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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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保云取过了金属板之后,也不出声,只是不断有喘息声传出来。
(假定地洞中只有我和郑保云两人,那么取走金属板的,自然是郑保云。)
我想,郑保云至少应该问我一下我和“红人”打交道的经过,因为我是被他的奸计
所害,留下来给“红人”,他应当关心我。
可是他却没有问,也没有说甚么,黑暗之中,我看不到他在做甚么,但可想而知,
他一定正在利用那金属板。
我知道那金属板有十分奇妙的功用,可以接收各种讯号,即使我是一个普通的地球
人,也可以藉此“听”和“看”,奇妙绝伦。他是天龙星人,自然更懂得利用这块奇妙
的金属板了。
他正在干甚么呢?
我等了大约三分钟,他还是不出声,我连声问了好几次,才听得他长吁了一口气,
我循著声响,大声道:“你说不说话?你叫我来干甚么?白素怎么了?你在搞甚么鬼花
样?”
我越问声音越是严厉,因为在一片黑暗之中,一切都显得诡异,而郑保云又显得行
动诡秘,令我的不快迅速增加。
郑保云仍然不出声,我伸手向前,刚才听他的语声和喘息声,就在我面前伸手可及
处,可是这时,我已踏前了一步,还是没有碰到甚么。而且我也注意到,他在吁了一口
气之后,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过,连呼吸声也没有。我感到自顶至踵,生出了
一股寒意,这个半天龙星人在搞甚么鬼?他神通广大,有法子离开,将我留在这个漆黑
的地洞中,头上压著二十吨重的大石,这种处境,我绝不会觉得愉快。
我陡然地大喝:“郑保云!”
一喝之下,总算有了回音,可是他的声音,听来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就好了,别
急。”
我急急循声向前走去,才走出了几步,就有十分柔和的光亮亮起,我发觉自己在一
条略向下的甬道之中,甬道很长,至少有五十公尺,在甬道尽头处,有一个人影站著不
动。我飞快地奔近那人,那是郑保云,他脸上还颇有惊惶疑惑的神色,把那块金属板贴
在额上,双手一起按著,看来十分用力。
他的眼珠本来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向上翻著,望著额上的金属板,全神贯注。看
到我来到了他的面前,才转动了一下,算是向我打招呼,然后,又向一边努了努嘴,示
意我去看。
我不知道他在做甚么,但看他的样子,显然正全神贯注在做著一件像是十分重要的
事,虽然我心中满是疑问,但也忍住了不去打扰他,转头向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甬道不是很宽,两边全是十分平整光滑的石壁,呈一种十分柔和的灰白色,看来像
是石头。我转过头去一看,不禁呆了一呆,有两个人,齐齐整整嵌在石壁之中。
向前奔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嵌在石中的情形,奇特之极
,相信如果伸手去摸,石壁一定平滑 我真的立时伸手去摸了一下,不错,石壁平滑
之极,有极薄的一层透明体,遮在那两个人的面前。
那两人站著,双手贴著身,面向外,闭著眼睛,当我伸手去摸时,几乎可以碰到他
们的鼻尖。人处在这样的情形下,当然不会是活人。而当略微定过神来时,虽然情形仍
然怪异,但也可以想到,人死了,躺在透明的棺材中,也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这两个
人的身边,全是灰色的石头,看起来有“嵌”进去之感,备觉古怪。
那两个人的面貌相当普通,我看了一会,郑保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他们死了
。”
我转过身,疑惑之至:“他们是 ”
郑保云苦笑了一下:“我父亲的同伴,天龙星的三个叛徒。”
我盯著郑保云:“你对我说过,你在脑结构改变完成之后,曾收到过他们的讯号。
”
郑保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自知活不成了,就设计了一个装置,当这个装置接
收到了我发射的脑信号之后,就会回应,把我召到这里来。”
我思绪一片紊乱:“三个叛徒,甚么意思?”
郑保云忽然激动起来,做了一个我意料不到的动作 把那块金属板,用力向前抛
了出去,抛出了十多公尺,金属板落地之后,还弹跳了好几下才停止。
我恼怒:“那金属板十分有用 ”
郑保云一挥手:“已经没有用了,里面储藏的所有资料,已经进入了我的脑中。”
他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脑袋上重重叩了一下,倒像是那脑袋属于别人。
我吸了一口气:“多么进步的吸收资料的方法。”
我是由衷地感叹,因为地球人的脑部吸收资料成为记忆的方式,十分落后,一定要
通过不断地看、听,才能进入脑部的记忆储藏之中,而且还会经常遗忘。所以,人类要
训练一个科学家,至少要十年以上的时间。
而看郑保云的情形,在短短十分钟之内,他所吸收的资料,多半为数极多,地球人
可能要花几十年时间才能吸收到。
可是他的神情为甚么那么痛苦?他双手紧抱住了头,蹲了下来,将脸藏在双臂之中
。
我正想问,他已抬起头看,把头抬得脸完全向上,吸了一口气,声音怪异:“吸收
了那些资料之后,我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龙星人,有天龙星人的一切能力,也知道了
许多许多天龙星的事,更知道为甚么我父亲提也不提有这样的一件宝物。”
我听得莫名其妙:“那有甚么不好,你为甚么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来?”
郑保云陡然站了起来,用一种十分凶狠的神情瞪著我,我立时伸出拳头去,抵住了
他的鼻尖,他生气地拍开了我的手:“你甚么也不懂。”
我就是受不了他这种自觉高人一等的态度,冷笑著:“本来倒可以推测一下,可是
你又说过这是我最大的毛病。你别忘记,你像老鼠一样躲在洞里,向我告急,要我帮助
时,语气是如何惶急。”
郑保云的面色变得极难看,过了片刻,他才叹了一声:“我们必须是朋友,事情十
分严重,一定要我们合力,才能应付。”
我冷笑:“我看不出事情和我有甚么关系,除非你再一次把我出卖给不知甚么外星
人!有麻烦的是你,你不但只有一半天龙星人血统,而且,你的父亲还是叛徒,天龙理
人不会接受你。”
我这样不留余地,狠狠地数说他,是由于实在忍受不了他那种态度。等到我说完,
郑保云面色苍白,我才知道很可能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胸口起伏,又叹了一声:“天龙星人会要我,只要我肯 ”
他讲到这里,陡然住口,又用力摇了摇头,向我望来,目光闪耀,神情不定,显然
有著极难下决定的事,而他又非下决定不可。
在那一霎间,我也感到事态可能极其严重,是以也紧盯著他。
两人互望了好一会,他才喃喃地说了一句我早已听过的话:“你是我的朋友,卫斯
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吸了一口气,点头。本来我想讲几句话讽刺他一下,但看到他认真而痛苦,我就
没有说甚么。
他面肉抽搐,抬头向上,咬著下唇 我不知天龙星人身体的结构究竟怎样,但这
时,由他面部肌肉构成的神情,却和地球人在痛苦煎熬时一般无二。
我叹了一声:“你为甚么在痛苦?”
他仍然维持著那种痛苦的神态,我几次想要催他,都勉强忍住,他像是也知道我性
急,一面作手势,要我别打扰他,让他想想再说。
我心中充满疑惑:不知道这个半天龙星人在捣甚么鬼。虽然他一再声称我是他唯一
的朋友,但是他在我身上所做的鬼头鬼脑的事,难道还少了?
足足过了十分钟左右 对于我这种急性子来说,简直已是忍耐的极限。郑保云这
才像是有了决定,他徐徐吐了一口气,有一种无可奈何的苦涩,闭上眼睛一会,才向我
望来。
他的第一句话,就令我吃了一惊:“你一生之中,从事过的最大的破坏行动是甚么
?”
我愣了一愣:“你是指抽象的破坏,还是指具体的?”
郑保云笑了起来:“破坏就是破坏,有甚么抽象、具体之分?”
我道:“当然有,用炸药炸掉一幢房子,是具体的破坏,用一番话,把别人原来的
观念扭转过来,就是抽象的破坏。”
郑保云十分认真地听著,“哦”了一声:“对,是有分别……嗯,具体破坏由你去
进行,抽象的破坏,当然由我负责。”
我被他的话气得不想再生气,这种语无伦次的话,谁耐烦去生气?可是他却忽然又
一本正经:“你敢去从事具体的破坏?”
我冷笑一声:“甚么样的具体破坏?把天龙星炸成碎片,让它在宇宙中消失?”
谁都可以听得出,我这样说是在讽刺他,可是他居然当真的一样,双手连摇:“没
有那么严重。”
他的态度,使我不能不考虑他的话:“你……有甚么行动计画?”
他没有立时回答,可是从刚才的经过看来,他是有计画的,不但深思过,而且,还
有相当痛苦的决定过程。他呆了片刻,才道:“很困难,需要……至少两百公斤烈性炸
药。”
我听了,一点也不吃惊。本来很应该吃惊,因为两百公斤烈性炸药,如果经过专家
的布置,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把一座二十层高的大厦,夷为平地。可是这时,我只当他
在胡说八道,我摊了摊手:“烈性炸药,那是十分古老的一种破坏方法,你们天龙星人
,难道没有进步一点的方法吗?”
我微笑著在讥讽他,可是郑保云的态度始终十分认真,他先皱了一下眉,突然一挥
手,双眼之中,也射出了光采,向我望来,却又缓缓摇了摇头。
他那种鬼头鬼脑的神态,实在有点很叫人受不了,我也懒得理会,由得他一个人去
“表演”,他又咬著唇,挥著手,像是心中的疑难忽然有了解决的方法,高兴起来:
“对了,你一个人不成,可是有……白素帮你,就可以。”
我闷哼了一声,白素下落不明,吉凶鸡料,事情一定和天龙星人有关,他却还在这
里说风凉话。我沉声道:“先要找到她再说。”
郑保云眉心打结:“她在那里。”
我陡然在他的耳际,暴雷也似的大喝一声:“那里是哪里?”
郑保云被我吓了一大跳,伸手向我轻推了一下,叹了一声:“看来得和你从头说起
不可。”
我大点其头:“最好是那样,免得我不耐烦起来,会饱你以老拳。”
我一面说,一面伸拳,在他的面前晃动了一下,他伸手按住了我的拳头,然后,指
了指那两个嵌在石壁上的人:“从头说起……他们,和我的父亲,三个人,是第一批到
地球的天龙星人。”
他顿了一顿:“三个来自天龙星的入侵者。”
我立时想起了“红人”对地球人的评价,忙道:“怎见得一定是入侵者?”
郑保云叹了一声:“你听我说,我现在所说的,全有确切的资料证明 那是我父
亲留下来的。”
他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的额。我明白了:“那块金属板……告诉了你一切?”
他向我翻了翻眼,一副“你到现在才明白”的样子。我看出他十分矛盾,一方面,
他已变成了天龙星人,对地球人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不时流露出看不起地球人的神态
。可是另一方面,他本身一定受著相当程度的困扰。他又要向我求助,自身又痛苦不堪
。
我急于想听他叙述,所以并不和他计较,只当看不见。他吸了一口气:“他们三个
人的任务,是在浩淼的宇宙之中,找寻一个天龙星人可以生存的星体,他们旅程相当遥
远,经过了很多星体,也和不少那些星体上的生物打过交道。”
我想起了那些“红人”,三个天龙星人的旅程中经过了“红人”的星体,干了一件
坏事,这件坏事的内容,包括了欺骗、抢掠、控制、敲诈等等 他们弄走了“红人”
首领的“生命之源”。
看来天龙星人的犯罪本能,和地球人伯仲之间,难怪地球是适合他们生存的星体。
我在想著,郑保云已经说到这一点了:“结果,发现在地球上,生存环境几乎和天
龙星一样。”
我忍不住问:“天龙星人为甚么要另寻星体?天龙星太小了,挤不下?”
郑保云闷哼一声:“你是地球人,你应该十分了解是为了甚么?”
我一扬手:“贪婪,还会为了甚么?”
郑保云立时承认:“贪得无厌,扩张,无尽止的欲望……这些,地球人和天龙星人
是难兄难弟……”他忽然自嘲起来;“这或许是天龙星人和地球人结合,能产生后代的
原因?”这个问题,对于郑保云来说,实在太敏感了些,我还是不要发表意见的好,所
以我只当没听见,郑保云反倒又感叹了一阵。
他苦笑了一下:“接下来的事,你想也可以想出来,他们在地球某地,建立了一个
基地,开始活动,以天龙星人的智慧,他们可以十分容易的取得优势,但当他们准备向
天龙星发出报告,说更多天龙星人可以大举前来地球时,却发生了意外。”我听得相当
紧张,虽然我明知结果并没有“天龙星人大举侵犯”这件事,但一想到如果真在几十年
之前有这种事发生的话,那么,地球人除了沦为奴隶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郑保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一面忙碌地建立基地,一面由于外形和地球人一样
,所以大可混在地球人之间生活,而处处占尽优势,他们渐渐爱上了地球上的生活,尤
其是……爱上了……地球……地球……”
他说到这里,支吾了半晌,我没有催他,他终于道:“尤其是爱上了地球女性。”
这倒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这……好像不可思议,天龙星上没有女人吗?”
郑保云也有点迷惑:“我得到的……资料,在这方面也是不大详尽,只知道在他们
三人的心中,对地球女性的喜爱,超过了天龙星女性很多倍,甚至我可以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