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柯克作品选-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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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错看了这个人。他在冬天穿的是一件长长的海豹皮大衣,没错,但请注意,这不能和奢侈相提并论,仅仅是为了保养他的肺。我承认他抽的雪茄很高级,每支需花三毛五分钱,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欢高级烟,而是因为他的胸腔很脆弱,非要这种烟不行。他吃中餐时要喝香槟酒,这一点我也承认,不过这绝对不是因为他乐于饮酒,而只是由于他的舌头和双唇对酒有一种无法抑止的特殊感情。就其本心而言——他妻子也有同样的心愿——老帕普金渴望的是俭朴的生活——到某个有鸟有树的小岛上去——一个在圣劳伦斯河,两个在圣劳伦斯湾,还有一个在缅因州海岸附近——为的就是过俭朴的生活。老帕普金常说,他希望找到那么一个地方,能让他想起艾卢斯托克河边那个古老的小农庄,以便重温他儿时在那里成长的美好时光。正是为了这一目的,他经常购买一些古老的小农庄,但试住的结果是,它们总是免不了离城市太近,古风味不足,因此他只好把它们划入不动产,此后再不抽一点儿时间去看上一眼。
但是,这是最值得强调的——在他的独生子是否可以奢侈这一问题上,老帕普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沿海人,具有大英帝国的忠诚子民根深蒂固的所有苛刻。那孩子不能奢侈!绝对不能,先生!从儿子还是小孩的时候起,老帕普金只要见到一点点奢侈的迹象,就会按至今仍在沿海省份流行的老规矩把它从孩子身上“抽出来”。然后他把儿子送进了一所老式学校,以便把奢侈从孩子身上“榨出来”。从学校出来后,他又把儿子送到新斯科舍的纵帆式帆船上呆了一年,以便把奢侈从他身上“磨练掉”。经过这一切考验之后——尤其是在到了玛丽波莎之后——假如小帕普金还戴着镶宝石的饰针,穿着鲜黄色运动衫,而且在发薪日突然系起有条纹的藏红色领带,那只说明他身上那种古老的劣根性仍需在沿海省份进一步受到鞭挞。
当然,按原来的安排小帕普金是准备从事法律的。他父亲对此寄予厚望,他梦寐以求的夙愿是把公司变成帕普金一帕普金一帕普金一帕普金法律公司,本来也早该这样叫了。可惜小帕普金却被愚蠢的考试制度——这种制度在他父亲那个年代就实行了——排斥在了法律的大门之外,于是,除了把他扔进银行别无他法了,“扔进去”,我想是这一字眼。因此他父亲决定,既然要把小帕普金扔掉,不如索性把他扔得远远的——干脆扔到加拿大去(你知道沿海省份的人说这个地名意味着什么)。为了把小帕普金扔掉,老帕普金请他的一个老朋友帮忙。此公与他情投意合,同他一样心狠手辣,三十年前在城里的法律学校时便和他是老搭档。因此,他的这个老朋友——一个恰好住在玛丽波莎的横蛮狠心的家伙——立即回复说:“爱德华,上天明鉴!送孩子来吧!”
这么着帕普金便来了玛丽波莎。假如在他到了那里之后,他父亲的朋友不露声色地对他粗暴以待,毫不客气,依我看这或许是在继续沿海人所谓“棍棒底下出好人”的磨练程序吧。
不知我在前面是否提过了,几代人以前,佩帕莱家族也在艾卢斯托克河畔拥有田产,法官的父亲便是从那儿到德肯色地区来的。也许我没提过,但这没多大关系。
的确,既然已花了这么多篇幅回顾往事,那么,关于正在向帕普金步步逼近的那些可怕事情,我们只好在下一章慢慢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