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之劫-第3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被告,你瞧他们净说了些啥:
连日来,快报热线不断接到市民来电,评述非典时期的社会百态。其中市民谈论最多的热门话题之一就是省城第一例非典疑似患者有意隐瞒去过疫区事实的问题。
第五部分应有的严肃性与权威性
李小姐:据说,省城首例“非典”疑似病人,在被确诊前,知道自己发热严重,还去过疫区,竟然还找医院亲戚,偷偷在病区挂水。对这样的人,报纸上就应该公布他的姓名,而且每一个有责任感的公民都应该站出来谴责这样的行为,并承诺自己不会做同样的事,同时,这样的医生也属于帮着患者隐瞒,也是要负责任的。
夏大爷:我在报纸上看到省城一个患者,在医院故意隐瞒到过疫区的事情,感到很愤慨。他的行为,直接给广大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造成威胁,不仅自己延误了“非典”防治的有利时机,更使数百户居民被强制性隔离观察,给市民的生活、工作带来巨大影响,给本市的“防非”工作造成严重后果。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怎么能这样做?我要求,今后对这样恶意隐瞒事实、违反《传染病防治法》的人,要一律给予严惩,甚至依法判刑。
樊大娘:故意隐瞒病情的人也许是出于害怕,但同时也说明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隐瞒的严重后果。我建议在省城所有医院的发热门诊、小区居委会等场所,张贴警示公告,让所有被询问的人都能一眼看到,如果说谎,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陆先生:一个集团公司的领导,如果不是例外,应属一位高级知识分子!在今天,全社会如火如荼地抗SARS的大形势下,竟然还佯装一无知婴孩!肯定,自身已是很清楚病情,却隐瞒去疫区的接触史,其人用心何在?可叹其愚蠢之极!这样的人,对社会危害无穷,对自身更是“机关算尽,反误其命”。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人。
吴大叔:对那位恶意隐瞒疫区接触史的副总,应该公布他的姓名,撤职,甚至负刑事责任。不给更多的人一个警示,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马大叔:那个副总,也是一个党的干部。从北京回来,有了病状,不主动向组织报告,竟然还照常上班、回家、到处走动。到医院看病,甚至故意隐瞒接触疫区的事实,给多少人带来伤害。要我说,这样的人应该严肃处理。还有那位给他行方便的医生碍于情面,违反了医护道德,也要负责。
王二婶:一个副总,有地位有文化,竟然置全社会的安危于不顾,关键时刻说谎,这样不讲道德的事情,实在可恨。你说,因为他一个人,害了多少人?有普通市民、有医生、有同事,甚至他的亲人。两个字,愚昧。
最可恨的是那位以漫画头像出现的“阿敢”,这家伙长着一头乱发,不男不女的。一副横眉竖目的样子,瞪着一双圆眼,张着簸箕似的大嘴。栏目称为“阿敢话天下”的家伙。这家伙八成是报社的评论员,那评论夹枪带棒的:他害了多少人,他道了什么歉昨天,省城首例非典患者殷国鹏通过报纸向全市人民做出“郑重道歉”。果然不愧是玩文字游戏的高手,这样的道歉实在非常“艺术”,看似轻描淡写,却一语双关,既点明了自己可能不是非典病人(因为“现在身体状况很好”,所以“疏忽”了到过疫区的历史也就情有可原),又将自己带来的恶劣影响减小到了最低点(只是“不便”而已吗)。看来这短短的一段话,殷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难为他了,如此非常时刻居然还能思路清晰,有条不紊。
可惜市民们好像不怎么领情,可能会让殷总失望了,下面我们来看看他们对殷总的“道歉”的回应。
山川先生(市民):一个有文化的副总在就诊时怎能对省、市防治非典的有关规定一无所知。请问其人,你作为一个集团公司的领导难道对预防“非典”的常识一点都不了解吗?你这样的解释能对得起因你而需隔离的众多市民吗?在此我认为不严肃处理此人,省、市政府的有关规定就会在市民中失去应有的严肃性与权威性。
近来已有许多官员隐瞒疫情受到党纪国法的严肃处理,现在出现了像殷国鹏这种刻意隐瞒“自身疫情”的行为,我们也要看看有关部门会怎样按照法律法规来处理这件事。千万不要不了了之,因为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殷国鹏的行为已完全够得上追究刑事责任了。我们相信,处理得好,这件事情就能够起到足够的警示作用,如果处理得不好嘛,这后果可就很难说了。
非典型网管(网民):作为一名党员、领导干部、前大学教师,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曾去过疫区的事实,已经是令人发指。现在,在病房里接受采访,依然说自己没有隐瞒,依然说自己没有想到很久前去北京和这个有关,这就不是“令人发指”可以描述的了。作为党员、作为领导干部,你有没有执行有关部门要求汇报的疫区之行?这算不算隐瞒?在非常时期,从疫区归来,并且在国家大力防治非典的4月20日之后依然不实行自我隔离,还四处接触他人,这是一个共产党员的行为吗?这是一个领导干部的行为吗?这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行为吗?你希望人们理解你。你有没有想过,谁去理解那些被你无辜涉及的人们?
第五部分38朵红玫瑰鲜花
就他向全体市民道歉这件事来说,他最终是否被确诊非典已不重要了。关键是他刻意不说自己到过疫区。在抗击非典成为一场战役的时候,他的这种行为简直就无异于一种背叛。他不是给大家带来了小小的不便,而是害了很多人,说重一点,是害了整个省城。因为由于他的恶意隐瞒,省城没有能够尽早发现病例,以便及时做出对策。现在专家估计,省城可能在本月10日左右进入疫情高峰期,如果专家预测不幸言中,那么这位殷总,或者是类似于他这样的人,就是整个城市的罪人。他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做出轻描淡写的道歉,而是要向全体省城人谢罪。他应该源源本本地将自己为什么去北京,回来后为什么不让周围人知道,为什么到了医院还要隐瞒这些情况告诉大家,而不再是含糊其词,一味地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希望大家原谅他。只有这样,他的经历才能起到警示作用,也只有这样,才是向省城人做出了实质上的道歉。他把这些报纸统统剪了下来,以备今后诉讼之用。他又浏览了一些其他的报纸,大部分报纸都登载了他的消息,有的还开辟专栏,称他这种现象是“殷国鹏现象”引导市民进行专题讨论,看来事态要越搞越大了。这时他才想到老板忠告的深谋远虑。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八成又是讨厌的记者,他干脆关闭了手机。他这一天心情不好,拒绝接任何电话,他打开了电视机不想看任何新闻。于是他把电视片《乾隆王朝》的VCD光盘塞进了DVD播放机。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乾隆皇帝和他的宠臣和的形象,而他脑海中净是老板和他的形象。
“殷国鹏,有人给你送花来了。”随着莺声燕语,护士小姐欢快地飞进他的病房,手中捧着一束鲜花。鲜花用彩色玻璃纸包着,上面飘着一束红色的绸带,玻璃纸印着一束束的红枫很是醒目,白色的两枝百合花衬着一束淡蓝色的小野花,星星点点的,绿色的叶子是刚刚采摘下来的枫叶,也许是春天,枫叶尚未红,显出很青春的绿色。看到这束别有情致的鲜花,他似乎有所悟。果然鲜花丛中飘出一张白纸条:蝈蝈:
别来无恙。经常在报上看到你的消息,为你的成功而高兴。人生有成功的喜悦,也有挫折的考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乃古今贤人之大境界也,望你好自为之,善自珍重,战胜疾病。我一切均好,想必子君兄尽告之。屡拨电话不通,奉鲜花一束,聊表慰念之意。
惦念着你的山野村姑捧着这束鲜花,读着这封短笺,他泪流满面。
他三十八岁生日是在病房里度过的。
可恨的萨斯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把他折磨得身心疲惫。病情确是在好转,起码肉体的痛苦已经减缓,甚至原来可怕的症状已完全消失了。而他脑海中整天转动着的念头就是整个社会舆论如何看待他,老板如何看待他。最致命的事,是他生怕林浩、潘晓虹、崔铁牛这伙人是不是也会因为与他的接触而被隔离,就怕在隔离期间弄出点其他是非来,那就不是非典型肺炎问题,而是非常典型的腐败案件了。这些念头纠缠着他,使他常常难以安眠,有时候晚上甚至要吃好几粒安定才能小睡片刻,有时白天也是迷迷盹盹的。
他早已把他的生日忘得干干净净。大清早护士长来查房,一手提着一个大生日蛋糕,一手捧着一束鲜花,他不明白护士长来查房提着这蛋糕和鲜花干什么,莫非护士长提拔了,来邀他共同庆祝庆祝。因为他分明看到病区的走廊上悬挂着用五颜六色的彩色纸做的饰品。那些小星星和一串一串的千纸鹤,还有用红丝绳精心编织的中国结、同心结,中间吊有一串串的小风铃,微风吹来,“叮叮咚咚”很富有诗意的样子。他从内心里实实在在地感谢着病区的医生、护士对他的精心医治和护理,使他症状已基本消失。如果不是两天前在网上看到新华社报道的一则消息,他会更加坚信自己患的绝不是“非典”,连疑似都谈不上,而新华网上的消息是这样记载的:深圳市疾病防治控制中心与香港大学联合宣布,SARS病毒溯源研究获得重大进展:人类SARS病毒来源于果子狸,果子狸SARS病毒与人类SARS病毒有99%以上的同源性,基因分析证明了动物SARS病毒是人类SARS病毒的前体。
这条消息的出现,使他出了一身冷汗,唤起了他早已模糊的记忆,他想起那晚在北京皇宫大酒楼文渊阁包间他喝的四碗“八珍银狸羹”,这银狸羹不就是果子狸烩的羹吗。莫非就是那晚染上的SARS病毒,这不太可能吧!这烩狸羹是文火焙制的,在持续的高温下病毒还能存活吗?不过也不能排除皇宫大酒楼工作人员是病毒携带者。那接触的也不是我一人呢,他试着拨打过常杜鹃的电话,这女人是啥事也没有,他和老总都自我隔离在家。据常杜鹃介绍,北京有不少机关都已不办公,而改在家工作了。每个司局只留一人值班。而潘晓虹、崔铁牛、林浩因为和他有过亲密接触也被隔离到了北京郊区一个不知名的医院。他试着拨打了他们的手机,手机都不通。他感到一种隐隐的担忧,不会出什么事吧?这又增加了他的忧虑。
“殷国鹏,你在想什么心事?”是那个有着莺声燕语般嗓音的护士在冷不丁地询问,使他一个激灵从沉思中回到现实中来。
“噢,没想什么。”
“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还在为‘殷国鹏现象’犯愁?”
“没有,没有。”
“还没有?看你在那儿发愣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在想心思,别想这么多了,报纸上也有对你有利的报道。”
“我不想管那么多了,我已经烦了,是非任人评说吧,多想也无用。”
“不要烦,今天你应该高兴。”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如今我成了果子狸了,成了大众围剿的对象。”
“哎哟,可怜的果子狸,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我们隔离区的全体医护人员祝你生日快乐。你一定要快乐噢,否则我们白祝贺了,其他不要多想。”护士长顺手把这束缀有38朵红玫瑰鲜花插进桌上的花瓶里的,随后转身走了。
第五部分精神上的长进几乎等于零
看到这蛋糕和桌上的鲜花,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不管他得的是不是“非典”,但现在病情稳定了是真的,既使得的是非典,他也已接近痊愈。这使他能够心安理得地就着稀饭享用这个精美的大蛋糕。这个蛋糕做得真精致,厚厚的奶油上裱衬着粉红色的花,中间用红色的蜜糖写着六个大字“祝你生日快乐”。他想到了自己远在老家的母亲,想到新婚的妻子,他们本来是应该和他在一起共享这个生日,共享这个蛋糕的。现在他一个人孤身一人自己祝贺自己的三十八岁生日,是不是有点凄凉呢?
吃完早餐,他给妻挂了电话,问候了岳父、岳母,得知他们隔离在宾馆,一切情况都好,他放心了。他平静地倾听着妻的倾诉,他知道妻和一家人和他一样忍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有着满肚子的委屈却无处诉说,他只能以自己的歉意来安慰妻和他的双亲。他只能忍气吞声地听着妻子和岳父母的数落,他希望他们理解他。现在他反倒要苦口婆心地安慰他们不要考虑得太多,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的。当然这些话很难使他释然。他不再想果子狸的事,反正四碗“八珍银狸羹”已吃进肚子里了,想吐也吐不出来,这事只能烂在肚子里了。否则舆论界知道后又要成为丑闻,而那些和他一桌吃饭的人谁也未出现“非典疑似”或“非典”病人,只是林浩、潘晓虹、崔铁牛的消息一点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得了“非典”或“疑似”。
他接到姐姐殷国泉打来的电话,知道母亲为他的事急得茶饭不思,他让姐姐安慰安慰妈妈,说他一点事都没有。问到E市公司的事,姐姐告诉他,他出事那晚,省里的明传电报是夜里10点转到E市的,蓝子君他们二十多人是从床上被送到了市郊一个疗养院被集体隔离了,服饰城也被关闭十多天了,损失惨重。姐姐泉泉未被隔离是因为恰巧那些天被老狼召去开专案组的集体取证会,才躲过这一劫。他听了心里特别难过,他认为这都是因为受了他的牵连。
接过姐姐的电话,他给蓝子君挂了电话,谁知道这家伙却特别乐观,反而说:“我一年忙到头,平时没有时间休息,这次隔离,好比放长假。我看了不少书,又有了不少体会。我希望你有空也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