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2-梦里花落知多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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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和hansey痕痕还有清和约定过,一起去丽江,可是因为我八月要去深圳,于是作罢。后来我在hansey的网站上看到他写:因为某人的签售,我对自己说,你这个夏天注定与丽江的青石板路无缘。
站在雪山顶上和痕痕阿亮打电话,哆嗦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自己习惯在夏天穿休闲鞋不穿袜子,于是就这么赤着脚上冰川了。当我穿着衬衣夹克站在一群裹着羽绒服的人群中的时候,我们彼此都在面面相觑。我在山顶上站了一会儿,就匆匆下山了。我觉得我再不下去我就要死掉了。一些碎冰块从天而降,我摸摸我的头发,冻成了一块,我敲一敲竟然碎掉了。自己都吓了一跳。感觉像是被人爆头。
在那几天里面我都是匆忙地走,匆忙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东西,古老的房子,沉默的流水,柔软的高草和自由奔跑的风。其实我很想待在那条沿河的老街上,在每个夜晚去不同的酒吧。然后喝咖啡,数回忆。
可是我是个怕回忆的人。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站在空旷的操场上看落日,大学的体育场一个比一个奢华,可是我怀念我高中的那个有点破旧的操场,周围没有看台,跑道是泥土的。跑道外面是一圈深深的高草,每到春天走进去就看不见人。XJ最爱说的一句话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悄悄地在风里长大了。我每次听她说这句话就觉得难过。而当很多年之后,当我站在上海大学金碧辉煌的运动场上的时候,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和微微,和小蓓,在每个落日下面霸道而任性地跑过无数的人群,穿越那些跑步的人如同穿越无数的故事,笑容洒落在我们背后,而落日开放在我们面前。我记得微微的脸,带着眼镜,爱难过,爱悲伤。
而现在,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孤单地在草地上看落日。曾经陪我看落日的人,散落在了天涯,一个一个好像在叫劲一样比谁能离我最远。双手插在口袋里的时候我总是在想,走了这么久,跑了这么远,你们一点都不想我吗?每次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孤单像是落日一样,无穷无尽地奔跑,最终充满了整个天与地的罅隙。
XJ说,天空的飞鸟,是你的寂寞比我多,还是我的孤单比你多。剩下的时光,你陪我,好不好。这样你不寂寞,我也不会孤单。
而我想说,沉默的浮云,是你的难过比我多,还是我的隐忍比你多。以后的路程,忘记我,好不好。这样你不会难过,我也忘了回忆。
白虎 XJ说:有时候看见生命里那些来路和去路,就像一场天光,丢失着岁月皑皑。于是我总是习惯在某一个清澈的日子里把那些记忆拿出来一遍遍地看,看着夕阳消失的方向,看我们那些清澈的寂寞已经被关闭在另一座山冈。
不知道人是不是一种喜欢怀旧的动物,当我走在繁华的上海街头的时候,我反而开始怀念我在家乡的生活。我不喜欢听一些上海人用一种傲慢的语气在文章里或者网站上评论我说我看天空的时候多么矫情,因为上海永远没有明朗的天空。可是他们不知道,当我来上海之后,我几乎没怎么抬头看过自己头上是一片怎样的苍穹。
那天我在飞机上无聊中翻那些八卦杂志,看到写阿Mei的采访,阿Mei说,身为乡下的小孩,虽然别人对我们充满了好奇或者觉得不可思议,但始终欠缺一份尊重,初到大城市的我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身边的人兜兜转转,可是我却一直孤单。
我看玻璃窗外,那些浮云,一直,一直,没有说话。我想,它们是忘记了,还是喜欢这样没有尽头的沉默。
下飞机后我把这些话发给了hansey,他回消息过来说,啊我亲爱的阿Mei殿。hansey很喜欢张惠妹,我也一样,每次我听到她沙着嗓子唱“是我勇敢太久,决定为你一个人而活”的时候,我就觉得喉咙堵得特别难过。
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我究竟是在怎样地生活。是活在别人的想象里,还是活在自己的自由中。以前我总是不喜欢我的父母为我安排好以后的一切,可是当有一天,我的父母都已经微笑着对我说“只要你喜欢就好”的时候,我却突然就难过了。我看到我妈妈的白头发比看到什么都难过。很多时候我都有一个梦,梦里我才七八岁,那个时候我妈妈牵着我,走在那些古老的巷道里,我去上课,我妈妈上班。其实生活有别人安排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如同不用思考一样,也是一种幸福。当我已经可以一边微笑一边对着记者说我觉得最幸福的事情是有觉可睡的时候,谁能告诉我天上有多少天使一起沉默?
这样的人生没有沉重,顶多有迷茫。而那些在每个夜晚穿堂而过的黑色的沉重,永远不会出现。
沉默的十月是未知地的一场独自欢乐的斑驳的梦。
沉默的十月是一场斑驳的梦。
十月是场梦。
那些沉睡在我脑海中的故事终于在这个月完全结束了。我把写好的小说给痕痕看,痕痕说,像是经历了一场风暴。那些曾经熟悉的以为真切地生活在我们的生活里的人,突然间如同十月的那些最后的阳光,在某一天的清晨,在某一场淡蓝色的天光里,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他们曾经生活的轨迹,他们曾经铺展开的难过和欢乐,像是落入枯萎的黄色高草里的那些雪,无声无息地融化进黑色的泥土。从此开始,与大地一起沉默。一起沉没。
是谁说,慵懒的日子,一去不再回来,16路的公交车,从麦田,开到钢铁,那些丁当作响的歌谣,我记得,不会唱。
树叶黄了就要掉了被风吹了找不到了太阳累了就要睡了留下月亮等着天亮。
冬天来了觉得凉了水不流了你也走了音乐响了让我哭了心已丢了还会痛么。
丁薇的残酷儿歌。冬天来了。
最近我总是发现那么多的儿歌,那么多让人觉得残忍的儿歌。我曾经觉得童年的纯真离我很远,现在我发现,其实从年少开始,我们就在学习悲伤。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垂垂老去的人,只是时光忘记了给我皱纹忘记了给我白发。所有人看到我年轻的容颜看不到我苍凉的心。插着口袋站在山崖,看着无限沦陷无限皓首的蓝天,胸腔里翻涌着黑红色的熔岩。
一个陌生的朋友发消息给我。他问我,四维你是不是还站在太阳下面,我这里已经在下雪了。似乎刚过完夏天就可以看见雪。原来冬天不知不觉地就来了。
青龙 痕痕说:我就像现在一样看着你微笑,沉默,得意,失落,于是我跟着你开心也跟着你难过,只是我一直站在现在而你却永远停留在过去。
“旁人笑我这个无法管住的野孩子,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
我站得太久了说得太久了我自己都累了,你怎么还是听不懂?我写了太多了写得太久了我自己都累了,你怎么还是看不懂?
曾经一直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情,那些沉重,那些无法讲述的悲伤和苍凉。可是,我要如何在浅薄的纸上为你画出我所有的命轮?我要如何让你明白?算了,罢了,你以为我是闹剧也好,你以为我是幸福也好,关上门,各自有各自的幸福或者眼泪。
写《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时候几乎都是在凌晨。很多个凌晨我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写写到几乎可以看见天亮。半夜会觉得有点冻而起身把冷气关掉。
夏天的月亮很好看,我后悔自己一直没有看过。
有时出门去24小时便利店买东西。
一个空旷的超市只有我一个人。脚步空空荡荡地回响在日光灯下。
像一个没有开头也没结尾的故事。
写《梦里花落知多少》的结局一直是我最头痛的事情。本来想好的情节是顾小北死了,林岚和陆叙在一起。可是被很多人猜到了,不得已改结局。可是改了之后,连自己读着都觉得太伤感。那些曾经出现过的人物,通通如烟云般散去。写完的第二天我跟痕痕说我写完结尾了。痕痕说,我刚在网上看了《机器猫》的结尾。那个陪伴了我几乎从童年到少年再到现在的故事突然就结尾了。自己觉得难过。为什么事情一直有个结局呢?
其实自己以前有个很可笑的梦。就是我想把《梦里花落知多少》一直连载下去,当连载了很久之后,连载了很久很久之后,当初那些看《梦里花落知多少》的孩子都长大了,《梦里花落知多少》里的那些人也已经老去了,像是经过了双重的人生。没有尽头。
可是这只是个梦。很美好,可是却无法实现。这是梦最残酷的地方。
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喜欢坐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慵懒地坐在那里看报纸,看着一辆一辆的车从我面前开过去,无数的人聚拢在我身边,然后又汹涌地离去。直到我自己的车也来了,然后我起来,带走我自己的故事。
这个习惯一直被我带到上海来。上海有浓郁的树阴。我站在树阴下面,抬头就是细碎的阳光。我觉得生活很好。一切都好。只欠烦恼。
我是个喜欢看落雪的人,我喜欢站在空旷的黑色的土地上看着雪一点一点覆盖整个世界的感觉。就如同XJ说的那样,她说,无数的飞雪落在我的眉毛上,我知道他们会在我身体的某个角落纷扬。曾经我给过你无限宽广的逃亡,直到你心慌。心慌会看不见我。原来你可以学会去思念。在我终于忘记了如何去思念你的时候。
第四部第7节 我不是后羿,不带弓与箭
喜欢小樽的雪。干净的没有被污染。记忆里是藤井树骑着单车穿过一片又一片的雪地。她穿着厚厚的衣服围着厚厚的围巾。穿梭在一个男人至死不渝的思念里。而这种思念,却在最后才可以明白。彼此都在等,等白了头发依然在等。可是依然敌不过时间的掌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卑微的人站在伟大的苍穹下面,一定可以听到巨大的轰鸣。最后死亡来结束一切斑驳的上演。
藤井树对着雪的尽头喊,你好吗?我很好。
藤井树回答,我很好。你好吗?
朱雀 hansey说:连日来我总在黄昏的时候产生幻觉,觉得已经是深深的冬季,掀开窗帘应该能够看到安静坠落的雪
那年的冬天是飞扬的般若
你开出一枝明亮却断了三枝记忆的梗
谁的沉默带走了谁的霓裳
谁不肯谢幕谁永远上演繁华
隐忍下的苍凉开出一朵两朵三朵断章
无穷记忆的来处拥挤着面目模糊的天使
没有忧伤的国度长满忧伤的高草
高草中湮没的年华随南飞的鸟一直南飞
漠河以北 北极星以北
断了弦的流章 暗了魂魄的衣冠冢
而我 从远古的远古
就是一个站在风里的遗落记忆的猎人
没有来路 没有归途
自由,孤独,桀骜,不驯,凶狠,温柔,漂泊,永生
玄武 落落说:我不是后羿,不带弓与箭
写《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时候自己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要这样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就如同当初那个高中时候的自己,当初掉转马头杀向一百八十度的那个方向的时候,我听见自己心里的那首夜歌唱得比什么时候都荒凉。而如今也是一样。我知道这样的风格会丧失掉很多读者,可是我希望给大家看到,生活中所有的让人沮丧的东西,同时让我们更加珍惜生活中让人欣慰的东西。
hansey说,小四义无反顾地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单枪匹马,像一个孤独的猎人。
我知道,这样的路程充满了无数的未知,可是当我一边编织这个故事的时候,这个故事本身就活了,我看着我笔下的人物,他们充满着血性充满着感情地活着,像是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活着我深爱的一群朋友。可是在网上,依然有很多人说我写的东西没有血性。我不知道做人怎么样才可以称得上有血性,而且现在我也不想去知道了。我只是在想,单纯地想,像我一直以来地用最真诚的一面去面对生活,这样的人生,才最真实。
我不是活在大家笔下的小四,也不是纸上的小四,不是神,也不是别人说的其他的东西。我只是个单纯的人,一个和大家一样有着欢笑和泪水的人。一个喜欢把双手插在裤袋里看一切悲欢离合面无表情却心如刀割的人。
落落说:我不是后羿,我不带弓与箭。
我说:我是不带弓与箭的后羿。
白虎 XJ说:七点血,七鸿朱砂。血光的灾难,在我之间。如果沧海再悼念的时候,能让我们隐忍地进,再隐忍地退,那有多好。
我在兵荒马乱的江湖。无数的人性在我面前渐次上演。
当我伤痕累累地站在山崖上,下面依然是喧嚣而起的争夺和弥漫的硝烟。
我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和高中的朋友,彼此都在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幻想和吹着一些无法无天的牛。从四川打辆小面的去西藏这样的话也只有我们才能说出来。我们说总有一天我们全部要去西藏隐居,看那些高高地穿行在天堂上的自由的风带来怎么样恢弘的梵音佛唱,看那些经幡和马风旗在天空划出最绚烂的彩虹。我们还说有空就偷渡去尼泊尔,但上地理课的时候突然才发现西藏和尼泊尔中间是喜马拉雅山,于是全部无语。
那样纯粹的生活注定已经离我很远。我躲在麻木的躯壳里行走,感觉已经很久很久。那些荒芜的疼痛一点一滴地刻在骨骼上。而我的骨骼,总有一天会像丢失的马群,散落在一个我并不知道的地方。月光会在一刹那就照亮了每个村庄,那一刻,全世界的记忆都苏醒了。所有人都会看见满世界奔跑游走的悲伤。所有来路和去路会全部铺展开来。我在想,那个时候,有人会流泪么?
青龙 痕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