袤原驰骋(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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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将军妻、子。”
我心中一沉,暗道不妙:莫不是老子在蜀中招蜂引蝶的行迹已经暴露?要不然依小清的体质,又岂会有些许疲劳?一个都不来迎我,给我吃个大闭门羹,这盘是歇得了!
叫我如何敢面对小清的怒容呢?别的女子发起脾气顶多摔摔东西,哭着闹着要上吊啦什么的,小清一怒,恐怕倾山泻海无以为过啊……我心中激灵灵地打了个突,差点叫苦出声:唉,枉我自命风流,却是个有色无胆之辈,现在好了吧?
※※※※
我狂想间,一干人马已到达城下。
格累城早非当初,原址已被覆堆成丘,于其上筑就了大型的军事堡垒。堡垒东北侧有一条宽十六步,与城齐高的卫墙通往旁边的山坡。依山体形势,错落有致地遍列着各种夯筑好的山道与大大小小的建筑,各式卫墙和山碉皆以石构成,远远望去,仿佛整座山都已穿盔戴甲了一般。
城中有新近疏浚的河道,用以截引几处山泉,并且在山中多凿藏兵洞、贮谷库等。如此,即使大军围城,亦可从容坚守,不致粮乏水绝,更不致被人放水灌城——当然,按照我的要求,原格累城遗址被加高了几十尺,这也大大增加了筑城百姓的劳动量。
新拜格累太守周慎率龚升等迎出城外,我牵其手道:“周将军近来可好?”
周慎拜道:“下官惶恐,闻主公赐太守职,夙夜忧忡,唯恐力不能任。再说,下官身为降将,又无许翼将军之威信……”
我摆摆手,朝他大有深意地望去道:“周将军,莫非你觉得太守之职尚不足显汝之才志乎?”见他慌得连声称不,我这才淡淡一笑,“既如此,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谦虚固然是好事,但决不可妄自菲薄。周慎啊,一个人能力有高低,但信心岂可动摇?你只要好好干,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如果你不能胜任,我再解除你这个职务也不迟啊。”
我半开玩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周慎一震,抱拳道:“下官受教!”
由于天气炎热,许翼的遗体已在西海旁的南山下葬,司马恭等共为墓志,韩凤书写。这显然是李宣的意思,表示对许翼的亲重。祭扫已毕,我哭了一场,命着与许翼同赴战者问话,方知许翼是在进兵布尔罕达山口后,突遇羌兵主力,乃孤军断后,使司马恭、冯延等顺利撤退,他指挥若定,故而部众损失极小,哪里知道在乱军中忽为流矢所中,落马而死。
冯延本多赖许翼提携,当年身在甲校,在我意下,许翼授之予虎贲校尉衔职,故而两人关系一直十分密切。其后冯延被提拔,直至领峄醴守将,也未曾稍忘其恩,如今许翼身亡,他悲痛不已,虽正在南山口筑城,亦上表请为之守孝。
周慎道:“李军师离去前曾交代下官,务必将近年内峄醴、西海、熊戎各地驻军变动表册呈交主公。按七月己未日军令,醴阳守军五万八千,分五营,甲骑营五千,由虎贲校尉尹晏领率;重铠营万五千,暂由步兵校尉王巍督;弓兵、轻骑营各五千,分由武猛都尉芹尔危尼与历锋司马萨古尔代统,主公亲兵二万五千人,其中万五千为五校兵,另万人乃故许将军部。另募补兵役十万人,已令半耕半训,随时可投入作战。”
我骑在马背上,随便地“嗯”了一声,入格累城时,百姓夹道欢迎,呼声震耳。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道:“周将军,这么多人,不是被强拉来的吧?”
周慎闻言道:“主公容禀,原本下官是准备点齐人马,召集百姓,迎跪道前的。然而……”他微微一笑,“令下官始料未及的是,自公府宣布了主公将返的消息后,整日有乡老、里正等来下官衙中问讯,只等主公到来!下官几乎不胜其烦了。”
我心下暗喜,道:“周将军这份奉承的功夫是愈发了得了!”
武锋营士卒在四周开道,一个个微微堆笑地拒绝着潮涌般的人群及各样贡物、礼品,卢横不免感慨地道:“若是有奸贼混入西海、熊戎,末将纵三头六臂,恐怕也无法保全主公安危啊!”
周慎笑道:“卢校尉何出此言?周慎向在畿辅,初来西海尚觉边鄙荒蛮,如今却觉此地万民富足平和,不禁生出恋栈之意。有所谓移风易俗,主公治化若此,不能不令下官衷心叹服啊!”
好容易遣散百姓,又接见了一干民众代表后,我方在山城那筑于中腰的府衙中坐定。衙后是二十尺高的夯土楼,设有箭台,巡哨可观城池东、西两面的情况。
周慎献上代交的名册,一面继续禀道:“李军师将一部武卒分于诸将军,规定凡品秩在五品以上者,统部三千至万不等。司马镇军、冯护军各统部万人,霍武威八千,大将军五部各三千人,编为主公亲兵,战时可由各校指挥。除却修筑城垣、防备羌骑的兵马,西海附近尚屯兵八万。计:下官的城戍营步卒两万,李军师亲军三万,主公之铁甲卫队五千,霍武威步骑八千,滕邝轻骑八千、弓骑并杂骑六千,龚升夷箭营三千。”
我缓缓颔首,翻阅着名册,心想:李宣做事细致而慎重,妥妥当当,根本无须别人烦心。又忖度道:原来我军各类兵马已近二十万,却不知需要耗费多少粮草和资金呢,民生第一,万万不能穷兵黩武啊。
我忽地醒觉般惊道:“军师遣募了这么许多兵马屯驻西海,有何用意?”
周慎道:“主公想必也念及了。李军师得主公飞书,令三军还屯取守,然不甘未胜,故而邀众前来,一旦瞅准时机,便可即从布尔罕达山口南伐,与羌人决战!”
“胡闹!”我拍案冷哼,“上兵伐谋,我们与羌族作战数月,虽有小挫,但亦取得连续胜利。如今敌势同穷寇,逃则莫追,应改以怀柔,使之臣服,能不动干戈,方为上上之计!李宣陈兵暴野,在西海耗费精力,万一羌人不上这个当呢?他们在高原上仍能生活得自在惬意,而我们呢,要耗费粮草、维持漫长的线路供给,追过去又无法手到成擒,难说胜负,岂不造成另一种尴尬的局面吗?”
周慎脸色微变,半晌方轻声道:“许是军师有误,不过她出于实现主公北接西域、南下高原的计划,做此调派,似无错失。”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良久方轻喟道:“看来军师是早有心要我出力呢!”命举会议事。稍顷众至,参军布置好了大幅帛制地图,我先令决胜营刺曹斥侯掾长沈融汇报羌族各部情况。
沈融指着地图上布尔罕达山山口,道:“羌族前度失利,折损数万骑,其中总队长以上十七人,统领、副统领六十三人,生俘白马羌族长哥乙及其嫔妃二十人,钟羌赤脊族长麻奴之母及后宫宗部七百余,虏获羌民两千多人。诸羌联盟除去几仗折损外,尚存十万,以钟羌族长柏白为首,发羌族长嗄夜、赐支族大统领吉尔胡、参狼羌副族长勘勒等为副。据说欣格已因连败,被羌人共拘,现逃往西域。”
我闻言心情不见轻松,皱紧了眉头道:“羌部的主力在哪里?如此长的时间,他们怎也不可能老是聚在一处吧。”
沈融欲言又止,顿了一顿方沉声道:“禀主公,其实军师早已考虑到了,我军屯驻于此,并非诱敌决战,而不过增加威慑罢了。李军师曾托属下进言,曰今羌寇穷迫,军粮食尽,情势利于我军,若许之恩利,则必定投附。然主公命筑城于羌人进退玛曲地的要道之上,逼得羌人不得不战,此非善策也。”
我闻其言,对李宣的用意不禁恍然。武威将军霍统却愤然道:“掾属此言差矣!许翼将军新丧,此仇能不报耶?吾虽不晓旧史,却知羌人猾谲难测、贪得无厌,今日许其利,明日复来讨要,勒索无极,若不成便心怀叛心,劫掠民众。此种禽兽,岂能与之和谈?”
沈融不敢反驳,垂手诺诺。忽听有人轻咳了一声,我往西首望去,却是决胜营校尉妫式。此人甚得军师信任,以校尉职晋升刺曹尚书便是李宣的提议,不光如此,如今在格累的军师亲兵三万,亦由此人指挥。
妫式字子微,在我西奔醴阳时来投,为李宣拔之,成为她开府时的重要幕僚,我常闻宣夫人称赞此人才识敏锐,虽不长于言,却极擅判断,能依据情报预测事件结果,中者十之八九。
我在他既无肉、又无须的下颌打量片刻,望得他几乎惶恐起来,拱手躬身,唯恐稍失礼数,我暗笑一声,道:“子微有话要说吗?”
妫式拜道:“主公,羌种虽属寇害,但他们也曾流及大小榆谷及榆中等地,今金城郡户十有四五为羌人,武都参狼羌胜兵千,陇西一带兼有数万,故难以遽灭。属下记得和帝永元九年秋,羌种首领迷唐率八千人寇陇西,胁塞内诸种羌共为寇盗,竟纠合步骑三万余,击破陇西兵马,戮杀汉臣,以至朝廷遣征西将军刘尚等将北军五营、黎阳、雍营、三辅积射及边兵羌胡数万来讨。其害犹大,十数年未曾定也。如今羌人虽集大军,凉州诸种却因主公威德,并无响应,而眼下钟羌等部不但粮草乏绝,更无器甲,或持竹竿木枝以代长矛,或负板案为盾,或执铜镜为甲,根本无足为虑。所忧心者,无非其行踪难测,剿之未易罢了!但请以属下为使,以恩威晓示,诸种豪酋必定携手来归,可大省钱粮之费,岂不善哉。”我闻言心动,渴战之心不禁稍稍遏制。若能不战屈人之兵,这岂不比杀伐要来得好吗?
我示意妫式军议后详谈,他会意闭口。便谓霍统道:“许翼的仇当然要报,不过必须是在我军掌控局面的情况下,否则胡乱攻伐,只会枉造死伤,许将军若在,恐怕也不希望看到罢!如今挑起羌部会盟的祸首欣格已远蹿西域,而诸羌心怀畏惧,其盟可不攻自破。我意按子微所言,先稳定凉州羌部诸种,勿令作乱,孤立起羌族联军,尔后再以利诱之,招降于他!”
众人无不面现喜色。霍统道:“既主公如此说,属下遵令就是,不过请将军下令杀掉赤脊族一干俘虏,正是麻奴小儿率军偷袭了许翼将军!”
我闻言大恨,咬牙道:“正该如此!”忽地心念一动,放缓了口气,“且慢……在麻奴未被我军擒获之前,先不要如此大兴杀戮。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拿下了他,名正言顺地为许翼报仇,否则光是杀俘又能显得出什么本事?”
射日校尉龚升闻言心痒难搔,拍案笑道:“主公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待到上阵之时,请务必让末将参战!”
霍统、滕邝等俱白了他一眼,滕邝与霍统互相望了望,也抱拳沉声道:“属下也要请战!”
我连连点头,道:“今日军议便先到这里,子微留下,其他人先散了吧。”
下卷 东征西伐第三章 噩耗迭至(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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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知意地退出帐去,我先未谈军事,只与妫式聊起颍川人物、乡闾种种逸闻旧事,妫式自言其母早亡,父为狄道长,在官清平,后为人谗弃官而去等。问起家小,妫式谨慎地答已有一妻一妾,妻郝氏,同郡定陵人,父现为司农校尉齐鹏属下屯长;妾郭氏,在峄醴时所纳,父母俱在醴阳治农。郝氏生有两女一子,郭氏又生两子,故而族衍繁盛。
我哈哈大笑,“子微还是你能干,生孩子我不如你!”
妫式赧颜讷讷地道:“主公玩笑了。”
我复正容道:“宣夫人向来欣赏你的才干,而你也确实未令我失望。刺曹建立迄今,寥寥数月,便已收纳了不少人才,编制了整套的谍报体系,用人得当,尤其赵祗、沈融等人,俱擅长刺探侦察,加上你们安插在颜商中的密属,可谓滴水不漏,甚好,甚好!”
妫式获得肯定,喜得脸色都白了,颤声道:“属下自当竭尽全力,不负主公重望!”我笑着命他起身,再道:“刺曹为我军耳目,你这尚书之职责任可谓重大啊!这样罢,你瞧着我手下还有什么可用之人,便尽管择选一二,以利佐助。”
妫式道:“主公宏恩,然属下万万不敢擅作主张,一应调派,恳请主公亲决!”
我便说无妨,然妫式再三叩首推谢,眼见他如此忠心,倒也心中暗喜,呵呵笑道:“既如此,让我想想谁合适呢?”我命他起身、赐座,着婢女上蜀中特产酥糕请之品尝。
妫式以箸小心地夹起一块,吃完赞不绝口,又针对我赴蜀取得的成果等,稍作了番恭维,“主公挑起犍为李权等反,延缓了刘焉吞蜀异志,又联络唐氏、张氏为内应,收获之丰,令人咋舌。当日赵祗送来主公与赵韪蜀郡兵马于严府一战的报告,连军师都深为叹息,皆以主公用兵之利,无有敢当其锋者也!”
我微微一笑,道:“这些事就不必再提起了。子微啊,你觉得赵祗此人如何?”
妫式沉吟道:“他么?十分聪颖,举一反三,亦能耐苦劳,只是城府甚深,喜欢察言观色、揣摩上意,故不为人喜。此人实则桀傲,又文人相轻,以貌取人。不过……总算是个人才吧!请恕属下斗胆。”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我看法相似,只是我尚存着惜才之心,希望他莫要像高敬般自取灭亡。此次他在蜀连连建功,我意令他任汝副手,子微你的意思如何呢?若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妫式慌忙起身,“主公折杀我也!”他离榻跪倒,叩拜道,“当初若无主公建峄醴,收敛流民,属下今日早已成枉死之骨!主公、军师所赐,妫式铭记不忘,只忧难以为报,而岂能让主公为属下之事操心乎?”
我大感满意,颔首道:“无须如此,起来。那么便迁赵祗为刺曹尚书丞罢了。不过蜀地情况未定,诸事不宜耽搁,我欲向子微举荐一人,以担益州从事之职。”说罢提及阎圃,妫式也甚表满意。当下飞书拜其为益州从事,仍督汉中。
与复坐定,我令温杯沏茶,方才提起剿羌之事。妫式道:“主公气吞海内,名冠群英,自段炯定边后复行讨贼之事,不以劳苦,功泽万世。然今西海、熊戎二地积兵十余万人,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