袤原驰骋(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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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复坐定,我令温杯沏茶,方才提起剿羌之事。妫式道:“主公气吞海内,名冠群英,自段炯定边后复行讨贼之事,不以劳苦,功泽万世。然今西海、熊戎二地积兵十余万人,弃农桑,疲苦徭役,而未能全制,功效甚微,劳费日滋。若再出大兵不克,徒沮士卒锐气。故而属下劝主公复行和议,唯虑司马镇军等报仇心切、一意孤行,以致毁伤全局。”
我叹道:“你也不可如此说司马恭啊,许翼深受将士爱戴,稳重有威,如无此人,何有我颜鹰在西海的风光?”
妫式慌忙称罪,不过仍是强谏道:“属下为主公霸业计,故只愿畅快进言,语辞间不恭处还望主公谅解。”
我颔首不语,心中稍感不悦,暗道:许翼死于麻奴手,此人与我仇深似海,更有前次引兵偷袭之事,势必不能饶也!
妫式见我不言,再道:“兵法有言,弱不攻强,走不逐飞,自然之势也。今羌贼皆马骑,日行数百,来如风雨,去如绝弦。我军虽猛甲称魁,然亦多沿陈规陋习,作战凡编伍为阵,依鼓号进退,故羌兵小股来袭,屡屡受挫。如此则旷日持久,劳而无功。今为主公计者,莫如罢诸散兵,各令出钱数千,二十人共事一马,如此可舍甲胄、驰轻兵,训练骑御之术,以万众逐数千之虏,追尾掩截,其道自穷,便人利事,大功立矣!”
我笑道:“好计!西海延绵数百里,皆广袤大野,水草丰泽,适宜养马,更适合骑兵作战。当年尹孝平来投,言当以乌桓战法以训甲骑,如今功尚未成,而子微更推而广之,为我战术资用,足堪嘉褒。”
妫式道:“主公过奖。属下还以为,如今我军虽历数次攻、守,疲惫不堪,然羌人亦屡遭重创,其乏尤甚于我,况且前载诸羌遭遇荒年,西海居所又被主公囊括,依属下看,可命格累诸军伪示以战,再接再厉,进兵布尔罕达山口及南山山口,再以一军出大小榆谷,进军赐支族及钟羌地。是时群虏必乱,再示以利诱,必可一一招降之。”
我瞪大了眼睛,道:“子微,这计可真是毒辣!若我是羌人,恐怕闻其言后,必然汗毛倒竖,非得即刻前来奔降不可!”
妫式吃了一惊,待看见我眼中狡诡之意,方晓得是被我愚弄了,不禁大笑,脸上更平添了几分敬服与崇敬。
注释:
1任岐、贾龙等实于初平二年(公元192年)而非元年反,此处为表现刘焉用兵南境,战况胶着、无暇北顾之态,亦为张鲁取汉中作铺垫,故改。
2张武,东汉孝子。吴郡由拳人,父张业外出为盗所杀,武时年幼,不及识父。后入太学受业,每持父遗剑至亡处祭奠,泣而还。太守第五伦举为孝廉。又遭母丧,悲痛过度,更伤父魂不返,因哀恸绝命。
3以东汉立乘轻车为原形改制,单马可驾,无车厢,可坐,车后撑有摩杆羽盖,遮雨蔽阳。
下卷 东征西伐第四章 灵谷诗韵(1)
熊戎地东南境,大片的沼泽与草地正被努力开拓成良田。
起自北境山脉的疏浚调水工程,在齐鹏与中垒校尉鲍秉等协力之下,初步完工。开凿越山渠三条,挖掘出各式引流河渠共十一条,由于熊戎境干燥多风沙,乃将砂石黏土混合作为渠基,上覆以石板,每二十步开三尺见宽的豁口,以防泥沙阻塞。如今,熊戎东南境原始绿洲已有数千顷的良田,而绿洲的边缘,由将军府出资,招募劳力大量造林,如今熊戎东部地区,已成为绿树荫荫、鸟声可闻的漠中奇葩。
不过,此地土壤碱性过强,除少数粟麦,根本种不了其他东西。引水后,虽减缓了草地盐碱化程度,却仍显事倍功半。
因此,我到达熊戎的第一天,便接见司农校尉齐鹏等诸农业官员,其他将领一概不见。根据外、内曹表奏的各项功过,对相关人员予以赏罚,以齐鹏功大,拜镇民中郎将,三品秩二千石,并督熊戎、峄醴等地农桑事务,位与司马恭齐。依功勋及齐鹏的举荐,更提拔了一批农官。其中,擢升决胜校尉妫式岳父郝安为醴阳治林司马,开渠有功的上党高都人翟春为屯田都尉。另拔善养马者,敦煌人张涌为西海厩令,掌牧军马事宜。
齐鹏辄上奏记,言熊戎地开垦甚艰,因肥力较弱,应轮流令小半休耕。又谏近从金城诸地往海西迁徙者众多,格累城负载有限,粮秣只能自醴阳调发,转运不便。眼下恰与羌人作战,其地河曲地区、大小榆谷及岷山北诸处,土地肥美,又近塞内,可广耕殖谷,以趁其利。今不取之,他日羌贼必依此卷土重来,祸由大焉。
我心中生出感慨,前几天与妫式议汉光武以来西羌种种,只有一个字可以概括——乱!只看安帝一朝十数年便知其详。
永初元年冬,先零别种滇零与钟羌诸种断陇道,大为寇掠。遣车骑将军邓骘、征西校尉任尚等将五营及诸郡合兵五万人,屯汉阳。
二年春,钟羌败骘军于冀西,杀千余人。
冬,任尚与羌数万人战于平襄,大败,死者八千余。
冬,羌人南入益州,杀汉中太守董炳,遂寇抄三辅,断陇道。湟中诸县,粟每斛万钱,百姓死亡不可胜数。
三年春,骑都尉任仁督诸郡屯兵救三辅,不利,诸羌攻没破羌县,钟羌又没临洮县,俘获陇西南部都尉。
四年春,先零羌寇褒中,燔烧邮亭,大掠百姓。汉中太守郑勤移击之,大败,死者三千余人,京畿恐慌。乃罢遣南阳、颍川、汝南吏士,置京兆虎牙都尉于长安,扶风都尉于雍。
五年春,羌入寇河东,至河内,百姓相惊,多奔南渡河。使北军中侯朱宠将五营士屯孟津,诏魏郡、赵国、常山,中山缮作坞候六百一十六所……
在名将段炯戍边以前,几乎每年都有诸羌叛乱、寇掠、烧杀等报告,小者数百,大者数万至十余万,且不说凉州、并州诸郡灾劫严重,屡屡受创,甚至凉州诸郡在顺帝永建年间被恢复后,又屡屡虚置,可见危害巨大。
至安帝七年,凉州、并州全境几乎沦丧,百姓死者不可计数,几乎使国家财政陷入崩溃地步。故而与段炯齐名的戍边将领张奂称“戎狄一气所生,不宜诛尽,流血污野,伤和致妖”的话,被众口指责。
齐鹏对羌人的习性很是了解,他们为生产力所限,故而不得不转徙各地放牧。而我占据着羌地最为肥沃之处,故而与他们的摩擦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发制人。他的计划竟与决胜营校尉妫式有共通之处,由此亦可看出他的才干。
我沉忖片刻,着实夸奖了齐鹏一番,令人载之霤车,鼓吹而去,以晓示诸将,此后再命唤郝安入帐。
郝安是个半百老头,形貌平常,手脚粗糙,看得出是自小务农惯了的。他惶恐不安地跪倒,道:“叩见颜……大、大、大人!”
我微微一笑,命赐座给他,和蔼道:“郝安,你从前担任何职啊?”
郝安受宠若惊地道:“回大人,小的,小的曾任屯长。”
“如今呢?”
郝安离座叩首,“托大人宏恩,小的现已是醴阳治林司马,秩二百石。”
“起来,知道为什么要提拔你吗?”我颔首道。
郝安偷眼看我,知我并无他意,垂首小声地道:“回大人,知道。因为小的……小的是妫校尉的岳父。”
我哈哈大笑,帐中卢横等人不解其意,都十分奇怪地望着我。仿佛在他们看来,郝安讲得理所当然,又有何故能引我发笑。
郝安吃了一惊,更加坐立不安。我长笑后,着实出了身汗,更命侍婢加紧摇扇,一面勉强忍住笑容,咳嗽道:“郝安啊,你可真是大言不惭呢,这些话连我颜鹰都羞于启齿,而你却敢直言不讳,真率性人也!”
郝安吓得不轻,正准备告罪,我摇摇手,示意无妨。
我肃容道:“郝安,你以一介区区屯长升任司马,的确是越级提拔,不过那是看在你平日有功的分上。听齐鹏说,你在醴阳推行耕植极有成效,又甚懂防风固沙之策,且他也并不知你是什么校尉的岳父啊,哈哈哈!”
郝安干笑道:“多谢大人夸奖,小的只懂尽心尽力地做事。”
“好!”我大为赞叹,呵呵笑道,“这句话我爱听,你记着,我以功迁汝,也可以以过贬汝,虽举不避亲,但光有关系是没有用的!熊戎地绿洲罕见,此地又十分干旱,故而需多植树、多植草、忌养羊。你的任务是将绿洲西移,把颜泽扩大一倍,以后若能更与西面小湖连为一体,则更是大功!”
郝安诺诺,却又心存疑惑地道:“颜泽已数百顷,够大了,小的只见过围湖造田,却从未闻大人……这般,要将湖变大的……”
我笑道:“按齐鹏的报告,熊戎东南垦田七千余顷,明年将休耕二千五百顷,这些田你要尽快植草植树,勿使风沙起害。你也见识过沙暴的厉害吧?”
郝安眼中惧色闪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小的见过!”
我点点头,“熊戎地便是如此残酷,保住水源、保住绿地,我们便有生存的机会,若不然,只有被自然征服,被迫迁徙他处……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湖泊、水源就是我们的立身根本,所以要保护,不要说围湖造田,就算筑堰捕鱼我都不会允许!你明白吗?”
郝安连连点头,道:“小的自当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
我满意地道:“最近我在西海时,已命择选沙柳、白杨等治沙极好的苗种大量输送醴阳,到时候便是你立功的时候了!”
郝安拜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不辜负大人重托!”
“你去吧,今年冬季来临后我将发动醴阳全城进行抢植,你速去准备吧!”
郝安又惊又喜,道:“多谢大人,小的告退。”
我看看已日上三竿,方欲传饭,卢横忽在旁轻声道:“主公,清夫人她们到了。”
下卷 东征西伐第四章 灵谷诗韵(2)
看着小清那气鼓鼓的娇美样子,我哪里还不大为享受,哪怕被她作嗔推开了几次,仍是半强迫地把她拥在怀里。
“哼,就知道在外头寻花问柳,你是不是不想回来了?”小清用劲地揪着我的耳朵道。
我连声呼痛,可怜巴巴地告饶道:“老婆啊,我怎么敢不回来了。就算外面的世界再好,也拴不住我的心啊,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了你才生的吗?”
小清恨恨的样子扮不了多久,忽地哼了一声,“瞧你那装孙子的熊样!没骨气的男人,真是对你气也气不起来呢!”
杨丝、孔露和蔡琰见状,也俱掩嘴笑着围上来,轻轻作礼,都又喜又羞地靠在我的肩头。
我安慰着诸妻,自嘲地道:“不过我可从来没有不喜欢你们嘛!我的心是始终和你们在一起的。”
小清嗤道:“别演戏了,你那点伎俩,还需要在我们面前抖露出来吗?”
我尴尬地道:“清儿,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知道错了,就要看你改过的表现了!”她又柳眉倒竖地怒道。
蔡琰最是心疼我,轻声道:“清妹,你也不要再责怪夫君了,毕竟是妾等无用,不能随军伺候,才让他……”
孔露也不忍道:“清姐,算了。”
我差点想挖个洞钻下去,望着小清亮晶晶的眸子,突然好一阵地后悔自己的放纵,顿时尽数招认了,等候发落。
四女相视而笑,小清没好气地嗤笑道:“你呀,要我怎么说你呢?”
我听闻她语声既甜又腻,哪还不知其然,抬头惊喜地看着她们。
四女复又偷笑,小清嘟起小嘴道:“快说呀,还有下文呢!那裴怡长得什么样子,有没有我们的灏国公主漂亮呀?”
孔露脸一红,嗔道:“清姐!”
杨丝笑道:“一定是比不过的!”
蔡琰也掩嘴轻笑。我见她们如此既往不咎,早已把窘迫丢到爪哇国去,奔上前去,先搂定清儿,笑道:“当然是比不过,我费尽心机才找到你们几个,哪里还有更好的啊!”
蔡琰三女娇嗔起来,小清则是赏了我一个白眼。她在我怀中,一点我的鼻尖道:“你小心点,这是我最后一次饶你了!”
我哭丧着脸道:“老婆们,我再也不敢了……呜哇……”
下午,我与她们打马西行,竟日共度。
熊戎地以西的干漠,地势渐有起伏,几十里地的荒滩和山丘遗存的垒迹,依风起似有啸号。时长河落日,盈红圆滑,几似糕饼。
一念及此,我的肚里不禁大饿,遂笑道:“夫人们,为夫劳累了一个下午,现在饿得透了,谁来准备晚餐呢?”
众女齐齐脸红,轻嗔薄怒,各有风韵。我哈哈大笑,忽然指着前方道:“瞧见没有,那里有一头狍子,谁去射来?”
跟随我们的武锋营诸护卫,在卢横示意之下,纷纷驰马而前,哪知那小东西极为敏捷,一见有人过来,便慌忙逃走。众人紧追不舍。
颜军在熊戎数年,如今连杨丝也会骑马了。她的身体原本孱弱,如今却可以独自打马驰骋数里。至于孔露,更是精于御骑,且在小清的指点下,能够弯弓骑射,虽则准头不够,却也是威风凛凛。
蔡琰对骑术领悟较快,介于杨、孔之间。不过自她来醴阳之后,仿佛在我诸妻中又形成了新的格局。现在连小清都以“姐”呼之,刚刚也是她轻轻几句,便为我开释了小清的责骂。故而以我之狡黠,哪里会不利用一下呢?
在我夫人们中,蔡琰年纪最长,二十七岁,其下是杨丝二十二岁,孔露二十一岁。而小清的年龄实在是难以确定,故而抛开不论。
蔡琰婚后,非常注意与我的关系,所谓夫唱妇随,两情相悦,让她欢愉非常。她有过一次沉痛而短暂的婚姻,故对来之不易的幸福十分珍惜,常常真情流露,而我也倾情以报。所谓水乳交融,形容不为过也。
众人紧蹑狍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