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出租车 作者:阿西莫夫 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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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修,洛克尔先生。”贝尔悦。
“行,贝尔先生,我把合同书拿来给你签字,明天一早我派人来这里打扫卫生,周未你就能搬进来了。”
“我自己来打扫,明天就搬进来,把钥匙给我吧。”
洛克尔显得不大自在。“啊,不,下把房屋打扫干净,我们是不让住户搬进来的。”他说道,一边打量着柜台上的灰尘和墙角的蜘蛛网。“我欣赏你的效率,但就这么把房子给你,我心里过意不去的。这里要好好打扫一下。”
“我一向自己打扫,把钥匙给我,明天下午我就开门营业。”高个子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贝尔先生,”另一位说道,“要做的事太多“我知道怎么利用时间,洛克尔先生,明晚6点来,你的表就会修好。”
洛克尔第二天晚上6点还差几分钟就走进了店铺。他对店铺里仅一天就发生的变化大力惊异。窗户、玻璃柜台,以及展柜全部一尘不染,地板和木制品都擦得闪闪发亮。格架上分门别类摆满了各式钟表,有些样式普通,而有些则是洛克尔从未见到过的。
贝尔不在店铺里,洛克尔走到展柜前弯下身仔细打量着那些玻璃板下面的钟表。开始打点了,周围响起了一片敲打声,细小的滴答声像水晶石的撞击;低沉的钟声。回荡不已的乐铃声与一首短促的梦幻曲般的风转鸟鸣此起彼伏,交相映衬,各种小东西从钟表里钻出来,以各个不同的方式报告时辰。
洛克尔忽然看到六个蹦蹦跳跳的滑稽小丑在为一个大钟上的六个银铃上弦。那小丑比他拇指还小,却运动自如,与他过去多次见过的那种木头木脑的机械小人全不一样。钟打完六下,那小丑最后拧了一下弦,鞠了个躬,退进一个色彩斑斓的小门,门又自动关上了。洛克尔又靠近了一些,手撑着膝盖,被那小人的优雅举止惊呆了。听到钟表匠出来的声音,他吓了一跳,赶紧直起身子,看到贝尔就站在展柜的后面。
“对不起,吓了你一跳。”那高个子说道。
“我正在看……那太奇妙了。”洛克尔说道,他的眼光又回到了那只钟上。那钟平静地走着,直到下一个小时再进行表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钟表……所有这些……”
“明天,你应该再来看看,还有一些更奇怪的。”
“它们都很贵吧?”
“有些是无价之宝。但还有些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么贵。”
洛克尔弯下身去更仔细地看着那只小丑闹钟,他像孩子似的用圆胖的手指碰碰玻璃罩,又很拘谨地把手缩回来。他看着贝尔说道:“那要多少钱?”
“那个是不卖的,洛克尔先生,我为它花了不少的代价,不准备把我的小丑让出去。”
“那可是个杰作,商店里的一切都棒极了……而你又是这么快把一切都安排好!”洛克尔说着,露出了坦率而真诚的微笑,“真是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是你在一天内完成的。”
“想取手表吗?洛克尔先生。”
“哦,当然了。不过,你的时间不够……”洛克尔的话噎住了,他看见贝尔拿出了他祖父留下的那块表,闪闪发光,如新的一样。洛克尔接过表,惊喜地看着,又放到耳边听听,表滴答作响,声音清脆。
“它还会走到你孙子,或者你孙子的孙子那辈。”
洛克尔的脸色沉了一下又恢复了。他问道:“你是怎么修的?波士顿的钟表匠告诉我表完全坏了,没人能修。”
“没什么不能修的。大概我的经验比别人丰富。”
洛克尔满怀惊异地看看表,又看看贝尔,过了好一阵,他说:“它简直跟新的一样,说实话,我真以为你修不了。”
“这很轻松愉快,洛克尔先生。”
洛克尔又看了一下表,把它举到耳边,满腹狐疑地摇摇头。他把表塞进了背心贴袋,掏出皮夹。“你要多少钱?”
贝尔举起手作了一个诱人的姿势。“不要钱。”
“可你花了不少时间和力气呀。”
“我从不向第一个顾客要钱。”
“你真慷慨。”洛克尔看着展柜里的格架,“也许……你说过有些钟表不太贵,也许……我妻子可真希望壁炉台上能有座漂亮的钟。”
“那咱们就为她选一个称心的。”贝尔说。他沿着格架走过去,停了下来,又走回来,又停了下来,然后拿下来一座钟。那钟的顶部装有一个银制圆柱,上面的珐琅饰物画的是林中湖面上有几只悠闲的天鹅。钟寂然无声,指针停在12点差1分的地方。
“它在等待一个合适的买主。”他解释说。
他按了一下钟背面的某个部件,钟开始走动。当指针在“12”上汇齐时,圆仓打开了,随着一阵悦耳的音乐,一个小巧的黑发芭蕾舞演员走了出来,鞠了个躬,开始跳舞。洛克尔盯着那小人儿看呆了。
“我妻子会喜欢的,”洛克尔说道,他的眼睛盯着那座钟,好像在自言自语,”可那钟……我知道它一定很贵,但我一定要付这笔钱。”
贝尔报出了价格。洛克尔张大嘴看着他,嚷了起来,“这太荒唐了!你能以高出一百倍的价格把它卖出去!”
“我就以这个价格卖给你,不多也不少。你要不要?”
“我要!”
“好了,这是你的了。”钟表匠说道。他在钟背后很快调了一下,将指针拨到正确的时间上,把它拿起来递给洛克尔。“时间对好了,以后就再也不用对时了。我希望它给你和你的妻子带来快乐。”
“那还用说,谢谢你,贝尔先生。”洛克尔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紧捧着钟离开柜台往家里走去。
钟表匠的店铺很快就成了市镇上人们注意的中心。顾客越来越多。一些带着表和钟来修理或是对时,另一些向贝尔购买廉价的钟表。人们一来就不愿离开,被这奇妙的手工艺品所吸引,久久地看着摆满展柜和货架的精巧制品。
洛克尔成了常客。他起码每周来一次,有时还不止,他告诉贝尔他的表走时准确,一边观赏贝尔制造的最新成品。他被钟表匠制造绝妙工艺品的速度所震惊,每个星期都见到新作问世。
眼看到了年底。洛克尔在一个雨天又来到店铺,贝尔正将一座新钟放进展柜。一看见洛克尔,他笑了,将钟放在玻璃面板上,同时伸出手来表示欢迎。
“你想看看它的表演吗?”他问道。
“好啊,贝尔先生,”洛克尔急切他说。他将雨伞放在衣架上,走到展柜前。
眼前是个由水晶做成的暗色锥体,像个炮弹,在暗色水晶体上部,有个小孩拳头般大小的白底金边时钟。钟的指针指在12点差1分的位置上。
洛克尔看到当指针快要碰到一起时,水晶体的深暗色似乎变浅了一些。当12点开始报时时,中心闪出了亮光。每打一下钟点,就从水晶体中心再放出一束光亮,整个水晶体就这样越来越绚丽多彩了。中心最亮点被一圈圈光环围绕着,针尖大小的小光点布满整个水晶体,团团围绕着外圈的光环。打到第九下时,光亮开始减弱,暗影渐渐增强。打完第十二下后,只剩下水晶体中央的微弱的光点。随后一切都消失了。又是一片昏暗。
“这太神了!这简直……是个宇宙!”洛克尔惊叫起来。
“洛克尔先生,你很乐意看,是吧?可明天它就不在这儿“你真要把它卖了?谁有钱来买这呢……”洛克尔突然止住了话音,比先前更不自在了。贝尔的买卖与任何人无关,即使他低估了自己的工作成果。
“我要价公道。那个为丈夫定购这件奇特钟表的妇女也完全能够买得起。”
“赛特兰,只能是伊丽莎白·赛特兰。”贝尔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洛克尔继续说道,“也许我不该说这些,但一想到这样一件美妙的杰作落到保罗·赛特兰的手里,我就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他不配得到它。”
“赛特兰太太觉得他配。”
“伊丽莎白原谅他一百次了,在他胡作非为时将他弄回家来……”洛克尔停下不说了。他愤怒地做着手势。
“或许她爱他,洛克尔先生。”
“要是这样,她就是个笨蛋。我不爱刺探别人的隐私,但我也听到一些事情。只要关于保罗和他的同伙的事中有一小部分是真的,伊丽莎白就早该离开他了。”
“也许一切会好起来的,洛克尔先生,人会变的。”
洛克尔恶声恶气他说:“有的人会变,我知道保罗,我知道他永远不会改变,哪怕他活上一百岁。”
“我们应该抱有希望,也许这件生日礼物会成为赛特兰的转折点。”
那天下午赛特兰太太很晚才来。她长得很美,逝去的时光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多年的不幸却以另外的方式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那冷淡拘谨的举止,略带嘲讽的语气,使人在最必须的谈话之外,找不出多余的话跟她说。
一见到这时钟,她顿时变了。她卷起面纱毫不掩饰地露出笑容,凝视着那个球体中的美妙世界。当最后一束光亮消失时,她急切地向钟表匠转过身,眼里闪闪发亮,言语激动。
“贝尔先生,这真是个奇迹!我从没看见什么能与它相比,我丈夫会乐坏的!”
“很高兴你这么喜欢,赛特兰太太。”
“我太高兴了。这可太超出我的想象了,贝尔先生。”她将戴着手套的手放在水晶体上看着那一片暗黑色。看着,看着,她的脸又沉了下来,倦怠的表情似乎将她变成另一个人。当她再次张口时,似乎面前隔上了一层屏障。“要是这个钟被不小心弄坏了,贝尔先生——当然,我们会小心照看这件精巧的工艺品的,但孩子和仆人往往疏忽——要是真发生什么——”
“我会修好它。”贝尔说道。
春天,伊丽莎白·赛特兰又来到钟表匠的店铺。她走进店铺,步履轻盈得像个孩子。她把面纱卷上去,四下打量了一下货架,又喜气洋洋地看着贝尔。
“贝尔先生,我来得正是时候——你的货架上又摆出了那么多新鲜的玩意儿!”她惊叫道。
“你去年买去的钟走得还算好吧?”
“一秒都不差。而且还那么精美漂亮。赛特兰先生完全被它陶醉了。他老是说要亲自到这儿来告诉你,他从中得到了多大的乐趣。”
“我盼着他的光临,赛特兰太太。”
“哦,也许他日子不多了。他最近看上去很疲倦。”
“工作太多了吧。”贝尔说着,将赛特兰太太引到柜台边坐下。
“哦,不是劳累过度。他就是显得疲乏,好像在几个月中忽然老了。”她说着,从货架上挑选了一件贝尔先生的新作品作为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夏末,保罗·赛特兰在家中静静地死去了。他才40多岁,根本没什么病,但临死前,他已是老态龙钟,一头白发了,完完全全的身心交瘁。他的未亡人为此也真心地哀痛,但镇上许多人都觉得这对她反而是幸运。
像所有别的市镇一样,这个镇上也有一群游手好闲的家伙。秋天,沿着昏暗而阴雨淳檬的街道,曼逊和两个朋友带着损坏的钟来到贝尔店铺。他们是来找钟表匠取乐的。曼逊把它放在展柜上,退后一步,哈哈大笑。他用手指着破碎不堪的表盘,其他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哈!你看,贝尔,要多少时间才能把它修好?”他问。
贝尔拿起钟,在手里转过来转过去地检查着,表情阴沉。
“哎,到底几天?我们明天就要,你不是个快手吗?”一个人瞅着同伙边笑边说。
“太难了吧,贝尔?”曼逊问道,“你要是修不好,我们可以另换一个,换一个好的。”他补充道,用手指着货架。
“这些钟是不卖的。”贝尔说道。
“你这个商人真见鬼,贝尔,你不打算卖最好的商品,而那些准备卖的,价钱又莫名其妙。”
“他靠和有钱的妇女做买卖,就挣够了,对吗,贝尔?”曼逊的一个同伙问道。
“是啊,你和伊丽莎白·赛特兰搞什么鬼?”曼逊问道,“有人说,她老是上这儿来。别打她的主意,贝尔,听见我的话没有?”
“离开我的店铺。”贝尔说道。
“离开?我们是顾客,贝尔。你是做买卖的,你得尊重我们。我们要看看你那些贵重的钟表,所有那些你不肯出卖的珍藏品。”
“这个怎么样?”曼逊说着,很快走到货架边,拿起一个瓷壳镶金、闪闪发亮的金属钟,那上面立正站着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卫。“别让我生气,贝尔,我会把它扔在地上的。”
贝尔的嗓音镇静而冷峻:“把钟放下离开店铺。”
曼逊看着他的两个同伙咧嘴一笑,然后尖叫了起来,“哦!小心啊!”然后假装把钟掉下去,大声笑了起来,随着这些动作那个小人撞掉了,落在地上。曼逊慌忙把钟放回货架。”我不是有意的,你最好别吱声,贝尔,我们并不想来破坏。”
“你肯定是来破坏的,你已经干出来了!”
店铺中的气氛一下子改变了,贝尔似乎在向他们逼近,而那三位,尽管都自以为比他健壮,又比他年轻,却往后退缩。贝尔弯下腰轻轻捡起落在地上的小人,拿到眼前仔细查看。
“你能把它修好,贝尔。”一个人说道。
“别为我们拿来的钟费心了。那是个玩笑,开个玩笑。”另一个说。
曼逊走上前来,不服气地撅着嘴。他的声音不自然,像是强压出来的。“稍等一会儿,贝尔可以修好我们的钟,他没有理由不修好它。如果我弄坏了什么——要是真弄坏了什么——我会赔的,当然价钱要公道,我们没什么可抱歉的,我们出钱,这就了结了。”
贝尔从摔碎的小人身上抬起目光。“我要计算一下价钱。”他说。
奥斯丁·曼逊以及他两个密友的消失成了市镇上几个月来的中心话题。有各种各样的推测和解释。有的荒唐透顶,有的阴森可怕,旧的没有消失,又出现了新的。
在寒冷而阴霾的新年,整个市镇的气氛改变了。没人抱怨贝尔和他的制作,或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