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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生命的账单-第10部分

小说: 生命的账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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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树,灯下白头人”一语; 我读后十余年未忘。其原因大概是诗句所描绘的画面透露出的悲凉意境感人至深。我想,司空曙此诗的灵感,也许正是在那簌簌潇潇的秋雨之声中获得的吧?    
      夏雨之声是热烈的,只要不是那可以酿成灾害的台风暴雨,都会使我们心悦神舒。当大雨在我们的屋顶上嘈嘈切切,淋淋漓漓地奏完了一曲之后,我们听着街上那筝筝淙淙的余韵,心情总要为之一振。因为那音乐为我们赶走了溽热,涤尽了尘埃,迎来了凉爽与明净。如果已是晴热逾月,我们更会为久旱逢甘霖而欣喜。与夏雨之声相反,冬雨之声是萧杀的。你如果是独处异乡的异客,于日暮天寒,冷雨敲窗之际,恐怕只会凭添思乡的愁绪;你如果是为衣食忧的寒士,那滴滴嗒嗒的雨声便如同敲在你的心尖,挠得你难以入梦;你如果是一只独往独来的孤鸿,那无休无止的雨声就像一堵高墙,彻底隔断了你与尘世的联系,使你觉得更加孤独无依。    
      雨是可听的。余光中先生说得不错。但雨又非人人可听。于酒肉臭的朱门中整日醉生梦死的人;无论那雨是打在新荷、梧桐,还是打在芭蕉上,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于愁温饱的寒门中整日为生存而茹苦含辛的人,也不会对雨声有什么兴趣。留心雨声的人,大概需得衣食无虞,并且有一间可以挡风避雨的陋室,徜若这陋室的主人有一分闲情,几分逸趣,那么,这陋室便是他欣赏雨声这天籁的“包厢”。那平时不尽人意的陋室,会因雨声而让你感到它是一片舒适的领地,是一块自由的乐土。窗外那潇潇的春雨、滂沱的夏雨、绵绵的秋雨、霏霏的冬雨,只能影响你的思绪,却不能干扰你的生活。你可以在这“包厢”中泰然闲坐,听雨品茗,于雨声中思你之所思,想你之所想,或抚今追昔,或感事抒怀。你若是个诗人,还可以立在窗前,看着窗外如丝的细雨,像晏几道那样吟:“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或躺在床上,听着室外的雨声,像郑燮那样咏:“卧听潇潇还淅淅,湿了清明”。    
      杜甫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时,长夜难眠,感慨万千,嗟叹“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其实真是一无所有但却“穷且益坚,勿坠青云之志”的寒士,哪里敢企盼“广厦”?能有一间窗未破,顶未漏的陋室足矣。因为有了这样一间陋室,他便可以“风雨不动安如山”,可以“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如果他有兴趣,当然还可以听一听一年四季的雨声。    
    


第二辑 品味人生看云

    我喜看云。幼年时多幻想,喜看云无穷之变幻,于风起云涌,雨霁云停之时,我常仰脸看天,看那黑色、灰色、白色以及绚烂多彩之云在空中涌动开阖,亦卷亦舒,且将我的想象赋予那无心之物,默念其象狮、象虎、象龙、象兔、象奔马、象走狗、象雪峰、象黑崖、象蓬头厉鬼、象披发仙子……看云之全神贯注的程度,远胜于听老师讲课与做作业。李白有诗云:“白云见我去,亦为我飞翻。”而我却觉得那满天的云霓似乎见我看它们,而为我殷勤飞翻变幻矣。    
      我以诗书为伴之后,则由喜看云变幻之奇而转为喜看云变幻之美。春夏秋冬四季,阴晴雨雪之时,若有闲暇,常看云以自遣。云随季节变化而各异,春云明媚,夏云火热,秋云高爽,冬云沉郁。而由于天气之不同,所见之云又仿佛一幅幅绝不相同的图画,各具其美:云淡天高,雨霁风止是一种美,云如涌烟,雨如散丝又是一种美;红云似火,气烧天地是一种美,纤云似卷,朗月舒波又是一种美;孤云独闲,众鸟飞尽是一种美,晚霞千片,秋雁成行又是一种美……云为天之衣,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固然也美,但苍穹却因为少了云而变成了没有任何装饰的裸体,无论是入诗,还是入画,都可能会使人感到一种缺憾。    
      变幻无定的云常能引起我的遐思冥想,可以使我的想象力相对得以发挥。我十多年前的日记中有这样一段:“我不停地写着,思路断了,我就抬头望望窗外的云天。这时我会觉得小说中的人物就立在那儿,小说中那个想象的世界就在那儿,千军万马在那里驰骋,山水田园在那里再现,人物由小渐大,向我走来、走来,于是我重又俯身奋笔疾书……”    
      大自然亘古如斯,变幻无定但却有一定规律可循的云可以给看云者一丝“前可见古云,后可见来者”的慰藉。历史的种种画面,只能借助史藉做间接的想象,而无论是沙场鏖兵,还是长亭送别,古人头顶上的云,是可以用我们头顶上的云直接填充的。数年前,我因事去咸阳,当我乘车奔驰在咸阳的郊野上时,我望着车窗外的蓝天白云,不禁想起始皇称霸、刘项亡秦的时代,两千多年前,一幕幕波澜壮阔的历史剧,不正是在这蓝天白云之下上演的么?陶渊明诗云:“遥遥望白云,怀古一何深。”现在看来,望云怀古,不仅仅是古人独有的心境。    
      云的变幻,往往能够影响人的情绪:“黑云压城城欲摧”给人以压抑之感,甚至会令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而置身于“大风起兮云飞扬”的自然画面之中,即使不是“威加海内”的刘邦,心中大概也会油然冒出几分豪壮之情。古代一些文人常喜借云起兴,赋诗做文。这些诗文至今仍具有颇强的感染力。诵“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返”,可以想见陶渊明归隐田园之志;吟“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可以感受亦官亦隐、吃斋奉佛的王维悠闲自在的心境;读“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则可以了解《菜根谭》的作者洪应明淡泊无欲,超然世外的胸襟……    
      陆游《孤云》一诗有句云:“倚阑莫怪多时立,为看孤云尽日闲。”周作人、梁实秋均将自己的一本文集以“看云”名之,看来,古今喜看云者,并非“舍我其谁”。    
    白发    
      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头生白发,俗称:“少年白”,是一种病。这种病也属“古已有之”。西晋大文学家潘岳《秋兴赋序》曰:“余春秋三十有二,始见二毛。”二毛者,白发也。三十二岁便生了白发,当属少年白之列。苏轼《念奴娇·大江东去》云:“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看来,豪放旷达的东坡先生也有少年白之嫌。虽然他未言明生白发的年龄,然而既可以称之为“早”,估计当不会是四十岁之后。少年白虽然是病,但除了影响美观之外,对人的身体并无多大妨碍。鬓发虽已染霜,光洁润泽的面庞仍可证明他(她)依然年轻,故心理上也不会有多大压力。唯当中年渐逝,面宠多皱之时,头顶鬓边冷不防冒出几根银丝,才真令人触目惊心,令人生出一种老之将至的慨叹。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人们头上初生白发,大多是在照镜时发现的。无论男女,有那么一天在晨起梳洗,揽镜自照时,忽然发现有一、两根白发点缀于万黑丛中,心里大概免不了要咯噔一声。而咯噔一声之后,又大多会徒起杀机,要对其来一个斩草除根。不过,要想自己谫除那不识时务的白发颇不容易,镜中之“我”所反映出的动作,与镜外之我的动作是反方向的,故那杀气腾腾的手指必得费一番周折,方可捕捉到那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的白发。而即使捕捉到,也未必能将其一举拔除,常常需一而再,再而三,数痛方可后快。但这“后快”又很可能伴着痛惜,因为这种斩草除根之举往往容易祸及无辜,甚至是该谫除的未能谫除,不该谫除的却不幸蒙难。人一旦过了不惑之年,头发便渐渐稀少,让已经稀少的黑发再作无谓之牺牲,怎不让人感到痛惜!    
      更让人既憾且恨的是,这种斩草除根的手段并不能使白发屈服。它们以“杀了我一个,自有后来人”的气慨,以游击战的方式与你作不屈不挠的斗争,忽而出现在你的额前,忽而出现在你的耳边,忽而出现在你的脑后,有时是单兵作战,有时是结队出击,并且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而其结果必然是白发获胜。终于有一天,你会对日益壮大的白发大军束手无策,以无可奈何的态度任凭头颅变色。你任凭头颅变色的另一个原因,是头上的黑发开始像秋叶一样飘零,岂止是飘零,有时甚至如遭秋风劲扫,纷纷扬扬而下。这种秋风扫落叶的情形,常见于梳发、洗头之时,那大把大把早夭的黑发,真令人徒生“无可奈何花落去”之感。当倍受宠爱的黑发变得弱不禁风时,那些令人生厌的白发却茁壮如劲松,挺拔修竹,你若不将其连根铲除,它绝不会自行掉落。为了使自己的头顶不致于形成大面积的荒芜,你只得违心地给予白发生存的权利。    
      你给予白发生存的权利,也只是权宜之计。你真正的目的是让它们为己所用。于是你买“一洗黑”洗之,到理发店以(火旁加局)油(火局)之,一心要把黑色留住。但白发虽然被迫接受招安,内心仍与你持不合作态度。你稍一放松警惕,它们便顽强地显出英雄本色,愤然揭露你的虚假,控诉你的迫害,弄得你不是满头白茬遮不住,便是头发杂色斑驳,如同初衰的秋草。最终你不得不对白发实行“无为而治”,或是更新固有的审美观,认为华发当风,银髯飘飘,也不失为仙风道骨之态。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的头发虽然尚不像这首咏雪的诗,落到如同梨花盛开的地步。但梨花的一些蓓蕾已经初绽,在黑色的背景上春风得意地展示它们的英姿。我曾经惊叹过,厌憎过,斗争过,但职业所特有的想象力使我已提前想见这场斗争的结局。于是我便对头上这一新色彩的出现采取顺其自然的态度--明知黑色将为白色取而代之的形势不可逆转,何如坦然以对!仅仅坦然以对,只是消极的态度,在我看来,白发是醒目的通知,告诉我人生的秋天已经来临;白发是无声的警钟,警醒我年已不富,力将不强;白发是我的鬓上铭,每当我临镜之时,它便催我奋发,促我以勤。欧阳文忠公词云:“鬓发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我无金觥可把,但瓷觥也一样可以“将进酒,莫停杯”,至于旧曲,我不仅喜欢重听,而且喜欢重唱,并于重唱旧曲之时,暗喜自己鬓发虽改,童心依旧。    
    失眠    
      一个思绪烦乱心神不宁的人,是很难做梦乡游的;去不了梦乡,只得在枕上闭目胡思乱想,或瞪眼作死不瞑目状,孤独无伴,苦熬苦挨,卧等曙色临窗。“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茕茕而至曙。”屈原此语,可谓道出了失眠的滋味。    
      失眠不是什么特殊待遇,故不论地位高低、不分年龄长幼,更勿需论资排辈,其滋味人人得以尝之。年轻人要升学,要求职,要择偶,要为家为国努力奋斗,失眠的机会很多。而无论男女,一旦到了“恋爱季节”,心神便无法安宁。有情人之间隔着一层窗纸时,免不了整日猜之测之,衡之量之;待到窗纸捅破,扑嗵一声(准确地说,应是两声)堕入爱河,更是意乱情迷,昼思夜想。《诗经·关睢》有句云:“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悠者,思念之状;辗转反侧,失眠之态也。若是风云突变,热恋变成失恋,尽管日夜盘踞在脑海中的人儿仍然挥之不去,但浮现在眼前的已不是热情的笑脸,而是冷酷的背影。失恋者一想到掉脸而去的人将要与别人重演曾经和自己一同上演过的节目,怎能不心为之焦,肠为之断。而心焦肠断的结果,少不了要夜复一夜地失眠。    
      中年是人的一生中百事纷繁,负担最重的阶段,许多人上需顾老,下要顾小,即要拽着一家人沉重的生活大车艰难地爬坡,又要为自己的理想、事业,或是为某个未能达到的目标、未能满足的某种欲望困苦地拼搏,因此导致失眠的原因也就更多:或因调工资,或因评职称,或因分住房,或因忙提升,或因闹分离?或因事业遭挫折,或因生活遇难题,或因老人添负担,或因孩子不成器……古诗云:“天寒知被薄,忧思知夜长”,人到中年,忧思纷繁,若是心胸不够豁达,心境不够淡泊,对名利得失斤斤计较,恐怕“知夜长”的时候比青年人要多。    
      经历了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的老年人;说起来倒是可以“万事不关心”,含饴弄孙,怡养天年。然而“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一些人今日忧儿,明日忧女,后日忧孙,甚至甘为儿孙作马牛;一些人仍汲汲于名利,执著于权势,并希翼能荫及子孙,因此也私欲更深。而人生苦短,去日无多,生之可恋,死之可惧,每每思及,难免愁上心头,既忧且愁,往往夜不能寐,久而久之,只有靠服镇静剂方可免受失眠之苦。    
      人除了因欲念太繁、梦想太多而容易失眠之外,情绪的剧烈波动也是导致失眠的一个重要原因。范进中举,惊喜成疯,若不是他那杀猪的岳父壮着胆子猛扇他一耳光,恐怕他要一连数日处于亢奋状态;淝水之战,秦军大败于晋军,逃命的将士“风声鹤唳,皆以为王师至”,惊惧到这种程度的人哪里还能睡得着觉?因亲友亡故而“临穴频抚棺,至哀反无泪”的人,恐怕多半要因剧烈的悲痛而夜不能寐;而那些东窗事发的腐败分子、作案在逃的犯罪之徒,大概十之有九寝不安枕……    
      失眠的滋味虽然不大好受,但除了神经衰弱症患者之外,有那么三、两个晚上睡不着觉,本不算病。梁实秋先生云:“心有恐惧,心有挂碍,心有忮求,倒下去只好辗转反侧……”反之,如果一个人既无恐惧,又无挂碍,不忮不求,倒下去何愁不能酣然入梦?心境淡泊,襟怀坦荡者很少失眠;而那些终日辛勤劳作,自食其力的人,更是善睡不择床,甚至大多不知利眠宁、舒乐安定为何物。    
    


第二辑 品味人生蜗居

    “蜗牛的身体,和我们的感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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