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林秘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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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投到他的门下,成了黄公馆的人了。”
“什么?你成了黄公馆的人,就这二三天?这怎么可能!”
“我在同孚里已住了两个晚上,和他手下马祥生住一起。”
张啸林想起了法租界里的那两层楼房,那里面住的可都是在上海滩上叫得响的人物。他曾有几次走过弄堂门口,却总是远远探望两眼,不敢越雷池半步。现在杜月笙这小子竟住进去了,他难以相信。
杜月笙于是把事情从头到尾对张啸林说了一遍。看张啸林惊呆的模样,他又补了一句说:“不信你去问‘饭桶阿三’。”
张啸林这才相信杜月笙真的进了黄公馆,高兴之中不免流露嫉妒的神情,上海滩上唯一敬重他的人转眼爬到了他的上头,而自己混到现在充其量不过还是个混混儿。他没掩饰这种失望情绪。
杜月笙一见张啸林这样,忙安慰他说:“老爷叔,我在黄公馆好好干,过段日子,我带你进去,怎么样?”杜月笙话刚说出口又有些后悔,他怕伤了老叔爷的自尊心。
这张啸林却顾不得什么自尊,听了之后,顿觉高兴,忙说:“就这么讲定了,我们有难一起当,有福一起享,等你回话。”杜月笙即刻离开忙自己的去了。
进了黄公馆的杜月笙,仿佛与以前换了个人似的,他变得沉默机警,事事留神,平时除了奉公差遣,常常是足不出户。爱好的嫖赌两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沾都不沾。
张啸林见杜月笙有了投靠,急功近利之心尤为暴露,在码头上投机豪取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虽有摩擦,但他仗着膂力过人,武艺高强制服了不少地头霸和专业霸,名声渐渐大起来。
不久,上海新开河码头建成,外地商船又多了一个停船卸货的地方。各地头霸纷纷把眼光投在这块处女地上,摩拳擦掌,欲以武力占为已有。张啸林更觉得机会难得,自以为这码头是为他而建的。
那时的上海虽是官匪一家,但也有官匪相斗的时候。新开河码头建成之后,上海稽查部门的一些官吏亲自出动跑码头,以官方保护的名义征收极高的稽查税,实际上演的也是帮匪抢码头的戏。这一垄断措施触怒了真正的帮匪。
张啸林利用自己与各地船商的老关系,唆使商船到别处停船卸货,当然收的保护费要比稽征吏们收的要少。一时间,各商船纷纷掉头,新开河码头热闹了两天之后又成了死港。
张啸林两头获利,他的这种号召力也使他在各霸主心目中威信陡增。
这班稽征吏们从侧面打听到,原来是张啸林在船商中暗中捣鬼,砸了他们的饭碗。
于是,决意要把张啸林擒拿到手,结果他的性命,杀一儆百,夺回码头。
一天,张啸林正在南码头联系事务,突然遇上驻该处的稽查吏,他拉拉帽沿欲避开,没想到还是被一个人认出来了。“他就是张啸林,打!”随着一声喊,立刻上来十多个稽征巡警,以妨碍公务为由,把他痛打了一顾。之后,又拖进稽查局捆绑起来。
张啸林知道这些人存心刻毒,不会放过他的。心里盼着刚才逃掉的手下能找到杜月笙来救自己。他相信杜月笙不会撒手不管的,所以心中也不恐慌。
当天下午,杜月笙果然知信,张啸林命在旦夕,他决定去救人。
这时的杜月笙在黄公馆虽没受重用,但人缘极好,谁使唤他他都乐意从命。全公馆人上自黄金荣老婆桂生姐,下到洗衣老妈子都喜欢他。
现在他遇到了事,与几个好友一说,都愿意帮忙,但说好不露黄公馆人的身份。
杜月笙十分清楚这样做是拿自己的前途作赌注,弄不好会粉身碎骨,但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他一面叫手下把兄弟到稽查局搞清虚实,一面和公馆内的同参兄弟商讨营救办法。
“现在去抢人,救了完事。”一个兄弟说。
“不行,我们一走出去,人家就知道黄公馆的人。黄老板也是吃公家饭的,弄不好,会惹杀身之祸。”这是马祥生。杜月笙这时对他是无话不谈关系不同一般。他不准备参加救人,但愿意出谋划策。
不少人同意马祥生的意见。杜月笙说:
“这被抓的人与我有救命之恩,月笙救他理所应该,只是不能牵连在座的各位兄弟。这样吧,就阿三一人跟我去,我外面还有一些兄弟,人多了反而会把事闹大。月笙多谢各位盛情。”
众人也觉得有理,就帮他策划营救办法,最后商定,白天去救人,稽查局有枪难以下手。不如等到傍晚,乘巡警们下了班,冲进去,打它个措手不及。
大家计议已定,杜月笙便带着李阿三悄悄离开公馆,在十六铺自己的老窝里挑选了数十个流氓,作好准备,只等天黑。
到了晚上,这一二十人分批假装闲逛来到稽查局附近。杜月笙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透过虚掩着的门,他看见四五个巡警正在往张啸林腿上绑石块,边绑边寻开心。
“你不是抢码头吗?这下连黄浦江也给你,够意思了吧。”说话人在张啸林屁股上踹了一脚,张啸林嘴巴被布塞住,只哼哼了几声。
“快点办,我还有个姐儿等我呢,去迟了,这一夜日子难熬。”一个瘦巴巴的人催促同伙。
“瞧你美的,想要我们快点儿,行!你得答应玩完了让我们也快活快活,怎么样?”其他人都淫荡地笑起来。
“那得看我表现怎样,上得来劲,你们甭想,上不来劲儿,喊你们补充。”又是一阵大笑。
几个人抬起张啸林正要往外走,杜月笙吹了一声口哨,十来个人一齐冲进稽查局。5分钟不到,这场战斗全部结束。
等巡警们反应过来,喊捉人时,早已不见踪影。
杜月笙把张啸林送回家,嘱咐一个手下好生照顾他,便匆匆回黄公馆了。公馆内,马祥生一直在等着杜月笙回来,见他没事,救人一切顺利,也就放心了。末了,他还是劝杜月笙以后不要干这种冒险的事。杜月笙点头答应。
张啸林死里逃生回到家,休养了数日,打听到将他往死里整的稽征吏头目,名叫“金狮狗”,他发誓要报仇雪恨。
当时,在上海码头上还有一批流氓,号称“三十六股党”,头目是杜月笙的老头子陈世昌。在这“三十六股党”中有一个著名人物,绰号叫“吊眼阿定”,与杜月笙关系甚密。张啸林不方便找杜月笙,便请了“吊眼阿定”助他一臂之力。
这“吊眼阿定”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在小东门一带以卖拳头而闻名,谁家有事,赏他几角钱,他便拼了命替你出气。这一次一看是杜月笙的朋友找上门来,岂有不帮之理;再一听说,寻仇对象是“金狮狗”更是来劲,他一向对这人看不顺眼。所以当即向张啸林保证要杀死“金狮狗”。
张啸林怕把事情弄糟再落入险境,忙对“吊眼阿定”说:“我很感谢你愿为我出力。只是本处为县治之地,他又是官府中人,倘若大庭广众之中将他放倒,事关人命,必然获罪。我的命虽小,但连累了你,小弟不忍。”
“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稍等几天,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良机方可下手。”
“吊眼阿定”佩服得直点头。
一天上午,“金狮狗”照例出来巡查商船。他见一条商船停在离码头较远处,而且已在卸货,以为是只逃脱的商船,心中暗喜,一边想着发财的机会来了,一边快速奔过去。
刚到船边,还未发话,船内突然跳出十几个大汉,或持短棍,或握利刃,将他团团围住。
他知道中了埋伏刚要叫,被“吊眼阿定”一拳头打倒在地。他在地上滚了个翻,又撑着站了起来。
他一见与他作对的是个一介武夫,不禁狂笑道:“这真是强盗遇贼了!快去罢,我稽查巡警‘金狮狗’在此,谁敢胡闹?”话犹未毕,船内又冲出一个人来,对襟褂裤,五大三粗,几步跃至“金狮狗”面前。
“金狮狗”一看,来人是张啸林,不觉大吃一惊,急忙转身想逃走,可是已无退路。张啸林大声说道:“巡警大人,张啸林恭候已久了!”
“金狮狗”闻言,自知难以逃脱,只得应道:“张大哥别来无恙?”
“承蒙你铁棍教训以来,贱体反而日益强壮,实在是你老哥所赐。今天你老哥既然来到此地,不可没东西孝敬,只是没有女人让你快活,敢请老哥饱饮一顿清水。以报昔日之恩,怎么样?”张啸林不慌不忙,洋洋自得地说。
“金狮狗”举目向左一看,只见银涛滚滚,波浪滔滔,黄浦江奔腾而去。听得“饱饮清水”一语,知道张啸林也要把他扔进江里淹死他,吓得连忙跪下磕头求饶:“张大哥,求你饶命;上次是公务在身,不得已而为。我给你钱,帮你占码头,只要让我活着,我一定与你方便。”
张啸林冷笑一声,眼里发出凶光:“我不要码头,连黄浦江都给你,也够意思了吧。”一声令下,来人一阵拳打脚踢。
打到“金狮狗”动弹不得的时候,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拖到江边,一声号子,死命往江里一抛。
就在这时,正好江面漂来一艘大粪船,只听“扑通”一声,“金狮狗”不偏不倚落入大粪船中,虽然命大没死,但已饱尝了大粪的滋味。张啸林等人在岸上一阵大笑。
张啸林笑过之后,又觉得遗憾,望着远去的粪船,他咬牙切齿:“妈的,我原要把他‘种荷花’了事,没想到这小子命大。”
“种荷花”是帮会中用语,意即将活人投于江中。这是当时上海滩青红两帮最常见的置人于死地的方法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