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3-媒介与权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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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史蒂文森的人通过他们在麦迪逊大街的消息来源获悉艾森豪威尔为了在重要地区造成影响正计划安排一系列一分钟的电视节目时,他们为之惊愕不已。后来成了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总裁的电视制作人路易斯•;考恩(Louis Cowan)根据广告业方面的传闻获得了这条消息,并迅速得到了证实。这完全是一种新生事物:几乎是在全国的政治活动中直接应用了广告技术。考恩认为存在着非常真实的可能性能够与这种行动抗衡,以此抵消它所产生的作用。史蒂文森不是战争英雄,但他口齿清楚,完全有理由挤出一点更好的时间和他演说中的好内容安排一些广播节目。州长不同意。他完全被这种想法给吓唬住了,先是艾森豪威尔的所为,随后是局势逼迫做同样的事,这都使他惊吓。考恩是他的老朋友了,但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如此生气和愤怒:“这是我曾听到的最不好的事了,选择总统像是在推销禾谷。这是在叫卖总统,你怎么可能用一分钟的节目时间来谈论如此严肃的问题呢!”尽管考恩预料到史蒂文森的反应会是否定的,但是史蒂文森态度的激烈仍然使他目瞪口呆。这位候选人本人不愿意以任何现代方式使用电视,也不愿眼睁睁看着艾森豪威尔使用它。甚至分派来采访他的记者也不断向他提出建议,这些人想让他上电视与其说是出于意识上的理由,不如说是出于职业上的原因。如果史蒂文森上了电视,他们也就跟着上了电视。也许他们能够在他的工作间放一台无声摄像机吧?或是放在他的轿车里?他们会不会记录下他的话,看他一天是如何度过的?“肯定不会。”州长说道。
对于整个竞选,他都我行我素。回顾起来,也许这就是史蒂文森在知识界的支持者们对1952年的竞选仍然怀着眷眷恋情的原因。尽管出现了新的传播媒介他仍然坚持老式的雄辩术,正因为处于麦卡锡的黑暗时期他的声音才显得尤其平静。这些事实正是人们的所恋之处。他适应新技术的不足,或按他自己的话说是迎合新技术的不足大概使得他的支持者们对他更加热爱,同样也可能使得他的政治基础大为狭窄。竞选之夜民主党人在芝加哥安排了一次群众大会。发言次序是杜鲁门打头,然后是阿尔本•;巴克利(Alben Barkley),接下来是史蒂文森。节目由卢•;考恩(Lou Cowan)[2]负责,他非常想挽回史蒂文森离婚所带来的消极影响。艾克不仅是位战争英雄,艾克也是一位热爱家庭生活的人,可以将玛米(Mamie)带进白宫。于是考恩想要尽可能巧妙地突出一下史蒂文森的儿子,让他们做出一个小小的姿势。摄像机将掠过他的三个儿子,尔后,当史蒂文森走上讲台时,年轻的阿德莱轻轻地摸着他父亲的后背说:“爸爸,祝你好运气。”爸爸,交好运气,多么温暖的话语呀!这就足以证明,不错,史蒂文森也是一个热爱家庭生活的人,即使这个家庭并不完美。不看“小花”而是稍微温情一点的东西。年轻的阿德莱当然表示愿意干这件事。就摄影记者的道德来说,这已经是考恩所能用的最大技巧了。不过,慢慢地他所意识到的东西开始使他感到不安,如果这位候选人对此事厌烦,那这出插曲也许会扰乱他的注意力,从而破坏演讲的效果。于是在最后的一分钟考恩对史蒂文森陈述了这出戏的内容。这位电视时代民主党的第一位总统候选人说:“卢,老伙计,我们在家里不是这样的。”
第二部摄影机时代:CBS(三)
迎向电视的艾森豪威尔
结果阿比林(Abilene)的艾森豪威尔的灵活性竟比卢明顿(Bloomington)的史蒂文森好不了多少。只是稍微强一点而已,因为不管他获得提名在多大程度上归功于电视,德怀特•;艾森豪威尔这位凯旋而归的战争英雄仍然厌恶电视并对电视持怀疑态度,认为它是一种危险的工具,多少有点像他早年厌恶和怀疑无线电广播一样。
第一位教授艾森豪威尔使用这两种工具的艺术的人是戴维•;舍恩布伦。作为一名年轻的参谋,舍恩布伦曾与艾森豪威尔将军多次谈到过利用广播电台的事,不过,他立即就感到了艾森豪威尔对此行业的巨大嫌恶。他越是谈论戴高乐的所作所为,越是谈论他哪怕在流亡时期仍利用无线电广播,从而使他成了法国的代言人和精神象征,舍恩布伦就越是体会到他正在发表无益的意见,艾森豪威尔对于戴高乐的浮华和自大是不惬意的,与其说他是在说服将军相信电台作为工具的可能性倒不如说使他相信电台作为工具的危险性。艾克会问:“你晓得这有那么可怕吗?”舍恩布伦分辩道电台是存在的,它有力量,必须加以利用,而将军必须适应它,因为他知道将军踌躇不决的部分原因是将军认为自己不善于利用电台(这一点结果证明是十分准确的)。“艾克,你一定得学会利用它。”他说。艾克则会说,“我也这样想”,不过他仍旧抵制广播。舍恩布伦再次说道:“听着,它是存在的,你一定得利用它。”艾森豪威尔回答道:“假如我用不好呢?”
即便舍恩布伦把电台看做新闻界的一部分艾森豪威尔也会发怒。在他看来广播界的人清清楚楚是另一类不大体面的人。他不断地谈论危险人物把持和利用电台的可能性。“如何阻止煽动家接管电台?安排谁对此加以限制?有什么控制措施?”舍恩布伦为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工作后他们继续进行唇枪舌剑,且舍恩布伦说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佩利、斯坦顿、默罗都是些体面、严肃的人,他们守信用,有克制。每当他谈起这类话时艾森豪威尔就会拒绝辩论。他说:“我不喜欢这些话,不喜欢得依靠人而不是依靠整个机构的想法。”
由于战后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在巴黎设立了新闻办事处,舍恩布伦依旧保持了与艾森豪威尔的密切联系。不断地向这位将军转达从纽约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发来的上电视的要求似乎成了他工作的一个组成部分。当然,艾森豪威尔完全拒绝。在个人接触中他充满生气和活力,可一到了摄像机面前他就变得很呆板和拘谨。1952年初默罗到达巴黎拍摄“现在请看”节目中艾克的一个片断,但是将军表现得很蹩脚,表情呆板,不自然。这个节目是一次失败,后来艾森豪威尔跟舍恩布伦谈话,并向舍恩布伦建议或许可以指点他一下。从职业规范来说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合适,而且这还会使他更多地接近艾森豪威尔,于是舍恩布伦接受了。他告诉艾森豪威尔的第一件事是他的头有问题,因为他是秃子。这位曾经征服过纳粹德国的西方集团的领袖多少有点发火了,他说:“我知道我是秃子,你还能告诉我什么呢?”“是的。”舍恩布伦说,“你总爱低着头,那就把头拉长了,使头显得更长、更秃,活像一枚鸡蛋壳。大概你得换一个方向侧头,稍稍往后一点。”于是艾森豪威尔的头慢慢开始往后侧了,只是不十分情愿。有一次舍恩布伦提出了是否可以使用化妆的建议,艾森豪威尔对着他愤怒地咆哮道:“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位演员?他才是你真正需要的。”这事对他始终很困难,他朗读拙劣,话一出口就显得与人不相协调。可他还是坚持下来了。一切都困难而陌生,然而他明白一定得干下去,因为他知道他准备参加总统竞选。1951年,有一次在艾森豪威尔和舍恩布伦完成了一项电视节目后舍恩布伦提醒艾克在电视节目的准备上多下工夫,学着背一点儿,因为他的朗读很糟糕。艾森豪威尔问他为什么要干这类烦人的事。记者回答:“因为你打算竞选总统。”艾森豪威尔说:“何以见得?”舍恩布伦说:“嗯,你确实有那么一位人,离开你的总部,坐在一间房子里,写一部书名叫《来自阿比林的人》(Man from Abilene)的书。”几个月后艾森豪威尔离开巴黎回国。
回国后他发现不管喜欢与否他都需要电视,而且非常需要。罗伯特•;塔夫脱已经控制了党组织,艾克只能依靠传播媒介。于是他勉勉强强地对现代政治适应起来,只是若即若离,显得淡漠(当情况使他满意而不是某些助手告诉他时他咧嘴露出人们熟悉的笑容)。他的过渡比两位对手阿德莱•;史蒂文森和罗伯特•;塔夫脱要好,这两人更是传统的政治家,有更多的观念和习惯需要摆脱。也许他的戎马生涯帮助了他;军人的职业要求一位好的指挥官必须能适应新式武器,很显然电视也是一种新式武器。于是,尽管在实践中不喜欢拍电视节目,在理论上更是厌恶电视的意义,但是德怀特•;艾森豪威尔还是创造了许多政治电视的第一:他是第一位通过电视实况转播发布总统竞选宣言的候选人;第一位利用商业广告间隙的候选人;后来,作为总统,第一个利用电视转播记者招待会。
艾森豪威尔在阿比林发表了他的宣言,从那时开始他的竞选就成了电视事件,这倒不是因为他的老朋友陆军上校威廉•;S。佩利、现在的公民佩利崇拜艾克的程度并不亚于他崇拜电视之故。在艾森豪威尔发表第一个宣言之前佩利就询问过新闻部的西格•;米克尔森为什么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不去阿比林实况报道艾森豪威尔。米克尔森盘算了一下发现实况采访非常花钱,他们必须敷设一条到阿比林的海底电缆,那意味着成千上万的美元。在一般情况下这会使佩利很快心灰意冷。但这次例外。他说:“我要给美国电报电话公司打电话告诉他们着手行动,你呢就着手开始采访。”一席话使新闻部的人产生了这样的看法,这次报道的意义超过了新闻的利益。
1952年6月4日从阿比林实况报道的准备工作就绪。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把舍恩布伦从巴黎召回来报道艾克,希望利用他在巴黎的关系,并安排他负责报道这一伟大时刻,这一时刻正安排在阿比林老阅兵场,是一件具有象征性的事件——老兵回归故里,这位中西部的小子在真正的中西部场景之中。但事与愿违,这事结果一团糟。就在艾克刚要讲话前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艾克给淋透了,稀疏的头发耷拉在前额,眼镜蒙上了水雾,往下直淌水滴。助手们尽力将演讲地点挪到附近的一个仓库去,路上艾克被一根电缆绊了一跤,于是他开始公开发怒:“让这些统统见鬼去吧,我不干了!”
第二天打算在阿比林的电影院举行一次记者招待会。报刊记者千方百计阻止电视记者和摄影记者进去,声称电视会破坏会议进程,把它弄成一个动物园。通讯记者当时仍然是传递消息最快的,他们恫吓说有一个排的阿比林童子军做好准备把快讯飞快送到正等着发报的发报机那里去。起初人们以为舍恩布伦会作为采访记者被允许带一台摄影机进去。然而随着报刊人士的抗议加剧,看来一台摄影机也带不进去了。默罗和舍恩布伦在一起,他打电话给佩利;佩利喜欢这样的挑战,为进去而打架是很有趣的(按惯例,电视里出现为进入会场而打架的镜头比没有这类镜头更好),于是佩利指示另一队摄影记者准备拍下艾森豪威尔的人阻止舍恩布伦摄制组进入会场的情景。艾克的新闻官吉姆•;哈格蒂(Jim Hagerty)也在那儿,他告诉舍恩布伦他的行为是迫于报刊杂志界的压力,但舍恩布伦猜想这是艾克本人的意思,前一天的羞辱已完全坚定了他对电视的最坏的怀疑,电视把他愚弄成了什么样子。但哈格蒂明白此事风险很大,他和将军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是艾森豪威尔回故里之事因为警察和新闻工作者阻扼电视而损毁。艾森豪威尔如要成功地击败塔夫脱,就需要电视的全力帮助。于是艾森豪威尔的人同意了,在开会前的最后一分钟舍恩布伦获准进场。但是这次的技术准备比平时更为重要,忙乱中舍恩布伦发现自己没有和纽约接通回路。这意味着他一方面在实况广播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的记者招待会,而另一方面却什么也听不见;他不知道纽约方面是否听到他所说的话。这是重要时刻,同时又令人害怕——当时,哈格蒂先说话,接着是艾森豪威尔讲话并回答提问,舍恩布伦重复着提问和回答,他在纽约的上司对他的这种做法大为恼怒,不得要领地对他尖声高叫关机。
第二部摄影机时代:CBS(四)
塔夫脱封杀转播,艾克活用电视
倒不是艾克害怕电视摄像机。恰恰相反,在跟罗伯特•;塔夫脱争夺总统提名权的斗争中艾森豪威尔和塔夫脱越是公开露面,情况对艾森豪威尔就越是有利,塔夫脱是该党核心的化身,这个党仍被许多美国人看做企业的团体。由于艾克在共和党的根基甚差,他在该党中的影响确实十分微不足道,因此提名权的竞争越为少数人所知,对塔夫脱就越是有利。越是公开化,越是四处传播,共和党的领导人就越是必须对一个更为广泛阶层的意见做出反应,对艾森豪威尔就越好。在一个阶级意识仍然存在,共和党人大萧条时代的形象仍然存在的时代,塔夫脱有不少棘手的麻烦。他是共和党先生,而且看起来像共和党先生。对于他来说,电视是冷酷无情的,他瞧上去冷冰冰的,没有笑容,掩饰了他作为人的温情;他的模样像一位富人的代表,不习惯于跟另一根轨道上的人打交道。如果电视运用得当,就能反映出艾克独有的魅力、热忱和力量,这总是使人们,往往是颇有能力的人们感到信任,并在他身上得到安慰。初选越深入,全国代表大会就越公开,形势对艾克就越有利。电视以有力的方式使人们熟悉塔夫脱的严重问题、《时代》杂志社提出的塔夫脱不可能取胜的论点很有说服力、那些赞成他的人热情地支持他,但他无法扩大他的基础。
塔夫脱的人完全清楚这一点,甚至在提名大会前他们就已讨论了在会上禁用电台广播,尤其是电视。当舍恩布伦听到有关禁止广播记者参加某些会议的消息时,他正跟着艾森豪威尔作竞选旅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