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宛妃传-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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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常喜领了命,却不立刻去,反而用眼偷偷地瞟着福临与清如,他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是否要将如答应送回重华宫休养?”养心殿是皇上休息处理朝务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答应留在这里确实不妥,也难怪他会有些一问。
一而再,再而三的听到“答应”这个最低微的封号,福临面色不由沉了下来:“什么如答应,这里只有宛嫔,没有答应,都听清楚了没?!”福临这么一说,等同于宣告六宫要晋清如的位份,而且连封号都拟好了。
宛,宛如心的宛,宛如生的宛,这个字从福临口中说出的那刻起,就注定要跟随清如一生,见证着她今后在后宫的峥嵘岁月,亦见证了她一步步走向荣宠顶峰的历程。
只是,在最后,这个字却成了清如不愿想起的梦魇!
幸?不幸?哪个又能说的清道的明!
常喜无端被福临训了一顿却一点都没不高兴,反而笑着向清如行礼道:“恭喜宛嫔娘娘!”
有了他的带头,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奴才一齐朝清如这位新晋的娘娘行礼叩头:“恭喜宛嫔娘娘,贺喜宛嫔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齐划如一人,响亮无比。
“皇上这……”清如也未想到福临会一时兴起,就将她由答应推上了嫔位,感动诚有,惶然更多,正待推辞,却被福临赤地千里堵住了:“其实这个位置早在一年多前朕就该给你了,可惜朕当时被误会迷了心窍,连累你受了这么多苦,朕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你是朕唯一的宛卿,唯一的一个!”他加重了唯一这个词,似乎想借此来肯定什么!
宛卿?清如在心中咀嚼着这个新的称呼,她不知道福临为何会用这个“宛”字来做她的封号,难道是因为她刚才说了董鄂香澜宛如生的话吗?
想到这里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不痛快,然福临金口已开,想再改显然是不可能了,清如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这只是自己多疑而已。
如此想着,脸上的笑容只在微微一滞后就恢复如常,福临看她一直没有说话,不由打趣道:“怎么了?是不是太高兴,连谢恩都忘了?”
清如伸手放在福临宽厚的手掌中,暖暖的,连带着心也安定下来,软声道:“臣妾只怕担不起,以致错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
“你担得起的!”福临拍拍她的手,瞟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众人对清如道:“可以让他们起来了吗?”他故意不自己说,而是让清如自己叫这些人起来,这样做,也就在等于为清如树她的第一个威仪。
清如借着福临的手在床上坐直了身子,面向下方黑压压跪着的众人,双手虚抬,同时清越的声音逸出形状优美的菱唇:“免礼!”
那双淡然的双眸下,隐隐透出凌人之势,这样的清如不容任何人小觑,也告诉了后宫诸人,她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连嘴也不敢回的小答应了,她是宛嫔,是娘娘,是顺治帝的新宠!
“谢宛嫔娘娘!“得了她的话,众人谢恩起身。
宛嫔娘娘,不论这个封号是不是她想要的,至少她已经成功了,在韬光养晦这么久之后,终于成功了,昔日种种的潦倒、窘困,亦随着这声宛嫔娘娘烟消云散,如黄鹤一去再不复返!
清如无声地笑着,今朝的扬眉吐气,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忆,今后的她一定还会拥有更多的宠爱,更高的荣耀与地位!
一切都似乎开始趋于完美,可为何心底还是有一丝惆怅,心计,在夺宠上果然是不可或缺的,只是夫妻之间要用到这些朝政、对敌的计谋权术,实在是……唉……
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二十六章 帝之宛卿(3)
福临记起刚才常喜请示的事,随口道:“另外,宛嫔养病期间就随朕暂住在养心殿吧,等病好了再迁回重华宫。”
他这不经考虑的话把常喜着实吓了一大跳,骇然道:“皇上,这……这于祖宗礼法不合啊,恐怕……”他不怕再说下去,因为上头已有风雨欲来的倾向了。
福临向来喜怒随心,极少顾及他人感受,只要他认为好的对的,不论他人如何反对,就是一意孤行,也因得此,在诸多皇帝中他算是活的比较率性真性的一位:“若是于礼法不合,那朕现在就把这规矩给改了,看你还拿什么来多嘴!”这般大胆的话唬得常喜当即跪下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清如扯着福临的衣袖婉言道:“臣妾还是回重华宫吧,住在养心殿里不仅于礼法不合,还会让皇后还有其他娘娘的脸面没地方搁。常公公亦是为皇上好,不想惹起他人的非议而已,况且重华宫僻静幽雅,在那里臣妾的伤也好的快些不是吗?!”
审时度势的一番话,再配上清如懂事体贴的模样,福临心中对她的怜意不禁又多了一分,手覆在清如缠着纱布的额头上,温声道:“宛卿事事都为朕考虑分忧,若这后宫诸人都像你这般,那六宫就太平无事了,不会有人枉死送命!”前半句还是柔言轻语,后半句却一下子成了寒风吹过,清如知其必是想起了董鄂香澜一事,她低下头没有插嘴。
福临在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和颜:“宛卿想回重华宫休养也好,只是重华宫排在西六宫未尾,不仅离乾清宫最远,而且出入人员复杂,真是委屈你了,最近宫中事多,不适宜来回迁居,等来日你晋了贵嫔成为一宫之主后,朕再将你迁出重华宫,住到离朕近一些的宫殿来。”
“宛卿?”清如一直听福临在叫她宛卿,刚才亦说是他唯一的宛卿,可是这样的叫法,她有些不明白,为何不干脆叫她名字呢?
“呵呵……”福临笑着解释道:“宛嫔是朕的爱卿,合起来不就是宛卿了吗,专属于朕一人的称呼!”
清如这才明了,欠身以谢皇恩。
宛卿,一个很好听的称呼,清如一生,成也因它,败也因它!
三月二十九,赶在三月最后一个黄道吉日里,清如正式册嫔,由于尚在先皇后的大丧期间,再加上本身有伤,所以一切从简,仅仅授了记名的金织绣册,又听皇上皇后训导后,便算礼成。
但仪式的简化并未减去笼罩在清如身上的光环,没有哪个人会想到这个早已被人遗忘的低等妃子会突然咸鱼翻身,并一跃三级,从答应晋升为嫔,直接越过了常在与贵人,而且还不是靠她家族中的势力。
在许多人眼中她似乎是正在继承孝献皇后未完的隆宠,取其成为皇帝的新宠,相较之下原先一直身在中心边缘的日夕则要失色了几分。
在翊坤宫,听到清如晋封消息的人亦有着与清如同样的疑问,不过她比身在局中的人要看的明白许多。
“宛嫔?”贞贵嫔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宛?宛嫔?是巧合还是有意。
皇上,这位您亲封的宛嫔是您寻到的又一位知已所喜吗?只是为何要用这个字来封号,您应该是不喜的才对。
手指扫过窗棂,一点尘埃沾在了指腹中,轻轻一吹,顿时尘扬而散,接着又慢悠悠地落在地上。
“叫人把这里擦干净,不要让本宫再看到有一丁点灰尘星子!”她头也不回地吩咐着身后的宫人,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一朵雅致的杜鹃绒花别在她的脑后,随着她的说话,轻微的颤动着。
“……是。”宫人不明白主子何以在听到自己的禀报后会突然说到灰尘上去,不过他们做努力的是没资格去过问主子的心思的。
贞贵嫔遥望着天边的晚霞流彩,即使是世上最漂亮的锦缎也比不得它的美丽,手缓缓伸出窗门,却又在未伸直前收了回来,晚霞在她眼中化成一张与她有着四五分想像,却比她美上许多的脸:姐姐,你无病无痛,不仅在家受尽宠爱,进了宫也是无人可及,但结果如何,还不是比我这个从小有病的妹妹先走一步了,再怎么哀荣你也享受不到了,这就是命吗?那我们俩的命到底谁好一点呢?
心隐隐约约似乎又开始痛了起来,她抬手按着胸口扶椅坐下,对于宫人递来的药却摇头不接,这从娘胎里带来的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服再多药也没用,病始终在身!
就像以往的种种记忆一样,怎么也挥之不去,你愈是不想记起,它就愈是时不时地跳出来提醒你一下。
望着外面出神的眼中温度骤然降下,既然以往之事不能改变,那至少以后她要过的对得起自己。
姐姐,你会落得今日之结局,只能说你太笨,不过你也算值了,至少死后依然风光无限,临了还得了个皇后的头衔!不过妹妹我绝不会走上你的老路,我一定要活得比你更好!
贞贵嫔凉凉地笑着,流霞锦缎在她眼中碎成无数,一丝一缕,拼不成幅!
消息如长了翅膀的鸟儿,飞快地传遍宫中每一处角落,自然也不会拉下永寿宫,日夕斜倚在榻上,旁边两个宫人正在为她修剪指甲,涂了粉色丹红的指甲既俏且娇,一如其人。
“宛嫔?”日夕微眯了眼重复这两个字,呵,真是想不到,她居然还能翻身,而且还晋了嫔,看来她这一次翻身还翻的比较成功嘛。
日夕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倚着,眯起的眼里不时掠过一丝寒芒,她收回手看着只修了一半的指甲,让除了兰香以外的宫人全部退到了外面去。
她此刻的心情早已不似刚才那般畅快,好不容易除了一个眼中钉,现在又来一个肉中刺,看来这老天爷还真是不肯让她消停会儿!
对于清如那几人,她一开始就是刻意接近,并没有什么情谊在,与她们结交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在宫中多一个助力而已,什么姐妹同心,这样的话拿去骗骗小孩子和涉世未深的人还差不多,她乌雅日夕从来就只信自己,也只靠自己,尤其是在这瞬息变化的后宫之中!
清如……本来只要你乖乖在冷宫里待一辈子的话,我是不会再对付你的,毕竟你以前好歹也曾帮过我,可是你自己非要出头就怪不得我了!
谁会威胁到她,她就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不过,幸好,她早已预先想到,准备了一条后路,只是清如有没有上这个当就不得而知道,想着想着她突然又笑了起来,明快而畅然的笑!
在旁边伺候的兰香跟随日夕多年,她知道主子每当露出这样笑容的时候,就表示又开始在算计谁了,而这一次,不用猜她也能想到,肯定是那位新晋的宛嫔。
“兰香!”笑了一阵日夕突然叫道。
“奴婢在。”兰香凑近一步,等待主子的吩咐。
日夕搭着兰香的手起身后道:“叫赵合准备肩舆,咱们一起去拜访一下这位宛嫔娘娘!”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倒要看看经过这区区半年的禁足,她的好姐姐有了什么样的改变,又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兰香应下后正欲出去准备,日夕却又改变了主意:“慢着!”她抚着刚戴上的护甲,想了一阵道:“我还是先不去重华宫了,改去长春宫容嫔那里!”还是约了水吟还有月凌一起去好些,省的独自一人显得有些突兀。
“是!”兰香恭谨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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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相遇成空 第二十六章 帝之宛卿(4)
沉寂许久的重华宫被高涨的喧闹打破了,而且因为这一次有了皇上的介入,比那年她晋贵人时更热闹数倍,若非福临下了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她,只怕她这寝宫里早呆满了人,这些人里奉承的自然有,有心来拉拢的亦不少。
清如闲极无事地倚在贵妃椅上,透过风不时吹起的帘子望着外面络意不绝如流水一样的赏赐,礼物。
病还有皇上的旨,无疑成了她不必亲自出去收礼谢恩的最佳挡剑牌。
清如嘴边含着一缕凉涔涔的笑意,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再让这热闹如次一样昙花一现,她要的是更多更多,宠与爱她全部都要,要把福临以前欠她的全部拿回来,她相信自己可以办到。
董鄂香澜已经死了,而她还活着,有许许多多的时间可以去改变固有的一切,难道她真的还就比不过一个死去的人?!
清如弯指绕着耳边的长发,看着青丝在指间盘旋索绕的样子,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奇特感,女人的发与指是除容貌外最让男人喜欢在意的地方。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流苏,不论是珍珠坠就,还是玛瑙点成,无一例外俱是成双成对,光是这些流苏就有七八对,其他珍宝首饰更是数不胜数,所谓珠环翠饶指的不就是这样吗?
清如满足的翘起嫣红的唇畔,耐人寻味的笑在这个屋中荡漾开来,想的有些累了,便合了眼休息会,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对小小的阴影,神色惬意的清如,似一副静止的画像,优雅而唯美,叫人看了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时有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试探性地叫了声“小姐!”
“嗯,什么事?”清如闭着眼懒懒地应着。
子矜见其并未睡着逐稍稍提高了音量道:“小姐,秦太医来了,是否让其进来请脉?”
清如睁眼,抬手摸着已结疤但有些凹凸不平的额头,她嫌纱布包得伤口闷,就将其拆了下来,反正太医也曾说过,一直捂着伤口并不好。
“宣他进来吧。”清如出言道,秦观自被放出来后,一直专职负责照料她的伤情,而秦观心中亦清楚是谁救了自己的命,虽嘴上不说,但确是尽心尽力,用尽一切方法要为其除疤美颜。上一次他曾提到过一则失传的秘方,据说对去疤有极好的疗效,不知他找到配方了没有。
子矜出去领着秦观进来,经过上次那番险死还生的经历,秦观似乎显得成熟了些许:“微臣叩见宛嫔娘娘,娘娘吉祥!”
“秦太医无须多礼,起来吧!”清如扬手道。
“谢娘娘!”秦观谢恩起身,今天他并未如往日那样,取垫诊脉,而是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匣子,清如一望便知这是用寒玉琢成,因为它刚拿出来就立刻散发出丝丝可见的白色寒气,就像天寒地冻时人呼在空中的气一样。
较之暖玉而言,寒玉更为少见,秦观从哪里来的寒玉,还琢成匣,要用它来装的东西想必一定名贵异常。
“这里面装的是何物?”清如不解地问道。
秦观勾了勾嘴角当作是笑,没办法,他一直都很少笑,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回娘娘,这里面就是微臣上次跟您提起过的‘冷香丸’”他言词间带着少许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