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6-凤凰的哭泣-第3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栽诙哂慷!
赫蓝来到她身边,指点着脚下的银铠军队道:“身披红色大氅的,是原本就归朱凰大人统领的朱凰军;银色的那一队是归银凤大人统领的银凤军;还有属下麾下的黑袍军,遵照城主的吩咐,从现在起全都归朱凰大人指挥。”
早在看见城头上这延伸到天边的军队时,新颜就揣测出丛惟的意思,大概是让自己掌管军队。然而此刻听他如此说仍不免惊奇:“连银凤军也给我?为什么?”
赫蓝向前一步,低声道:“银凤大人身陷险境,城主的意思,请朱凰大人带兵营救。”
新颜心头猛地一跳,想起那个如月光般莹润的少年,以及他脸上和弟弟之佑一模一样的飞扬洒脱的神情。这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从众人口中已经得知陟游在白隼堡遇险,于是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第三部分 阴毒的情绪第44节 果然是这样
身后跟着的洛希突然在她脚边跪下,激动地说:“恳请朱凰大人一定要将银凤大人救出来。”
新颜一怔,才想起来这个文雅青年原本就出于陟游身边,立即联想开去,看来丛惟让他陪着自己来城墙上,是别有深意。朱凰军本就是朱凰的势力,自不必说,而洛希和赫蓝出现在这里,分明是为了借他们在各自军中的威望帮她顺利统领三军。丛惟,他这么安排,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么想着,她淡淡笑了一下,温言道:“你放心,银凤大人不会有事的。”
洛希喜道:“朱凰大人可是看见了银凤大人的情形?”
“看见?”这一问倒是提醒了新颜,她抬起头来,朝着西南白隼堡的方向极目眺望,间隔着茫茫草海,除了一望无际随着风波浪般起伏的深蓝色的草外,自然什么也看不见。凤凰城巨大的影子被太阳拉长,投射在地上,足有二十余丈深。城墙上怒张的旗帜抖动着身影,猎猎作响。风卷动上万个将士身上的大氅,黑红银三色波涛滚滚,间杂着夺目耀眼的铠甲,这样的场景如此熟悉,让她不由自主深深吸了口气。心跳在瞬息间变得飞快,新颜明白,一种将要征战沙场的兴奋感正顺着血脉冲刷过她整个身体。
“洛希,”因为兴奋,连声音都高亢了许多,她的眸子被映得雪亮:“以前,我们出征前的阅兵,你参加过没有?”
年轻的将领不明白她的用意。然而那张仿佛是被某种奇特的生命力燃亮了的脸庞上,有着自信得不容置疑的神情,这个被所有人奉若神明的女子浑身上下正焕发出耀眼的光芒,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顺服。“是,属下有幸曾经三次经历这样的盛况。”
“那就好。”她脸上浮现胸有成竹的笑容,下了一个奇怪的命令:“把你的手伸出来,让我握一下。”
尽管出乎意料,尽管满心不解,洛希还是依言而行,握住了朝他伸过来的那只修长苍白的手掌。
记忆流泻过来,新颜看见自己站在城墙的高处,如大鸟般展开双臂,闭上眼将脸迎向长空,然后在一团火焰般的红霞环绕中化身成一只火红闪着金光的凤凰,突然凭空消失。
“果然是这样……”她收回手,喃喃道:“我明白了。”
听她这样说着,洛希却更加不明白,他看了看身旁的绯隋和赫蓝两个人,以目光询问他们明白没有。赫蓝本就是凤凰城禁军出身,不像他们在外带兵或者统领一方的人,要时刻揣摩上司心思,他只需严守命令就行,因此板着一张脸,警戒地四下里扫视,既不对眼前朱凰言行追根究底,也不理洛希的询问;而绯隋的表情则始终木然,一言不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洛希看着她,得不到回应,失望之余不由奇怪,怎么从她身上能感觉出一些不大高兴的情绪来?
洛希军人出身,是陟游身边最有能力的部署,虽然心中疑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暗地里留上了心,想着私下里是否应该找绯隋谈谈。
正寻思间,忽听脚下几万人的军队卷过一浪嘈杂私语,原本如刀切般整齐的队伍开始向箭楼的方向不安涌动。几乎所有的人,也顾不得自己是朱凰军抑或是银凤军,都抬头望着这边高处,不由自主发出低呼。洛希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来,发现自己身边的朱凰大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箭楼向外的一侧,正缓缓迎风展开双臂。
他三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自然知道怎么回事,绯隋却是第一次见识,隐隐听着脚下军队中有人兴奋地叫道:“朱凰显形了。”
新颜想起来上次初到白隼堡的事情,她回想着当初的情形,竭尽全力向西南方向无尽的天际眺望,张开的双臂如同巨大的双翼,在风中凌烈颤动,她感觉自己就快要飞起来了。
学着上次的样子,她闭上眼,想象自己在草海上空飞翔,耳边传来潮水般的惊呼,蓦然间身体一轻,她仿佛看见地面上一个巨大的凤凰身影凌空而去。一直在耳边嘶吼的风声突然停歇,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自己身处在真空之中,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被乳白色的一团轻雾包围住。那一瞬间,甚至连大脑也是空白的,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任由自己身体随风飘拂。
然而这样宁静的时刻毕竟只是瞬间,下一刻耳边风声呼啸复起,新颜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白隼堡上空盘旋遨游。
上一次没有这么快。奇异地,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这个。不过她并没有疑惑太久,立即就自己想出了答案,还是因为丛惟的那杯酒。上一次自己的思维可以穿越空间,还有一直以来身手矫捷的现象,大概都是因为丛惟那杯生命之酒的残余效力在起作用。
白隼堡中空寂无人,原本覆满整座建筑的深紫色藤蔓已经枯萎不堪,花园零落,就连曾经捆住她的菲莼花也凋零萎谢得不成样子。新颜猜想,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主人已经死去的缘故。想到那个酷似自己父亲的老人,她心中不免难过,毕竟对方是因为自己而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与此同时,在心底深处,一丝解脱般的庆幸悄然滋生。
赶紧撇开自己混乱的思绪,新颜看不见任何人。她从大门口飞进去,漫长的走廊以及两旁空荡荡的房间,无一不显示出一种凋落的冷清。忽然一丝骚动引起她的注意,她循声来到一扇门外。精美的雕花门扉并不陌生,她记得这就是见到那个厨娘伍味的地方。
正在想怎么进去,下一刻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室内,新颜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了物理的存在吗?然而不容她多想,眼前的情形就让她愣住。
这个房间熟悉得不得了。一张巨大的桌子,无数直通到天花板的高高的柜子里藏满了厨娘伍味的宝贝美味。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灯架上依然放着那些盛装了熏霓水的八角形瓶子。虽然整个白隼堡凋败不堪,却似乎没有影响到这个小小的角落。波斯风格的圆顶雕花窗户外面,如果是在夜里,应该可以看见那轮清冷的蓝色月亮。窗前有一个长条形类似沙发的软榻,新颜曾经因为被伍味下了药无力行动只得躺在那上面与怅灯周旋。
这一刻,让她愣住的,还是那张软榻上躺着的人。
白色的制服,姜黄没有血色的脸,还有那张脸上密布的雀斑,新颜当然不会不认得白隼堡的厨娘伍味。正想过去看个仔细,忽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轻笑,她一怔,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那声音轻轻地说:“到底还是来了啊。”
新颜突然一震,迅速扫视整个室内。那声音虽然虚弱,但调笑的语气却无比熟悉,让她立即想到上次在这里见到的那个和弟弟有着相同面孔的银袍少年。
这房间里分明没有别的人,却怎么会听见陟游的声音?她想出声询问,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感觉到自己似乎在团团地旋转,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从眼前飞速掠过,一圈又一圈,逐渐头晕眼花。桌子、柜子、窗棂都开始在她的眼中变得轮廓凌乱扭曲,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停下来,甚至连闭上眼睛的努力也无济于事。
新颜咬着牙无声咒骂,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却横下心不肯放弃。大概因为弟弟的缘故,对那个少年格外的关心,听说他身陷囹圄,虽然丛惟师项他们似乎都并不如此惊慌,她心中却总是难以释怀,因此那一声轻声调笑在她耳中听来不啻一道闪电。
仍在飞速地旋转。熏霓水的光芒被拉出无数道绚丽线条,凭空飞舞变幻,逐渐聚拢……
她突然顿住。
眼花了吗?四周的一切仍然上下左右晃动不停,她头晕目眩,心跳得难受。一团纷乱中似乎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然而却看不确切,只能恍恍惚惚借着光线和空气的波伏感觉到他的存在,那个方向除了大大的餐桌,并没有实在的物体。
“能看见我了吗?”那个声音又问,新颜确定在那一瞬间,看见一缕如月光般流转的光华若隐若现,仿佛出现在水面的波动,一闪即逝。
第三部分 阴毒的情绪第45节 一种以前没有的凝重
这一次她无比肯定那的确是陟游的声音。这情形非常诡异,她知道他就在那里,甚至能够在脑中勾画出他坐在桌面上大大咧咧前后晃着两条腿兴味盎然看着自己的样子,但是眼前却什么也没有。他是透明的。
想到这个,新颜猛然倒抽一口凉气,想起来丛惟曾经说过,这个世界的人与那个世界的人紧密联系,如果现实世界的人死去的话,这边的人也会消失。如果那一夜之佑真的受伤了,那么现在他的透明,会不会正是对应了弟弟之佑现在的情形?
“吃惊成这个样子?”陟游似乎能看见她的震惊,略有些疑惑:“难道不是黎殷报信你才来的吗?”
新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没有办法出声,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交流,本能地摇头,面孔转向侧面的瞬间,看见原本应该是自己臂膀的地方是一片如同火焰一样嵌金的红色气流,细小却密集的气须像日冕一样不断生出,熄灭。虽然在凤凰城头曾经通过洛希的记忆看见过自己化身作火红凤凰的样子,这个时候乍然察觉自己已非自己,仍不免吓了一大跳。
也幸亏这些日子以来,种种不可思议的事频繁发生,多少有些习惯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尤其是因为喝了丛惟那杯酒而默认了自己朱凰的身份之后,她总觉得自己有些什么不一样了,思维开始空前地活跃,而精神也远比从前强大,似乎沉睡了很久的时间,乍然苏醒,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神奇的力量。如果说从前的状态近乎空白,那么现在,就如同是空白的一张纸上被浓墨重彩地泼上了生机。所以尽管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尽管时常会因为各种匪夷所思的情况震惊失色,却仍然接受了丛惟的安排,走上城头,接受众人的膜拜;甚至毫不犹豫地按照以前发生过的那样进入现在这种奇特的状况。
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她立即恢复冷静,分析眼前的状况。白隼堡主离开后,整个白隼堡里只剩下了伍味和被困在这里的陟游。现在伍味躺在那里,毫无生机,看来已经死了。怎么死的?大概只有陟游知道了。而陟游的状况也不容乐观,从声音听来,似乎元气大伤。他刚才提到黎殷,黎殷是谁?名字很熟悉,却没有印象。
“喂……”陟游打断她的思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先好好听我说。”
新颜等着,那隐约的银色流光微微漾动,她能感觉到他朝自己走过来。
“小心外面的菲莼花,我是被那玩意儿捆住的。”
新颜立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自己也有同样的经历。
“后来这个厨娘给我吃了一些药,我没有办法离开。”
新颜忍不住扭头再次去看她,这个看上去咋咋呼呼的女人似乎老是用同一种方法对付他们。她甚至能想象得出她笑眯眯的样子,对人质的愤怒毫不在乎。
“我杀了她。”陟游说,就像在说刚吃过一顿饭那样。似乎能感觉到新颜心中的惊讶,他轻笑着说:“就算困住我的手脚,要杀她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最讨厌人家把我当病猫看。”
新颜居然能理解他的理由。
陟游的声音沉了些,继续道:“现在听我说。我想大概是你弟弟出了问题,我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我使不出力气,也没有办法离开,只能干坐在这里等你们来。黎殷前两天来过,我让她去通知丛惟,不过看样子她并没有完成任务。我怕大概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你现在来实在太好了,你一定要告诉丛惟,千万小心那个人。”
小心谁?新颜心头一动,隐约有点头绪,却没来由一阵慌乱。
陟游似乎明白她的心情,低低叹了口气:“我和丛惟一样,最不愿意就是看见你卷进这些事情。可是丛惟既然让你来,想来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你好自为之吧。”
他声音中有一种以前没有的凝重,新颜心头渐生一种凉意,似乎有什么风暴将要到来。
冬夜的星空总是难免寥落。月亮倒是圆润,却因为惨白的颜色而显得有气无力,星星疏疏落落地分布在周围,漫不经心。北风犹寒,从窗缝门缝灌进小小的地下室,大学食堂的帮工吴妹狠狠地哆嗦了一下,顺手抄起一只拖鞋使劲敲打温凉的暖气片。口音浓重地抱怨着:“冷死人了,怕没柴烧吗?”
她看了看桌上一碗已经冷掉的面,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打开门,向走廊尽头的开水房走去。
冷风从敞开的门涌进来,将桌面上的一本书页掀得哗啦哗啦直响,窗外惨淡的月亮正好探进脸来,月光覆盖在上面。
那是一本画册,一山如锥,刺破青天,厚重的云层缠绕在山体的中间,阴沉难以形容。
静静地,一缕幽光从书页上溢出来,逐渐滋长,好像阳光下破土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