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私秘生活全记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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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如今我大隋基业稳如磐石,四海一统,只缺江南。那陈后主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忠奸不辨,只知搜刮民脂民膏,民心盼望大隋伐陈,如果真举事,当是催枯拉朽,势如破竹。长江天堑貌似屏障,实则纸糊一样,只消我大军一到定能崩溃瓦解。南陈军士军心涣散,人不思战。仅臣在奉节就收容南陈士卒好几千名。”此言一出,大殿又是一阵骚动。杨坚不声不响,两眼死盯着杨素,内心有所不悦。
眼明心快的高颎,忙从背后扯了扯杨素示意他止住言话。杨素茫然回头,看到高颎的眼色,心下疑惑。
“杨总管刚才所言,确实精辟入里。”高颎先替杨素圆了圆场,“只是有违圣意了。”杨素心中一顿,后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暗想,我只不过是回京复命的,我还有诸多功绩没摆出来呢,哪能就说成违背圣意呢?
高颎看了出来,他是何等精明,何等才学。他知道,当今皇上伐陈的决策已经铁定了。这里面,还缺些什么佐料,就像炒一道可口的饭菜一样。伐陈是大事,但要做得既光明磊落,赢得政治上的高分,又要精于心计,求得军事上的突然。如果失去两条中的任何一条都不是上上之策。
“皇上,杨总管在奉节时,确实为伐陈想了不少主意,如那五层高的战船,配以五十尺长的拍竿,威力无比,虽说杨总管只要兵出蜀地就能慑敌胆飞魂散。有道是,上兵伐谋呀。”高颎一番话说得杨素茅塞顿开,他忙向杨坚叩首道:“臣不知皇上谋算似海。”
杨素所言的杨坚的谋算实际上是放回俘虏,拒绝投降,做出一番不想伐陈的假态,令陈后主彻底麻痹,彻底放松警惕,早在开皇二年,杨坚就摆出伐陈姿态,但同时又作好谈判修好的准备。陈宣帝病逝时,杨坚还派专使入陈吊唁,宣布“礼不伐丧”,停止军事行动,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北御突厥争取一个相对平稳安定的环境。任何克制忍让都有一定的限度,都是为当时情形所定。弹指一挥间,八年过去了。江南的那块沃土是该向大隋进贡了。杨坚表情坚毅,扫视两班文武,这些都是忠臣良将啊。
看到黑塔似站立的贺若弼,少年慷慨、有大志,什么大志?不就是继承父志荡扫江南吗?贺若弼,你这个吴州总管(今江苏扬州)是干什么的?就是担负起平陈大任啊,你确实应该记住你的父亲贺若敦临死遗言:吾必欲平江南,然此心不果,汝当成君志。说得好,你可把你父的遗言铭刻在心了吗?站在贺若弼身后的不是韩擒虎吗?看你容貌伟岸,有雄杰之表,品性好书,经史百家皆知大旨,可知朕的旨意?你韩擒虎近几年威震江南,所以朕拜你为庐州总管,就等你擒住江南那只肥虎了。那腰带十围、有风神爽拔、杰人之表的大将不是王世积吗?你是因讨伐尉迟迥有功,才被拜为上大将军的,蕲州总管,交给别人,朕放心不下!还有……
杨坚眯着眼慢慢扫过朝中的战将,心里宽慰了许多。转念一想,不觉又踌躇起来,猛将固在,谁能节制呢?再说朕虽想伐陈,可毕竟一直互相友好,难道仅仅因为陈后主荒淫无道就一定能伐吗?带着这些疑问,杨坚似有难言之稳。他记得李德林的献策中有这么一句话给他刺激不小:南方国力尚强,军队规模亦不小,且占有地利,非可轻易欺侮,何况兵凶战危,大小强弱,全在俯仰之间,固此,伐陈的第一策就是以德威服。是啊,朕也威服数年了,也不见得产生什么效果。要不再等等看,内史侍郎薛道衡应该就在这几天回来吧。
“众爱卿,伐陈事宜,体关国家兴衰大计,虽说不再从长计宜,但仍须斟酌思量,有好的奏折及时呈上。”杨坚停了停,转向一班武将说道:
“你们都是国家的忠良之柱,速速赶回驻地,若有新的态势,及时回复奏呈。”众将齐答:
“听凭皇上调派!”
“那就退朝吧。”文帝杨坚在满是激越的氛围中,转身离开御座时回首看了一眼盘龙柱上的两条金灿灿的飞龙。
一代名儒,内史侍郎薛道衡几次作为文帝杨坚的使臣揣着皇上的使诏与陈朝交好,杨坚总是千叮咛、万嘱咐,惟恐他不能胜任一样,你此去江南,一定要隐去锋芒,万不可以言辞相激,使陈朝识破朕的本意,甚是谦卑之态。想我薛道衡几次出使、几遭冷遇,连金陵美景都赖得去赏玩,真是心境随事境而迁。小小江南,几经风雨,早已物是人非,从东晋建立,国家不统已有二百七十多年了,这期间,多少仁人志士、英王霸主都作过南北统一的努力和尝试,可惜均遭失败。几代英王霸主的梦想,眼看就要在文帝手中实现,可为什么文帝迟疑再三、再三迟疑,难道他不想功垂历史、华章流芳?明摆着,一个政治上的成功者,一个军事上的成功者,一个历史上的成功者的三顶华冠要戴在他的头上,他为什么就下不这个决心呢?
金陵驿馆。薛道衡正准备收拾行囊踏上北归的路途。白皙的脸庞、高而坚直的鼻梁在烛火的映衬下,投到墙壁上的阴影是那么轮廓清晰。忽闪的长长的眼睫毛都可以清楚地数过来。俊逸洒脱的文人气质本不该来应付这样复杂、充满玄机的外交场面。可文帝杨坚硬是点了他的名。
水雾弥漫,飘曳不定的烛火吱吱作响,氤氲的潮气在室内散发开来。薛道衡把肩上的披风裹紧了些,提笔沾墨,欲草就辞行的字句,他真得费尽思量。他有的是华丽的词章,妙奇的偶句,可在这里用不上。一幕幕南陈宫室生活浮在眼前……
第一次出使陈朝也是一个春天。当时,杨坚的种种富国强兵的措施在北方也得以落实,薛道衡看得出,文帝杨坚的悄悄代陈的战备工作在暗地里紧锣密鼓地筹划,加上在刚刚结束的两岸交锋中,隋朝获得南陈的大片领土,特别是淮南那片富庶的鱼米之乡,杨坚的大军实际上是饮马长江边。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杨坚让薛道衡出使陈朝,意欲何为呢?带着满腹的疑问,薛道衡来到烟雨繁华的建康城。
沿途的春景让人无暇顾及。阳光灿烂,天气温煦,每一年中发芽最早而落叶最晚的垂柳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斑驳陆离的锈迹中,你甚至怀疑,在锈迹中的枯皮是否也能发出新枝,颜色由枯黄转而为淡绿。在湖边,前几天清晨已经冻上一层薄冰的湖水重又碧波粼粼,枯荷残留的枝叶还与近旁的红艳与绛紫的睡莲在阳光中得意舒展,似乎时光天长地久地属于它们。几只小鸟在枝头啁啾。热烈、跳跃、光明、柔情,这就是春天的朦胧的觉醒。船至江蒲,薛道衡弃车马而登舟。
浩渺的江水微风拂皱,惹得薛道衡不由得随口而吟道:江南地远接闽瓯,山东英妙屡经游。前瞻叠嶂千重阻,却带惊湍万里流。枫叶朝飞向京洛,文鱼夜过历足洲。
“好歌,好歌,”船家,白发苍苍,鹤发红颜的船家不禁击节赞和,“先生,凭老夫的经验,你是大隋的使者吧。”
“正是,”薛道衡面色一惊,倒不是担心自身的安危和身份的暴露,他只是诧异,连陈朝的渔人也善知音律和唱赋,“老人家,你不简单啊,你倒说说,我的这首《江南行》可有下文?”
渔家微微一乐,几咎长发被江风吹得飘飘撒撒,似有仙风道骨一般。酡红的双颊泛着光亮,“略知一点,年轻时,也曾附庸风雅。”
“噢,”薛道衡一听,心想:也曾是个读书人,不免生出几分敬意,“老人家,当今兵荒马乱后,正是国家用人之时,你为何不去求得功名呢?”
老渔父嘿嘿一乐:“古人有‘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当今世上,就像泛着浊流的江水,到哪里去求得功名?”说着停下手中的厚重的双浆,任船漂流一会儿,喘口气道:“早在我南朝萧梁武帝时,太清二年,发生的“侯景之乱”,先生可曾知道?”
“老人家是说北朝人侯景,后来投降南朝,被梁武帝所接纳的侯景。这一场乱子,我是知道的,老人家和侯景有缘?”薛道衡两次刮目相看眼前这位苍桑老人,“从年头算起来,老人家高寿已近八十了吧?”
老渔父微微点头:“当年,我只是一介书生,侯景就是我的主人,那时,北朝的汉人多以南方为正宗。只是梁武帝既任命侯景为天元将军,又处处猜忌,对侯景的北伐心存顾忌,最后竟要赐死我家主人,被逼无奈之时,才导致侯景起兵反叛。四年啊,整整四年,眼看着就要功成名就,哪想西魏乘机而入,遂有现在的陈朝。”老渔父不忍再说下去,重又拾起双浆,奋力向江南岸划去。薛道衡一听这话,也不言语,他知道,持续四年的侯景之乱正是南朝巨大灾难的四年,自此以后,南朝的国力日渐衰微。当时强大的梁朝被彻底支离瓦解,国都被破,梁武帝被饿死在建康台城,恰在此时,大饥荒遍及四处,百姓流亡,死者遍地。大多数有本事的人,或父子携手共入江湖;或兄弟相邀聚集山林,饥饿使人着了魔,发了疯,连池中的菱花、菱角都吃光了,草根树叶尽被搜掠一空。即使这样,大多数的百姓也只能苟且偷生于一时,大多数最终还是死在山脚、湖边。
“现在的江南似有转机了,百姓大都过上安康的生活,”薛道衡试探地问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况已经不见。”
第三部分第28节 静候陈后主的宣召
“是啊,你说的情况那是你们北朝,不,你们大隋国的情况吧!”老渔父幽幽地叹息,“梁没有了,现在的陈也不见得好哪去。你看,就这把糟老头的年纪,还要出来干活,贴补家用,苛捐杂税多如这江里的小鱼,数也数不清。虽说还没有到像梁朝时的千里绝粮的惨状,可那是遇上四年饥荒啊。老朽有句预言,也算四言歌绝,送与先生,陈国要这样下去,‘千里绝粮,人迹罕见,白骨成聚,如丘墓焉’的惨象很快就会来的。”
“陈后主当政,听说是挺开明的,再说有陈宣帝留下的江山业绩,他岂能不善终守成?”薛道衡问,“再怎样下去……?”看着老渔父扭过头去,表情含悲,才没有问下去。
到南岸,翠柳葱郁,不时有笙歌随风飘入耳膜。薛道衡重重地赏给老渔父十两纹银,一边安慰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的老渔父说:“您是一位隐者啊。”老渔父弯腰道了谢,说道:“南北朝以来,此消彼长,总有一天,会南北合一的,依老朽愚见,眼前正是北强南弱,机不可失。”
薛道衡淡然笑道:“我才说,您是一个隐者,看来有点偏颇了。说不定,您还是卧龙诸葛先生呢?江南就是藏龙卧虎之地。敢问老者的姓名?”
老渔父默不作答,掉过头去,被江雾沾湿的衣襟裹住他瘦瘦的骨架,架起船浆,放开嗓门:“奏事传青阁,拂除乃陶嘉。散条凝露彩,含芳映日华。已知香若麝,无怨直如麻!不学芙蓉草,空作眼中花。”
望着渐去渐远的身影,听着余音飘散的船曲,薛道衡呆呆伫立良久……
亲自到江边来迎接薛道衡的是河内温人司马申,陈后主的东宫通事舍人。这个官职,是负责掌管发布皇太子命令的。可在陈朝宫室,从来就不以官职大小来看个人地位的高低。司马申就是这样,日日接近不理朝政的陈后主,权倾朝野。
薛道衡没有想到,他能得到陈朝的如此红人来接,连忙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听说过,就像薛舒、王劭那样官居三品的隋朝使者,初来陈朝时,也只是到了光昭殿前才被几个宦官引着去拜会陈后主,说道:“在下不曾想到,司马通事舍人能枉驾屈尊,实在承担不起啊。”
“屁话,不要给我来这一套,留下肚子里的墨水,和我家圣上去说,来就来吧,还选在这雾糟糟的天气,要不是我家圣上再三嘱咐,我他妈的正在香木床上和内人酣睡呢。”说着司马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薛道衡隐约闻到一股酒气刺鼻,令人作呕,连忙避过脸去。司马申一面说,一面指挥差役把留在轿内的锦袍拿来,披在自己身上。
薛道衡下意识地按了按了贴身的对襟兜儿,那里有文帝杨坚的使书,油皮纸包着,黄锦缎织的包袱。“还在,”薛道衡心里想,“这就是南陈有名的两面人司马申,言语举止之间,倒更像一个地痞,飞扬跋扈的恶相。这样的人当道,南陈还有气数吗?
“愣着干什么?上车吧。”司马申跺着脚,不耐烦地一边说,一边定眼看着薛道衡的按在胸口的白皙的长手。缩腰欲钻进挂上防风布帘的软轿,又一缩身,站在轿边,笑嘻嘻地说:“薛内史,长安可有什么天下绝品?”
“哈哈,司马舍人太高抬我们大隋,开皇以来,连年征战,只知道平定叛乱,哪能有空暇去留意人间绝世珍宝,在下所见,即使是皇宫内室也不外摆一些金银器皿,普通的玉翠佩环,真没见什么绝世珍品。”薛道衡缓了一口气道:“像是江南,珍品繁多,种类齐全,越州青玉、余姚紫砚、宜兴紫砂、杭州织锦、太湖苏绣,天下闻名,如能赏个眼福,在下感到荣幸之至,司马舍人可以比较你我的穿戴,就可知南北差异了。”
司马申斜眼看了一下薛道衡,心道,我想你们北方虏人也拿不出什么珍品,官居内史侍郎穿着还像一个门人,悻悻地道:“我想不会让你白来一趟的,说不定皇上高兴还赏你一二呢?谁让大隋国如此谦恭,接连二三地派使者前来通好呢?实际上,那个杨坚是个无道的昏君,谁叫他几年前不好好侍主,非要取而代之,这样下去,哪家皇帝能坐得安稳,还敢重用大臣?我想,作臣子的,惟一的条件是,要忠心侍主,不能有二。比如像我……”
薛道衡早已不愿意和这种无赖之人叙谈下去。心道:“简直是地道的瘪三角色,真想不通,南陈重用这样无德无才之人。”“司马舍人,江风浸寒,还是上轿吧。感谢你一大早到江岸来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