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宛妃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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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惊人的想法,吓得子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连连摆手道:“小姐,万万不可啊,您身子刚刚好点,要是被雨淋又该生病的,您上次的那场病已经把奴婢们吓得半死了,幸好有吟贵人请来了太医。可是现在夕贵人被囚,吟贵人又被禁了足,您要是再病,奴婢可真不知该去求谁了,小姐,您还是不要再吓奴婢了!再说这宫中人多嘴杂,如果让人看见你淋雨回去,不知又该怎么说您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清如顿时清醒过来,伸出手让雨水滴在手中,冰凉的水,温热的掌心,相互吞食着对方的温度,是啊,她怎么能忘了这是在宫中,再不是以前由她任性的相府了!何况还有日夕的事迫在眉睫,这关头她是绝对病不得了!
正想着,苏墨尔竟又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青罗绢伞,她双手捧给清如:“这是皇……太后让奴婢给您送来的,说是怕您淋着。”
“有劳姑姑了,麻请姑姑替我谢谢太后!”清如接过伞,一手执柄,一手慢慢撑开伞,张开的伞面就像一张由浅渐深的茶叶,荷叶上疏疏地着几朵淡淡的青莲,伞橼处垂着几缕同色的流苏,风吹而动,风止而静。
清如撑着伞与子矜一道步入了雨中的世界,直到她们身影完全隐入雨中,窗后的两人才收回了各自的目光。
“皇额娘,您把儿臣拉来为得就是看这个?”清如只怕做梦也想不到福临会在慈宁宫里,而且还目睹了整个过程。
“怎么?皇上你觉得这个不值得一看吗?哀家却觉得很不错啊!”孝庄难得心情这么好,对福临的置疑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呵呵,不管怎么说,这场赌局都是皇额娘你赢了,只是这彩头,您还未说呢!”福临避过了孝庄的问题。
孝庄走到紧闭的宫门前,示意宫人将门打开,她凝望着外面一片阴暗的天空道:“你我是母子,何需什么彩头,哀家今日与皇上打这个赌,只是想借此机会让皇上对如儿有个新的认识,她决不像皇上您想得那么不堪!”
“皇额娘,儿臣真的是不明白,您为何三番四次的帮着她,您明知儿臣不喜欢此女!”福临负气地道,他就是不明白皇额娘心里是怎么想的,对香澜总是不苟言笑,对这个品行不怎么样的清如却护得很。
孝庄含了口苏墨尔端上来的杏仁茶在嘴里,然后慢慢咽下:“皇上,你难道真就没想过好生拢络索尼还有他身后那帮子人的心吗?”
“他们是我大清的臣子,理应忠于朝廷,忠于朕,岂能为了一个女儿而有所背离!若如皇额娘所言,若非要朕用这种方法来拢络臣子的话,那朕宁愿不要!”福临的倔劲又再度上来了,很多时候,他都像个孩子,极是任性,喜欢按照自己的心性行事,总是忘记身为皇帝的责任。
孝庄眼中闪过一无奈,皇上还是太年轻,也许要再过几年他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明白身为皇上所要承担的重任。
再度抿了口茶后,她对福临道:“不过皇上,既然你那么讨厌如儿,又何必让苏墨尔拿伞给她呢?”若非此次天公作美,下了这么一出雨,她还真要被蒙过去了,这个皇上,只是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对如儿究竟是不是恨。
听到孝庄的问话,福临脸上顿时染上一片窘意,咳了一声方道:“朕只是不想她生病而耽误了要事。”
孝庄笑笑,不就这事上说下去,有些事逼得太急容易适得其反,逐换了个话题道:“皇上对今天发生的事怎么看?”
福临走到敞开的门前,与孝庄并排而立,风挟着水意扑在他脸上:“初知之时,朕很是痛心,不仅是为了那未出世的孩子,也因为夕贵人她让朕失望了,但后来香澜的一番分析,却朕对此事起了疑心。”
“所以你才答应让哀家派人来查此事?”
“正是!只是朕想不到皇额娘您居然会选了她来查,但愿她不会让您失望!”
“不会的,她很聪明,哀家相信她能找出真相,何况刚才的事皇上你也见到了,否则你也不会输了是吗?!”
福临无声地点着头,刚才在雨中看到她远去的身影,脑海里不由再次浮现出她在池边抚琴的样子,这个女人,或许……他真的应该重新去了解她……
孝庄传人将殿中已化成水的冰块撤了出去,随后又对皇上道:“日夕那孩子哀家也很喜欢,宫里难得有她这样真性情之人,希望这一次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吧!”
伴着叹息声,慈宁宫重归宁静,唯有风雨声,依然声声入耳,不知明儿个起来,花又落了多少……
下一章大概十点左右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六章 玲珑心(2)
花落的再多再美,清如也没心思去欣赏那落英满地的美景了,她虽求得了太后答应,可这事情该从何入手,依旧令她头疼欲裂,这一夜怎么也睡不着,早早醒来后,将绵绣与绵意分别打发了去向水吟和月凌通报情况,好让她们暂时安心。
清如扶着额头倚在软榻上,三天,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到底该怎么办,宫女、折扇,还有从烛台上得来的粉末,无一不都透着古怪,可偏偏又都无从查起,清如烦燥地拍着榻边后,起身将小福子二人唤了进来,让他们去向当时在场的妃嫔们身边的奴才打听,看能不能探得些有用的东西,又留了子矜子佩守着重华宫,她自己一人出了宫门。
清如撑着昨日太后赠与的伞走在九曲廊桥上,在无从入手的情况下,她决定再去一次畅音阁,虽到了夏未,但依旧酷热难当,未走几步,已是汗湿罗衫,越过御花园来到了浮碧享,这是去畅音阁的必经之路。
清如收了伞,正想坐下喘口气,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是谁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约摸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整齐的小袍小靴,歪着小脑袋用无邪而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她,手中还捧了个竹丝编成,系着彩绸的小球。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清如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至极的孩子,她蹲低了身与他平视。
“这里除了你又没别人,我当然是在问你啦!”别看他人儿小小的,口气倒不小,那小模小样看起来还挺认真的。
清如忍住笑道:“我是重华宫的如贵人,你呢?”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听到别人回答自己的话,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口中回答着清如的问题:“我叫玄烨。”
虽已猜到几分,但真听了还是有些吃惊:“三阿哥?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奶娘呢?”
玄炫听了急忙将胖乎乎的小手举在唇:“嘘……不要叫,我是偷偷跑出来的,阿哥所里可没意思了。”说着那小脑袋还朝四周看看,生怕有人看到他似的。
清如被他那可爱的模样给逗乐了,掩唇轻笑,不想这一笑,那包裹着粉末的绢帕从袖中滑了出来,落在地上,被玄烨看见,他好奇的捡起来,在清如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把那帕子打开了。
清如慌忙拿过来重新包好,深怕里面的粉末被风吹走
“你在吃药吗,为什么呀,是生病了吗?”玄烨看到那些粉末,还以为是什么药着,眨着大大的眼睛想了一下后,很不舍的把手里的球递了出去:“喏,这个给你玩,一边玩一边吃药,这药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以前他们逼我吃药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样子真是可爱,清如笑着摇头道:“我没病,这也不是药,球你还是自己玩吧!”话音刚落,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原先没想到的东西豁然开朗,真是的,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清如想到了事,着急想走,可看玄烨一人留在这儿又不放心,只得先哄着他回了阿哥所后才疾步离开。
太医院
清如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大字抿了抿唇,她找的就是这个,到这里的时候已近午时,院里除了干杂活的小太监外,只剩下一个太医还在,他一边捣药一边翻医书,不知在做什么。
太医院有太医十数人,太医的官品并不高,除了院使是正五品,左院判、右院判是从五品外,其他太医都是从六品,院使与左右院判非医术高超之人不得胜任,而院使更是要得皇上的信任才行。
而今的院使是自皇太极时就进宫的张铭张太医,他如今也有六十几的高龄了。这日他正在院里试验一种新药,看到有女子进来不觉一愣,看来人的头饰他就知道乃是皇上的皇子,且是贵人身份,心下不由奇怪,难道她不知道妃子是不可以随意入太医院的吗?
想归想,这礼还是要行的,他朝已跨入门中的清如低头拱手道:“微臣张铭见过贵人主子,贵人吉祥!”由于他不认识清如,所以不知道她的封号是什么,只能称其为贵人。
清如略一颔首,道了声免礼。
张铭不知她所谓何来,有心提醒:“不知贵人来此是有何要事,若是有事派人来传就是了,岂敢劳烦贵人您亲自走一趟。”
清如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接将来意说了一遍,当她提到太后钦赐“朝凰金令”的时候,张铭既是吃惊又是恍然,明白她何以敢来太医院了。
还没等清如拿出东西来请张铭辨别,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说宁贵嫔不知吃坏了什么此刻正疼的厉害,请他赶快过去看看。
张铭抓了药箱准备要去,可看到清如又为难的起来,正在两难之际,恰巧有人进来,他忙叫住了来人:“秦观你过来!”接着又扭头对清如道:“如贵人,这位是秦太医,他对药材及是熟悉,您有事尽可问他。”说完就急急忙忙跟着那个太监走了。
清如回望过去,原来那叫秦观的人就是先前为他看过病的秦太医。秦观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眼窝深陷,眼睛里满是血丝,似乎很久没睡好觉了。
清如走过去将一直捏在手里的锦帕打开,然后递到秦观面前道:“秦太医你可识得此物?”
秦观接过来稍加细看后很肯定地道:“回如贵人,此乃西域特产七星海棠晒干后磨成的粉末,在御药房就有这味药。”太医院与御药房是连在一起的,以方便取药抓药。
“那这七星海棠的功用是什么?”这是清如最关心的问题,御药房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畅音阁里,里面一定有原因。
“七星海棠磨成的粉末是一种极好的麻药,宫中常用它来麻醉病人,以达到减轻痛苦的目的。”秦观据实以答。
“那它燃烧出来的气味能不能使人产生昏迷?”清如记得日夕曾说过,她刚进去的时候舒蘅是昏倒在地上的,而这七星海棠又是在烛台上找到的,极可能是燃烧时散下的。
秦观考虑了一下,不能很肯定地说:“如果加大份量的话,应该是可以的,不过从来没人试过。”他是大夫,对于没十足把握的东西从不妄下断言,何况他也不明白这位如贵人何以要抓着七星海棠之事不放。
未等秦观多想,清如又问道:“那近日可有谁用过或取过七星海棠?”
“这个……”秦观面有难色地道:“微臣近日一直在承乾宫照料皇贵妃,极少有回太医院的时候,所以对这个不是很清楚。
他的这个回答并没有令清如失望的离去,因为她知道还有一种方法可知此事,清如面带笑容的走近几步道:“我记得御药房里所有使用或领用的药都会留下记录,烦请秦太医将书册拿来我看!”
秦观没料到清如会知道这件事,态度还如此坚决,他身为太医岂会不知所有药的领用都会留有记录的道理,刚才之所以不提,是因为以她贵人的身份根本无权翻阅,提了只能徒增怅然,何况她越规入太医院已是大大的不该,真不知院使何以还要他答其所问,秦观理着思绪道:“如贵人恕罪,此书册虽非机密之事,但贵人您并无阅览之权,微臣斗胆,还请贵人您移驾回宫!”
面对这个逐客令,清如倒没有什么不悦,一来是因为秦观说的在理,她的品级确实不够资格翻阅这书册,二来是因为秦观曾给她治过病,对他的印象不坏。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册子她是查定了,当下取出藏在袖中的金令举于面前,对保持着低头作揖的秦观道:“秦太医,你抬起头来,看看可识得此物!”
秦观不知她所指何物,依言抬头看去,当看清时面色不由一紧,颇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然令牌上栩栩如生的凤凰,还有那“朝凰金令”四个大字由不得他不信,回过神后他连忙拍袖撩袍,双膝跪地口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清如收起令牌,右手虚抬道:“秦太医请起,既然你认得此令那就无须我再多言了,现在可以将书册出来了吗?”
这一次秦观再无反对的理由,当即领着清如来到御药房,取来钥匙开锁后从里面拿出一本最新的书册递给了清如,想到答案即将揭晓,清如翻书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抖。
五月十七……
六月初十……
七月初八……
七月十六……
事关日夕生死大事,每一页清如都看的特别仔细,生怕有所遗漏,可结果却让她站不住脚,踉跄着退了几步。
书册里居然……居然没有关于七星海棠的记录!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会错的,一滴冷汗滑过额头,滴在书册上,清如不甘心地又翻了好几遍,可结果依然令人沮丧。没有!什么都没有!清如气恼地将书册摔在地上,明明在的东西,何以会找不到出现的痕迹。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眼瞅着就要断了,清如岂能不恼。
第一卷·相爱成恨 第十六章 玲珑心(3)
正所谓关心则乱,清如现在大抵就是这种情况,秦观一言不发的捡起书册,准备将其放回原处,却在合拢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再一细看果然是有古怪,他将这翻开的书册再次递到清如面前:“如贵人请看这两张书页间可有不对?”
不对劲?清如被他说的不甚明白,低头去看,这一下立刻被他发现了问题,原来在七月十二至七月十四之间有被撕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有人怕里面记载的东西被人看到所以偷偷撕走了,而这,极有可能就是记载七星海棠的那一次!
能这么做的就只有太医,只要将他们招来一审就什么事都清楚了,这个看起来颇为诱人的想法刚浮上脑子就被清如给否决了,且不说太医院十来个太医谁都有可能,而且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