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林秘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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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鸨妇是有准备而来的。张啸林刚要扑向那女人,从门口一下拥进四个粗壮的男人,他们逼向张啸林,其中两个手里拿着匕首。
张啸林心中有些害怕,后退了一步,四个大汉也不再往前逼。
“小赤佬!这回看你狠还是我狠。给我乖乖地滚!”鸨妇叉腰瞪眼。
“绝情女人!等着瞧。”张啸林心虚口不软。
“老娘我等着看你蹲大牢,那六千块给你办后事!”
“呸,臭女人!”张啸林见这女人竟当众揭底,知道她是豁出去要害自己,便不敢再多说,扯下床单,把自己的东西一裹,离开了兰香阁。
这时的张啸林虽然也是肩背大布包袱,无立足之地,可与刚来上海滩时的张啸林完全不同,他口袋里现在有一大笔钱,他也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他叫了一辆人力车,吩咐车夫把他拉到小东门一带。
他在小东门外东昌渡一带的码头边下了车,虽然也是住房紧张,但他有钱又是单身一人,很快租到了一间鸽子笼式的屋子,安顿下来。
第二天,他跑了一趟钱庄,然后又去商店买了些礼品就直奔黄楚九的住处。
黄楚九待张啸林异常热情,这种热情使张啸林心中忐忑不安,难料前途。寒暄之后,黄楚九先把话引入正题:
“还卖药吗?”
“早不卖了。”
“光吃妓院俸禄?”
“也不吃了,辞了!”张啸林生怕黄楚九问他辞活的原因,不禁有些紧张。
“现在在哪儿?”黄楚九根本就不想打听那些下三流妓院里的事。
“昨天刚搬到东昌渡码头一带。”
“那正好,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黄楚九带张啸林见的人叫樊瑾丞。是青帮“大”字辈成员。
青帮帮会有一套行辈制度,共二十四字,一字代表一代,与家谱相同,在二十四辈中,最后几辈是元、明、兴、礼、大、通、悟、学。当时青帮内的最高辈分是“大”字辈,上海一带仅有数人。樊瑾丞便是其一。
黄楚九带张啸林来见樊瑾丞自有内心打算:张啸林是属不安分守己只能吃江湖饭之类的人,不便留在身边,在帮会中或许更能发展。另外,张啸林在江湖人中还算是个乖巧之人,把他引荐给青帮中辈高的,自然他的身份也高,从这个角度上看,也不愧对俩人的同乡之情。
张啸林没想到黄楚九带他见的是位青帮“大”字辈的人,当众表现出乐不可支的神情。樊瑾丞有些不满,但碍于黄楚九的情面没多说什么。在青帮人中,一听谁是大字辈,则必敬礼,不敢丝毫怠慢。可黄楚九非青帮中人,又极有权势,樊瑾丞除了辈分标明他在青帮内的身份外,实际也是个社会地位不高、默默无闻之人,所以对黄楚九也是恭敬从命的。
黄楚九也是有身份的人,他对樊瑾丞礼节周到有余。
“樊大哥,啸林乃我同乡,骁勇仗义,拜托给你,多加指教,日后必能成才。”
“有你黄先生引见,自然难出差错。承蒙看得起,我就收下他这个徒弟,再作一次老头子。能否成才,全在于自身。”
“那就多谢了!啸林,快递上帖子!”黄楚九转身对张啸林。
张啸林赶紧从口袋中摸出一张拜师帖子,双手递给樊瑾丞。这张帖子是黄楚九事先替张啸林准备好的,临来之前,由张啸林亲自填上。帖面上写明“信守”二字。内面写“敬拜樊瑾丞老师门下,甘心情愿”和三代姓氏。引见师画押一栏空着因为黄楚九非青帮中人,无权引见。事后,樊瑾丞找人代画了。
张啸林拜老师的开香堂仪式是在几天之后举行的,地点选在一个偏僻的无名庙宇中。大典那天,上海“大”字辈的成员到了七八个。其余都是“通”或“悟”字辈的人。一般来说,赶香堂的人越多,做老头子的面子越大。万一开香堂时没人来赶,或赶的人很少,那个老头子就倒了霉,不但人家瞧不起,连徒弟也觉得见不得人。
张啸林的开香堂仪式,赶堂人不算多,这大概与樊瑾丞的名气不太大有关。好在张啸林是个图实惠的人,不在乎这些虚名。
磕了一个又一个头后,便进入最后的入会仪式问答。主香人问:“天地日月,如何称呼?”
“拜天为父,拜地为母,拜日为兄,拜月为嫂。”这是事先引荐人教好了张啸林的。
“能恪守帮规吗?”
“能。”
之后,帮内大爷给张啸林发了一张布票和一本小折子。布票是青帮成员的身份证。小折子上面写的是三帮九代的名称,以及名种“海底”(青帮隐语)盘答方法,这是帮中最重要的东西。老头子樊瑾丞嘱咐张啸林秘密珍藏,千万不得让外人看阅。张啸林一一答应。
开香堂仪式结束后,众人向祖神案和老头子各磕三个头,然后分班侍立两旁,张啸林与他们站在一起,老头子樊瑾丞吩咐安排筵席,一行人便到离庙宇最近的一家酒店吃酒,向老头子道喜。
按规矩,这顿费用由新进门槛的徒弟分摊,可那天香堂的人只有张啸林一人,钱自然由他一人出。
这样,张啸林拜了樊瑾丞为老头子,正式加入青帮,成为继“大”字辈之后的“通”字辈成员。
那时,所有吃江湖饭的人,都想拜老头子。艺人、江湖医生之类拜老头子是为了跑码头时有个靠山,好比请了一尊门神,“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至于大批流氓、把头等专吃“白相饭”的人,拜老头子是为了仗势称霸、仗势欺人,干那些伤天害理的黑营生。
不是所有人都能拜到老头子的,张啸林的梦想变成了现实,他暗中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一块永久的立足地。
青帮的帮规,离奇奥妙,不易破解。张啸林入帮后面临的第一大问题就是向樊瑾丞求教研读熟记这些规矩,以备将来上码头与外埠帮匪相遇时互相以“海底”问答。
由于张啸林本身有些文化,学得又很卖力,很快,他便熟记了青帮所有的“海底”术语。
一天,老头子樊瑾丞把张啸林叫到自己屋里,他要考考这个徒弟。
“老大,你是门槛中人吗?”樊瑾丞出其不意地问。
张啸林立刻醒悟这是老头子在考他,这一关非过不可,否则难上码头,他正襟躬身答:“不敢沾祖爷的灵光。”
“贵前人是哪一位?”
“不敢,在家子不敢说,你在外,徒不敢说师,敝家师姓马……名……上德下坊。”
“帮是哪一帮?”
“敝帮是江淮四帮。”
“老大领哪一个字?”
“头领念一世,身背念二世,脚踏念三世。”
问答到此,樊瑾丞满意地点点头。他告诉张啸林可以出山活动。张啸林盼的就是这一刻,忙躬身行大礼。从此,张啸林正式成为东昌渡码头一带的青帮流氓之一。
随后,张啸林除了在地盘上巧取豪夺,诈财骗钱之外,还广收门徒,发展势力。因为有樊瑾丞作老头,自身又是通字辈成员,比一般跑码头的辈字高,所以愿与他结交或愿作他们徒弟的人不断,势力发展很快。
东昌渡一带下一排辈的流氓都开始称张啸林为“张爷叔”。不久他又自恃身材魁梧,臂粗力大,凶狠毒辣,在门徒中自比奉系军阀张作霖,门徒们又捧他为“张大帅”。
当时,上海滩上的流氓各霸一方,相互争雄。一次,张啸林为了夺取码头上贩运水果的权利,和广东帮流氓大打出手,混战一整天后,终于被张啸林夺得贩运权。自此之后,张啸林名声大振。
有了名声和地位,许多欲求得保护的商人便找到了他。张啸林坐收厚利,钱庄存款日见增长。
当时,杭州的锡箔商见张啸林在码头上的流氓帮里有些脚路,就和他商量,为保护每船来货在码头上不受损失,愿按来货所值拿出若干,作为保护费。张啸林见有大油水可捞,欣然同意。
第三章 急入花花世界,堂子店前卖补药三、巧遇臭味流氓夫妻(1)
上海的城隍庙是上海城内一处著名的游乐场所。它是全城庶士追寻快乐的地方,也是流氓地痞聚集寻事的场所,它还是闻名中外的传统工艺——乌木工艺的唯一销售点。
乌木工艺包括乌木筷子、砚匣、果盒、茶盘、扇盒等制作,它细巧玲珑,美观大方,是城隍庙小手工业的特产。乌木制品的销路,在城隍庙小手工艺中占有独特的地位,它不但畅销国内,而且远销东南亚国家。
凡是来逛城隍庙的游客,见到这种小特产乌木筷子,有钱没钱的总是要购买一两束。它每束十双,红绒绳扎得方方正正,乌光晶亮,价廉物美,既可馈送亲友,又可临餐自用,没人不喜爱它。
乌木筷子和乌木小件的制作是先将乌木剖割成料后,浸在乌汁锅内烧煮,制成成品后,用乌油罩光,使它乌漆锃亮,光可照人。这种乌木制作,可称为城隍庙独处经营,并无分处。
乌木生长在山溪的深水中,仅露枝叶于水面,其坚韧如紫檀差不多,又容易剖劈。锯伐乌木一般都在旱天浅水季节,产自福建和温州。自清朝以来,乌木产地只伐不种,已濒临于绝种的境地。
城隍庙一带,一个叫范开泰的人做乌木生意做出了名,上海的乌木几乎都经他手进来,然后被艺人加工成品出售。
范开泰,南汇籍,是个“通”字辈青帮帮徒,年龄将近三十岁,相貌也生得端正。他因为专做乌木买卖,所以人们都叫他乌木开泰。这乌木开泰精明能干,到上海滩不久,便垄断了温州和福建木商运来的乌木,转手卖出去后收取佣金,所以生活过得挺富裕。
作为青帮帮匪,他在十六铺及城隍庙一带恶势力也不小。除了做乌木生意,他还经常出入小东门一带的客栈。当时,各地来上海的商客大都住在这些客栈里。乌木开泰在各客栈周旋于客商之间,有时还陪他们打打麻将或做做寻欢作乐的向导,意在拉拢关系做客商的保护人,收取保护费。
不久,他在一个名叫仁和客栈里结识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女人施锦绣。
说起施锦锈,上海滩无人不晓。她是当时上海第一批出现的“十姐妹”女流氓之首,道上人称她“大阿姐”,市民百姓叫她“强盗锦绣”。
施锦绣是江苏常熟人,长得人高马大,相貌一般。自小父母双亡,由婶母抚养她到十岁,因家境贫困,婶母便把她送给一家姓张的为童养媳。
二十一岁那年,她与张家的儿子张德成结婚拜堂。
张德成子承父业,是个成衣匠。结婚之后独自一人先来上海淘金,他先给人家帮工成衣,随着世情的老练,他放弃帮工活,独自设摊添人成衣,便去信回家让老婆也来沪帮忙。
当时,小东门一带因外来人特别多,住房紧张。张德成有钱却难租到像样的房子,夫妇俩没法只得寄宿在一个叫仁和的客栈内,成衣摊经与房东好说歹说才摆设在大门内的天井里。每月还另交摊租几角钱。
别看张德成的成衣摊简单,两只竹马搁上一块木板,可从这摊上下来的衣服却件件样式新颖,做工讲究,招引了许多顾客,成衣作活应接不暇。尤其这一带是妓院和私娼的汇集场所,娼妓比一般妇女更需要华丽、时髦的衣服来装饰自己,她们便成了张德成的主要赚钱对象。
施锦绣自从来到上海后,每天除了家务便抽出时间帮丈夫做些难度不大的针线活。在与这批涂脂抹粉的烟花和铁面死板的鸨妇打交道过程中,她逐渐练就了一副能说会道、善于应对的口才。
常常当烟花与嫖客之间发生难以外传的纠纷时,施锦绣便挺身站在不偏不倚的位子上说几句公正话,再难缠的问题她都能解决得使双方心服口服。
有时,碰到小流氓向娼妓敲诈,她认为是过分的,也能勇敢站出来对小流氓驳斥几句,那凌人的气势使小流氓也怕她三分,不敢过于无端逞强。
从此,这张裁缝的老婆在陆家石桥这一带也有些小名声,特别是在娼妓和女流氓中声望日增。施锦绣自己也开始飘飘然起来。
再看张德成,他的年龄本来就比施锦绣大12岁,再加上终年埋头缝衣,形成体曲背弓的样子,虽未满40,看起来好似50多岁的人。更糟的是,有了余钱之后,他便染上烟痛。这驼背加烟鬼,使施锦绣对他产生了厌恶之情。
施锦绣本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在无夫妻之情又置身烟花之中的环境下仍没做对不起丈夫的事,咬着牙勉强度日。可丈夫张德成得寸进尺,把平日一针一线成衣得来的钱,送到“燕子窝”里去。没有大烟钱时,竟把主顾的衣料当押钱,以解烟瘾。施锦绣忍无可忍,不免大吵大闹,张德成就默不作声,跪地不迭,活生生一副脓包样。
施锦绣想要个孩子,可结婚许多年,他们不能生养出一男半女。看到别人家夫妻双双,儿女成群,施锦绣绝望了。她开始与黑道上人厮混。
就在这个时候,乌木开泰常常进出仁和客栈应客,于不经意之中看到了施锦绣算得上端正的脸庞、结实的身材和卖弄风骚的眼神。
施锦绣早就注意到了乌木开泰,见他生得一表人才、身强体壮,不禁动了春心。想想自己的脓包丈夫,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眼珠随着这个男子直转。
再一打听,这乌木开泰原来还是个单身汉,在城隍庙开乌木制作店有钱;又在青帮,有势力,与自己性格相投。真是难得的对象,施锦绣更是紧追不放。
乌木开泰眼见这送来之物,落得将就,也不管她是有夫之妇,轻而易举就与她睡了。果然,施锦绣饱尝到了男女间的那种快乐。这是她那脓包丈夫不能给她的。
施锦绣只与乌木开泰呆了一夜,便已是情迷心痴,将丈夫张德成一脚踢开,和乌木开泰公开赁屋姘居起来,内心巴不得自己的男人早死。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