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与心的极限作者:[日]东野圭吾-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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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喝茶。”
“好。”
西园叫来服务生,点了饮料。
看他正在脱上衣,百合惠立刻从旁帮忙,然后接过上衣,招手叫服务生,动作极其自然。
夕纪心想,他们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同时她也感受到,在自己不知情的状况下,这两人已经逐渐建立起夫妻关系了。
啤酒和日本茶端上桌了。当夕纪拿起茶杯时,西园往入口处看,低声说:“喔,来了。”
一名身穿深色西装外套、年约三十岁的男子,正大步朝这里走来。一头长发似乎染过了,那双眼睛和轮廓分明的西园很像,但其他部位略显平板,给夕纪一种中性的印象。
“您好,对不起我来迟了。”他以清晰的口吻向百合惠道歉。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百合惠回答。
从这番应答,夕纪得知他们早就认识了。
年轻男子一看到夕纪,表情变得有点严肃。
“先介绍一下吧!冰室,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我儿子道孝。”西园对夕纪说道。
她站起来,行了一礼:“你好,我姓冰室。”
“啊……,我是道孝,父亲平常多亏照顾。”道孝也起身点头。
“先坐下吧!道孝也是,请坐。”
在百合惠的招呼下,道孝在夕纪对面坐下。
“怎么好像相亲啊。”西园这么说,除了夕纪以外的三个人都笑了。
他们点的是怀石套膳。在动筷子的空挡,西园频频向道孝询问在美国的工作和生活。夕纪坚守听话者的立场,应该是说,她在用餐时小心翼翼地避免多说一个字。从他们的对话,听得出道孝似乎准备在电影制作公司旗下的某个特殊摄影公司工作。
“不要再提我的事啦,我倒想听听医院的事。”道孝苦笑着说。
“你想知道这些做什么?”
“我不是问老爸,我是问夕纪。”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不由得抬起头。道孝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
“怎么样?西园教授对你来说,是个什么样的上司?”
“别闹了。”
“老爸不要开口,我是在跟夕纪讲话。”道孝嫌吵地挥了挥手,再次问:“呐,怎么样?”
夕纪放下筷子,低着头等待救援,但西园和百合惠都没有作声。她这才发现,他们俩也很想知道她的回答。
夕纪抬起头,但不至于和道孝四目相对。“我认为西园教授身为医师,拥有高超的技术和知识,经验也很丰富,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虽然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这场合真教人坐立难安啊。”西园难为情地说道。
“真是好学生的标准答案。”道孝的语气带着讽刺,接着又问:“那么,是值得尊敬的医生吗?”
夕纪顿了一下才回答:“是的,当然。”
“你刚才犹豫了一下吧?”
“没有啊……”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道孝竖起食指。
“喂,够了吧,别为难她了。”
“老爸你不要插嘴,这是很重要的问题。”
道孝的话让夕纪抬起头来,与他视线交会。他并没有转移视线。“你认为西园阳平作为父亲怎么样?”
夕纪的心脏剧烈跳动,她感觉旁边的百合惠屏住了气息。
“别闹了。”西园以手肘撞着儿子的手臂。
“我想了解一下,老爸也是吧?确认这一点,不就是今晚聚餐的目的吗?”道孝以那张中性面孔难以想象的强硬语气这么说之后,看着夕纪粲然一笑。“别客气,尽管说。听了你的回答,我才能放心去美国。”
这个单刀直入的问题,让夕纪不知如何是好。从道孝的口吻,听得出他并不反对他们再婚。不但如此,他还强烈地意识到这个即将成为后母的女性的亲生女儿。
在这之前,夕纪很少想到西园的家人,她一直烦恼的,是能不能把他当作父亲。但理所当然的,这个婚姻不止是百合惠和西园的问题。这一刻,她对此再度有了深刻的体认。
“怎么样?”道孝又问。
夕纪吐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不知道,对不起!”
夕纪眼角的余光瞥见西园点头,她不知道百合惠是什么表情。
“你赞成他们的婚事吗?”道孝紧追不舍。
“我不反对,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不反对,但也不积极赞成,是吗?”
“喂,你够了吧!”西园似乎已忍无可忍地喝斥道,“她说她不知道,是非常诚实的回答。她只知道在大学和医院的我,因为我们只有在身为教授和住院医师的立场上才有接触。在这种状况下,你问那种问题,她当然答不出来。”
“可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这跟年轻男女结婚是不一样的。”
“这种事用不着你说我也知道,所以我不急,我打算让冰室好好想,花多少时间都没关系。”
“你要她怎么想?”
“什么?”
“我是问你,你要她怎么想。照现在这种情况,不管再过多久,夕纪也只看得到爸爸身为大学教授或是医师的样子,这样教她怎么判断你适不适合当她父亲?”
道孝的话让西园陷入沉默,于是百合惠开口了。“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情,真的很花时间。夕纪当住院医师的这段期间,也很难去想……”
“我”夕纪说,“认为这是我妈的人生,只要妈觉得好就好了,我没有任何不满。”
“你真的这么认为?”道孝盯着她看。
真的,夕纪说着点点头。“我非常肯定,这不是该由我来想的事。”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好。”道孝转移视线,伸手去拿啤酒。
接下来的谈话有些冷场,尴尬的气氛包围了四个人。道孝或许认为自己应该负责,便对西园说:“对了,那个恐吓信事件怎么样了?好像有不少传闻。”
西园停下筷子。“传闻?”
“我有朋友在出版社工作,他跟我说的,犯人的目的是揪出帝都大学医院的医疗疏失,这是真的吗?”
西园呵呵地笑了。“发生这类事的时候,不负责任的揣测总是满天飞,若要一一应付还得了。”
“是有人捏造的吗?”
“我不知道犯人有什么目的,也没听说医院有什么医疗疏失,也许有人知道些什么,但那个人不是我。”
“可是,如果不是恶作剧,还是得想一想吧?要是医院被装了炸弹怎么办?”
“那不是我们该想的事。”说完,西园的表情变了,手伸进西装内袋,站了起来。“失陪一下。”
看来是手机响了。夕纪感到奇怪,如果是医院打来的,怎么不是自己的手机响呢?难道发生了什么必须请西园到场的事吗?
西园很快就回来了,表情变得更严肃了。“抱歉,我有事得回医院,必须先走。”
“发生了什么事?”百合惠的声音有些悲壮。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说到这里,西园语塞。大概是发现夕纪和道孝不安地望着他吧。
西园环顾四周,身子往餐桌探过来,低下头小声地说:“医院发生了小火灾,似乎是那个犯人搞的鬼。”
夕纪倒抽一口气。“是炸弹吗?”她会这么说,是因为刚才道孝的话还停留在脑海里。
西园淡淡一笑,摇摇头。“电话里听起来好像不是,只是消防车也赶到了,事情好像闹得不小。总之,各科教授都要集合。”他看着百合惠说:“抱歉,因为这个缘故,之后就拜托你了。”
“现在回医院没问题吗?危不危险?”
“听说已没有危险。假使真有危险,我更要赶过去,医院里有很多我的患者。”
“教授,我也去。”夕纪也站起来。
西园犹豫了片刻,但随即点点头说:“好。”
21
事务局长笠木的表情僵硬,双眼充血,嘴唇发白。在他旁边的小野川院长则不时发出沉吟。从两人身上感觉得出一个共同点,就是怯色,置身于危险而恐惧的同时,想必也深怕失去目前的地位。
特殊犯罪搜查二组的组长本间和义,从档案中抬起头来,凹陷的眼窝射出锐利的目光,不客气地盯着两名医院负责人。“院方所掌握的医疗疏失,真的只有这六件吗?还真少啊。”
“不,我们刚才也说明过了,那不是医疗疏失,我们举出的那六件案例,只是有可能引起误会而已,往后可能还会出现几例。”正在说明的笠木,脸上的汗水从太阳穴滴落。
“事实上,已经出现了。”小野川喃喃地说,“以前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患者或家属,要求说明当时治疗内容的案例,每一科都增加了。”
“哦”本间颇感兴趣地看着院长。
“应该是受到恐吓信的影响。由于其中的内容流出去,造成不实传闻,以前的患者和家属现在才会找上门,因为对治疗结果不满的患者不在少数。”
“那些案例不叫医疗疏失吗?”本间蓄意作弄般扬起嘴角。
小野川不悦地瞪大了眼。“每一件病例我们都尽了全力,没有问题。”
“如果是事实,应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犯人吧。”本间的视线再度回到档案。
“有没有可能是恶质的恶作剧呢?”笠木以求救的眼神看着本间。
“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现在已经不能仰赖这种不切实际的主观期望吧。”
噢,笠木叹气,垂下肩膀。
看来组长挺实力的,在一旁聆听这段对话的七尾这么想,否则他是不会自行提问的。
装设在男厕的机关只是一个发烟筒,设计成一开门就会喷烟。
当然,由于当时无法立即判别,所以七尾发现后也马上后退,因为他以为是爆炸物。发现厕所冒烟的医院员工按下警报器,也不能说是判断错误。
警卫赶到时,七尾已经发现冒烟物体是发烟筒了,过了几分钟,火灾警报器才停止。
消防车不久就赶到了,一确定没有火灾,随即撤退。但是,将密布的浓烟完全排出,就花了一个多小时,而引起骚动的医院要回归平静,所需的时间更多。
调查员自中央署赶来,接着,七尾的警视厅同事也来了,本间组长也在其中。
现场由鉴识人员进行调查。在这段期间,七尾在医院的事务局向本间等人描述事发经过。对警方而言,发现者非一般民众确实省事多了,但这个人偏偏是七尾,本间倒是有点难以处理。
现场发现了一封恐吓信,内容如下:
至今已发送两封警告函,却仍未得到诚恳的回应。不仅如此,你们更是对媒体隐瞒警告函主旨所在的医疗疏失等叙述,非常没有诚意。
若是小看警告者的执行力,或认定警告函纯属恶作剧,便大错特错。为此,虽非本意,我方仍决定进行模拟实验。想必你们现已确认,我方所设置的物品为无害的发烟筒。然而,若是炸弹将会如何?你们能在爆炸前发现吗?又,如果爆炸,受害情况会有多严重?你们还要做出不会出现牺牲者这等愚蠢的推测吗?
如何评价我方的执行力是你们的自由,但唯一确定的是,这是最后的警告。下一次,就不是发烟筒了。
警告者
到了这种地步,警视厅也不能再采取观望的态度。本间会亲自出马,也是因为有了危机意识,认为这不止是恶作剧。
离开事务局之后,本间便命令部下立刻清查向医院投诉的所有人。
“犯人会刻意做这种事吗?”
本间瞪着唱反调的七尾:“什么意思?”
“向医院投诉。我认为他应该不会做出引起警方怀疑的举动。”
本间用手里的档案抵住七尾的胸口。“也有可能是掩饰吧!”
“掩饰……是吗?”
“警察一出动,一定会针对医疗纠纷进行调查。不管有没有来投诉,凡是可疑的案例,所有相关人士我们都会清查。犯人可能会对此采取防御措施。”本间以锐利的目光边扫视部下边说道。
七尾没有再提出异议,跟坂本一同进行调查。然而他仍旧认为这名犯人应该不会出现在如此单纯的调查中,而他的根据,来自于与发烟筒一起被发现的另一个机关。
发烟筒放在马桶盖上,旁边有一架小型录音机,录制了一段男性哼歌声及整装穿衣的声音,而且不断地反复播放,其目的是为了延迟开门的时间。若没有声音,厕所门却一直呈现关闭状态,在医院这种场所,很快就有人试着开门。事实上,就连七尾也被录制的哼歌声所骗,差一点就错过了。
如果犯人设置那种机关的目的只是为了确保逃走的时间,的确没什么好追究的。若目的仅仅为此,那么犯人只要把机关装设在更不醒目的地方,以定时器启动发烟筒即可,而他为何没有那么做?在技术层面,门被打开的同时,发烟筒便启动,显然是犯人办得到的。
大胆选择在男厕这种不特定多数人利用的地点装设机关,七尾认为这是不容忽视的线索。其中的特征,也与先前两封恐吓信相同,犯人不仅针对医院,同时也对利用医院的民众们突显他的犯罪行为。
七尾不相信纠举医疗疏失是犯人唯一的目的,他强烈感觉到恐吓信及这次的发烟筒骚动,都是犯人为了即将执行的某种行为所做的准备。
明天起,医院的警戒便会更严密。不,今晚已经开始了,警卫人数增加,还会派驻警察,甚至像防范恐怖分子的机场一般,连垃圾筒都撤除。如此一来,犯人要隐藏爆炸物就困难多了。
然而,犯人不可能没有预期到这种情况。七尾认为如果犯人笨得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也不会设计出这些机关。
警方的介入和警卫加强应该都在犯人的计算之内,同时,他也料到医院不会向恐吓屈服。即使如此,他还是引起了发烟筒骚动。这是为什么?
七尾认为可能性有三个。其一,犯人终究不是认真的,也没有装设炸弹的意思。其二。他有自信,能够突破重重严密的警备装设炸弹。
最后一个可能是
发烟筒骚动除了恐吓之外还有其他目的。
22
夕纪结束所有工作时,已将近凌晨一点了。不过,这不是因为有患者病情突然恶化或是有紧急手术,和西园一起返回医院的她,必须处理一大堆繁重的事务性工作。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