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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5400-蛇宫-第44部分

小说: 5400-蛇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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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往往是张禾写完了当天全部稿件,又和电脑下了数局五子棋,母亲还坐在他后面的棚布沙发上,嗑着葵花籽,边津津有味地点评所有来过家里的女孩子。    
    那天,就着张母的稀饭葱油饼,程心断断续续、轻声细语地又说了一遍她的遭遇。张母听得怒目圆睁,两次拍案而起,有一次,一只筷子擦过张禾眼镜飞到卧室门框又弹起落下。她摔了大饼,命令张禾:你当记者如果这也不能为老百姓讨公道,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张禾似乎笑了一下,站起来捡起愤怒的筷子,又为泪水满脸的程心取来面巾纸。


《蛇宫》第四部分肝病嫌疑人(4)

    如果不是张禾明确表示反对,张母就留下程心过夜了。待张禾将程心送下楼,一进门,张母的脸色就不好看。张母说,你过来,张禾!    
    母亲说,记得你小时候,为了给一个讨饭婆钱,拿着一毛钱在楼梯口一直等,人家没过来,你还急得想哭,追上去给。你现在有名了,好心眼也麻木了。小程心在这里举目无亲,家里母亲早逝、父亲瘫痪,三个弟弟在贵州乡下连鱼腥草都吃不饱。你不可怜我还可怜她呢。你知道吗,她虽然去做按摩什么的,长相却是好人家的品格。我早就说这里的人欺负外乡人,有钱有势更是不得了。不是为了陪你,我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家去了!    
    妈———,您就别操心了,我是怎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    
    所长几乎没有长脖子,警服套在宽宽的肩上像一条直线,直线上就是一个圆圆的头颅,转动间,让人想起孩子们的变形金刚之类玩具。张禾是做实习记者时跟启杰采访认识这个所长的。他觉得他孔武有力,澳洲龙虾一样生猛。可是有一次启杰写稿写着写着突然放声大笑,然后问张禾,“你猜所长的业余爱好是什么?”张禾猜不出,“要不练美声的?总不会是舞蹈家。”    
    启杰笑得几乎岔了气:“———他着迷于织小毛衣!”    
    启杰被车撞的消息传来时,张禾正在该所采访。所长一听,啪的,手上的资料一把掼下,“走,上医院。”    
    下楼到大厅,有一个吞了皮鞋铁梁企图逃避处理的毒贩子,正像癞皮狗一样坐靠在接待室地上,青白着尖脸,不住地翻胃欲呕。所长经过时,突然飞脚踢了毒贩子一脚,对旁边的两名警察就吼:“真他妈的!为什么不早脱他的鞋!”    
    近百个派出所,粗看启杰和哪个所长都混得不错,但跟启杰久了,就发现,启杰和没脖子的所长关系简直像亲兄弟一样,有时他们甚至会同时大笑,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默契什么。所长是个好汉。启杰说,有一次一个宿舍楼失火,由于煤气随时会爆炸,情况十分危险,正值工休、穿着便衣的所长,奋不顾身地冲进火海,救了一名老人和小孩。才出楼,煤气瓶就炸了,他们就像是被炸了出来似的,所长后背被严重灼伤,但老人和孩子居然只是轻微伤。    
    实习期,跟随现场采访中,张禾有时不能忍受所长的虎啸狼行,但启杰一脸平静,嚼口香糖含糊地说,“如果执法者是羊的时候,那么被执法者一定是狼。两者的消长关系很简单。”就是说,他们两个简直就是比亲兄弟还互相默契。    
    车祸发生后,当张禾和所长赶到病房,一直昏迷不醒严重垂危的启杰,竟令人意外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他俩,启杰习惯性地夹起左眼,试图大笑也真笑出了声音。    
    当时,报社领导和得到消息的记者都围在启杰床边,启杰母亲的手一直握着启杰的手。启杰转眼看着报社领导,又调侃似的笑了笑,好像领导又忘了拉裤子拉链。然后仿佛困了,慢慢侧过头就在笑容中辞世。他好像就是为了把最后一个笑容留给所长的。    
    此外,启杰母亲说,启杰把她的手握得很紧。母亲就这么握了两个多小时。她坚持说,他的指尖一直是热的。    
    也许是爱屋及乌,启杰去世两年来,所长对张禾一直很关照,正好张禾接替启杰跑公、检、法、司的政法线,接任尾条记者,工作接触就更多了。    
    所长得意地拿出一筒台湾九二九高山雾茶。很认真地烫杯子,冲茶沫,高山流水又是韩信点兵。张禾就在所长展示茶道的功夫间,把程心的遭遇说了。    
    所长聚精会神地泡茶,张禾知道他的脾气,没催问。两人默默喝茶。怎么样?所长问。好像有桂花味道,唇齿间还有余香。张禾说。    
    所长笑了。你在哄我。我知道你不懂茶。本来我想送你,但你还是没长进。这样太浪费了。我给你茉莉花茶吧,送你妈喝。    
    所长叹了一口气。那个按摩小姐的事,怎么说呢,如果我是你的朋友,我就明确告诉你,当然是打击报复,关系和目标指向很简单。但我是警察,所以,在没有证据之前,我无可奉告。我会叫那个责任区警长再查,但我对此信心不足。我知道一些复杂情况。你觉得有必要卷进去吗?    
    张禾看他将功夫杯子再注满。张禾说,人家拨一一○,你能不出警吗?我的饭碗就是如此。    
    所长说,告诉你吧,那个龙氏很有来头。它就开在我辖区邻边。去年,工商和卫生部门突查,查出了它情况最恶劣。不是使用过期变质药,就是用来路不明的假药。当时收缴了营业执照,没有一家新闻单位敢曝光。人家不过换个名字照样经营,什么事也没有。有的人美容弄得满脸酒窝,有的人隆胸隆得像石雕,甚至告到我这来,那又怎样?你犯得着吗?启杰写那个“恒生指数诈骗案”,不就是鸡蛋碰石头的故事?这你比我还清楚。    
    启杰的死算意外事故。那辆肇事的三菱吉普车,没有挂车牌号。目击者告诉交警,肇事车从后面大桥下来摇摇晃晃,好像酒汉开车。大灯开得刺眼。在路边行驶的启杰连人带摩托被高速撞向那棵八百年的老樟树,古树的一圈花岗岩围护全部撞毁。肇事车很快地消失在三二四国道上。    
    启杰死后约一个月,张禾碰到所长。所长说心真烦,孩子身体不好,成绩更不好,一回家老婆就要和他闹离婚,他把张禾带到“稚拙茶园”喝茶。结果,两人对坐到下半夜。直到那一天,张禾才知道,除了他,还有人觉得启杰死因未必那么单纯。    
    所长说,目击者的笔录中两个目击者都说,冲撞的时候摇摇晃晃,撞倒后的逃逸却准确又利索,不符合醉后驾驶那种控制不住的状态。我见过一个连撞五个人的醉汉驾车,那车就是一直在走Z字形路线,将受害人撞得七零八落。而这个肇事者就像训练有素的职业赛手。为什么要假装酒后驾车,因为他可能在掩饰真正的动机。    
    还有一个人觉得启杰会死于非命,那就是启杰自己。说这话,就是死前一个月,启杰报道了一起恶性交通事故后。当时,他指着报纸大样对张禾说,要是我哪天出交通事故了,相信我,兄弟,原因只有一个,别人要我这样。    
    “恒生指数诈骗案”见报不久,启杰跟张禾在东云湖钓鱼时说了一个梦。他说,他梦到有人对他的脑袋开枪,嘭的一声,很沉闷,像西瓜被击破一样。他自己听得很清楚,然后,他看见自己的脑浆溅得张禾家四门衣柜上斑斑点点都是,他觉得太难看了,于是取下领带上前,去一一刮擦那些白中带微红的絮状物。    
    你把你脑浆装回去了吗?张禾问。    
    没有。我当时不知道我已经没有头了。


《蛇宫》第四部分肝病嫌疑人(5)

    张禾心里觉得不太吉利,张禾说,这种情况是身体在暗示你,头部有问题了,应该找医生查CT一下。    
    启杰没接这个话茬。他聚精会神地换了一个鱼饵,将渔竿甩出去,然后说,真是无聊,所有的意义都消失在没有意义的背景里。    
    政法记者的报道往往是最富有冲突性的报道。有冲突就有利害对峙的双方,当然,最阴险恶毒的反应,就是那些有猫腻的、很不单纯的人物。    
    有一个小业主在派出所报警时碰到采访的启杰。他因反复遭到一个文明礼貌的公关先生纠缠,结果,在参观了所谓“香港恒生指数”交易点后,决定下单参与买卖。仅三个月,他输了二十九万元,连酒楼都抵押出去了。警方告之这是非法交易,不受法律保护,小业主当场抹开了眼泪。启杰采访了小业主,小业主当场表示,即使我的损失讨不回来,我也要呼吁别人不要上这些人的当。据我所知,他们总是满街找有些钱的小老板,每个人都是先赢后输。这是个骗子机构。我向他们要回我的钱,他们把我打骂出来。我现在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那男人竟然呜呜地哭开了。启杰说他很不习惯看一个男人流泪不止,采访完临走时又转身告诉那男人:这样吧,如果他们再不给,你就说你已经和新闻单位接触了,说他们对此很感兴趣。    
    次日上午,启杰就此案,到证券管理部门采访有关负责人。采访对象是证监委副主席。副主席身材高大,穿着碎花真丝衬衫,背带裤,头发梳得就像刚走出浴缸。他饶有兴趣地倾听启杰的问题,启杰说,他不时很“骚包地”揪弹着胸腹部的西裤背带。    
    副主席说,我要查一查。原来也有听说有这么一个非法机构,问题是,我们没有执法权,必须会同工商啦、城管啦等等有关部门研究,共同制订方案后,协同行动。你采访到什么了?    
    启杰说,已经可以出稿了。我今天来这,只是想了解一下作为管理部门的反应和动作,因为我还打算继续报道。你们的配合程序,我理解,只是你们行动如果太拖拉,读者可能会发生误会。    
    副主席说,所以,我希望你还是谨慎一点好,不要急着先出稿。    
    不料当晚,启杰在报社刚把稿子写好,那个小业主打来了电话。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了半天,他说,陈记者,那个稿子请你不要写了,我答应他们了。他们已经还了我五万元钱了。    
    这为什么?启杰问。    
    男人说,你教我的办法真好,我还给他们看了你的名片,他们相信了。这次没有赶我,也没有骂我推我。而是很友好。还是你们记者厉害啦。我很感谢你,我答应他们一定叫你不要再写了。他们说,答应只要你不写,肯定三次把钱退给我。要知道,这是我的命根子钱呀!要不回来我老婆叫我去死啦。    
    那别人的被骗的钱呢?    
    这我就管不了了。稿子反正你别写了,要不我就再也拿不到钱了。我听说他们的后台和北京的要害部门有关。    
    你当时哭哭啼啼的,不是说不在乎自己的损失,而要为大家提个醒吗?    
    启杰七窍生烟:你真是他妈的狗屎一堆!现在写不写稿,轮不到你说话了!    
    启杰的故事已经很久远了。当时他写了,第二天报纸也登了,结果,读者反响强烈。还有很多读者来电话投诉。但后来不知有关部门查处到哪一站了,反正最后是,夏天一到,启杰就发生车祸了。也许真的是个自然车祸。就这样。    
    所长把茉莉花茶包好,张禾摇头说,我就在你所里蹭饭吧,很久没在这吃了。    
    你母亲不是很黏你吗?所长说。    
    她有人陪。张禾说。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么推心置腹的朋友,他还是不愿说程心要到他家吃饭,而且也许赖到晚上才走。他就是不愿意说到程心。想到这,他觉得程心有意无意的侵略性几乎让他生厌。    
    在所里小食堂,张禾和所长刚落座,一个驻所中队的刑警鼓着嘴里最后一口馒头,向张禾走来。他还未吞咽清楚就梗着脖子说,那个变态杀人狂,前天凌晨在凌云大桥下被捕了。听说,要不是巡警早到一步,和他在一起的妓女就被勒得没命了。    
    张禾连连点头致谢:我已经开始采访了。上周,赵大(大队长)还说,这个系列杀人案怕是他妈的破不出来了。看,这不天上掉馅饼啦?你们刑警布控伏击了三个月,还不如人家巡警下车一个方便。    
    你能损啊,张禾。所长说,你说话越来越像启杰了。损人不好,尤其是损警察,就和孟姜女差不多了。    
    正笑闹间,张禾手机又响了。    
    是张记者吗?你赶紧登高!在西南方向,有飞碟!快点!啊!又变出很多个小盘子了!四个,不,五个,天哪!天哪!我的天哪!太快了!他们在变化队形,你看到了吗?    
    张禾像箭一样冲出食堂,碰翻了一只椅子,撞歪了一个女警察,一路冲出派出所大门,直往巴黎春天大厦飞奔。所长和刑警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地也起身追了出去。奔进巴黎春天大厅,就看见张禾急不可耐地擂着电梯框,企望电梯快下来。所长他们一过去,电梯门就开了。张禾一边跨进去,一边说了情况。    
    嗨!见鬼!所长说,我还以为有人追杀你呐。早说我来都不用来。真是异想天开。保证是气象气球之类。    
    刑警说,今年怪异现象很多,人家说,地球末日到了,所以,我想这飞碟,也许是来接地球上的好人的———比如我这样的好警察,经常给老阿婆阿爷剪指甲;别人吃案是一口一个小笼包,我呢,一个馒头还要小口小口吃半天呢。    
    所长在他头上用力拍了一下。他顺势就作昏厥状歪在电梯角上。张禾没有笑,他满心祈祷,飞碟慢一点,慢一点,无论如何让我看一眼,哪怕一小眼!    
    登上天台,风劲头发如帜,极目搜寻长空,只见西南方向隐约有个小蘑菇似的小点在动。张禾有点失望,立刻回拨来电,可是没人接电话。    
    所长不以为然:正常的大气光学现象而已。但刑警说,我看是那个东西,好像还在发出银光,真的!在发光!又没了,小了,小了,它不愿再看我们地球了。    
    那确实是个在移动的物体,但太远了,看得太不真切了。张禾拼命地拨打刚才呼入的电话,五遍都没人接。


《蛇宫》第四部分肝病嫌疑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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