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3-媒介与权势-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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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26;肯尼迪请金特纳打电话通知其他广播公司。金特纳说不能,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做是不妥当的。但是肯尼迪一再坚持,讲了他对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斯坦顿的怀疑,最后金特纳答应给斯坦顿打电话,但他坚持肯尼迪本人必须打电话给美国广播公司的伦纳德•;戈登森(Leonard Goldenson)。金特纳还说,他必须向约翰逊、赛明顿等其他候选人提供同等的机会。约翰逊自己对现代宣传工具存在着误解,长期不能理解肯尼迪的政治家身份和近三年的工作,他拒绝了新闻招待会的提议。当他听说肯尼迪要举行招待会时,他对金特纳说:“真可怕,他会毁了自己。”金特纳电话通知斯坦顿,全国广播公司将报道肯尼迪的记者招待会。斯坦顿当时仍倾心于约翰逊,对报道的价值表示怀疑,诘问采访的缘由。金特纳说,因为全国广播公司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新闻题材。斯坦顿对此持保留态度。这事更增加了肯尼迪阵营对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尤其对斯坦顿的恶感。所以,7月4日肯尼迪举行记者招待会时,一开始只有全国广播公司一家做实况转播,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是中途赶到的。
对肯尼迪来说,这次记者招待会是一个绝好的讲坛。他曾受到挑战和攻击,而现在他得以再一次对掩盖着的危险议题进行公开讨论。此时肯尼迪处于最佳状态,他灵巧,自谦,妙趣横生。最重要的是他在性质特殊的攻击面前镇定自如,没有丝毫慌乱。他干得聪明漂亮。杜鲁门曾经说过,这次大会是已成定局的大会。那么,肯尼迪回答说,很明显,杜鲁门思想中的开放性大会是这样一个大会,代表聚在一起,研究所有的候选人,检查他们的政绩,然后只提名杜鲁门中意的候选人。至于谈到他的年轻,肯尼迪指出他在参众两院任职达十四年之久,比伍德罗•;威尔逊、富兰克林•;罗斯福和哈里•;杜鲁门登上总统位子之前的任职期都长。他说,他现在的年龄比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担任大陆军首领时大,杰斐逊(Jefferson)起草独立宣言时还不到他的年纪,哥伦布(Columbus)发现美洲时也比他年轻。他真是一个绝妙的演说人,不是在说话,而是在表演,舞台效果和政治效果各占一半,相得益彰。招待会完全按照肯尼迪的愿望打开了代表大会之门,他优雅体面,自信踏实,非常有节制地走了进去。同时,他还抵消了约翰逊在一次得克萨斯州和马萨诸塞州联合会议上产生的影响。然而,在大会上的顺利进展并不意味着他消除了对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不信任感。对他来说,斯坦顿又一次偏向约翰逊,尽量给他制造麻烦。但是,代表大会上的这两个插曲较之同年他在电视上和理查德•;尼克松进行第一次辩论的重要日子来说,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那个日子改变了政治。在此之前,政治家还是一副政治家的模样,老板还是老板。从那之后,则面貌全非。老板开始走下坡路,候选人的模样变了,衣饰更加精致,腰收得更紧,连头发也留得更长,那是因为在电视上,正常的头发显得单薄。甚至连气味也变了,化妆品的气味代替了雪茄烟的味道。为了尊重候选人的男子汉心理,像哥伦比亚这样的一些广播公司做出了严格的规定,在候选人化妆时,严禁摄影记者入内,有一个电视术语叫电视市场,这是一个很适当的词,候选人在此拍卖自己,候选人和他们的经理人定计划作安排时,更多的是根据电视市场的情况,而不是城市和州的情况。电视完全改变了旧的平衡,改变了政治亮相的性质。电视问世前,竞选时,一个城市能够看见总统竞选人模样的可能只有五万人。在整个竞选过程中能有这个机会的说不定也超不过三四十万人。而现在,一晚上就有千百万人能够看到总统。政治竞选人的电视顾问,如戴维•;加思(David Garth),杰里•;拉夫肖恩(Jerry Rafshoon)和查尔斯•;古根海姆(Charles Guggenheim)等成了人们兴趣的仲裁人,这个新行业中的人取代了从前的老板。譬如,加思拥有极大的威望和权力,大到如果他喜欢某个竞选人,这个人就会成为重要的竞争者,就意味着金钱的涌入。
1960年,肯尼迪和尼克松的第一次辩论使局面完全改观。约翰•;肯尼迪开始参加辩论时,如果不算默默无闻之辈,起码也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而在辩论结束时,他却成了一个凯旋者。相反,理查德•;尼克松短短的露面却耗尽了他八年副总统的全部资本,辩论结束时一副败将模样。这件事影响深远,虽然全国人民希望看到更多的辩论,可是直到十六年后才又出现总统提名人之间的直接辩论。很简单,在这种场合下,谁也输不起,一步失误,满盘皆输。1960年那个夜晚的得胜者当然首推电视,特别是各个广播公司。电视取得合法资格,成为政治演讲的主要工具。对广播公司来说,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多年来它一直渴求着这样的辩论。早在1952年,哥伦比亚总裁弗兰克•;斯坦顿曾向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提出同样的想法,想请他在电视上和阿德莱•;史蒂文森辩论。艾克历来尊重幕僚中的专家,他问斯坦顿,是否与他的主要新闻顾问BBD&O的本•;达菲(Ben Duffy)商量过。斯坦顿说他商量过。“那么他是什么意见?”艾森豪威尔问。“不同意。”斯坦顿说。“那么,这也是我的回答。”艾克说。
令人不解之处当然是理查德•;尼克松为什么会同意这次辩论。这个行动使他的幕僚感到震惊。在此之前他曾向他的竞选助手强调过不进行辩论,所以幕僚中没人提出过辩论的事。辩论是禁地。“1946年,一个名叫杰里•;沃里斯的,愚蠢透顶的家伙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律师辩论,结果,毁了他的整个选举。”尼克松在一次幕僚会议上这样说,好像是在强调自己的感受。屋里像伦纳德•;霍尔(Leonard Hall,曾任共和党首领)之类的助手听到尼克松这样说后,才又定下了心,因为这样干损失很大而又一无所获。几个星期后,尼克松不和任何人商量,完全按自己的意愿,宣布他将和肯尼迪辩论,霍尔感到提心吊胆。当他从一个友善的记者处听到这个消息时,被震住了。虽然在1956年,尼克松列入竞选名单,莱恩•;霍尔(Len Hall)[2]起了主要作用,1960年在为尼克松铺平提名人的道路中,他出力最多,虽然他是一个知识丰富,精明强干的优秀职业政治家,但是,关于此事尼克松根本没有和他做过任何商量。(这是一个象征,它象征着时代的变化,竞选人对政治机器的需要日益减少,现在有技术提供的机器,它可以使竞选人越过职业政治家。)霍尔认为一个愚蠢的决定会使你丧失完全不需要丧失的东西。一些尼克松的人听说美国无线电公司(RCA)的头儿戴维•;萨尔诺夫是尼克松宣布此事前最后会见的一个人。于是,谣言四起,称萨尔诺夫是一个恶棍,说他扭转了尼克松的胳膊。几年后,霍尔谴责萨尔诺夫,说他毁掉了他的1960年的竞选,而萨尔诺夫却说:“我不是龟儿子。如果他问我是否参加辩论,我会告诉他参加,但是他并没有提出过这样的问题。”
第二部(二)肯尼迪…电视…尼克松(六)
电视顾问与副总统的十年合作
特德•;罗杰斯(Ted Rogers)担任尼克松的电视顾问长达十年之久,最了解尼克松对电视的想法。他认为有三件事影响尼克松做出这个决定。第一,他在洛杉矶接受政党总统提名人时的演说十分漂亮,受到好评,随后他产生了洋洋得意的傲气。第二,他担心如果拒绝和肯尼迪辩论,这件事在整个竞选期间都会使他不安,每到一地,敌对的记者就会问他为什么害怕和肯尼迪直接对阵。第三,罗杰斯认为尼克松感到这类事情势在必行,对国家是一件好事,技术应该充分显示作用。尼克松常常和罗杰斯谈到政治上不断发生的变化,谈起将来人们会坐在自己家里投票。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个可以载入史册的机会。虽然尼克松参加辩论的决定让罗杰斯吃惊,事前没和他商量也惹他生气,但是,他对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罗杰斯本人属于电视,而这件事对电视有好处,对他也有好处。再说,他认为在这种格局中,副总统是战无不胜的。
罗杰斯为尼克松充当了十年顾问,但是,他对自己角色的欣慰感越来越少。他属于那批二次大战结束后立即进入新兴电视世界的充满才智的年轻人。他在西海岸干过一些类似“阿莫斯和安迪”之类的商业性电视表演,他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他有一个朋友,叫吉姆•;兰姆(Jim Lamb),属于一批竭力为共和党物色参议员候选人的人。1950年他打电话给罗杰斯,说他们那批人在对待政治性电视上出现了麻烦。兰姆说,这批人分成了两派,一半人认为电视毫无价值可言,而另一半人则认为电视有一定价值但是耗资过大。他问罗杰斯能不能来向他们解释一下这个全新的领域。罗杰斯参加了他们的早餐会,会议由默里•;乔蒂纳(Murray Chotiner)主持。罗杰斯本人对政治一窍不通,也没有特殊的兴趣,所以他向这批人讲的不是电视的政治效果,而是电视的商业效果,谈的是新产品打广告后出现的情况,有时广告的当天,几小时内新产品就销售一空,视觉能力的扩大优于听觉,其程度几乎无法比拟,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他还告诫说,如果他们决心通过电视鼓吹某个候选人,重要的是要有个稳定的计划,遵循始终,不可始于今天,而辍于中途。
几天后,乔蒂纳打电话说他的计划为尼克松竞选参议员,问罗杰斯是否愿意出力相助。不久,罗杰斯和尼克松共进午餐,他喜欢上了尼克松。尼克松看上去年轻,有朝气,和罗杰斯一样是海军的老兵,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产生的年轻政界人物。他从电视角度考虑,特别喜欢尼克松那副不像政治家的模样。那时,尼克松还没有染上时髦的风尚,不装腔作势,张扬浮夸,罗杰斯的感觉是,尼克松将是易于共事的可塑性较大的材料,没有先入之见。看上去,尼克松很开放,能接受一定的批评,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罗杰斯立刻向尼克松强调电视上简洁的重要性,告诉他这种宣传工具的作用力很强,所以演讲不需要超过三十分钟。在那时,罗杰斯就告诫尼克松,在人们喜爱的节目占先的情况下,没人爱听政治演说。
罗杰斯并没有因为尼克松选任参议员而去华盛顿。实际上,1952年共和党全国大会刚一结束,尼克松打电话召罗杰斯前往丹佛(Denver)和艾森豪威尔的班子会合时,他还有些吃惊,在整个竞选过程中,罗杰斯都和尼克松呆在一起,执行他起名的“防御性电视术”,即尽力使电视播放简单易行,限制人工雕琢和外来干扰。在著名的“小花”演讲时,他在桌子周围用粉笔画了一条线,并告诉尼克松只要他站在线内。摄像机就能对着他,罗杰斯对当晚电视有帕特•;尼克松怀有疑虑,他认为此举不妥。但是,尼克松一再坚持,罗杰斯认为这样做就像尼克松夫妇在与整个世界作对。而在她丈夫的思想中,对她的荣誉的攻击就是对他的攻击。罗杰斯不知道当天晚上尼克松打算说什么,在尼克松结束演讲时,他被自己的演说打动,无法自持,声泪俱下。此时罗杰斯和很多人一样认为这次演说是一个杰作,很明显,这次演说挽救了尼克松在竞选名单中的颓势,使竞选局势为之一变。
不过,后来对此出现了质疑。尼克松为了拯救自己似乎付出了过高的代价,使他本人在更大程度上成了一个议题,议论的不是他的政见,而是他的为人。那些决定全国政治和新闻兴趣的人越来越强烈地感到尼克松不适合担任很高的职位。他有些过分(这些人可能意识到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和他的意见一样,虽然他同意将尼克松列入竞选名单)。《综艺》(Variety)日报和月刊上两篇关于“小花”演说的标题表现了这种反映。它们效仿大众肥皂剧[3]的标题:“贫穷的迪克”和“迪克的新财源”。
罗杰斯注意到“小花”演说的另一点——演说产生的很强的影响力,影响所及不仅仅是国家和艾森豪威尔,更重要的是尼克松本人。就罗杰斯而言,从此以后,尼克松成了电子竞选人。尼克松立刻意识到了电视的力量。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不大重视报刊记者了(他对所有记者的兴趣都日趋降低)。他有自己的一套怠慢这类记者的办法,到头来不存在什么出格的问题和回答。电视突然间有了魔力。罗杰斯喜欢印刷新闻,他立刻注意到尼克松对记者态度的改变。在那之前,他在关照和满足记者方面都是小心谨慎,认真讲究的,也比较容易接近。但是,从那以后情况就变了。如果汽车就要发动,记者又不在场,他就会很简单地说:“去他们的,我们不需要这些人。”“小花”这一章教给尼克松的第一点是,全国新闻界对他本人有潜在的敌意和危害,教给他的第二点是他能越过这些人。
竞选结束,罗杰斯回到加利福尼亚州,他感到高兴,因为他不喜欢华盛顿。到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完全肯定自己是否喜欢理查德•;尼克松,他是一个不容易了解的人,变得越来越疏远,变得越来越内向,越来越多疑。从一开始,罗杰斯就对尼克松的某些癖性感到不安,现在这些癖性变得更加明显。尼克松还是一个年轻的竞选人时,他就相信电视棚里的技术员打算在他身上做试验——一会儿拔下一个插头,一会儿掐断话筒。罗杰斯不断和他争辩,说这些人都是专业人员。不,尼克松争辩道,他们是工人,他们是民主党。他对他自己,对自己的习惯和长相,一直有一种强烈的羞怯感。他几乎不能容忍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