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里的痛或者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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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爱情红了，那是风霜染过的痕迹
一个男人最终在一个女人身边留下来，不会是因为她的美貌和年轻，也不会是因为她会说甜言蜜语，而是因为真实的爱。爱不是一场激情约会，也不是物质的堆砌，而是风雨中我们曾一起走过。 妇言我和丈夫都是1963年出生的。我们年轻那会儿如果有“小资”这个词儿，那丈夫就是一个“准小资”。他身材挺拔，面貌俊美，性情温和，不酗酒，不嗜烟，喜欢穿白衬衫，爱读小说，喜欢古典音乐。他生活的每个细节都很清新，没有一丝污浊感。他的思想浪漫、多情、富有幻想。××爬过墙头——别人想到的是“虫子”，而他想到的却是“情人”。 我那时是个记者，他在一家国企搞宣传工作。我是到他的单位采访时认识他的。当时我只知道他很有文采，写了不少有影响的报告文学。对于这一点，我是丝毫不感兴趣的，因为我身边都是写文章的人，他们或相轻相诋，或恃才傲物，啥德性的都有，我挺烦的。后来我对他产生好感就是因为他的那种“小资”风格。在那个不懂得浪漫的年代，他给了我梦想和激情。 我工作优越，相貌不俗，家人总觉得我嫁给他有点亏，他们希望我能嫁个机关公务员什么的。但爱的力量是伟大的，我不顾家人的反对，与他如火如荼地爱着。 他虽然不在文化单位工作，但他的气质和风格是个准文人。他那么富有生活情趣，跟他在一起，我觉得生活很轻松，很纯净，没有世俗的纷争和压力。 当然我除了欣赏他的风度，更看重他的才华、品质以及有待挖掘的诸多潜质。我觉得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纪实作家，而丝毫没有想到多年以后他会成为红男绿女所追逐的款爷。 那时他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和我一样在报社工作。我借助多年在新闻单位经营的人际关系使他梦想成真——他被调进一家杂志社做编辑。从此，我们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进入商品经济时代，文学青年越来越少，老板越来越多。他不再钟情书斋，对舞文弄墨失去了兴趣，整天与一些做生意的人混在一起，千方百计寻找发达的机会。我劝他要耐得住寂寞，坚守文学阵地。后来那家杂志社经营极其惨淡，竟到了无法开资的地步，我便没有阻止他弃文经商。毕竟，生存是第一位的。 由于他有头脑，朋友多，生意做得很顺。他成了家的过客，每天应酬不断，几乎每晚都在酒店吃饭、唱卡拉OK。那时最火爆的曲目是《新鸳鸯蝴蝶梦》，里面有一句歌词说：“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男人女人每唱到这一句都声情并茂。我不曾怀疑丈夫，我觉得我们的感情经得起考验，而且丈夫是有钱男人当中的“真品”。他欣赏智慧女性，鄙视“绣花枕头”或“花瓶”式的女人。 作为知识女性，我不会像有些女人那样把自己放在贤良之列，然后将丈夫身边的所有女人都视为“狐狸精”。那是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女孩子，丈夫是在生意场上认识她的。他们一见钟情，爱得忘乎所以。爱到深处不能离，丈夫就向我提出离婚。他这样对我说：“你知道，我是一个沉稳的男人，绝非轻浮之徒。我绝不是单纯追求肉体的快乐，我很清楚我和她的交往是不正常的，是很危险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到自己从肉体到灵魂都和她结合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听着丈夫对一个女孩的深情剖白，我的心早已碎成万片。作为一个有身份、有孩子的中年女性，我已经失去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并有了诸多如“聪明的人是不追求完美”的灰色人生哲学。面对丈夫递上来的《离婚协议书》，我说：“在离与不离之间，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选择第三条路，那就是暂时分居，你可以像夫妻一样与她生活在一起。 经过实际生活，你才能知道她究竟适不适合你。我们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了，即便离了，我也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如果她不适合你，你还可以回来，我很珍惜我们的家。”对于我这个建议，他很感激。然后他问我怎么跟孩子说，我说，你放心吧，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他迟疑地走近我，拍拍我的肩，这一拍，我的心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当他收拾好衣物离开家时，我的泪如决堤的江水涌出。 也许有人说我傻，将丈夫拱手相让。其实我明白，女人在丈夫外遇这件事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只会招来男人更大的厌恶和更快的遗弃。婚外恋就像弹簧，外力压得越紧，它的反弹就越强。对于一些男女来说，如果没有了偷偷摸摸，就少了乐趣。总有一种感觉，我不会输给那个女孩子，虽然她比我年轻、漂亮。我告诉14岁的女儿，爸爸到外地工作了，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我没有向任何人说我和丈夫的事，这使丈夫没有一点压力，全心投入新生活。我努力将日子过得心平气和。我明白，女人的救世主不是男人，而是自己。女人一定要自立，在经济上自立，在精神上自立。这几年，我在经济上做到了自立，却在精神上一直依赖着他，把他当成自己的一片天。如今，天塌了，我要自己撑着。 从前，婚姻生活带给我的满足和安逸使我丧失了创作的激情。如今，孤独使我思想丰满，精神上的痛苦擦亮了我的笔，我开始了创作。 也许每一个有创作力的人，都经过某种程度的禁欲，玩乐风流的人必然会感受到创作力的衰退。我用了一个月时间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并很快得以出版。女人只有不断地创造，才能达到宠辱不惊的境界，才不再为男人“移动”的心而自我苦恼。夫语“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这句话很温馨，很浪漫，却并非用以证明爱情的力量，而是证明亲情的力量。婚姻注定是爱情的坟墓。我和妻子结婚十多年，已经没有爱情，她对我来说，是母亲，是姐姐，是战友，唯独不是情人。我渴望激情，渴望火一般燃烧的激情。在一次商务酒会上，我认识了许小坤。她27岁，是一家公司的财务总监。她不是特别漂亮，但有一种非常优美的气质。她不装腔作势，言谈举止平和而自然。像她这种做商务工作的女孩子我接触得很多，她们给我的印象是高傲、冷漠和做作。我特别反感这种女孩子。我觉得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性，不能失去天然的东西，否则是不可爱的，会让人产生厌倦感。 那天在餐桌上，许小坤对一种黑色的小馒头情有独钟，她嘴里吃着，手里握着，筷子还要去夹一个。她贪吃的样子一点也不俗，相反显得十分可爱。散席时，我将她叫到一旁。在这之前，我们已经交换了名片。她问我有何事，我从背后拿出一袋小馒头：“看你这么愿意吃这个东西，给你弄了一袋。”她很开心地笑了：“从哪儿弄来的？”“从餐桌上一个个偷来的，我第一次干这种事，不能跟别人说呀！”就这样，我几乎不费一枪一弹就将她征服了。 后来，她告诉我，像我这种既有钱，又有生活情趣的男人是许多女孩子的“劫”。她这番话令我很受用。其实那时她有一个男朋友，对她好得不行，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小肚鸡肠，脆弱敏感。这令她很烦，对他的感觉像鸡肋。她迷恋中年男人的风范，说我是草原，令她尽情驰骋。跟许小坤第一次做爱，使我理解了很多不安分的男人。那是一种全新的感受，充满了激情和快感，我已完全被她征服。她并没要求我离婚，但她对我强烈的依恋清晰地告诉我，她这一生无法离开我。我是她的空气，是她的土壤。节假日我不能陪她，她就整天整天不吃饭，直到看见我。她从来不说一个怨字，但透过她的眼神我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孤独，我不想再让她受一点委屈。有一天我对她说我要离婚，她号啕大哭，然后又笑着疯狂地吻我。那一刻，我明白我该做什么了。 一位朋友劝我要理智，要珍重婚姻，我置之不理。这位朋友也有一个情人，他跟情人说，他什么都能给她，唯独不能给她婚姻。我想，他不给她婚姻，一定是因为她不够好。但我的小坤就不同，她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更重要的是她让我充满激情。就让爱做一回主吧！我决定跟妻子离婚。 为自由抗争，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我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我想我一定要过一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会坚持住的，只要想一想与小坤厮守的甜蜜日子，就没有什么不能忍受。 当我硬着头皮向妻子讲述我的情变时，我以为她会歇斯底里地大哭大骂，骂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然后刻不容缓地向亲朋好友和女儿抖落我的“丑行”。可是妻子没有这样做，她那么平静，那么理智。像一个母亲，担负一切，包容一切。当她建议我选择“第三条路”时，我对她感激涕零。 我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地爱小坤了，小坤也可以完全拥有我了。我们做梦都盼着这一天。这一天的到来如此顺利，我和小坤毫发无损。我心里既感到庆幸，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和小坤住了一周，我的痔疮就犯了。我不敢让小坤看，在她面前，我总是风风光光，没有一丝污垢。我躲着她偷偷上药，而在过去总是妻子帮我上药，帮我清洗。在妻子面前，我仿佛是一个孩子，不需要任何掩饰。 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我午睡醒来发现小坤趴在我身边看着我，她的目光怪怪的，有一丝丝失意。我问，怎么了？她说，你睡觉流口水。我突然明白一定是我的睡相让她难过了。女儿曾跟我说过，我睡觉时口歪鼻斜，垂涎三尺，难看死了。当时我和妻子还颇有感慨：上了年纪，连睡相都不雅观了。以前我是不在意的，可现在我却十分伤感。因为我的女人很年轻，她还无法体会衰老的痛苦。从此我不敢白天睡觉，有时睡着了会突然醒来，总觉得有一双失望的眼睛在盯着我。更让我难过的是在做爱方面，我时常感到力不从心。而小坤这时会认为我对她没有兴趣了。“距离产生美感”，这句话被人说烂了，但我不得不再次引用它。没了距离，不但没了美感，还暴露出许多瑕疵。当初我通过一些细枝末节，觉得小坤作为一名商务白领有一种难得的朴素和单纯，而今通过一桩桩非常具体的事，我看出其实她的性格里隐藏着尖酸、刻薄的东西。有天下午，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坐在公交车上，你赶紧出来吧。记住，不要戴那顶黑帽子，像个农民似的；也不要穿那件破牛仔裤，别搞得像个出臭汗的民工；还有，把你那双扔到垃圾堆里也没人捡的破鞋换了。”我正要问个明白，她把电话关了。晚上回家，她才告诉我实情，那天她坐公交车去办事，坐在她旁边的一个打工仔多看了她两眼，惹得她心烦，她就借打电话将人“骂”了一顿。 和她在一起，她总给我讲她那些思想前卫的朋友，哪怕一个跟她没有太多关联的人，她也会饶有兴致地讲个半天。但她从来不关心与我有关的人，比如我的父母，我的女儿。我去看望父母，得知妻子仍每个星期天去看望他们。实话说，我的母亲对妻子并不是很友好。我和妻子婚后与父母住在一起，一年后，父亲病逝了。可以说，父亲尸骨未寒，母亲又找了个老伴，并要我和妻子从家里搬出去。我至今仍记得妻子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含泪离家的样子。我临走时，将父亲的遗像砸碎了，将照片取出来揣进怀里也含泪离去。母亲那种性格是很难与人和平相处的，半年后，那个老人就离开了母亲。妻子将孤零零的母亲接回家，好生侍候。母亲还想有个伴儿，妻子看出了她的心思，就张罗着为母亲找老伴。妻子帮母亲调整心态，教她如何理解和宽容别人。在妻子的帮助下，母亲谈成了恋爱。妻子为母亲操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婚礼，母亲穿上了中式婚礼服，披金戴银，坐着小轿车，好不气派。当时我有些想不开，对母亲还积着一些怨，是妻子帮我一一化解。 开始，母亲与继父常为家事争吵，妻子总是帮着调解。继父说：“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妈离了，我也要认你这个儿媳妇。”妻虽是个知识分子，却还属于那种家常式的女人。我和许多男人一样，对家常式的女人感到了倦意，却对那些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满脑子装满所谓新潮思想的年轻女人感兴趣。其实，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也是不食人间真情的。人生最真挚的情感也许就蕴藏在一饭一蔬、一盆一钵之中。 爱屋及乌，小坤并没有做到。女儿过生日，我忙得脱不开身，让她替我买个生日礼物，她竟然忘在脑后投身朋友聚会。母亲病了，我让她以朋友的身份去看看，她坐了不到十几分钟就走了，她说她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