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3-媒介与权势-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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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入竞选,他相信在势均力敌的选举中,艾克可能在成功和失败之间产生重大影响。霍尔发现艾克会接受这个办法。肯尼迪对艾克过去的经历所进行的攻击大大伤害了艾克,使他转而成为一个党徒。霍尔终于安排了艾克和尼克松的会面,在此之前,他已经和尼克松说好,由尼克松邀请艾克介入并参加竞选,所以他对这次会面信心十足。他俩见面了,尼克松第一句话就是:“总统先生,我认为你已经干得够多了。”艾克满面通红,但是什么也没说,会谈很快就崩了。霍尔刚一到办公室,就响起了电话铃。艾森豪威尔要他立即去白宫。他到达时,总统仍然怒气未消。“看见了吧?你看见他了吧?”艾克学着尼克松的样子,弓着身子,两肩前倾,头下垂。“你看见那副模样了吗?二次大战中,我的前线军官如果像这个样子,这会把他撤掉。”他停了一下,笑了笑,“我看,他不像一个胜利者。”
第二部(二)肯尼迪…电视…尼克松(八)
同病相怜的电视顾问
在这几次辩论中,对方担任罗杰斯这个角色的是比尔•;威尔逊(Bill Wilson),他在1952年和1956年期间担任美国政界最难对付的人阿德莱•;史蒂文森的电视顾问。1960年的辩论之前,威尔逊和特德•;罗杰斯没见过面。这次虽然他俩一起负责安排辩论,确定程序,但打交道时,双方却小心翼翼。最后,他们成了朋友。他们有共同的问题,各自的竞选人使他们心灰意冷,广播公司也无法让人信任,共同的问题把他们联在一起。他俩都感到广播公司感兴趣的不是尼克松,也不是肯尼迪,而是如何提高自己的地位。他们这个印象后来得到了证实。辩论前的时刻是最紧张的,好几次,竞选人到达时竟发现公司高级工作人员在摄影棚里写着向潜在的总统介绍某位重要的广告当事人。这两位电视顾问和周围的人很不一样。他们年轻得令人难以置信。1960年威尔逊二十九岁,罗杰斯三十一岁。他们不是政治人物,他们的出现本身就是对高龄同行的严重威胁。他们从模样到衣着都和别人不同,他们确实与众不同。他们很早就发现,在这场游戏中广播公司千方百计分裂他们,利用他们进行相互攻击,他们很快变得警惕小心。
他俩都特别希望摄影机拍下所谓反应镜头(reaction shots),即在尼克松讲话时,摄像机对着肯尼迪,而肯尼迪讲话时,对着尼克松。公司人员不喜欢这些主意。这样做有编辑的意思,他们不愿意过多地编辑和过多地卷入。他们既要显威扬名,又要少负责任。然而,罗杰斯和威尔逊坚持认为,这个办法对录像来说,是自然的事。因为,在一位竞选人有论有据反对另一位时,观众出于本能想看一看另一位的反应。他们想看看反应镜头,他们也应该看到反应镜头。
威尔逊在谈判中很快发现,尼克松的人对辩论缺乏信心。缺乏信心的原因可能是他们失去的东西更多一些。肯尼迪给他下达的是双重命令:赢得辩论;同时不失时机搅乱对方的心理平衡,加强优势。威尔逊信心十足,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竞选人有十足的信心(后来,威尔逊认定,尼克松的人缺乏信心,只是尼克松本人的不稳定的一种延伸)。当时,杰克•;肯尼迪还没有允许比尔•;威尔逊进入他的内圈;成尔逊和肯尼迪一起共事的时间不够长,他的身上还残存着和史蒂文森搭档时留下的印迹——史蒂文森的人是失败者。尽管如此,肯尼迪的人对他仍有足够的信任,肯尼迪本人也是如此。不久,比尔•;威尔逊就看出杰克•;肯尼迪对自己在电视上击败理查德•;尼克松有绝对的把握。
威尔逊无休止地和广播公司、和尼克松的人碰头开会,在此期间,有一件事给威尔逊留下了深刻印象,好像罗杰斯可以常常和尼克松见面似的。罗杰斯在碰头中总是满口应承,但又说必须和老板一起研究、审查。实际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特德•;罗杰斯是辩论的主要负责人,但是在第一次辩论之前,他实际上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他不仅没有权力可言,连和竞选人之间的联系也被割断。他完全没有联系的途径。他见不到尼克松,也无法给他打电话。尼克松的事业应归功于电视,他也相信电视。罗杰斯认为,对于这位电视塑造的政治家来说,眼前这种局势带有自杀性质。每当罗杰斯打电话到飞机上,请人转达意见,他都不能肯定意见是否能传到尼克松那里。竞选一开始,尼克松就病了,此时,传到指挥部的话说,他恢复得不好,身体乏力。但是,他仍然在这场令人精疲力竭的竞选中无情地奋进。他的时间安排好像是由一些没有听说过电视的人制定的,这怎么能够减轻他的负担呢?罗杰斯偶尔在晚间新闻节目中看到尼克松,他不喜欢他看到的形象。于是他打电话给竞选专机上的联系人比尔•;罗杰斯(此人后任国务卿,是另一个人)。华盛顿指挥部的人越来越认为比尔•;罗杰斯和尼克松的接近,以及尼克松的控制是装出来的,实际上根本办不到。比尔总是让他放心,说尼克松一切都好。他瘦了吗?没有。他很好。你是不是给他喝的牛奶饮料?当然了。为了和尼克松讨论第一次辩论的事,特德•;罗杰斯亲自飞往堪萨斯城,却见不到这位竞选人。我明白你的麻烦所在,罗丝•;玛丽•;伍兹说,但是我无能为力。不存在任何讨论。这次辩论是竞选中最重要的事件,电视顾问却见不到竞选人。罗杰斯曾要求尼克松提前赶到芝加哥,休息一下,轻松轻松,看看辩论的细节。但他一直不敢肯定这个意思是否传到了尼克松那里。这位为尼克松一生中意义最重大的夜晚负责电视的爱德华•;A。(Edward A。 Rogers)[4]罗杰斯最终见到理查德•;尼克松时已是辩论当天的下午四点半钟了。尼克松只同意和他谈三十分钟。共和党总统提名人想知道的主要事件竟是从布莱克斯通(Blackstone)开车到摄影棚需要多长时间。罗杰斯感到惊讶,竞选人穿的西服看上去不像是去参加辩论,倒像是去参加葬礼,说不定是去参加他自己的葬礼。他一脸菜色,萎靡不振,几乎要垮架的模样,大约瘦了二三十磅,骨架也显得不牢实,重要的还是他那件衬衫,大了两三号,突出了他的病态。他手下的竞选人马竟没有给他操办几件像样的新衬衫。罗杰斯呆了:眼前是一个病人,但是,人人都装聋作哑。
当晚,在去录像棚的路上,尼克松的膝盖碰到车门边上,一股痛楚从脸上划过,脸变得更灰了。罗杰斯问他以前伤的是不是同一个膝盖。是的,尼克松回答。在录像棚里,有人问两个竞选人是否需要化妆。两人都说不需要,他们都不敢用化妆品,因为担心如果对方立刻拒绝,报纸上会出现这样的通栏标题:肯尼迪化妆,尼克松拒绝。但是不同的是,肯尼迪刚结束在加州的敞篷车竞选,他的皮肤很容易被阳光晒黑。对此,罗杰斯并不吃惊。他在洛杉矶时就听说肯尼迪正在试验一种人工日晒法(Man Tan)。罗杰斯预料到这一点,所以安排了一名叫伊夫•;哈特(Ev Hart)的助手在场听用。尼克松相信哈特,哈特很快用面膏牌(Shavestick)化妆品给尼克松化了妆。罗杰斯担心尼克松有出汗的危险,但又没有别的办法,一点不化妆,录像机里尼克松的模样会变成赫布洛克笔下的漫画。
比尔•;威尔逊眼下的麻烦简单得多。他应付的是一个信心十足的竞选人。他不是肯尼迪核心组织内的人,但是他能得到他在业务上所需要的和竞选人的接触。这位竞选人对所需要的事一清二楚。威尔逊感到肯尼迪对他的担忧是因为他来自史蒂文森阵营,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来自电视领域而不是来自政界。这样,就很难确定他的职业性和他思想中固定的东西。肯尼迪认为,电视领域来的人是处理喜剧演员和专事表演的人,担心这类人会千方百计让他干一些和自己身份不相称的事。肯尼迪严肃认真地对待所有细小的动作。他不喜欢艾克,手举得过高——那样不自然,像是模仿。他不断地考虑以什么方式向劳动者致意。他不喜欢简简单单的挥手——他们是劳动人民,这种手势太软弱无力——最后他决定用半握拳的方式。出自电视界的人会不理解这种严谨的态度。〔竞选中的一个晚上,在宾夕法尼亚的哈里斯堡(Harrisburg)肯尼迪正在准备电视露面,威尔逊接到博比•;肯尼迪的电话,问他是否为史蒂文森安排过同样的节目。在博比看来,安排过同样节目不算一件值得特别重视的事,所以他接着说:“噢,那不错,不过你最好不要因此而掉以轻心。”为可靠起见,博比给当时仍是宾州政界老板的戴维•;劳伦斯(Darid Lawrence)打了电话,让他再敲打一下威尔逊。劳伦斯依此办理,打了一个有点威胁意味的电话。威尔逊感到啼笑皆非,难道戴维•;劳伦斯也懂电视术。几年后,他为其他候选人当顾问时,受到的待遇中就没有这么多的怀疑。相反,有一位竞选人的态度竟然是依赖,好像他真的相信电视顾问有魔力,可以让竞选人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第二部(二)肯尼迪…电视…尼克松(九)
汗水涓涓流在一张灰脸上
但是,对芝加哥的那个夜晚,比尔•;威尔逊非常满意,他的竞选人早早到了芝加哥,休息、晒太阳。在轻松的气氛中和幕僚一起演习回答问题(尼克松营垒的吉姆•;谢普利给他准备了相同的材料,可尼克松从未用过)。WBBM录像站恰好是威尔逊用过的,他了解那里所有的技师和录像师,他变得自信,肯尼迪的心情也更加轻松。化妆问题出现时,肯尼迪和威尔逊正在他的更衣室里。有人对他们说,如果肯尼迪不化妆,尼克松就不出更衣室。肯尼迪明白此话意味着什么。肯尼迪问威尔逊门外有没有记者,威尔逊说,有。肯尼迪道:“去他妈的,我不干。”他不准备遭受尼克松的伏击。然而威尔逊坚持他需要一点妆,为的是盖住毛孔,控制光泽。肯尼迪问威尔逊能否搞到化妆品。威尔逊很熟悉附近的街区,他跑过两个路口,在一家化妆品商店买了马克斯•;法克特牌(Max Factor)乳剂面油,淡淡地给肯尼迪化了妆。
“你明白你现在工作的意义吗?”肯尼迪问。
“明白。”威尔逊说。
“很好。”肯尼迪说。他的轻松愉快给威尔逊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正是这些结果使得马克斯•;法克特牌乳剂面油战胜了面膏牌,它将驾驶美国和自由世界未来的领导之车。
几分钟后,两位竞选人从更衣室出来。节目编制人唐•;休伊特一看见尼克松就吃了一惊。休伊特认为尼克松的模样很糟糕,如果尼克松很糟糕,整个节目也会跟着一塌糊涂。他走到特德•;罗杰斯跟前,问他是否满意尼克松的样子。太晚了,罗杰斯已经无能为力,只好说满意。休伊特仍然忧心忡忡,担心有人指责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操纵电视反对尼克松。在一群清白的人中,他,唐•;休伊特就会成为牺牲品。所以,他找到两位上司,西格•;米克尔森和弗兰克•;斯坦顿,告诉他们尼克松那儿出了麻烦,他们最好亲自去看一看。斯坦顿去看了一下,然后问罗杰斯他是否确认尼克松看上去不错。罗杰斯说,是的。
对尼克松,辩论是一场灾难;但在某种意义上,凯旋者不仅仅是肯尼迪,而是这个新的宣传工具。好几小时没人想得起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们的模样和他们留下的感觉。当天晚上,全国都在电视机前,总统政治进入了寻常百姓家,并且还是以如此个性化的方式进入的。人们在感受,打开了所有的感觉器官,一切都是感受。埃默森(Emerson)这样解释道:“我没法听到你说的什么,因为你本身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再准确不过了。尼克松所有的不安全感、疑虑和内心的张力都展现在国人的面前。他的形象糟透了,汗水,沿面颊流下来,灰色的脸布满了汗水。在控制室里,罗杰斯和威尔逊监视着辩论,紧紧跟随着为数众多的反应镜头。罗杰斯感觉到唐•;休伊特此时是全国政治最有权力的人,他掌握着录像机,录像机是权力的顶点。此刻,控制室里突然出现了奇妙的变化,威尔逊和罗杰斯掉了个个儿。在此之前,威尔逊不断要求多放肯尼迪的反应镜头(那时尼克松讲话冷静,派头高贵,还有点屈尊俯就的味道),现在他又不断要求增加尼克松的反应镜头,而罗杰斯却坚持增加肯尼迪的镜头,这是唯一能使冷酷无情、毫无宽容的录像机离开尼克松面孔的办法。控制室成了疯人院,威尔逊指着他的记录单向休伊特叫起来:“你还欠我们两个尼克松的镜头。肯尼迪的镜头已有十六次,尼克松只有十四次。”罗杰斯吼道:“不,不对。”休伊特朝他俩大吼,要他们安静,否则他无法工作。
显然,当晚不论是肯尼迪,还是尼克松都不完全明了所发生的事情。虽然尼克松后来和助手的交谈很快纠正了他的看法,可见在他离开录像室时,他还认为自己获得了胜利。肯尼迪倒是多少领悟到一些事态的变化,因为当他走出录像室时,理查德•;戴利(Richard Daley)市长突然出现在眼前,此人一直是足不出芝加哥的,现在却带来了大批支持者,这强烈地表明肯尼迪至少不是失败者。凌晨两点,肯尼迪一班人马离开芝加哥,飞往俄亥俄州的洛雷恩(Lorain)。在洛雷恩,他们早上七点出发,突然之间他们明白了变化的事态。当时人如潮涌,肯尼迪从来没有吸引过这么多的人。人们热情空前,倾注了个人的感情。昨天晚上肯尼迪进了每个人的屋子。人们不停地涌向汽车,每过二三十英尺就有人高声叫道:“嗨,昨天晚上你把他干得够呛”,或者“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