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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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也有人听到过郑保云的声音。郑天禄早已死了,只怕是声音相仿,郑保云失踪了,
是不是正和那些人在一起呢?
那些人的样子,或者他们的行动,一定骇人之极,我相信费勒在病房中看到的,那
仆人在书房中看到的,都是骇人之极的景象,极度不可思议,不然,不会一看之下,就
把人吓成这样子。
事情已有了一个轮廓,那些一连三天在郑家大宅书房之中搜寻物事的人,也呼之欲
出:他们一定是郑天禄的同类,不知来自哪一个星体的外星人。
我甚至可以进一步猜想到他们的行动:他们掳走了郑保云,又不知道要找寻甚么,
所以把郑保云押了回来,在书房中寻找,这便是为甚么有郑保云声音的原因。
看来,郑保云也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甚么,并没有找到,东西可能只有郑天禄才知
道在那里。至于“郑天禄的声音”云云,自然是误会 同一族类的外星人,极可能发
声结构类似,声音当然听起来也相同。
在陈三和众多仆人注视之下,我来回踱著,不到三分钟,已把所有的分析和设想归
纳了起来,心中大是高兴。
因为本来绝无头绪,费勒“中邪”之后,更是不知道如何著手,现在居然一下子就
有了那样大幅度的跃进。这个“闹鬼”事件,对解开整个谜有极大的作用。
我现在需要做的事,只要等在书房,等候那些人大驾光临就可以了。
不论他们带郑保云来也好,不带他来也好,只要我和那些外星人面对面,有沟通,
自然一切事情都可以水落石出。
我把我的想法对陈三提出,陈三面色煞白,神情极不自然,其余仆人,当我向他们
望去之际,也没有一个敢和我视线接触。我知道他们怕甚么,大声道:“放心,天黑之
后,我一个人在书房等。”
各人一听,大大松了一口气,陈三却还要装著关心:“卫先生,是不是要准备一些
黑狗血?”
我盯著他:“不必了,你们要是害怕,可以远远躲开去,不论听到甚么声响,都不
必过来看。”
陈三如奉纶音,连声答应,我挥手赶开了他们,转身走进了书房之中。
书房中虽然曾经略经收拾,但仍然十分凌乱,我进来之后,拽过一张椅子来坐下,
心中不禁十分感慨。若干年前,我和郑保云,也曾把这间书房天翻地覆地搜寻过,结果
是无意之中,在一个铜纸镇中心发现了一枚钥匙,才进一步得知秘密。
看来郑天禄藏东西的本领相当大 一枚钥匙藏在铜纸镇之中,真有点别出心裁。
那些人的搜寻也相当彻底。我只是猜测他们还未曾达到目的,也希望是如此,那我
才有机会和他们相见。若是他们已达到了目的,自然不会再来,那么整件事也只好变成
无头案了。
我自然也不会把事情看得太容易,对于“那些人”,我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们的行
事方式如何,也不知道他们的外形如何 他们的外形,看来不必怀疑,因为郑天禄和
地球人无异,但先后有两个人被吓成了这样子,却又令我不能不对他们的外形另行估计
。
而且,郑保云有一半“那些人”的血统,可是他却并不以为“那些人”对他多么友
善,要不然,他不会秘密向我求助。
“那些人”的神通极大,不但来无影去无踪,而且从郑保云失踪的例子来看,他们
要掳走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非常本领。
我心情十分紧张。在书房中耽了一会,来到了一旁的客房中,大声叫来了一个仆人
,叫他替我准备食物和酒。没有多久,陈三便提著一只很大的古老竹篮走进来,篮中满
是食物,还有两瓶好酒。
放下了竹篮,他匆匆离去,我吃了一个饱,在榻上躺了下来,准备先好好睡上一觉
,到晚上,可以和“那些人”打交道。
在睡著之前,我还是想了一想,事情眉目都建立在我的设想上,只要设想得不对,
事实完全不一样,然而在当时的情形下,我又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昨晚一夜未睡,整个上午又在极度的混乱之中度过,十分疲倦,所以没有多久,就
睡著了,而且睡得相当沉。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一醒过来时,首先,有一种相当清凉的感觉。这种异样的
感觉令我愣了一愣,待要睁开眼来,忽然听得身边有人声传出来,是一个相当生硬,但
是听来又耳熟的声音:“他也不知道你们要的东西在哪里,他怎么知道?”
一听得那声音,我心中突然一动,先不睁开眼来,静以待变。因为我认出那正是郑
保云的声音 听来有点乾涩生硬的原因,是由于他丧失了说话的机能相当长期,这时
才恢复不久。
在他的话之后,有一阵窃窃私议声,讲的是甚么话,我听不懂,接著,一个声音道
:“甚么叫‘你们要的东西’?是我们要的东西。”
那声音在“你们”和“我们”这两个词上,特地加强了语气。
我立时回想郑保云刚才的那句话,心中有点吃惊。那分明是发话的人在纠正郑保云
的话。郑保云的话,不把发话的人当同类,但发话的人却纠正了这一点。那么,发话者
的身分,就再明白不过,他是“那些人”,是郑天禄的同类。郑保云有一半他们的血统
,他们要把郑保云当自己人,而郑保云显然还未曾习惯,或者是他故意在抗拒。
整段形容,听起来像是十分复杂,但实际上,却十分简单。
那些人是外星人,郑保云的血统,一半外星,一半地球。外星人要他向外星认同,
但是郑保云却不想那样做。
很简单,可是牵涉到了外星和地球两种血统,也可以说十分复杂。
我真想把眼睛略微睁开一些,看看那些外星人的样子,可是一来,怕被他们发觉我
醒了,二则,也略有忌惮,万一我也被吓呆,事情就麻烦了。
郑保云的声音很不耐烦:“你们,我们,还不是一样,要找的东西我都没有见过,
他当然不知道。”
那发话者闷哼了一声:“不一样,你身体里流的血,是你父亲的血,是和我们一样
的血,你的身体结构已开始变化,很快就会变得和我们完全一样,你根本是我们的同类
。”
郑保云的声音听来像是在哀求:“别提了,别提了。”接著,他急速地喘起气来:
“我……至少有一半……是地球人。”
那发话者闷哼了一声:“地球人?落后的地球人不能给你甚么。”
郑保云抗辩著:“给了我近三十年快乐的地球人的生命,给了我……”他声音越讲
越低,终于无法再向下说去,自然是想不出一半地球人血统还给了他甚么值得夸耀的事
。
听到这里,我也不禁暗叹了一声。
尽管郑保云这时在感情上还倾向地球人,可是,他那另一半外星人血统必然逐步会
发挥其影响力,那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地球人太不争气,没有甚么可以提出来说得响的
。
我听到的对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是那已经证明我和费勒的假设,几乎完全是
事实。
郑保云被他同族掳走,由于他不愿和同族在一起,所以他才向我求助,而我估计他
会逐渐适应,看来也逐渐在成为事实。
一想到这里,我略动了一动,正待睁开眼来,忽然听郑保云发出一下惊呼:“天!
别睁开眼。”
六、当年的事全然意外
我愣了一愣,突然觉得有一只手,掩向我的眼睛,那来得极突然,尽管我在听到了
郑保云的一声惊呼之后,立时知道掩向我眼睛的手,一定是他的,而他不要我睁开眼,
自然也是好意。可是在这样突然的情形下,我还是张开了眼睛。
一只手遮住了眼睛,睁开眼来之后,视线也只能从指缝中透出去,刹那之间,我实
在不知道自己看到了甚么。
任何人,不妨都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再睁开眼来,从指缝中去看东西 那
本来就使人看不清楚,若是看到的东西,根本不知是甚么的话,当然更难判断那是甚么
。
当时,我的情形就是这样。
但是,虽然我说不出看到的是甚么,但总看到一些景象,形容一下那种景象,总可
以的。
我看到的是若干和血一样红的物体,那种物体的全部形状如何,指缝中看出去,看
不完全,我看到的只是局部,我看到那种耀目鲜红的物体,在摇晃著,略有人形,其中
一个,在顶上部分还有闪亮的圆点;有一个,有同样的鲜红色的条状物,正在扭曲舞动
,看来诡异莫名;而有一个,在舞动的条状物上,有一个圆形的东西,那东西……唉…
…那东西对我来说,倒一点也不陌生,对任何地球人来说,也绝不会陌生。
那是一个人头,一个眼耳口鼻,七窍齐全的人头。
可是那个人头,却在那条状物之上,摇摇晃晃,不掉下来,也不长在它应该长的脖
子上,不知道它有甚么目的,也不知道它想干甚么。
而就是那个人头,当我视线透过指缝望向它的时候,头上面的一双眼睛,居然也正
向我望来。
(“头上面的一双眼睛”实在不是很有文采的语句,眼睛当然是在头上,变成了累
赘的废话。可是那时候的情景,实在太诡异可怖,所以,当我提及那对眼睛时,无法不
用那样的语句,来表示那个人头是如何特别。)
它目光灼灼,和我对望了极短的时间,大约不会超过十分之一秒,但是那已足够使
得我全身血液都为之凝结,整个人像是“轰”地一声响炸了开来 那种“轰”的一声
响,是实在的感觉,我真的听到了一声巨响,发自我的身体之内。
另外还有一下巨喝声,起自我的身边,那是郑保云的声音:“闭上眼!”
我全身僵硬,心中极愿意闭上眼,可是事实上却无法做得到。只觉得突然之间,眼
前黑了一黑,不知是甚么东西,罩了上来,使我甚么也看不到。
再接著,我又听到了一阵难以形容的声响,好像是有许多物体在作急速的移动。然
后,觉出郑保云的手移开,那件衣服(我猜是)还罩在我的脸上,又过了一会,我全身
从极度的麻木中,渐渐恢复了知觉,那情形一如冻僵了的肢体,在温度适中的情形下恢
复知觉。
我直到这时,才全身震动了一下。
那一下震动,木来是一透过指缝,看到可怖诡异之极的景象时,立即就应该发生,
可是当时由于惊骇太甚,至于全身僵硬,竟直到现在才能震动,当时的惊骇之甚,可想
而知。
也就在这时,罩在脸上的衣服被挪开,我看到,房间里那种血红色的物体,尽皆不
见,只有郑保云在我的眼前,定定地看著我。
木来,神秘失踪多日的郑保云,忽然在面前出现,已经足令人讶异的了。
可是在见过刚才那种可怖的情景之后,这时别说郑保云出现,就算郑天禄出现,又
或者他们两人头上都长满了角,我也不会觉得甚么怪异了。
我张大口,喉间不可遏制地发出一种奇异的“咯咯”声 那是喉管(或者是气管
)由于痉挛而发出来的声音,和青蛙求偶时发声的原理相同。同时,我清楚地感到口角
有口水在淌出来,可是由于肌肉的僵硬,无法控制。我也知道,我的眼珠必然在向上翻
这种神情,我并不陌生,在费勒被吓得昏厥,我就曾看见过。我也知道,我神智清
醒,身体的僵硬不过是暂时的,我不至于像费勒或是那仆人那样。
可是这时,我的外形看来和他们无异,郑保云当然不知道我神智清醒,没有被吓昏
过去,所以他神情惊骇之极,失声道:“天,卫斯理,你看到 ”
他只讲了半句,我的情形已大有好转,先是突然呼出了一口气,他也立时住口。
呼出了一口气之后,僵硬的下颚可以活动,虽然在活动之际,还伴著一阵酸痛,但
总算已能把口闭上,不至于像白痴一样地口角流涎,自然,要讲话,还得等上一些时间
。郑保云神色高兴:“你没有吓昏过去。”
我努力点著头,同时,转动著眼珠,表示我神智消醒,只是身体的肌肉、神经,受
不了极度的惊恐而呈现异常的反应,变得不听指挥。
但不论我怎么挤眉弄眼,我都无法向他表示我的谢意,因为若不是他伸手在我眼睛
上遮了一遮,我看到的景象不是局部,而是全部的话,这时我会变成怎么样,实在连想
也不敢想。
郑保云伸手在我的脸上轻拍了几下,转身走了开去。这时候,我实在需要有人陪在
我的身边,哪怕是像郑保云那样的一半地球人也好。
可是我仍然不能说话,只是发出了一阵更响亮的“咯咯”声。郑保云像是明白我的
意思,向我作了一个手势。
他急急走开去,我闭上眼睛,唯恐再有甚么异象出现,不多久,在一阵脚步声之后
,我闻到了一阵酒香,睁开眼,郑保云拿著一杯酒来到了我的面前,托起我的头,把酒
凑到唇前,我的口微张著,开始的时候,酒自动流进口去,等到若干酒再进口,酒精迅
速地在血液中起作用之后,我才能喝下其余的酒。
然后,又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清了清喉咙,才说出了一个字来:“天。”
郑保云有点愁眉苦脸,退开了一步坐下:“你……还是看到了?”
我点头,颈骨仍然僵硬:“看到了一点点。他们……他们……”
我本来想说“他们就是你的族类”的,可是立时又想起刚才看到的可怕情景,郑保
云就在我面前,不论他体内发生了甚么变化,他外形看来和地球人无异,就算那是他的
一种“变化”,也很难和我刚才看到的情形归入一类,所以我说了一半,突然住口。
郑保云在我的神情上,看出了我想说而未曾说出来的是甚么,他突然尖叫起来:“
你想到哪里去了,那些怪物……当然不是我的同类,我……我和那堆怪物……一点关系
也没有。”
他气咻咻地叫著,我不禁愕然,难道我的假设,并不是事实?
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