酒全喝了。”
“谢谢居次……谢谢……够了,够了。”
“外面还有什么新鲜事……真是烦死了,那些人还不走。”
“居次不知,这几天外面人心都乱了,都说怕是要动刀兵。”
“动刀兵?跟谁动刀兵?”
《马踏东胡》 雪夜斩凶兰霞居次(6)
“当然是跟单于庭啊……都说须卜氏部落前天就召集骑士了,还听说单于庭的左大将呼衍青格尔已率领‘鹰之队’奔这儿来了。”
这消息让霞儿吃了一惊,须卜氏离这儿最近,马队只需一天路程,听父亲说过呼衍青格尔现在在单于庭执掌兵马。如果他们都赶来了,那确实要出大事了。看来,冒顿真要翻脸了。听到这里,她开始心烦意乱便虎起了脸,问道:
“还有什么情况,快说!”
两个侍卫见居次突然变脸,不知哪里得罪了居次,便赶紧撇下酒肉,讷讷地说:“没了……没了。”
“没了,那就快滚!滚!”
两个侍卫吓得跌跌撞撞地出了帐房。
霞儿公主把两个侍卫赶出帐后,心里便翻腾开了,情况比自己想的严重得多,父亲说她闯下了大祸,现在她渐渐看出了其中的利害。她对黑儿说:
“黑儿啊黑儿,看起来咱俩真是闯出了大祸,要有麻烦了。”
黑儿伴她一起长大,虽是女奴,却与她情同姊妹。刚才她从侍卫口中套出的那番话,黑儿都听到了。黑儿脾气也像主子那样刚烈火爆,听主子这么说,便答道:“依奴婢看,居次快劝劝首领,咱们索性反了吧,先下手为强,把冒顿那伙人逮起来再说。”
这念头霞儿早就动过,她相信父亲、叔叔也一定想到过。父亲、叔叔决不会把她交出去,这点她有把握。这样,可供选择的只剩下两条路,一是听凭单于庭处置,另一条就是跟单于庭反目。如果选择第二条路,那两个哥哥的人头就最先落地,冒顿这一招真毒,让人难以下手。再说,扯旗反叛,父亲跟叔叔未必能下这么大的决心,这条路也是不大能通的。她“唉”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答理黑儿。
黑儿见主人不答理自己,便过来一面收拾案几上的杯盘,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说:“居次,你也别心烦,别着急,天塌下来有地接着,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两天奴婢也想过了,这件事要解开其实不难。他们不是要找两个凶手吗?大不了就找两个人去顶着,奴婢算一个,再找一个不怕死的,给他两条命不就得了,屁事也没了。”
霞儿听了,心中一震,没想到这奴才竟有这样的胸襟,一个天大的难题真被她三言两语就解开了,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好主意,替父亲、叔叔解了围,也免除了部落的刀兵之灾。这奴才说让两个人去顶着,她算一个,她不怕死,那难道我就怕死吗?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干的,让别人去替自己顶罪,替自己去死,合适吗?那活在世上一辈子也不会安宁,天神祖宗也得惩罚。那奴才说得好,不就是一条命吗?给他就得了,啰唆什么?”
她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女孩子,拿定了主意,心头顿时松快起来。她走到案几前,把羊皮袋中剩下的奶酒“咣当、咣当”地全倒了出来,端起盛酒的大铜碗,“咕嘟、咕嘟”地一气喝了下去。喝完酒,她随手把那大铜碗甩得远远的,一抹嘴,就对黑儿说道:
“快,换衣服!”
黑儿奇怪地看着小主人,听小主人叫她换衣服,便直直地问:
“换衣服?换什么衣服?”
“那天我俩穿什么,就换什么,快换!”
五
冒顿单于在寝帐静静地待了两天,以他强健的体魄,那支箭射不倒他。但他要藏身幕后,他要思考对策,他要有个转圜的余地,像兰坡里首领称病那样,让玛卡先打一场外围战,摸摸底细。
仙女湖遇刺,让他感到十分意外,也打乱了他的部署,尤其是玛卡认定刺客来自兰氏部落时,他疑惑了,对原先的估计与安排产生了动摇。
这次,他是真心诚意来与兰坡里和解的,希望能得到兰坡里的理解与支持。当然,他不会把云阏氏的死因和盘托出,那样做,于事无补,任凭自己怎样解释,情感上兰坡里首领也决不会接受。再说,那件事也没什么可解释可申辩的,死的是你的女儿,死的也是我心爱的阏氏,云阏氏已死了一年,重新挑开这情感的创口太不值得。
可是,芦苇丛里射出的那两支箭叫他为难了。那两支箭是兰坡里的主谋还是底下人所为。如果是前者,难道说这位老人与自己的积怨就这么深,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还有必要去他那里吗?去了岂非自投罗网?但他本能地不相信这件事会是兰坡里指使的。他想起兰坡里那副耿介的模样,想起兰坡里老人几十年来对挛鞮氏家族的友谊与忠诚,不会的,他不会这样下手,这种行事方式也和他的个性相悖。他会面对面跟你拔刀相拼,但决不会暗箭伤人。因此,他决定还是来这儿查个究竟。但他又是十分谨慎的人,悄悄地叮嘱了玛卡几件事,以防万一。
今天是第三天了,从对他的照顾与安排看,兰氏部落不像是要与他为敌,但今天也是向兰氏部落要人的最后一天,他与玛卡商量好了,如果兰金今天交不出凶手,那他明天只得押着两位少主回单于庭,把这件事交给掌管司法的须卜扬当处理。他是匈奴国的大单于,不能对兰氏部落没有任何举措没有任何惩戒就蔫蔫地回单于庭,如果这样,他何以服众,何以统率匈奴各部。到那时,他只得重新考虑与兰氏部落的关系了。但他不想得到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结果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正在这时,帐外一片嘈杂,好几个声音在嚷嚷着,其中一个亮而脆的声音分明是个少女,只听得那声音嚷道:“你们谁敢拦我,我找冒顿,让他出来,我要见冒顿……”另一个女声也在嚷:“你们不能拦她,她是兰霞居次,快闪开,快闪开!”混杂着的是侍卫们低粗的嗓音,像是纠缠在了一起。
在诧异间,玛卡进帐禀告,说是兰坡里首领的小女儿兰霞居次带了一个女奴,硬要闯进来见陛下。兰霞居次,冒顿思索着,他想起了霞儿是云儿的妹妹,云儿与他完婚时,她跟着姐姐来过单于庭,印象中她那时只十三四岁,是个机灵淘气的小姑娘,还大胆地跟自己打闹了好几回,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一晃三年过去了,现在霞儿定然是个大姑娘了,她闯来干什么?很蹊跷,他有了兴趣,就说:“请她进来吧,一个女孩子拦她干吗?”
既然单于陛下说“请”,帐外的侍卫们不再拦阻。霞儿带着黑儿就“呼啦啦”地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她红绸头帕束发,紧身红绸骑装,足登小马靴,加上满脸绯红,真像飘到跟前的一片彩霞。后面跟着的是一个黑衣女奴,敦敦实实像个小伙。
没等冒顿仔细端详与问话,霞儿公主就抢着对他说:“让他们都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姑娘气势汹汹的神情一时让冒顿怔住了,他下意识地点点头挥挥手,玛卡安排在帐内的四名侍卫便转身出了帐房,帐内只有玛卡纹丝不动地站在他身旁。
霞儿见那些侍卫出去了,就挺直了身子说:“冒顿,你不是要叔叔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