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3-媒介与权势-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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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调查约蒂?他写的报道从来就是这样,这正是他们做事的方式,他只是因袭惯例而已。麦卡洛克回答道:确实如此,这也正是症结所在。麦卡洛克认为,对尼克•;威廉斯来说,做出这样的处理需要很大的勇气,实际上,他是在没有和诺曼与奥蒂斯商量的情况下,自己了结了一个时代。
如果说这是跨出的第一步,那么随之而来的步骤则更加重要。1960年,一种新的对话团体不声不响在全国好些地区悄悄形成。这种对话团体没有任何正规的形式,只是朋友之间的相互拜访。他们都是有声望的人,是社区里的顶梁柱,他们或者是中产阶级的上层人物,或者是殷实人家。他们的活动区域在南部,主要在阳光地带(美国南部,西南部和西部诸州)。他们厌恶眼下世态变迁的方式。变化急速又缺乏控制,使他们不安。南方的骚乱,黑人的问题也使他们惊惶。一切抗议之声都涌进电视,电视镜头又鼓励抗议者们发出更大的声浪。美国,联合国,共产主义者,社会主义者,沃伦委员会(Earl Warren),都出现脱缰之势。是时候了,需要人站出来为美国说话。再也不要羞于做一个美国人。不是人人都想为自由事业大声疾呼吗?现在是用共产主义之道还治共产主义之身的时候了。用信件轰炸报纸,占领市政集会,打进印刷业联盟,没有多少时候,在不知不觉中火势已蔓延开来。这是一场运动,但没有人见之于笔端,没有人为它命名。但是,作为一场运动,它是实实在在的,它的矛头指向厄尔•;沃伦,想弹劾他。这是美国之梦中最令人瞩目的部分。沃伦作恶多端,罪孽深重,德怀特•;艾森豪威尔也同样如此。
这是后来约翰•;伯奇协会(John Birch Society)的雏形。这个协会是半公开组织,由一批颇孚众望的领袖操纵,对眼前社会发展方向的极度怨恨把他们集结在一起。加州南部成为它的温床,是情理中的事。没有根基的社会总是把自己出租给强大的极端势力,不是极“左”,就是极右。其文化中的多变性和易变性产生的气候,适合于极端主义,任何一端都有自己的乌托邦梦幻,都把自己推向极端。厄尔•;沃伦同样出自加州。在偏激的右派眼里,他是最讨厌的家伙,是活生生的证据,证明共和党和民主党一样腐败,激进。在加州南部,信件像雪一片样飞向报界,充满对沃伦的仇恨:沃伦是共产主义者,必须弹劾。尼克•;威廉斯和弗兰克•;麦卡洛克两人都注意到了这类信件,但很难说谁先注意到。尼克•;威廉斯认为是他先发现,而弗兰克•;麦卡洛克却说是他先向威廉斯提及此事。不过他们都投入了注意力,都考虑到应对此事进行报道。所有的信件在遣词造句上都十分相似。充满同样的恶意,显而易见是经过精心安排的。最后,威廉斯去见诺曼•;钱德勒,虽然奥蒂斯已经在位,但诺曼仍有很大的影响,在这类问题上更是如此。
“我不断收到来信,指责厄尔•;沃伦是共产主义分子。”威廉斯说。
“这很奇怪。”诺曼•;钱德勒说。
“你认为他是共产主义者吗?”尼克问。
“当然不。”诺曼答道。(他常常这样说,沃伦主要的麻烦不是他的政见,而是他的魅力。沃伦的魅力总会使诺曼改变自己的意愿,所以,他一直坚持由凯尔•;帕尔默负责和沃伦之间的任何层次上的联系。否则沃伦的劝说会改变他的一切计划。)
“说不定,我们应该开始一些调查。”威廉斯说,他们也是这样办的。麦卡洛克打量了一圈当地新闻编辑室的人,他到此不过几天,尚属新来乍到,他需要个观察入微,办事谨慎的报馆记者,此人还得粗通法律。当地新闻编辑斯莫基•;黑尔(Smokey Hale)推荐吉恩•;布莱克(Gene Blake)。布莱克举止温和安静,工作勤勉,是一位老记者。他和当时大多数美国人一样,从来没听说过约翰•;伯奇协会。他工作的第一步就是获得该协会的蓝皮书和全部计划,这使他大为震惊,仿佛步入暗夜之中。布莱克认为罗伯特•;韦尔奇(Robert Welch)所用语言全是毁灭性的。这是一个地下世界。他花了整整一个月进行采访。1961年4月5日,《时报》登出了第一组报道伯奇协会的,由五部分组成的系列文章。系列报道的调子温和、克制、不偏不倚、平淡无味。如果伯奇协会成员倒了霉,也只能归咎自己的言论。全国任何一家报纸(《芝加哥论坛报》除外)发表这一类文章,都不算大不了的事,但是文章出现在《洛杉矶时报》上就令人吃惊了。伯奇协会成员属于帕萨迪纳人,《时报》是帕萨迪纳报,钱德勒夫妇从任何意义上说都属于他们这一类人。《时报》的对手不是无足轻重的团体,是报纸传统订户的核心,《时报》贸然闯入的不是狮子的巢穴,而是基督徒自己的堡垒。
布莱克写完报道后,收到奥蒂斯发来的贺信,便笺上写有奥蒂斯本人将为此写一篇社论的话。便笺上说:“做好准备,攻击就要来临。”这一组文章的内容使奥蒂斯很惊讶。按照帕萨迪纳的标准,奥蒂斯的自由化不同寻常,他曾就读于安多弗(Andover)的预备学校,在此期间他变得东部化了,当体育明星时,他进入了一个有黑人参加的世界,在空军,他有一位叫马尔•;惠特菲尔德(Mal Whitfield)的密友是杰出的黑人田径运动员。从某些记者的观点出发,奥蒂斯是一个十分保守的人,但以他出身的帕萨迪纳标准看却是很少保守思想的人。他读完五篇文章后,找到尼克•;威廉斯,要他写一篇措辞强烈的社论。威廉斯十分精明,他明白,在一段时间里,整个机体能够承受的热量。如果《时报》要改变订户群(很清楚,此事已为时不远了),他认为也必须从容行事。在报纸进入新的加州,获得新的读者过程中,应尽其所能不激怒原有的读者,不得罪创办报纸的人,至少这些人在财政上建立了一个成功的体系。尼克•;威廉斯是一个精细的人(他常常私下说,一家真正杰出的报纸,其职责是教育名人,安抚大众),他希望变化成为一个不明显的渐进过程,不出现和过去的公开决裂。所以,他想要的是一篇低调的社论,论据应该磨去棱角,没有爆炸性和侮辱性的成分,尽量不感情用事。他将任务交给克尔比•;拉姆斯德尔(Kerby Ramsdell),此人是保守倾向很浓的社论撰稿人,他拿出一篇十分严谨的社论,大意是:伯奇协会成员所行之事,无论愿望多么良好,终非美国人的行事之道,与宪法相悖,与其说是拯救自由,不如说是毁灭自由。
尼克•;威廉斯十分满意,送交奥蒂斯•;钱德勒。奥蒂斯发觉拉姆斯德尔的社论过于温和,他需要更强硬的东西。不过奥蒂斯立刻看出尼克持反对意见。威廉斯的眼镜推上额头,奥蒂斯•;钱德勒懂得这是反对的标志。可能威廉斯声音也变得刺耳:“难道你真的这样考虑?那些人一直是我们的人。”钱德勒说:“尼克,我们不是共和党的报纸,我们要为我们的读者负责。”尼克的眼镜还在额头上,他抹抹前额,又一个反对的标志,接着,他问了几个问题,想确知,这个年轻的报纸出版人是否明白即将出现的局势。威廉斯最后决定,报纸是奥蒂斯的报纸,他有权按自己的意愿办理。威廉斯坐下来,写了一篇强硬的社论,少不了对共产主义大加挞伐。同时,社论鞭挞了伯奇分子对罗斯福、杜鲁门、艾森豪威尔以及杜勒斯兄弟的攻击。“《时报》不相信为保守主义作辩护的人能够获胜,反而相信被人诬为叛徒、敌人,有时和我们意见相悖的人们胜利在望。”这篇新社论使奥蒂斯分外高兴,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并登在头版显著位置。尼克•;威廉斯比奥蒂斯•;钱德勒更清楚即将出现的局面。反抗必定经过精心安排,来势凶猛。果然不出所料。如果一篇文章导致三十家订户退订,大多数报家的发行部就会忧心忡忡,而这次退订户竟高达一万五千份。随后的证据表明:退订的都是家庭订户,意思很明显:住手,不准把共产主义的渣滓送到我的家里来。他们只是在报亭购买当天的报纸。反抗令人震惊。对《时报》来说,这次行动是一份独立宣言,宣告与过去决裂,与奥蒂斯将军和哈里•;钱德勒的时代决裂,宣布与那个时代陈腐、模糊的哲学思想决裂,而陈腐的哲学思想在老钱德勒们死后还绵延不断。当时,《时报》的口号是:“坚定,坚强,坚信,坚实。”这是一个信号,标志报纸从此将面貌一新。
此举塑造了奥蒂斯•;钱德勒的形象,他成了一位成熟的报纸出版商,显示了他的自主权。这才是真正的新闻事业。他的报纸挺直了腰杆,向错误宣战。他意气风发。同时,他变得更加谨慎。直接感觉到他作为继承人而承受的压力。过去,这种压力常常落在作为他的庇护人的父亲身上。整个家族勃然大怒。菲利普•;钱德勒和他的妻子艾伯塔(Alberta)都是伯奇协会的主要成员,他们的家一直用做罗伯特•;韦尔奇的接待室,他们研究了如何推倒反叛奥蒂斯。这是一段艰难岁月,奥蒂斯•;钱德勒对此毫不在意。一次,他和其他报纸发行商出席地方广告俱乐部的会议,嘘声大作,嘲笑揶揄声四起,铅球运动员决不愿意受到这种待遇。如果说对伯奇协会的报道和社论为他赢得了独立,同样教他懂得,独立的脆弱,独立的代价;教他懂得,自由不是无限的。随后,《时报》推出一组系列文章,为美国的信仰祈祷,以极大的热忱报道了弗雷德•;施瓦茨(Fred Schwarz)发动的基督徒对共产主义者的十字军征讨;与此同时刊载了布莱克报道共产主义罪恶的系列文章。
第二部(一)钱德勒王朝的兴替(十五)
老式钱德勒偏见的最后一击
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引起诺曼•;钱德勒的不悦,不论是报道伯奇协会的文章,还是由此引起的反抗,他都泰然处之。几个月后,吉恩•;布莱克偶尔走进诺曼•;钱德勒的会客室,布莱克摸不清诺曼到底是什么态度,他小心翼翼地套他的话风。使他大吃一惊的是:这位他不甚熟悉的诺曼•;钱德勒径直朝他走来,热情地握着他的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再揍一下伯奇分子?”
报纸迅速改变着,改变着对政治,对尼克松的态度。这位由旧王朝扶植起来的人很快会明白这一点,1960年钱德勒夫妇曾竭尽全力支持尼克松,甚至有传闻,巴芙会出任驻外大使。无论如何,尼克松总统会记住他的朋友。现在,对竞选的报道比过去公正,《时报》还派出一名记者专访肯尼迪,不过倾向性仍然很明显,受青睐的仍然是尼克松,凯尔•;帕尔默十四年精心策划的最后结果不正是为此吗?加州的竞选分外精彩,即刻反映出急速变化的局势,显示出人口质量变化的威力。肯尼迪表现出朝气,表现出对物质的崇尚和与过去的决裂。明显触动了加州的强大势力,充满激情和朝气,同时又在现实中追求的新势力。政治成了宣传工具之战,政治就是当明星。公众发生兴趣的范围之广,程度之强烈,表现之明显,令人难以置信,到处都可见到第一批政治颓废派。这是电视闯入政治生活的结果。老记者们从未见过这种情景。一天傍晚,肯尼迪出席了好几个群情激昂的集会后,返回驻地,唐纳德•;香农(Donald Shannon),《洛杉矶时报》派出的跟班记者,对这位候选人说:看来加州很有希望。肯尼迪对此表示怀疑。“不,”他说,“我不这样认为,《洛杉矶时报》反对我,这是一个严峻的事实,我想,这会使我失去加州。”
大选之日临近的加州,旧《时报》和新《时报》的分野依然存在,选举的头天晚上,诺曼•;钱德勒决定全力出击,他心中的战火仍然没有熄灭,他写了一篇社论,燃烧着地狱之火,将肯尼迪咒为电视的孪童,称颂尼克松是人类的最后希望。此时,诺曼已不是高雅迷人的诺曼了,而是哈里•;钱德勒的衣钵传人,是利普希茨雕像里的凶神。他打电话将文章告诉尼克•;威廉斯,他得知威廉斯对此持否定意见,然而他的威胁战胜了威廉斯谨小慎微的疑虑,这是老式钱德勒偏见,财产权利的最后残喘。看来肯尼迪是对的,加州竞选本来势均力敌,《时报》将其影响加在了尼克松一方。当然,选举的利益本身是否送给了尼克松,则是另一回事。
选举之夜令人不快。无论如何,钱德勒夫妇栽培尼克松多年,至少,他应该争气,成为胜者。当晚,和巴芙、诺曼一起的人,强烈地感到了他们的失望和恼怒。愤怒之情真实而强烈,不是对着约翰•;肯尼迪,而是冲着理查德•;尼克松。领先地位竟然烟消云散?怎么能容忍这样的结局?身为副总统,在升平景气之时竟无所作为?竟败在乳臭未干的肯尼迪手下?他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他们吗?看来若干年来,钱德勒夫妇为尼克松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他有负于他们。当时,他们没有公开表露,但言谈中流露的这种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尼克松。
第二部(二)报起报落十年间(一)
他们两人都是濒临死亡的老人,各自对对方都有某种特有的价值。但是,两人对大多数问题的看法又大相径庭。1954年,罗伯特•;R。麦考密克上校七十三岁,他是《芝加哥论坛报》固执的出版商,这位老人曾将孤立主义的寒风吹向广大地区,他是华盛顿《时代先驱报》(Times…Herald)的所有者。尤金•;迈耶七十八岁,可能他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企业家都更能象征国际合作,象征与民主欧洲的联系,他是《华盛顿邮报》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