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0-马踏东胡-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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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力登与莫吉奇连忙赶到阵地前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阵,回来对乌力犍禀告道:“依小臣看,冒顿那恶魔分兵了。”
“分兵?那坡上插满的旗幡,坡后不散的烟尘……”
“那是冒顿故意布置的疑兵。”
“疑兵?……那他分兵干什么?”乌力犍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
“这……依小臣看,冒顿分兵野心极大,一是要拦截我增援的骑士,使红山营地得不到补充,难以集结起大军;二是想截断我们的退路,不让我们撤往东部,企图包围红山,对我们围而歼之。真是用心险恶。只是他以眼下兵力想合围红山,那分明是痴人说梦。”
“那出现在我两侧的会是谁的队伍?”
“这还要判断,可能是呼衍氏、兰氏、须卜氏他们,那几支队伍都不弱,不能小视。”
“还会有别的队伍吗?不是还有不少匈奴部落吗?”
“回大人,关于这,我俩这些天仔细推算过,从哈隆小帅抵达单于庭到现在,我们一天天都计算过。冒顿是来得太快了,还有些匈奴部落离东胡更远,这段时间内,他们无论如何也赶不到。再说,冒顿与月氏有仇,他又是个谨慎的人,总得留些人马保他的老巢。因此,不会有大的队伍了,他一下子变不出那么多队伍,只能是分兵,又以疑兵之计来迷惑我们。”
听了独龙氏兄弟的这番剖析,乌力犍与东胡将领都陷入了沉思,盘算着如何应对这个变化。
沙力登又说:“冒顿大军集结后,不立即发起攻击,这就十分可疑了。他该明白,时间越往后拖对东胡越有利。因此,按我们估计,他早在两三天前就该发起攻击了。现在弄明白了,他想用三面合围的办法来对付我们。这办法当年秦国大将蒙恬使过,蒙恬在河南一仗吃掉头曼单于的主力就用这个办法。现在冒顿想如法炮制,这是他设下的一个陷阱。”
乌力犍想了片刻,便决断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分兵应对,打破他的合围计谋。我决定正面以三万人马盯住冒顿主力,力保红山营地,其余的两万多人马也分南北两路,分别去打开通道。快让斥候去联络南北两路来增援的部落,让他们与我们内外一齐攻,夹击两翼的匈奴人,先吃掉两翼的匈奴人,再与正面的冒顿决战。”
苏木、沙力登等人都觉得乌力犍大人的这个部署是稳妥的、合理的。南北两翼的通道是东胡人的活路、生命线,一定得打通。再说,匈奴人虽在两翼十分活跃,但架不住东胡人的内外夹击,他们合围红山的阴谋便会破灭。
于是,乌力犍马上挑了两位强悍的小帅,让他们各带一万人马,立即出发,向南北两侧扫荡过去。
六
冒顿单于听到东胡人分兵出击的消息,心中暗喜。这样,乌力犍的兵力分散了,匈奴骑兵便能在野战中对他们实施各个击破,削弱乌力犍的有生力量,新的战机出现了。
这两三天里“鹰之队”已在南侧谷地、老哈河两岸打了几仗,围歼了几支两三千人的东胡队伍,那些东胡骑士急匆匆地赶来,懵懵懂懂地闯进了匈奴人设下的圈套。他们根本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大股的匈奴骑兵;更不会想到,他们的对手竟是那个被描绘成凶神恶煞的匈奴单于。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一战灭东胡(8)
冒顿又得到了报告,在北线阻击东胡人的兰金、须卜朗部也把红山营地北面的通道锁住了。但北面的来敌很多,他们的压力很大,战况很激烈。
这时,战场的形势出现了大变化,右大将兰坡里、左骨都侯丘林桑吉首领的匈奴后续部队如期赶到了。
匈奴军队所向披靡的捷报鼓舞了这支第二梯队,又慑于单于陛下严厉的军令,兰坡里与丘林桑吉拼了老命,率领着队伍没白天没黑夜地向前赶。途中除了为补充给养耽搁些时间,其他的麻烦没遇上多少。沿途的东胡部落只是再受一次劫掠,根本没力量做任何抵抗,因此,他们的行进速度就加快了。
这次兰坡里、丘林桑吉率领的后续部队有四万余骑,匈奴的家底全搜刮上来了,连綦毋氏的三千骆驼兵都出动了。那些骆驼长距离行军的速度并不慢,尤其经过沙地时,更显其优长。霞儿阏氏带着黑儿与十几个体格健壮的女奴还是跟来了,兰坡里劝阻不了这个倔强的女儿,只得专门派了一个精干的百骑长率队保护这位单于宠爱的阏氏。这一路上的驰驱颠簸,她晒黑了,消瘦了,但骑在马上神采奕奕,丝毫不比男人差。她的那支小队伍特别惹眼,每每驰过旁的队伍,都赢得一片喝彩声。那些骑士见单于陛下这么年轻漂亮的阏氏都上了战场,跟他们一起去厮杀,劲头更足了,霞儿阏氏也觉得十分风光。
冒顿单于得知后续大军已到,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收拾乌力犍的时候到了。他马上让玛卡去传他的将令,全军明日休战一天,后天清晨,太阳露头,全线发起攻击,从各个方向突破红山营地。这一战要有进无退,一往无前,至迟三日,夺下全部红山营地,千万不能放跑敌酋乌力犍。谁能捕获乌力犍或杀死乌力犍的,是平民的晋封贵族,是贵族的裂土封王。
这道命令一下,冒顿单于松了一口气。作为统帅,他完成了决战前的最后一个部署,接下来便是各路大军的实施了。他想起了一些事,让百骑长吐米欣去把稽粥与格律金找来,这是两个重要人物,后天一仗,他有些事要交待。
稽粥这一路上跟随父亲长了许多见识,也十分兴奋。每次战斗,他总是勇敢地呐喊着往前冲。渐渐他发现,在他冲锋的时候,前后左右总有二三十名骁勇的匈奴武士裹挟着他、包围着他。第一次上阵,他有些胆怯,有那些骁勇的武士相伴他很乐意,觉得心中有了底气有了依靠。但时间一长,他觉得不过瘾,觉得受束缚,都到红山脚下了,他的战刀还没沾过东胡人的鲜血。每次冲杀,他也不落后,可总有些骑士赶在他前面,等他赶上去,东胡人已被别人收拾了;对着溃逃的东胡人,他像是射中过一两个。但疾驰中又没看清,即使射中了,也让他们跑了。清理战场时,他老大的不高兴,许多人都立了战功,他却没有。这些,管辖他的千骑长格律金与冷眼旁观的冒顿单于都看在眼里。
现在稽粥听说父亲找他,便急匆匆赶来,在父亲身边下了马。
冒顿见儿子黑了、瘦了、鼻子下的茸毛颜色也变深了,便爱怜地拍了拍儿子肩膀,问道:“怎么样?还行吗?”
稽粥望了望父亲,点点头,答道:“嗯,还行。”说完,便低下了头。
“怎么?不高兴?”冒顿有意地问。
稽粥又点了点头,下意识地用脚踢着跟前的草皮。
“为什么?”
“他们……他们都护着我,挡在我面前,我施展不开……我一个战功都没有,丢人!”
“想立功,好啊。我看你和你的那些小伙伴都不错,都得给你们记一功。”
“那……那为什么?”稽粥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们都不简单了,才十三四岁,这一千多里地跟着大人赶路、冲杀,一步没落下,都很勇敢,这就该记功。”
“那……那不太好吧。”稽粥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父亲是在取笑自己吧。
冒顿拉着他在草地上坐下,认真地说道:“这一路上阿爸实在太忙,没能照顾你,有几句话今天要叮嘱你。打仗不光要勇敢,还要用脑子,你还小,又没有战场经验,让你横冲直撞行吗?那些人挡在你前面,是格律金叔叔安排的,是他的好意,你不是一个普通的骑士,你是我的儿子,以后要肩负重任的。你得好好地学,用心地记,千万别辜负了我与你阿妈的期望。后天清晨,我们要发起总攻了,你就跟在我身边,跟我行动,千万别瞎闯,这是命令,听到了吗?”
冒顿很少跟儿子这么认真地说话,尤其提到了死去的呼衍珠阏氏,稽粥感到这次谈话的分量,也感到了慈爱与温暖。他点点头,低声答道:“儿臣明白,儿臣一定好好地学,用心地记。”
冒顿听儿子这么说,很满意,便拉他起来,用力摇了摇他肩膀,说道:“那好,去吧!去跟你的那些小伙伴说,我对他们很满意,会给他们记功的。”
稽粥刚要上马,前面传来了一阵欢呼声、呐喊声。很快,一队人马小跑着到了跟前。原来是霞儿阏氏急匆匆赶来找她的冒顿陛下了。冒顿见到一身戎装、满脸堆笑的霞儿阏氏真是哭笑不得。但他马上被霞儿的真挚和勇敢感动了,除了去世的呼衍珠阏氏,还没有一位阏氏在这样出生入死的环境中死命地跟随着他,霞儿真是一个出众的女子。
霞儿阏氏跳下了马,不顾边上的旁观者,跑到冒顿身边,便伏在他的肩头呜咽起来。心头是挂念、委屈、喜悦还是一种幸福,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呜呜”地哭得很伤心。
边上的那些侍从们都看傻了,接着,又马上欢呼起来。冒顿轻轻推开了霞儿,给她抹着眼泪,低声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这么多人瞧着你呢,好意思吗?”
霞儿阏氏这才像是惊醒一样,回过身来望了望周围的人们。周围又发出了一阵笑声、欢呼声。霞儿阏氏也笑了,她拉着冒顿,大方地向周围欢呼的人们挥了挥手,又回头对冒顿说道:“我得洗洗,都脏死了,有味了,是吗?”
“不让你来你偏要来,战场上还有什么好味道。去吧,去吧,前面有个小塘,还冒热气呢。”说着,冒顿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臀部。
稽粥在边上一直插不上话,他十分喜欢这位大姐姐似的霞儿阏氏,这时便赶上一步对冒顿说:“阿爸,我知道那地方,我带她们去吧。”
霞儿见到稽粥,欣喜地拉着稽粥又蹦又跳地闹了一阵。接着,招呼身后的女奴们上了马,与冒顿挥挥手,那些招摇的女人们便在稽粥与几十个侍从的护卫下离开了。
不一会儿,千骑长格律金赶到了,他是冒顿这次“鹰之队”的先锋,每次都承担着最艰巨的任务,冒顿见他脸上满是灰土与血污,裸露的左臂上包扎着一块肮脏的白布,还沁出殷红的血迹,便关切地问:“怎么,又挂彩了?”
“没事,让头狼崽子咬了一口。”
“你可给我留神些,别往刀口上撞,折了我的锐气。”
“哪能呢,那家伙冷不防咬了我一口,我转身给他来了个大开膛,东胡人占不了我便宜。”
“这一仗,你估计吃掉了他们多少人?”
“少说也有四五千吧,跑回去的也只有半数。”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一战灭东胡(9)
红山营地往南出击的一万东胡骑士,刚进入老哈河谷,就被“鹰之队”拦腰截断了。他们没想到匈奴人有这么多,这么强,几次冲杀想重新靠拢,都在“鹰之队”严整的阵势前一次次垮下来,接着又在一队队匈奴骑士的穿插分割下被砍杀得七零八落。
冒顿单于见胜负已定,就早早离开了战场,让格律金他们去追杀那些逃散的东胡人。现在他简略地问了问战况,便对格律金说道:
“兰坡里、丘林桑吉率领的大军已经到了,我让玛卡去传我的将令,后天清晨全线进攻,他们会同青格尔正面发起攻击,三日内扫平红山。后天攻红山,不要你做先锋了。我估计很快就能突进去,就让你办一件要紧事。你带领五千人马攻进红山营地后,不与任何敌人纠缠,直插红山山口,夺下那些山口以及占领红山东去的路口,给我死死守住,决不能让乌力犍从那些地方逃走。乌力犍越不过你的关卡,你便是大功一件,若是从你那儿逃遁,那你就别怪我手狠,你就自裁了结吧。听明白了吗?”
格律金躬身抱拳答道:“陛下放心,小臣一定卡死山口与路口,不让一人一骑穿越。”
接着,格律金又低声问道:“陛下,那玉阏氏……”
“那件事你不用管,玛卡比你在红山老营耽的时间长,乌力犍的后帐在哪里,他清楚。等他回来,我会让他去办那件事的。”
七
匈奴人发动总攻了,正面的左大将青格尔会同兰坡里、丘林桑吉等部落首领率五六万人马离开了西拉木伦河谷,大张旗鼓地向红山营地逼来。
东胡大人乌力犍与一批将领在一个突起的山包上瞭望敌情,见匈奴人不再隐蔽,都运动上来,摆出一副决战的态势,心中一惊。又见匈奴人马浩浩荡荡,远远超过估计的两万人,更是一惊。他问边上的沙力登,这是怎么回事?沙力登与莫吉奇也同样吃惊,马上上马疾驰而去,从一个山包转到另一个山包,仔细观察了一阵,便赶回来沉重地对乌力犍说道:
“大人,情况有变,他们增兵了。丘林氏、当于氏那些部落都到了,小臣还见到了勒氏、綦毋氏的旗幡。”
“都来了?那冒顿就不防……”
“都来了,所有的部落都来了,都来了……”沙力登低下了头,他为自己的估计错误羞愧又害怕。
都来了,好啊,乌力犍心中想,冒顿你这小子真狠毒啊,你是决心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了!自己确实一直小看了他,只是在这十来天里才认清了这个对手。这十来天里,这个对手一次次让自己出乎意料,一次次让自己措手不及,一次次让自己判断失误,自己被他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现在,这个对手总算把底牌都亮出来了,他的手段让自己领教了。
乌力犍是个有丰富经验的首领,他明白,一场生死浩劫此刻摆在了他面前,自己已陷入了泥潭。但在这种紧要的生死关头,他分外镇静,他明白现在如果自己一慌乱,那马上会导致全线崩溃,局面将无法收拾。现在,红山营地的四五万骑士,还有营地里那些老人、妇女、小孩,他们的目光全盯着自己,他得找出应对措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