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9-原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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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的灯。
尕瓦木措和卓玛完婚这天,一大早,大雾早早散去,天空万道金光,天气非常得好。
卓玛家杀了两口三百斤的猪,二十几只鸡,垒起灶台,支起大锅,准备了好酒好菜。祖屋里点起蜡烛,摆上了核桃、花生、松籽一类的干果。苏然亲自调馅儿,给卓玛包了漂亮的饺子。半上午,来看热闹的埃塔乡亲就多了。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他们不知道卓玛和尕瓦木措的婚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些春心荡漾的姑娘们更是充满了好奇。她们挤进祖屋,围着沐浴净身、端端正正坐着的卓玛说笑着。苏然又把她那些瓶瓶罐罐的拿来,让卓玛打开了头发,给卓玛专门做了盘头造型,还让姑娘们帮忙编了一个五色花冠,再穿上白色的婚纱,一个很淑女的卓玛就出现了。这还不够,苏然又把她的法国香水,向雾一样喷到卓玛身上。可惜卓玛对香水过敏,苏然只好作罢。
几声花炮升空,尕瓦木措身披红花,由陆天羽和陆天翼陪着,骑马来到卓玛家门前。陆天翼把红色的“囍”字贴到卓玛家的门柱子上,把红绸系在了哈达和虎子脖子上。他们让卓玛对着奶奶的木阁床,磕头作揖,让卓玛亲自给扎西酌上三盅酒,十字背上包有花生、枣儿、筷子的腰带,蒙上红盖头,由扎西抱着,放到尕瓦木措的马上,在一路鞭炮声中去往尕瓦木措的家了。
尕瓦木措和卓玛的初婚之夜,所有能走婚的男人,都趁着月色去找自己的女人了。他们把女人们搂在怀里,用火红的眼睛和滚烫的嘴,问女人:“愿意不愿意和卓玛那样,嫁给我,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女人们哧哧地笑着,她们不想作答。因为她们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喝了酒在说胡话,他们怎么可能做到一辈子守着自己呢?就是他们能做到,自己还不相信自己能一辈子守着这个男人呢。一年有四季,天气有好坏,人的心也当然会变的。如果谁要说能保证一生忠贞不渝,永不褪色地喜欢另一个人才是说假话呢。眼前的事儿还没做好,怎么能保证以后的事情呢,今天的人说明天话,那不是骗人是什么。这些男人在尕瓦木措那里喝了很多的酒,嘴里和身人都在喷火,女人还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那就让他们如愿一场吧。所以她们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件事:她们解开了男人的腰带,剥了男人的袍子,然后把强壮的男人扳倒,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男人们趁势都做了他们该做的事情。有的幸福的睡着了。有的却睁着眼睛,他们和怀里的女人说:“我也学尕瓦木措,要不,我就告诉所有埃塔的男人,我就是那个来和你走婚的男人!”女人坐了起来,指着男人说:“贪吃的猪,你去说吧,明天你就再也不要来找我了。你以为那样,我就是你的人了?多蠢的想法!”
《原地》 第三部分狼群的报复
这天夜里,尕瓦木措却把卓玛的身世告诉了卓玛。尕瓦木措说,其实卓玛奶奶也不知道卓玛的妈妈是谁,卓玛是奶奶朝拜回来的路上拣到的。当时卓玛被一块厚厚的氆氇毯抱着,圆圆的脸蛋很可爱。当时是个冬天,还下着雪。卓玛奶奶把卓玛抱回家,用牛奶把卓玛喂养大。所以说,卓玛不一定是埃塔人,说不定还是汉人呢。
卓玛就不吭声了。她完全理解了以前扎西那种怪怪的眼神了。原来那不是扎西的错,而是自己的无知。
卓玛觉得自的脑子真是不够用了。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叫她反应不过来。可这是她和尕瓦木措的初婚之夜,他们的肉体虽然并不陌生,可这样的气氛对他们来说却是第一次感觉。
这天夜里,狼群空前袭击了埃塔。
狼群在头狼的带领下,蹲在卓玛家后面的山坡上。他们早就来了,看着一个个酒汉东倒西歪地进了女人屋,耐心等着埃塔人的油灯一盏一盏熄灭,埃塔归于平静,埃塔在一片月色熟睡后,它们对埃塔实施了疯狂的报复性偷袭。
狼群事先分了工,一小股放哨,剩下的狼们全部按班论组地分成小股,头狼一下令,它们就如暴雨后的小溪,急速从山坡上流下来,而且悄无声息地,欢快地靠近牛栏、马棚、羊圈、鸡舍,连那机敏的猎狗都没有察觉。等那些猎狗和獒竖起耳朵,发现情况,向屋里酣睡的主人报警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真的太晚了!狼群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似乎是一群训练有术的鹰,在猎狗与獒反应过来之前,集体来了一个漂亮的俯冲,它们不等攻击对象有什么反应,就以迅猛不觉贯耳的速度,冲进牛栏,钻进马棚,钻入羊圈,撕开鸡舍,扑去了。袭击的速度快得都到了可怕的地步,似乎刚开始就已经结束,这眨眼儿的时间就把对方打得措手不及屁股尿流了。狼们张开血瓢大嘴,对准牛羊脖子,马腿鸡胸,逮着哪儿咬哪儿,这是它们事先定好的规矩,只要狠狠地咬一口,把锋利的牙齿扎进去,然后用力把头向后一甩就行,结果不去管它,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山坡,绝不许恋战。
整个袭击过程就像突然刮来的一场风,来得迅猛,撤得也迅速。
埃塔人的吉祥哈达也被伤了,哈达那美丽的小尾巴被狼咬断了。
人们傻呆呆地看眼前的惨状。
尕瓦木措和卓玛被吵杂声惊醒,和所有的埃塔人一样,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一次预谋,以往狼群可能来吃几头猪,或叼几只羊,可那是因为它们肚子饿,偷懒不想去逮食物,懒省事儿。可今天这个样子,明摆着就是报复。人们想不通尕瓦木措却心里明白,这一切全是因为那只白狐。他咽不下这口气。他要把那只白狐逮来活剥,千刀万剐,它有本事冲他尕瓦木措来,为什么要祸害乡亲,祸害牲畜?
当然,尕瓦木措更担心的是,从此埃塔将永无宁日了!
扎西也这么看,也认为埃塔与狼群结仇了。这种仇已经不再是某个人或某只狼,而是埃塔与狼群之间的仇了。扎西怪罪自己,毕竟是他弄死了小狼,还开枪打死了头狼。狼很有灵性,这需要他和它们做个了断。
埃塔遭遇这么大的劫难,陷入了一片悲伤之中。
苏然不能再呆下去了。她只是草草和尕瓦木措、卓玛在这个悲惨的早晨,告了别,由扎西送她和陆天羽出山了。陆天羽也要回畔江,那里一摊子的事儿,等着他呢。
苏然走时,哭了。人们还以为是因为这早晨!
《原地》 第三部分第一次争吵
就在埃塔人准备开镰的前一天,尕瓦木措和陆天翼又把埃塔人聚到了草场。他们俩个当着埃塔人的面,向雪山下了跪,保证只要埃塔人跟着他们干,他们就保证这个冬天过冬的粮食。人们开始还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陆天翼,但尕瓦木措也和陆天翼跪在一起,人们的心就踏实了,陆天翼这个外来的人可跑,但尕瓦木措跑不掉的。
埃塔的男人们被组织起来,按着陆天翼手中提供的路线,进林砍树。他们抡起斧头,拉起大锯,唱着伐木的歌谣,热火朝天地把一棵棵大树放到了。人们慢慢从庄稼收成不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郁闷的心情被幸福与光明所代替。
这样的场面,同样还是没有扎西的身影。尕瓦木措倒不指望扎西带什么头,他知道扎西对自己有意见,毕竟自己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至少扎西不应该拖后腿。尕瓦木措让卓玛去家里去找扎西。卓玛去了,一连去了三趟,一坐就是大半天,甚至晚上都等个星稀月高,却还是不见扎西的影子。
这不能不叫卓玛担心。一直以来,扎西总是喝酒,卓玛担心扎西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尕瓦木措要去陆天翼那里商量事情。卓玛让他等等,卓玛要和他说事。卓玛说:“尕瓦木措,去找找扎西吧!”
尕瓦木措说:“没事儿,扎西一定会回来。”
“可我的心总不放心。”
“那是因为你总瞎想,再说,扎西又不是傻子,就是有什么意外,我们总会听到他的枪声吧。要有事儿,他总会放枪的。”尕瓦木措觉得卓玛有点婆婆妈妈,他就说,“你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尕瓦木措本来是想让卓玛宽心,可到卓玛耳朵里就听得冷漠了,少人情味儿了,别的男人就算了,可他是扎西啊,是她的哥哥,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个亲人。而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男人却感触不到她的难过,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算什么男人。
于是,卓玛和尕瓦木措发生了婚礼以来第一次争吵,而且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最后,卓玛骂尕瓦木措:“你的心太狠了。和那狼一样。”
尕瓦木措也不示弱,气狠狠地说:“我尕瓦木措娶你,不是要你来管教我的。”
“可我不能不管扎西。”
“那你不应该和我结婚,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却想着另一个男人。”
“尕瓦木措!”卓玛一听尕瓦木措的话,心里就急了,“扎西不是别人,你知道吗?所以,你就得去把他找回来。”
“我更紧张的事儿还多着呢,我不能因为扎西一个人,误了大家的事儿。”
尽管尕瓦木措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就是不去”来,但他的态度已经明确,他是不会去的。尕瓦木措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绝了,就放缓一些语气说:“卓玛,我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我要在埃塔给你盖一幢汉人那样的楼房,也要三层楼高,也要买电视回来,装上太阳能淋浴器,我要让卓玛成为埃塔最幸福的女人。”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扎西,你得把扎西给我找回来。”
尕瓦木措心里愤愤不平,扎西又没有少胳膊少腿,只不过可能心情不好,到别处散心去了。你卓玛到底是心疼扎西,还是在乎我尕瓦木措呢?更可气的是卓玛凭什么指挥自己,埃塔是女人说话算数,可从我尕瓦木措这里开始就变了,家里就是男人说话算数了。我尕瓦木措是你丈夫,而不是你哥哥弟弟,更不是你外甥。尕瓦木措越想越气,他觉得就这样吵下去,永远也没个结果,他索性来个快刀斩乱麻,痛痛快快地告诉卓玛说:“我管不了那么多,要找,你自己去。”
“好,我去就我去。”卓玛哐一声摔下盘子,夺门走了。
《原地》 第三部分女人不离婚
陆天羽突然回家来,肖月红惊喜不已。但从一进门陆天羽那无精打采的样儿,她就预感这又是一个别别扭扭的夜晚。
陆天羽翻来覆去睡不着。肖月红一动不动,也没有入睡。她觉得陆天羽不该这样,就算不是夫妻,和一个陌生人躺在一起,也该说说话吧!肖月红几忍没忍过去,就主动开口说话,因为她知道陆天羽心里憋着话,说不出来他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肖月红说:“有什么话就说吧!别憋着,憋出个好歹来,还不是全家人跟着受罪?”
陆天羽伸一下胳膊,想坐起来,还是后悔了,他继续躺着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想,我想——”
“怎么样?”
“离婚。月红,咱们还是离吧!现在的生活叫我喘不过气来。”
“然后,和苏然结婚?苏然她怎么这么狠呢?她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现在她才看准这个地方。”肖月红哭出声了,“还有你陆天羽,这些年来,你掏良心说说,我对你怎么样,对你的家人怎么样,你的心就是块石头就是块冰也该被暖化了吧!当初你是吃晕头脑了吗?现在要提出离婚,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呢,陆天羽?”
陆天羽知道肖月红是个好女人,可爱情与好坏没有关系。他和肖月红说:“你不要这么激动,我觉得你还是冷静地好好考虑考虑再说。”
“自己的丈夫就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可怜的女人要被丈夫抛弃了,你却要她冷静,你却嫌她激动。她能冷静,能不激动吗?”肖月红哭哭啼啼地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苏然其实也去埃塔了。你们在外面鬼混就鬼混吧,我认了,我瞎了,我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可到头来,她还要逼你做出这样的决定,要你和我离婚?真是够狠的!陆天羽,你也好好想想,你和她在一起就能真正幸福吗?这是在生活,是在过日子,不是浪漫,不是谈恋爱。”
肖月红掀开被子,收拾着穿衣服。
陆天羽问:“你要干什么?”
肖月红说:“我要让妈来评评这个理儿。”
陆天羽一把拉住肖月红:“有什么用?那样只能让我更看不起你!”
可肖月红才不管那么多呢,她还是披了一件衣服,开门出去了。肖月红并没有来婆婆的屋,婆婆糊涂了,就是和她说到九十二斤半也说不出个长短,她闷得难受,憋得透不过气来,她想到街上走走,甚至想,出门就让车撞死算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冷冷的秋夜里,肖月红穿着睡裙,只披着一件衣服,下面的腿和脚都光在外面呢!她出了单元门,走在街上。陆天羽也跟着出来了。他担心她出什么意外。婚姻是人生的一段,不应该是人的一生,更不应该夺取一个人的性命,至少陆天羽不愿意那样。肖月红走一阵,坐一阵,眼里一直流着泪,觉得自己是世界最没有志气,最可悲,最没意思,最没有自己的人。她恨自己的丈夫,恨到她一眼也不想见最好,可是她做不到,即便他现在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全世界的人出来骂他,她也恨不起他来,她还是那样的喜欢他,甚至他喜欢不喜欢自己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和自己在一起,能允许自己喜欢他就可以了。可是,现在他要飞了,这一飞就让她感觉不到他了,那怕就是一个空壳也感觉不了,这叫她非常的难受,憋闷伤心,悲痛欲绝!
这是个痛苦的过程。
《原地》 第三部分又是血人
人们跟着尕瓦木措去修公路。他们自带着干粮和肉干,渴了饮些山泉水,累了躺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