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0-马踏东胡-第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岂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晚上,周围高台上的烽火代替了狼烟,彻夜不灭。单于的大营里燃起了几十堆篝火,照得明明亮亮。训练有素的“鹰之队”已全数抵达。然而这次是远征,是次生死之搏,武器、战马、甲胄都要适当补充,仓房里的军械装备全数搬了出来,一群群的战马也都从各个放牧点赶了过来。原来不在编队的男子都遵照单于的命令赶来了,都忙着连夜编队,分发装备武器。这本该是个混乱不堪的夜晚,也难以设想这一切能在半天一夜中完成。但因为这几年不断的操练与演兵,把各个环节都演习过了,因此尽管大呼小叫,东奔西赶,场面混乱,但所有的紧要方面都在切实有效地进行。
从下午起,一群一群牛羊都宰杀了,几百口大锅支起来了,热气腾腾香飘十里;几百堆篝火在各个帐房前燃烧,赶着烧烤着牛羊。这些都将分发给出征的骑士们,是他们的一份口粮。这次远征,没有后勤支援,匈奴骑士们也从来是就地筹粮的,但三五天的口粮是要骑士们贮备的。
在这个不眠之夜,丘林桑吉首领精神亢奋,像是年轻了十岁。上午他气鼓鼓地去神祠,心中是一股怒气。这分明是冒顿支开他,不让他参加上午的议事。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是怕自己受刺激?是怕自己出言不逊?如果这样,冒顿也太小看他了……
他思绪不宁地在神祠为女儿祈福后,刚要回来,下人飞马来报,单于庭发生了大事,图木、勒亦瓦等王公大臣被单于陛下斩杀。他听了大惊,赶紧上马赶回来。刚跨进帐房,兰坡里首领便来找他,把刚才大帐议事的经过、突发的事变与冒顿的部署详详细细告诉了他。
他听了先是惊愕,接着便长长地舒一口气。好啊,老天有眼,总算等到了这一天。马上一个强烈的念头钻进头脑:他要去救女儿,把女儿从东胡人的魔爪下救出来!
听说冒顿让兰坡里与他率第二批人马出发,他有些失望。可是,他的队伍不在单于庭,另外,他知道这也是冒顿对他与兰坡里的信任。好吧,那就好好地干一场,这副老骨头再为匈奴为冒顿为女儿拼一把吧!
他让亲信马上赶回去召集人马,又与兰坡里急急忙忙地商量着如何协调、组织那些部落迅速跟进。稍许冷静下来后,他省悟到冒顿要他去神祠的原因。冒顿是怕他在大帐议事中因有情绪而附和图木等人的主张,那就难办了。那么,他会不会附和图木等人的意见呢?想起来,还真有点悬,上次冒顿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都给了东胡人,这回他说不定会说些怪话。冒顿这个女婿还是挺上心,挺为自己着想。于是,他又少了些怨恨,多了些感激……
在这个不眠之夜,霞儿阏氏在帐房中急得直跺脚,尤其是王子稽粥来过以后,她更坐不住了。
上午单于庭大帐中发生的事变传到她的帐房后,她兴奋得大叫了起来。丈夫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不动声色就干了这桩惊天动地的大事。全匈奴没一个人能像他那样的忍耐,有他那样的谋略,能像他那样的决断,有他那样的魄力。好家伙,立时统兵,昼夜部署,清晨出征,真是雷厉风行。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平地惊雷(9)
下午稽粥匆匆赶来与她告别。稽粥像是把她看做一个大姐姐,对她有一种依恋,有什么高兴的事都来告诉她。现在,他披挂齐整,神气地来告诉她,这次他要跟随父亲出征了。这是他的第一次征战,表明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匈奴武士了。他向霞儿阏氏表示,这次他一定要奋勇杀敌,立下战功,叫人对他刮目相看,他将证明他不愧为单于的儿子,是草原上的一头雏鹰。
霞儿阏氏为他高兴,但又有些担心,她像一个长者那样絮絮叨叨地叮嘱他:在战场上一定要小心,要跟着有经验的骑士,不光要勇敢,更要动脑子,千万千万不能莽撞,要保重自己。说这番话时,似乎她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
稽粥“嗯、嗯”地应着,听罢这番嘱咐,就兴冲冲地奔大营去了。
稽粥走后,霞儿阏氏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不跟着冒顿去呢?她能骑马射箭,身手不比男子差。尤其像稽粥那样的大男孩都能上阵,她为什么要待在单于庭呢?这场生死之搏丈夫上去了,自己也应该上去,自己生生死死要与丈夫在一起。再说,丈夫也答应过她,要带她上战场的。她觉得理由很充足,于是,她便披挂停当,让黑儿匆匆地收拾了行囊,带了几个健婢,便赶往大营。
大营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感受那种气氛,她就热血沸腾。然而,没想到,丈夫根本不见她,还让吐米欣拦住了她,让吐米欣告诉她,他正忙着召开军事会议,处理一大堆紧急军务,根本没时间跟她絮叨。让她回单于庭,什么事都去找须卜扬当首领。等他这一仗打胜了,再来找她。冒顿还让吐米欣赶快送她回去。
她冲着吐米欣发火、叫嚷,但军令如山,吐米欣只是傻傻地看着她,也不急,也不恼,就是拦着她不让她进大营。她折腾了一阵,只得气恼地回来。
回到自己的帐房里,那般恼怒,那股委屈便爆发出来。她卸下那副盔甲,扔下了那把佩刀,伤心地扑在床上号啕大哭。哭了一阵又骂丈夫狠心,骂他不把她放在心上,骂他说话不算数,是个大骗子……
黑儿在边上呆呆地看了一阵,突然对她说:“居次,你别着急,单于陛下不带咱们走,不怕,咱们找老爷子去,他还能扔下我们?”
霞儿阏氏一听,是啊,父亲过几天也要率大队人马出发,那时冒顿已经走了,也管不了她了。父亲那儿好对付,自己又是冒顿宠爱的阏氏,谁拦得住。
她看着黑儿,心想,这傻丫头怎么变聪明了,要不就是自己急糊涂了。她起身“扑哧”一笑,捶了黑儿一拳,说道:“行,就听你的。”
七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在东方露头,神祠前出征的队伍都已经排列得整整齐齐。旗幡招展,甲仗鲜明,骑士们精神抖擞,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神祠前平台上的冒顿单于。
冒顿单于一身铠甲,外披青底绣金披风,头戴鹰首金盔,足登豹皮战靴,腰挂宝刀,率领着二三十名将领,依次进入了香烟缭绕的神祠,跪倒在供着三尺金人的神龛前。
今天神龛前的祭台上架上了整牛、整马与整羊,还血淋淋地供上了哈隆小帅和三十颗东胡人的人头。那些人头砍下来还没有半个时辰。天刚蒙蒙亮,神祠下的杀场上就押来了当做祭品的哈隆小帅和三十个东胡人。当哈隆小帅被刀斧手第一个推出来的时候,这位东胡的勇士、乌力犍的亲信,才真正领教了对手的厉害。他后悔自己没有听独龙氏兄弟的一次次告诫,也羞惭自己被那个恶魔冒顿一次次骗过,以致今天落得这个下场。他仰起了脖子对着东方大吼了一声:“大人,我们都上当了!您要保重!您要为我们报仇!”
说完,他挺起了胸、闭上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去迎那冰冷锋利的斧子……
冒顿祭拜完天神祖先,与他的将领们在三尺金人面前喝过了血酒,便大步走上平台。他目光炯炯,扫视着台下的骑士,又朝两边来相送的老人、妇女望了一眼。他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须卜扬当,看到了须卜扬当身边的霞儿阏氏、燕儿阏氏和其他几位阏氏,看到了全身披挂前来送行的两位老将——兰坡里与丘林桑吉,看到了无数双热切、崇敬的眼睛。
时辰到了,他收回了目光,“嗖”地拔出了腰间的宝刀,高高举起,指向天空,雄壮地喊了一声:“上马,出发!”
号角吹响了,鞞鼓敲起来了,骑士们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大地像是震动了,一股杀气,冲天而起。
所有的人们此刻都被一股激情燃烧着,人们的心激动得都要跳出了腔子。在他们面前,匈奴的战神降临了,那战神就是这位威风凛凛的冒顿单于。
骑士们掉转马头,有序地一队队小跑开了。相送的人们拥在大路两边呼唤着出征的亲人,祝愿亲人胜利归来。那将是神圣的一战,也将是惨烈的一战,愿天神祖宗在战场上保佑他们的亲人。
冒顿单于上马了,道旁相送的人们都虔诚地跪下了。他们匍匐在地,祈祷着为单于陛下祝福。霞儿阏氏举起双手急急忙忙赶上来,想跟丈夫说上两句话。可是冒顿单于谁也不瞧,目光盯着前面,双腿一磕,那匹骅骝马便一声长嘶,冲了出去。玛卡、吐米欣等匈奴勇士马上跟上。不一会儿,他们便赶过了所有队伍,驰驱到了最前面。
在一面白色鹰首大纛下,迎着那辉煌的朝阳,冒顿单于向东胡进军了……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一战灭东胡(1)
像划过黑夜的雷电,像摧枯拉朽的旋风,像遮天蔽日的沙暴,凶猛锐利的匈奴骑兵从南到北全线出击,一往无前地闯入了东胡境内。他们像草原上突然出现的狼群疯狂地扑向东胡部落,咬噬着东胡人的喉头。
沿途的东胡人惊呆了,沿途的东胡部落溃散了。匈奴人的突然进袭把他们打蒙了,这是怎么回事?怯懦的匈奴人是疯了还是怎的?他们怎么敢向东胡挑战?怎么会不顾死活向我们扑来?没等他们想明白,没等他们集结起抵御的力量,匈奴人的利箭已经射向他们胸膛,匈奴人的战刀已经砍向他们脖颈,匈奴人的马蹄已经踏平他们的营地。他们甚至没来得及举烽火报警,没来得及有效地部署撤离,就被如潮水涌来的匈奴骑士冲垮了,打散了。
东胡人死的死,伤的伤,营地被焚烧了,马匹、粮秣被夺走了,活着的人四散逃命。部落的小帅们有的战死,有的率残部拼命向东逃窜。但没逃多远,匈奴人又不顾疲劳、不顾死活地一拨接一拨,轮番追赶上来了。于是,辽阔的东胡草原上出现了奇特的景观,匈奴的几路人马,从南到北同时追逐着狼奔豕突的东胡人,像一群群猎犬在追逐一群群丧魂失魄的野兔,无论是追的,还是逃的,他们都向东胡的心脏——红山老营赶去。
此刻,红山老营的大人乌力犍对正在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他正悠闲地等待着哈隆小帅的消息。他估计再过十天半月,哈隆便会顺利返回。那时,把独龙氏部落安排了,便可具体部署南下事宜了。算一下时间还来得及,还有两个来月时间可让各个部落准备,届时,他将威风凛凛地率大军南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想到这里,他很得意,心情也很好。
最先得到匈奴人进攻消息的是独龙氏兄弟。这次哈隆小帅出使匈奴的使命,乌力犍没向他俩透露,但他俩很快嗅出来了。这事关他们部落的切身利益,他们岂能掉以轻心。因此,哈隆走后不久,独龙氏兄弟就悄悄派了两个亲信进入匈奴,探听哈隆及冒顿的动静。
当单于庭发生那场巨变后,那两个细作白天黑夜地拼命往回赶,最后精疲力竭地倒在了沙力登、莫吉奇的帐前。
得到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独龙氏兄弟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变化来得太突然了,没一点前兆,也没让人做思想与行动的准备,这样东胡一方会吃大亏;喜的是冒顿与东胡的冲突终于爆发了,这场战争他们苦心孤诣地筹划了几年,没想到在几乎无望中爆发了。他们复仇、回家的机会也到了。于是,他们来不及细问,更来不及仔细思考,便带着难以压抑的兴奋与几分幸灾乐祸的心情赶着向乌力犍报告。
大人乌力犍根本不信匈奴人会发动进攻,哪会有这种事。他虽然没见过冒顿,但自认为对那个匈奴单于了若指掌。冒顿理智、谨慎,是个懂事的明白人,怎敢与他对抗,冒顿绝没有这个胆量。
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沙力登、莫吉奇,心想,你们也太大胆了,竟造出这样的弥天大谎来,你们想干什么?但从这两兄弟的神情看,又不像在故意造假。再说,这两兄弟也是精明人,造这样的假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会掉脑袋。那倒是奇怪了,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了?他抚摸着硕大的光头思索着。
边上的苏木小帅听了很惊讶,见乌力犍不说话,便插了一句,问道:“那哈隆小帅呢?那三十个弟兄呢?”
乌力犍听了,瞪大了眼睛,心想:是啊,哈隆他们怎样了,这是一个重要的环节,自己倒忘了问。
沙力登连忙答道:“那……那小臣也问了,细作说,哈隆小帅与弟兄们都已经……升天了。冒顿心狠手辣,一个都没有留下,拿他们开刀祭旗了。”
听到这噩耗,乌力犍勃然大怒,冒顿竟敢将他的使臣、他的心腹爱将祭旗,那还了得,真是无法无天了。他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刚要发作,又马上想到,这还得问问仔细,只怕又是讹传,便压抑住心头怒火,问道:“那两人亲眼见了吗?”
“那倒没有,单于庭他们混不进去,怎会见到那种场面。可他们见到的匈奴人都在说这件事。都说单于陛下厉害,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说拿东胡人的血祭旗,这仗一定能胜。看来不会是假。噢,对了,听说哈隆小帅升天前还喊了一句。”
“喊了什么?”乌力犍急切地问。
“小臣也问了。细作说了,哈隆小帅升天前喊了什么,各说各的,记不准。但有一个意思是匈奴人都在传的,说哈隆小帅仰天长叹,说了一句‘上当了’,还要大人为他们报仇。匈奴人都把它当做了笑话,嗤笑东胡人。”
乌力犍听到这里,心头一怔,如果真像那两个细作所言,那么哈隆临死前的这两句话像是真的。
帐内都沉默了。这些天哈隆又一直没消息报来,一种不祥的阴影蒙上了大家的心头,大帐内的气氛沉重了起来。
乌力犍的情绪很烦躁,便冲着沙力登说道:“还有什么情况,快说,快说!”
“小臣的那两个手下,得到这消息,生怕耽搁,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