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堪折直须折-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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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未央便道:“既然他们说的没错,那事情就简单了。丝主早就有言在先,软玉温香两位爷们既是进了府,没有正式身份也是小半个主子,下人对主子出言不逊背后嚼舌头,都是对主子不敬的大罪。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然后赶出府去。”
李玉被这晴天霹雳的消息惊呆了,只会说:“请央郎主开恩,请央郎主开恩……”不住的叩头,几个头磕下来,额角已鲜红一片。
飞燕于心不忍,一个平日威风八面的人物如今好似一个磕头虫,可怜可叹,虽然是她咎由自取,毕竟事情因他而起,他不能袖手旁观。春生亦是同样心思,两人上前一步,向林未央求情:“央郎主,此事李玉虽有大错,终是因我们而起,且李玉素来办差诚恳,工作认真,是厨房里的第一好手。请央郎主看在我们对面子上,和李玉平日良好表现上,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林未央瞥了一眼软玉温香,说道:“虽然有你们求情,可她得罪了软玉温香两位爷们,轻饶不得。”
李玉不是笨人,当然听得出林未央弦外之音,以膝代步,爬行到软玉温香两人面前,大力磕头,痛哭流涕的道歉求饶:“两位爷们,是李玉大错特错,是李玉以下犯上,只求两位爷们高抬贵手,放过李玉一马,李玉今后一定改过,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两位爷们的恩德!”
软玉温香同样是伶俐人,一早看出林未央不过是想杀鸡儆猴,给不听话的下人一个警告,他们在艾府根基太弱,若自己坚持要将李玉赶出去,不仅得罪了林未央,同时也得罪了飞燕春生,而且势必会引起下人的不满,不如顺水推舟作个人情,既迎合了林未央,又在下人心里博得一个好些的名声。主意拿定后,他们向林未央躬身施礼,口称央郎主,“李总管诚心改过,我们兄弟又怎能没有容人之量,请央郎主网开一面,饶了李总管。”
李玉是艾府的老人,有很深的人脉,在很多下人心里地位很高,林未央当然不会因为她贬低软玉温香就打发她出府,只想好好教训她一次,让他知道分寸,也对其他对软玉温香有看法的下人一个警示,艾希丝的话不是说着玩的,所以在软玉温香和飞燕春生求情之后,他有了台阶可下,便故作沉吟,对李玉说:“丝主的话向来说一不二,你犯了忌,本该就赶出府的。如今软玉温香两位爷们原谅了你,飞燕春生又替你求情,我不好驳他们的面子。这样吧,赶出府就免了,但五十板子要打,而且你对上不敬,降你为总管副手,位居刘翠之下。”然后问软玉温香,“两位爷们对这个处罚结果可满意?”
软玉温香齐笑:“央郎主奖惩分明,奴才们自是满意。”
林未央点头示意,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丫鬟拖走了叫喊着“谢央郎主开恩,谢两位爷们宽宏大量,谢两位小哥恩德”的李玉,刘翠也赶忙过来谢恩。
处理完李玉的事,林未央又命阿夏阿亮跪下,教育道:“你们二人忠心护主是好的,但扰乱厨房秩序,手持利刃喊打喊杀,就坏了规矩。有什么不平事,可以去找甄管家说,由她解决,或者来找我,由我来解决,实在不行,你们还可以去找丝主评理,而你们谁都不找,与人对骂,试图用武力解决问题,实实犯了大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进了艾府,就要遵守艾府的规矩,否则这艾府也容不得你。这次本该将你们一并打板,念在你们年纪尚小,由你们主子领回去好生管教。”
然后他关切的询问春生:“弟弟若是身体不甚舒适,还是赶紧找太医来的好。切莫以为是小病或身体挺的过去就耽搁,殊不知有多少大病都是因为小病被耽误而发展造成的。弟弟是聪明人,可不要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啊。”
春生笑应:“回央郎主话,真的只是小病,近来已经好太多了,不需劳烦太医再跑一趟。春生惭愧,不过是个下人,还劳央郎主记挂,春生愧不敢当。”
甄凤儿叙述到这里停住,艾希丝心里有了计较。
先去了春生房间,春生正倚在靠枕上和飞燕说话。精神挺好,洋溢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光辉,有些幸福有些慈爱有些惶惑,气色差了些,脸蛋不如以往鲜艳。艾希丝当然要劝春生看大夫,春生只说是小事,已好了很多,执意不肯看医生。艾希丝见他果真比前段时间感觉好些,不便坚持,遂叮嘱飞燕多多照顾。
接着来到薰园,阿夏阿亮自知有错,怯生生一步一挪的蹭到艾希丝面前,跪趴在她面前听训。
艾希丝又好气又好笑,“拿菜刀的时候生猛成什么样子了,如今那劲头哪去了?大老虎变成小花猫了?”
大家禁不住掩嘴而笑,阿夏阿亮也不由得乐起来,后来意识到不对,赶紧敛了笑容,摆出苦瓜脸。艾希丝因他们年幼,不好说些严肃的话吓唬他们,就说了一些听起来和气实际上有警醒作用的话:“以后凡事不要这么鲁莽,你们年纪小,跟谁顶起来都吃亏,觉得委屈就去找甄管家和央郎主,她们的处理你们认为不可以,就来找我好了。照你们这样撒泼打滚的,有理也变成没理的了。”
阿夏阿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露出心虚的笑容。
“这次是看你们岁数小,央郎主不和你们计较,你们要是再这样,你们自己吃亏不要紧,还要连累你们主子。艾府有艾府的生存法则,你们要快点学起来。”
从薰园出来,艾希丝来到丹珠园,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如百鸟婉转,如河水叮咚,如林间风过叶摇,如园中蝶曳花丛,如情人之间的絮絮呢喃,如恋人间无须点明的思念。一直都听说林未央琴棋书画,样样精绝,可是几个月来却没有机会见识,今天居然饱了耳福,不得不说庆幸。
她收起脚步声,蹑手蹑脚的走进丹珠园,寒风里庭院正中摆一长方几案,一尾红玉雕成的月牙琴放诸其上,林未央穿着一袭白色露肩长裙,外罩火红狐皮裘,发髻高挽,蛾眉淡扫,聚精会神的弹琴。十指纤纤,白如凝脂,仿佛新生的嫩笋,流畅的在琴上拂过,带起一串串悦耳的琴声。他的动作优美娴熟,态度水波不兴,一派大家风度。
小天小空没有和林未央般深度沉浸在音乐中,看到艾希丝到来就想开口提醒,艾希丝将手指放在唇上做出噤声的动作,他们马上用手捂住嘴,大大的点头。
一曲弹罢,艾希丝热烈鼓掌,称赞不已:“早听说林家五公子琴艺卓绝,果真名不虚传。一曲《风中絮语》道尽无限感怀心绪,令人叹服。听说林公子师承沉石大师,可是我听起来还有花语之风,央儿也从师过花语大师么?”
沉石与花语,俱是当世操琴大家,沉石作为男人,琴艺委婉悠然,是各豪富之家教习男子弹琴的首选,而花语作为女人,自是大气磅礴,大开大阖,两者是截然不同的类型。若是旁人听艾希丝说林未央弹琴兼有沉石与花语的优点,必嘲笑艾希丝不通琴道,但是林未央非但没有觉得艾希丝不懂装懂,反而极为吃惊,失态的仓促站起,弄翻了椅子也没发觉,“你,你怎么听出我学师于花语大师的?”
艾希丝笑了,“因为我曾经也师从过花语大师,很久以前了,时间不长。但是大师的技巧我还是记得一些的。你弹琴时习惯抹后再拢,这样乐音中有一种极轻微的颤音,那是花语大师的特色技法。”
林未央眼睛开始放光,他的确在拜沉石为师之前向花语学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是男孩子花语认为她的风格不适合他而推荐他拜师沉石,但是花语传授的指法林未央一直保留,所以人人都说他弹琴有种特别的感受,却没人知道为什么。现在被艾希丝一语道破,他顿时有种琴逢知己的感觉,喜悦之情油然而生,“我竟不知丝主也是爱琴之人。”
“呵呵,”艾希丝心想,早前她就想投他所好表现一番,奈何他不给她机会,直到今天她才有机会接近他,不容易啊,“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只能听听了,自己弹是不行了。”
林未央也不禁笑了,“弹琴的人都想得到一个懂琴的人的评点,至于她是不是会弹琴,又有谁会在意?丝主若不嫌弃,听央儿再弹一曲如何?”
考试啊,艾希丝勾起嘴角,就让他见识见识她的内涵,“恭敬不如从命。”
林未央既然存了要试一试艾希丝的心思,便不会弹些人人尽知的曲子,想来想去,想起以前沉石为他生日所作的曲子,从未流传出去,用来考较艾希丝功底最好,于是素手轻抬,乐音响起,弹出一曲《少年游》。
“嗯……有喜悦之音,有劝勉之意,有昂扬之心,有希冀之情,总之,是长辈对晚辈的勉励。我说的可对?”艾希丝表面是询问,实际上已经肯定了。
林未央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也因为吃惊而合不拢,老天娘娘,她、她、她真的听的懂,不是蒙的!自己以前委实看错她了,她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粗莽之人,倒颇有些情致。
衷心下拜,以示敬佩,“丝主说的对极了,此乃沉石师傅为央儿所作《少年游》。央儿佩服。”
艾希丝上前扶起他,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难为他兴致好,近腊月天在室外弹琴,穿的再多身体也受不了啊,关切的说:“如今天气冷了,不必别时,央儿文弱,不若我这粗莽之人,耐得严寒,还是先进屋去,暖暖身子的好。”
林未央经她提醒,方才感到身体有些冷飕飕的,点头答应,艾希丝脱下穿在外面的鹤羽大氅给他严严实实的披上,紧紧搂着他为他挡住冷风,再和他一起回到屋里。
披着带有艾希丝温暖体温的大氅,身体被艾希丝结实有力的臂膀圈住,因为艾希丝留下充足的空间所以没有窒息的感觉,这叫林未央又有了新发现,原来她不止有情调,还很注重细节,很体贴人。
进得屋来,艾希丝察觉林未央对自己不像以往那般排斥,索性把平时作小伏低温存讨好的本事全使出来,务必要扭转一些自己在林未央心中的印象,争取尽快把季逢春从林未央的心中赶走。她示意小天小空不要插手,亲自为林未央解开大氅,脱下狐皮裘,然后接过小天呈上的手炉试试温度后交给林未央,接过小空奉上的茶水先斟了一杯给他。
第 40 章
林未央对艾希丝粗俗鲁莽的看法转变了一些,见她处处为自己着想,又肯放下女人高傲的身段为自己做这做那,心里渐渐喜欢起来,觉得和她在一起似乎也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痛苦,加上琴逢知音,遂命小天摆琴,要再度弹奏几曲让艾希丝品评一下。
艾希丝不同意,说:“弹琴时间久了,对手指不好,以后有的是时间,央儿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要是平日里艾希丝对林未央这么说,林未央一定认为她一个粗人,懂什么,他想弹便弹,谁都管不着,可是今日对艾希丝印象大为改观,认为她的确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分外珍视自己,遂改变主意,命小天取来棋盘,歪歪头,调皮的问:“既是当初曾经涉猎音乐,那围棋方面,丝主可有探究?”心里其实已经下定决心,她若不会,他可以教她,听传闻她是个极聪明的人,学习围棋应该不会难。
艾希丝也不推辞,“学过一段日子,后来废了。请央郎主手下留情,点到为止。”
林未央没想到她居然也会下棋,又小小吃了一惊,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对艾希丝所说的话有了警惕,一边交给艾希丝黑子,一边笑,“央儿现在可不敢相信丝主的话了,刚才道自己学习音乐时间不长,结果却评点的央儿一愣一愣的,此时又说一段日子,看来央儿要做好甘拜下风的准备了。”
艾希丝执黑先行,林未央执白在后。双方你来我往,数个回合下来,林未央的白子竟被杀的七零八落,只剩下犄角一隅,败数已定。艾希丝拱手笑道:“承让,承让。”
林未央气的咬牙切齿,要知道他的棋是由林婉教出来的,以前和男人下棋时从未输过,和女人下棋时最差纪录是平手,今天居然在艾希丝这里栽个大跟头。刚刚说甘拜下风不过是谦虚,谁想到他真的居了下风,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怎么接受!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丝主,我们再来一盘。”
半个时辰后,“再来一盘!”
一个时辰后,“再来一盘!”
“再来一盘!”
……
小空苦着脸看向小天,小天却昂起头,琢磨起天花板上的彩绘,仿佛那是天上地下最吸引人的东西,小空吸吸鼻子,讨厌,一到关键时刻就忘记兄弟情了。以龟爬的速度蹭到林未央身边,小小声禀告:“官人,主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用饭了。”
林未央正捏着黑子琢磨怎么走呢,被小空打扰的很不耐烦,“去去去,没见主子我正和丝主忙么,添什么乱呢。”
被斥的小空讪讪的退下,艾希丝理解林未央沉迷下棋被打断的光火,亦理解小空尽忠职守的心情,说到:“先等一等,下完这一盘我和你家主子就去用饭。”
“可是……”林未央不依。
“央儿,且不说以后来日方长,就是今晚时间也很多啊,先用些晚饭,才更有力气下棋不是?”艾希丝啼笑皆非,这林未央终究是个孩子,平时老成持重,一遇到自己关心的事便显出孩子气了。
林未央咬咬唇,算默认了。
吃饭时林未央食不知味,只知道埋头苦吃,一心想着赶紧吃完去下棋,怎么也要扳回一局才有面子,艾希丝唯恐他吃的太快噎着,时不时劝他喝些汤,吃些茶,又夹了很多他喜欢的菜肴给他,若是平时林未央压根就不甩这一套,觉得她烦,今天就认为她体贴入微,让他非常感动,当然,若她能输他几次他会更感激的……
就这样一直下棋到半夜,小天小空不停歇的打呵欠,林未央也偷偷捂了几次嘴,可就是执意要下下去。艾希丝看不过,再一次卖了一个破绽,好歹成全让他赢了十次。
林未央斜眼乜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是她让着他,对她是越来越有好感,难得见到一个女人那么宠男人,更难得的是那个女人是他的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