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7-半个橙子 :旅馆小说系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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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链链睁大了眼睛。
“你没把电话号码给他吧?”
“没有,哦,但是他跟我借电话来着。”
“OK,你想想,如果他是个贩毒的,他用了你的电话跟别人联系,那么警察至少有理由根据电话记录审问你,你的麻烦就来了。”
正说着,链链的电话响起来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喂,我们是艾力克的朋友,请问我们能跟他讲话吗?”
“哦,不能,我不认识他,他刚刚只是借用了我的电话,而且我已经离开了刚才那个地方。”
“那能不能请你回到那里去,我们是来接你一起去游玩的。”
“不必了,我跟朋友们在一起。”
皮埃尔听了链链的对话,马上粗暴地接过她的电话跟里面说:“对不起,不管你是什么人,请你以后不要再拨这个号码,否则我们会报警。”说完他愤怒地挂断了。“你看看,链链,他虽然没有直接问你的号码,但他朋友的手机上已经记下了你的来电号码。巴黎很复杂的,你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你们亚洲人,心地太软。”
跟皮埃尔的初次见面,搞得心惊肉跳的,链链一路上忐忑不安。原本对巴黎毫无防备的她,忽然觉得这个城市面目狰狞起来,好像处处都有想象不到的陷阱。
皮埃尔是个专业摄影师,他开车到了位于巴黎郊外的一处老式别墅里,那里的游泳池和半地下的电影放映间正好可以做这组照片的拍摄背景。在那些老练的泳池美女的配合下,照片很快就拍完了。皮埃尔和几个朋友一起热情地邀请链链参加晚上在院子里搞的家庭PART山,算是过个放松的周末假期。他们就在院子里搭起了烤肉架,把大块的牛肉、鸡肉放上去翻烤,有趣的是,在这栋二层别墅的脚下,还有一条蜿蜒的人工小轨道直接通到游泳池边,这是日式的寿司从屋内厨房运送到泳池边的客人手上的一条专用轨道,样子可爱极了,好像整间房子的人都在玩一个运输货物的游戏。链链玩得很开心。
“我对中国的印象还是十几年前的,那时候我去过北京。我只记得中国人有两种颜色,绿色和白色,绿色是解放军的军装,白色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再有,就是北京城里千军万马的自行车队伍。”皮埃尔端着酒杯来找链链聊天,他说到中国的自行车时表情夸张极了,他是那种喜欢交往、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人。
“现在更多的是汽车了,北京的塞车状况很严重。”链链笑笑。
“很想再去看看中国,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国家,太丰富了。”
“你可以去那里拍纪录片,很多外国记者在那里啊。”
“嗯,我这几年拍越南、泰国比较多,接下来要考虑去中国了,恩(嗯),我一定会去的。”
没过几天,链链接到了皮埃尔的电话。想不到的是,上次地铁出口的男孩已经被抓捕了。消息是皮埃尔的一个警察朋友告知的。原来这个男孩还真来自一个以“猎捕"(”)亚洲女游客为目标的犯罪组织,他们一般对那些来巴黎的背包族下手,他们殷勤地获得女游客的信任以后,以陪她们在巴黎游玩为诱饵,寻找时机把她们绑架起来(后)送到北非摩洛哥等地的妓院,据说全法国每年因此丢失的游客比例还不小,尤其以地中海附近的城市更为严重。
巴黎警察前两天终于发现了那个组织位于高速路附近的窝点,他们在里面的地下室搜出了很多绳索和捆绑偷运用的工具,也抓获了几个主要罪犯,其中就包括那个叫艾力克的棕色男孩。
“警察局说了,链链,如果你因此而有什么心理障碍需要倾诉的话,可以随时到警察局接受心理调节咨询。”末了,皮埃尔关切地嘱咐链链。
链链倒吸了口冷气,还真的后怕自己如果没躲过这一劫,如果那天皮埃尔他们的车再晚来几分钟的话……链链不敢想了,她忽然觉得现在仍然能每天跟卡若琳一起吃早餐,能跟同事们一起聊天吃个晚饭都是极端奢侈和侥幸的事情,因为她差点像猎物一样掉进一个巨大恐怖的陷阱,命运从此不再属于自己,更何谈什么梦想和未来。
厄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眼前这真实自由的每一天该怎样享用?
何平终于打电话来了。用的是固定电话的号码,链链神经质似地对号码异常敏感起来。“链链,你下午能来我公司一下吗?我想见你了。”何平的语气透着疲惫。
“什么,去你公司?你疯了?!”
《半个橙子》 第二部分《半个橙子》 世界很癫狂(3)
“是啊,没关系的,恩(嗯),我太太正好不在。”
“我不想去,她在不在我都紧张。”
“别担心啊,我好久没见你了,链链,你也不想我。”
“你不是也没打电话给我!”
“好吧,我下午跟你解释。你知道我公司的地址吧,你来了以后在楼下的侧门按密码七五六三就能进来了,你直接上四楼来找我吧。我两点以后都在。”
链链好像无话可说了,她的确想念何平。何平于她的意义有时像一座小岛,有时甚至像她自己的一条腿,她此时孤单得只有依靠一条有力气的腿,才能支撑她一刻不停地奔走在巴黎的地铁和街巷里,采访并忘记现实中一切的无奈。何平几天不出现,她就会觉得自己重心不稳,随时会摔倒。
链链来到何平公司楼下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紧张是有理由的。这条街上人来人往,有许多是面孔似曾相识的中国人,隐隐约约在猜测她和何平关系的人也不少。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地)迅速按了楼下一个小侧门的密码,走进去,摸着黑暗中的电梯门,直接上到了四楼。门开了,链链还没适应从黑暗里出来的光线,何平已经在门口紧紧把她揽进怀里。
两个人拥抱着站了很久,直到胳膊都酸了。
“何平,你去哪里了,怎么没有你的消息,那天你太太打来电话以后,我就不敢打给你了。”
“链链,我这几天也很为难。我太太开始怀疑我们的关系,那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把手机忘在家里。她发现我的手机里面有那么多跟你的通话记录,就一直在跟我吵架。这几天她还闹情绪,班也不来上了,你知道,我公司的财务是她管的,她不来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忙死了,一个人要安排所有的事情。”
“那你至少打个电话跟我说明一下啊。”
“链链,我能说‘你先躲躲,这几天我老婆情绪不好’这样的话吗?那我还算是个男人吗?”何平很少有像这样说话底气不足的时候。
链链知道自己惹了祸,她看见何平的脸色也不如前几天那么光彩(采)饱满,她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说:“何平你要注意休息啊。是不是睡觉睡不好?”“嗯,你知道我有花粉性鼻炎,太太嫌我声音吵,我都经常睡客厅的,这几天连睡客厅还要看她的脸色,呵呵,老婆啊。”何平很无奈。
“睡客厅?那你跟你太太什么时候做?”
“很少,一个月也没有一次了。结婚这么多年了,还做什么?做,有时候也是假动作,不想惹她不开心。”何平停了停,“我比较多都是自慰。”链链愣了一下,过来吻他的额头。何平慢慢放松下来,他开始兴奋地喘着粗气,他拖着链链的手从自己的胸部下滑,链链解开他的腰带,身体也跟着慢慢蹲下去。这是何平比较享受的方式,链链现在已经把口型练习得很有分寸了,她拿捏的节奏和火候都合何平的胃口,牙齿也不会碰到他脆弱的地方。链链眯着眼睛跪在地上,手配合嘴的吸张把何平那个沉默的部位抚摸成一件坚硬霸道的武器,何平呻吟着很快被推上一个高潮的云端。在喉咙里一个低沉的吼声之后,何平迅速用外面的T恤盖住了喷射而出的急流。
他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僵硬地坐到了沙发上。
“链链你会不会觉得在公司里做很刺激?”何平很享受地喘息着。
“不,何平。”链链听到他这样说很意外,“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是简单地要寻找刺激,至少我不是。而且我很紧张。”
“哦,对不起,链链,我以为变换一些场所你会喜欢。”
这时链链才注意观察一下何平的这间办公室,里面有一半的地方用来堆放装着样品的纸箱。另一半是个操作性很强的空间,电脑和传真机打印机等摆成了一个方阵,桌子上有厚厚的几沓文件纸,旁边是这个巨大的红色沙发。这里平时不接待客人的,纯粹是个私人的工作室,何平公司的雇员都在楼下,他们不会到楼上来的。何平案头的电话这时候一个接一个地响起来,他调整了坐姿,坐在一幅巨大的中国山水画下面,他马上又变成一个谈笑风生的精明商人。
链链在一旁坐了一会儿,她想象中的一个下午的幽会看来已经缩短成一个回合的性事了。她一瞬间厌倦了眼前这个像转换电视频道一样可以马上调转情绪的男人,因为她无法计算他能够投入这场感情的力度到底有多大。看来男人对征服生意的雄心比征服女人要认真得多。而女人即使走遍千山万水看到的世界却也大不过眼前的男人。
链链又做贼心虚地从侧门迅速离开了。她回去的路上,压在心头的什么东西一直沉沉地坠着,让她难过不已。她感觉自己的爱情正无可阻挡地迅速贬值,地铁每吭哧着前进一站,她的爱情就吭哧着跟着贬值一站。当她终于开了房门坐到沙发的时候,她已经决定要放弃这场危险而黑暗的爱情了。这是个永远没有出口的死胡同,道路有多长,黑暗就有多长。
当何平最初穿着那身很帅的西装出现在她生活里时,他就像遥控器一样,把握十足地遥控着他自己的专用频道,里面的喜怒哀乐链链都没得选择。而他指南针一样的功用,除了指挥链链如何从战场上撤退,并不能告诉她现实生活中的道路应该如何去走。链链觉得拯救自己的第一步,就是冷却直到中止跟何平的关系。
皮埃尔此时自告奋勇地成了链链的巴黎向导。他请链链充当他的临时摄影助手,有时他带着链链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让她跟不同行业和身份的人聊天,以了解地道的巴黎人的生活常态,链链因此可以见识到他形形色色的客户,有一次他们拍的是一个即将参加大选的黑人总统候选人的肖像,链链始终记忆犹新的是那过程中紧张、微妙的气氛和一张智慧、冷静的黑人面孔,她甚至想象随时会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可能对准她,刺激极了。有时他还带着链链参与周末的地下探险活动,在一次他们穿越森林地下的洞穴时,皮埃尔在火光旁寒冷的帐篷里帮快要冻僵了的链链脱去衣裤取暖……
链链并不喜欢这个皮埃尔,她对这种一分一角小心地计算着自己投资计划的男人存有偏见。皮埃尔除了做摄影师,正是一个异常活跃的投资者。他想尽办法在巴黎购置了不少豪华地段的房屋用来出租,有些按揭的房屋正好是用另一间的租金来精确的(地)维持运营。他还去非洲的小岛上投资度假别墅。他自己则蜗居在巴黎一个楼房顶层不到三十平米的阁楼里,并且只要遇到生意,他连这个小阁楼也可以租出去,自己宁愿退到父母家呆(待)几天。他出生在一个不错的家庭,父亲是一所医学研究院的院长,他并不真的需要那么多钱,但赚钱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快感,他天生喜欢钱。
皮埃尔频繁表达着对链链的好感,并且描绘着链链如果跟他在一起,他会给链链带来的美丽新生活,他还许诺会带着链链去非洲那个天堂一样没有污染的岛上过神仙般的快乐日子。链链却始终觉得这种精于算计的男人索然无味,只是他安排的各种新鲜刺激的活动项目,的确能暂时让她忘记所有理不清头绪的烦恼。她于是头脑空荡荡地跟着皮埃尔四处游荡,他要求做爱的时候,她会僵硬着身体反抗,反抗无效的时候,她就由着他在她身体上研究一番,最后他还是要靠自慰来解决问题。
自慰,这是链链也喜欢的方式。
为了尽量减少自己下班以后的空闲时间,链链在办公室停留的时间越来越晚。每个傍晚,同事们都离开以后,链链常常一个人倚在窗边吸根烟,看着烟雾越过街道,飘散在对面紧邻的灰屋顶楼房的上空,有种说不出的恬淡,同时,身体某处的伤口也正结疤愈合,生出崭新的皮肤。
“链链,还不回家?”报社的美术设计凯文每天傍晚过来上班,他的排版工作要在夜里进行。
“嗯,多呆(待)会儿,这里挺安静的。”
“你抽什么烟呢?”
“万宝路,你呢?”
“中国带来的,红梅。你要不要来一支?”凯文说罢丢给链链一盒。
凯文是个瘦高的杭州人,长头发,喜欢穿一件据说某个死亡乐队的绝版黑色T恤。他来巴黎五年了,在报社的这份工作用于维持他的日常开支,他一直在不停地开办个人画展。
“有没有觉得黄昏的巴黎很美?”
“嗯,黄昏很享受,其他时间的巴黎也一样美。巴黎太优秀了。生活在这里,我有时自惭形秽。”链链对巴黎的赞美从来都是由衷的。“凯文,你每天晚上来这里做设计,会不会很孤单,至少跟正常人的作息不同,而且只有你一个人。”
“我上午一般都睡觉,习惯了。晚上一个人效率很高啊。”
“你来了五年了,你觉得巴黎都给了你什么?”链链其实这些天也一直在问自己。
“独立、清醒。”凯文的回答使链链吃惊,这跟她想说的感受一模一样。
《半个橙子》 第二部分《半个橙子》 世界很癫狂(4)
第一次跟凯文聊了这么久,链链意外地听到了一个跟自己的故事惊人相似的版本。当初凯文和女友来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