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0-马踏东胡-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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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表明这还是一个活着的世界。冒顿单于终于张开了眼,他心顺气定地拍了一下手,侍卫长玛卡应声进来。冒顿问道:“那些东胡人怎样了?”
玛卡答道:“都安置好了。”
“好,把他们看好了,明天有用。”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玛卡有些犯糊涂。陛下的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没等他想明白,冒顿又说:“你马上去告诉丘林桑吉首领,让他明天上午替我去神祠祭拜天神祖宗,不要来单于庭议事了。”
玛卡听了,觉得更奇怪。明天这么重要的集会怎么不叫丘林桑吉这位重臣参加,却让他去神祠。明天又不是什么节日,突然让丘林桑吉首领去那儿干什么?便讷讷地问:“陛下,那……请他老人家替陛下向天神祖先祈求什么?”
冒顿盯了玛卡一眼,似乎有些不满,说道:“在天神祖先前还有什么不能祈求的……玉阏氏病了,就代我为玉阏氏祈福吧。”
吩咐完这件事,他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仰面躺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五
今天的大帐议事,气氛不像上两回那样严峻。参加会议的王公大臣们无论是哪种想法、哪种态度,都觉得这次面临的不是什么难题。冒顿单于仍威严地端坐在虎皮靠椅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帐下的大臣、首领,听他们各自陈说主张。
左大将青格尔一直是个强硬派,这几年他一直带兵练兵,对眼下这支匈奴骑兵越来越有信心。同时,他深知一支军队老是练兵而不用兵,是会懈怠的,兵势也不会锐利。军队就像一把刀,战场便是磨刀石,军队只有在战场上打磨,才会越来越锋利,越来越强悍。冒顿当然也深谙此道,他一直在思考的是:什么时候,面对哪个对手,把那些围在笼里的老虎放出去,他们会最凶猛最疯狂。现在东胡人又来惹事,呼衍青格尔主张尽管他们要的是弃地,那也不给,借此机会态度强硬起来,表明匈奴人不再臣服东胡的态势。即使东胡人因此进兵进犯匈奴,凭借匈奴人对地形的熟悉与高涨的士气,足可与东胡人周旋,进而打败他们。
他的主张赢得了许多少壮派将领的支持,他们在大帐前恳求单于陛下,让他们跟东胡人你死我活地打一仗,就是死在战场上也比现在在东胡人面前低声下气痛快。
对于他们的恳求,冒顿没有吱声,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你们的话说完了就退下,别乱嚷嚷。”
接着,他便转身问右大将兰坡里:“右大将,你老人家意下如何?”
兰坡里是个火爆性子,心中容不了事,受不得委屈,见冒顿问他,便说:“我有什么说的,我这副老骨头还有把力气,要打趁早,再过几年就有心无力,不中用了。”
冒顿笑了笑,对这个老人家,他心中总是忍让三分。
左右两位大将表了态,领兵的意见像是占了上风。这一点,使本来对这件事不以为然的那些王公贵族大出意料,难道为了那块无人居住的弃地真要跟东胡人翻脸了,这不是小题大作?这不是没事找事?这样做值得吗?好几双眼睛盯住了他们的核心人物左大都尉图木。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平地惊雷(5)
图木也觉得自己该说话了,他起身对冒顿说道:“陛下,我也年轻过,带过兵,打过仗。年轻人血气方刚想为国家出力是好事,可是,那也要掂量掂量事情的轻重利害,不能蛮干胡来。陛下为了匈奴国的平安,忍辱负重,殚精竭虑,把心爱的阏氏都献了出去,免了刀兵之灾,这让匈奴臣民们十分感激。现在有人却全然不顾大局,又要挑起事端,这是万万不能听从的,请陛下明察。”
千骑长格律金对这位倚老卖老的族叔父很不以为然,现在听他说有人要挑起事端,便跳了起来,嚷道:“这是什么话,是我们挑起事端,还是东胡人在挑起事端。这样黑白颠倒,是非不明,还要在陛下面前多嘴,真是可笑、可悲!”
冒顿见了,拍了一下案几,喝道:“格律金,你太张狂,我在问话,你插什么嘴,眼里还有我吗?给我滚出去。”
格律金对冒顿可不敢顶撞,他盯了图木一眼,悻悻地出了大帐。
图木见了,微微冷笑。
冒顿沉吟了片刻,又问图木道:“那左大都尉你以为该如何?”
“那片沙荒地本是无用的弃地,东胡人要这块地也只是一种姿态,没什么实在的好处。依臣看,给他们得了,这样平平安安,不伤和气,也表明我对东胡的友好情谊。我们周围强敌很多,凡事谨慎为安,千万不能树敌太多。”
在他陈说意见时,边上几个王公大臣连连点头,有的还低声附和:“是啊,是啊。”
冒顿见状,便问:“怎么,你们几个也都这样想?”
那几个大臣连连点头,有的直截了当地表示支持,也有两三个较谨慎,表示这片弃地给与不给还得听单于陛下的。
这样,现场的气氛有了很大改变。
勒亦瓦一直在观察情势,现在看到图木等贵族都讲了话,又见那个得宠的格律金被赶了出去,觉得冒顿要转弯了,自己讲话的时机到了。他便恭身站起,对冒顿说:“陛下,小臣也有话要说。”
冒顿对勒亦瓦一直存有戒心,对他从来是不冷不热,今天他本来就打算要认真问一问勒亦瓦,现在见他主动站出来,便说:“右大当户当然也得说说,好,你讲吧。”
“小臣以为,刚才图木首领所言极是,陛下为了匈奴安危,一直是忍辱负重,这几年匈奴有这样平安的局面,全凭陛下英明决策。作为臣下,应体恤陛下的苦心,不能轻易言战,导致前功尽弃。故而小臣以为,那块弃地给了东胡,对我匈奴利多弊少。”
冒顿听到这里,反问一句:“你说值得?”
“值得,太值得了,一块无用的弃地,避免一场争端,换来亲善和睦的局面,陛下又为匈奴臣民造福了。小臣这两年在陛下跟前深受恩惠,无以补报,如蒙陛下恩准,小臣这次愿随东胡使臣去东胡,向东胡大人乌力犍面陈陛下的诚意,使东胡与匈奴永结盟好。”
冒顿听了,微微一笑,暗想:好啊,这只老狐狸想脱身了,真是白日做梦。但他神色如常,还微微地点着头,等勒亦瓦说完,冒顿还礼貌地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冒顿转过脸来,对靠近他身边的须卜扬当首领说道:“右骨都侯,大家都讲了,你以为如何应对为好?”
须卜扬当一直低垂着头坐在边上不做声,像是睡着了那样,其实每个人每句话他都听得仔细。他明白上面坐着的单于陛下心中早有了主意,冒顿让大家发言,是在观察了解那些部下的心思。但陛下这次到底拿了什么主意,他猜度不出。他谨慎,但他不阿谀奉承,内心里他是公正的,是从大局考虑问题的。现在见冒顿问他,他假装惊醒,浑身一颤,恭敬地回答:“这……臣下本来愚钝,昨夜又一宿未睡好,故混混沌沌,真还没想得仔细。”
冒顿对这位精细的老臣很了解,知道这是托辞,便说:“噢,你老人家昨夜没睡好,那定然是思虑过多吧,什么事让你这么费神啊?”
须卜扬当忙说:“不、不,是老臣做了一个梦,惊醒后,再也睡不着了。”
这回答引起了冒顿的兴趣,也让在座的王公大臣们支起了耳朵。冒顿笑了一声,问道:“什么梦啊,竟惊扰了骨都侯?”
“唉,真是说不出口。昨夜,老臣刚睡下,就做了一个梦。梦中,老臣突然周身瘙痒难忍,就让下人抬来一大木桶,烧水洗澡。正洗得爽快,突然有一黑大汉闯进帐内。那黑大汉二话不说,搬起一块大石头就砸我的澡桶,将澡桶砸裂后便扬长而去。澡桶里水都流了,澡洗不成了,我十分恼火,便让两个下人去追捕那狂徒。那两个下人不一会儿便讪讪地空手回来了。我问那狂徒呢?他们回答,那黑大汉截住了,但小人不敢抓。我很奇怪,问为什么?那两个下人回答:他……他是东胡人。我听了,生气极了,大叫一声就……就醒了。”
须卜扬当说毕,便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冒顿。
冒顿听了,咧了咧嘴,只问了一句:“说完了,这个梦?”
“说完了,就这个梦,醒来后老臣就一直没睡着……”
冒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座下的不少人面面相觑,不知须卜扬当说这个梦什么意思。奇怪的是,单于陛下也没再问什么。
出席会议的还有兰金、须卜朗、綦毋乙、勒亦斯等等,他们地位较低,况且大都有部落的大首领在,就不便讲话。
冒顿单于看了看帐下的王公大臣,说道:“好了,诸位大都说了自己的主张。这样吧,主张答应东胡人的要求,把那块地给他们的,都站出来,站到大帐的中央来。”
图木、勒亦瓦等人听冒顿让他们站到他跟前去,不知为了什么?但图木没有一点迟疑,他坦然地起身,“噔噔”地跨了几步,第一个在冒顿的案几前站定了,支持他的四个贵族大臣也随后跟了上来。勒亦瓦觉得很蹊跷,那个冒顿让他们站出去干什么?但刚才他已经在冒顿面前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意思,还请求冒顿能让他去东胡,现在冒顿发话了,自己若退缩便显得心虚。再说,这也不会有严重的事情,图木等贵族大臣都站出去了,自己怕什么?于是他也站起来,跨上几步,站在图木身后。
还有几个王公大臣本也想站出来,或因为不愿与青格尔、兰坡里这两位显贵对垒,或因为地位较低,便犹犹豫豫地没有挪动身子。
冒顿看了看站在大帐中央的那些王公贵族,转过身去对站在身后的侍卫长玛卡低声说了几句。玛卡一怔,神色大变,随即匆匆地出了大帐。
冒顿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大帐,接着,威严地说了一句:“现在升帐。”
这一声很突兀,刚才大家是围坐着议事,气氛虽也很严肃,但还是互相切磋辩论的环境。现在升帐了,那就不一样了,那便是听单于陛下发号施令了。帐外号角呜呜地响起来了,帐内的王公大臣们都站立了起来,整整齐齐站成了左右两列。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平地惊雷(6)
冒顿用锐利的目光睃巡了跟前的那六个大臣,冷冷地又问了一遍:“你们几个都主张把那块沙地给东胡人?”
图木等人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头,冒顿怎么突然升帐了,问话的口气也变了。但此刻他们已无回旋余地,图木便硬着头皮回答:“是的,那是片弃地,臣等以为不值得为它与东胡人交恶,答应东胡人的要求为好。”
冒顿听了,突然竖起了两道浓眉,瞪大了眼睛,奋力一击面前的案几,霍地站立起来,厉声喝道:“放屁!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东西,还在我帐前摇唇鼓舌,来啊,把他们都给我拿下了!”
话音刚落,就见侍卫长玛卡头一个冲进来,后面跟着百骑长吐米欣等十几个侍卫,转眼间就把那六个大臣按倒、绑起,那六个人还没回过神来,就一下子成了单于陛下的阶下囚。
在两边站立的王公贵族们感到十分突然,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局面,这是怎么回事?
冒顿单于铁青着脸,两道目光锐利地盯住趴在地上的那几个人,严厉地问道:“你们知罪吗?”
图木十分恼火,他与冒顿是本家,还是长辈。头曼单于在世时,平日与他也是兄弟相称。他又立过不少战功,是个响当当的贵族。今天却平白无故地当众受到这般羞辱,他忍不下这口气,便嚷道:“冒顿,你别在我面前摆什么单于威风,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罪,今天你不当众说个明白,天神祖宗也不能容你!”
图木的这几句话不但得到了那些被捆绑在地的大臣们争着嚷着的附和,就是两边站立的王公大臣们心中也在嘀咕,好端端的,单于陛下怎么突然翻脸了?凭什么把图木他们捆起来?
冒顿嘿嘿地冷笑了一声,低沉而有力地说道:“我当然得说个明白,得让你们听个明白。国家是什么?国家是一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活着的一群人。我们匈奴人就活在匈奴的这片土地上。这片土地有高山有流水,有草原也有沙地,哪个国家都一样。那些土地生养了我们这些人,那些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是我们的命根子。这个根本,这个命根子是天神赐给我们的,是祖先拼着一身血肉开拓出来的,是他们留给我们的古老基业。你们倒好,身为匈奴国的王公大臣,没为国家开拓一寸疆土,又不舍身舍命保卫这片疆土,稍有危难,就要把这个根本、这个命根子拱手送人,照你们这样办,没几年,我们匈奴这片土地将给你们送光,我们将无立锥之地!”
说到这里,他猛地击了一下案几,大帐内所有的人都一颤,也听呆了。
“什么这片土地没用,什么不能因小失大,全是一派胡言!什么是大,什么是小?既然那块沙地没用,东胡人要它干吗?一些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你们却装糊涂。东胡国也有沙地,你们怎么不去要一块来?东胡人怎么不给我们一块?东胡人近来为什么都往西边迁移?这块沙地给了他们,我们东面的大门不是敞开了吗?你们一个个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可为匈奴国的利害着想过吗?为匈奴国的未来着想过吗?你们还有脸为自己申辩,你们还能说没有罪吗?”
这一席话说得图木等人哑口无言,就连狡黠多辩的勒亦瓦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
两旁的王公大臣们不禁想到:单于陛下说得对啊,土地是国家的根本,也是国家的尊严,怎能拱手送人,怎能说有用没用呢?没用的话,东胡人又为什么千里迢迢来索要呢?还是单于陛下站得高看得远,单于陛下说图木他们有罪,有些道理。
正当他们还在品味冒顿的这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