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夏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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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来到日本以后，早饭和中午饭都很少认真吃，总是随便糊弄糊弄就算了事。他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在店里，吃上一
顿较为像点样的晚饭。
在工厂里打工，虽然每小时的工资会比料理店高一些，但工厂里是不提供免费的伙食的。而且，工厂大都在远离城
市的郊区，上下班也很不方便。为此，肖楠来到日本开始打工以后，他从来都不去找工厂里的工作。
肖楠，拿好他从招工杂志上，抄写下来的电话号码，为了节省手机的费用，他想用楼下的公用电话打，他曾在台湾
人经营的杂货店里，用3500日圆，买了一张能打170 分钟的电话卡。和手机相比，用电话卡打电话，一分钟，多少可以
节省一些费用。肖楠无处不在算计着花钱。
肖楠来到楼下临街的公用电话亭里，开始按事先记在纸上的电话号码，逐个地打电话，肖楠一共打了9 个电话，最
后只有一个店，要他现在马上去面试。肖楠已不像头一次找到工作时那么兴奋了。但他去店里面试前，还是匆匆返回了
楼上，对着镜子，仔细地用电动剃须刀，刮着早晨上学时，没来得及刮的胡须。这样，看上去，会使自己比实际年龄年
轻一些。随后，他又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和一件米黄色的甲克。
当肖楠换好了衣服，站在留学生公寓洗漱间镜子前，照镜子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来日本后，已经彻底地改变了模
样。从前风流倜傥的自己，早已不见了，现在镜子中的他，完全是一副不修篇幅、邋遢松散的胡子拉碴的，让人看上去
没有什么好感的男人。
肖楠，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位于名古屋闹市区商业街中的，一家在全日本有四十多家连锁分店的知名高级“华盛顿中
餐大酒店”的附近，他没有直接走上前去，而是将自行车放在了离那家店较远的地方。由于自己刚来日本时经验不足，
找工作面试时，当店里的人问起他是怎么来店里时，肖楠总是诚实地说，自己是骑自行车来的。结果，店里就免去了按
店里的规定，应该支付给他的交通费。如果，在一家店里打工时间长的话，那么，每个月店里，支付给个人的交通费，
加起来就有几千日圆，多的时候，能达到一万日圆以上。别小看这个数目，这比起肖楠一个月里，所用掉的生活费不知
要富余多少。
肖楠，除了每个月，必须和同住在留学生公寓里的同学们，均摊的煤、水、电费外，他自己是很少有其他支出的。
他把自己每个月的生活费，降到了最低的程度。尽管，他知道，这和他身体上，所需要补充的营养，是不能成正比的。
他不这样，就无法增加他银行里的存款。
29。寻找到第四份工作——“华盛顿中餐大酒店”
肖楠乘电梯来到了这家日本人经营的大酒店，设在10楼的餐厅，在餐厅的入口处，站在吧台前的身穿红颜色中国旗
袍的年轻女服务生，拦住了肖楠的去路。
“请问，您有事吗？”穿旗袍的年轻女服务生，看着肖楠礼貌地问。
“您好！我叫肖楠，是料理长佐佐木先生约我来的。”肖楠说。
“噢，您是中国人，您的日语说得太棒了。对不起，失礼啦。”身穿中国旗袍的年轻女服务生，突然改用有些生硬
的汉语说道。
“啊，您会讲汉语？”肖楠凝视着面前这个女孩，感到有些出乎预料。
“只能讲一点点。”她谦虚地说。
“您好！您就是方才打来电话来的肖楠君吧？”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头戴白色船形帽，上身穿白制服，下身穿黑裤子
的男人，打断了肖楠与女服务生的谈话。
“您好！佐佐木先生。”肖楠认定了这个人，就是在电话里，自称自己是料理长的佐佐木。
“请跟我到这边来。”料理长佐佐木，带肖楠来到了酒店的一个包间里面。
“请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请经理来。”料理长说完，离开了房间。
肖楠没有坐下来，他站在房间里，打量着四周。在这个包间里面，有两张各能容纳十几个人的大餐台，摆在餐台上
的餐具，都闪烁着耀眼的银色的光。在墙壁上，挂着几幅中国的山水画，这可能是酒店，用来营造一种特有的中国氛围
吧。在日本的酒店里，能感受到具有中国风格的氛围，这使肖楠感到很亲切。他一时间，产生了一种感觉，那种感觉，
似乎使他忘记了自己是在日本，好象是在国内的一家酒店里，等候用餐似的。
“请用茶！”方才和肖楠在餐厅门口，聊得很投机的女服务生，手里端着托盘推门走了进来。
肖楠道了谢，望着离去的女服务生的背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不过，他对杯中的中国绿茶的味道，却不能给予褒
奖。这与地道的中国茶，真是有天仰之别。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一个年龄在四十多岁的身高有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边从装名片用的小皮夹子里，取出一
张名片递给肖楠，边说道。
名片上印着的名字是：山口康治。头衔是：餐厅部经理。餐厅部经理，只出来同肖楠打了个招呼，就因有事被人叫
了出去。
“请把您的外国人登陆证，拿出来看一下。”料理长佐佐木代替餐厅部经理山口康治，开始正式对肖楠进行面试。
肖楠，已经拿到了由名古屋区役所颁发的外国人登陆证，这回面试他十分坦然。不必因没有外国人登陆证，而提心
吊胆了。
“您有在厨房里，干过的经验吗？”料理长佐佐木手里拿着肖楠的外国人登陆证，直视着年龄偏大的肖楠问道。
“有，我来日后，曾在一家日本料理店的厨房里干过。”肖楠向料理长佐佐木隐瞒了他现在的打工情况，他担心如
实说出来，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您的银行存折和私人印章带来了吗？”料理长佐佐木又继续问道。
“都带来了。”肖楠边回答，边从口袋里，取出了存折和私人印章，放在料理长佐佐木面前的桌子上。
“请稍等一下。”料理长佐佐木，拿起肖楠的外国人登陆证和银行的存折离开了房间。
“这是一份雇佣合同书，您看后，如没有意见，请把这个表填好！”稍许，料理长佐佐木返回了房间，在将肖楠的
外国人登陆证，和存折还给他的同时，又将一份雇佣合同书，交给了肖楠。
这是一家非常正规的大酒店，因此，在管理上，十分严格。这家大酒店，发薪水是采取的银行转帐的方式。而且，
还规定月工资超过8 万日圆以上者，要扣除个人所得税。肖楠，眼下打的那两家店发薪时，是以现金的方式支付的。而
且，也未曾同他签过雇佣合同之类的文书。
“交通费……”肖楠认真地看了一遍写在上面的条款，工资是每小时，850 日圆，晚间10点以后，在850 日圆的基
础上，增加20％。最后，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交通费一栏上，肖楠不禁脱口而出。
“噢，对不起，我忘记问您了。”料理长佐佐木，用右手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后说道。
“您来这里时，用的交通工具是什么？”料理长佐佐木问道。
“是地铁，从鹤舞站，乘地铁到伏见，然后，再从伏见换车到荣下车。”肖楠回答时，生怕自己说走了嘴，慎之又
慎地将事先编好的话说了出来。
“交通费，每天按往返给您300 日圆。”料理长佐佐木在心里根据路途的远近，算了一下后才爽快地说道。
“您一个星期，能打几天呢？”料理长佐佐木，看着肖楠填好的雇佣合同书问道。
“我一个星期可以打四天。”肖楠想了想说道。
这家大酒店的营业时间，是从午前的10点钟，到晚间的11点钟。经过和料理长佐佐木的协商，肖楠，决定从每个星
期的一、三、五、周日的晚间6 点钟，到10点钟，在这里打工。肖楠之所以选择了从6 点钟打到10点钟，那是因为一、
三、五晚间，从11点到凌晨3 ：30分，他还要在“台湾特色料理店”那里打工。而且，在每星期的二、四、六的晚间，
从6 点钟到11点钟，他还必须到名古屋市中心附近的“滕一番”那家拉面店里去打工。
肖楠给自己制定了残酷的打工目标，现在，离他给自己制定的目标还有距离。肖楠，要把一个星期中，除了去语言
学校上课之外的所有空余时间，全部利用到打工上面。他的这种做法，完全可以同日本电视里，常常播放的野外生存大
挑战节目中的青年人相媲美。在日本青年中，被推崇的挑战野外生存的活动虽然十分残酷，但他们在规定的日程里，每
天至少可以保证有六个小时以上的睡眠时间。而且，活动大都在一周内结束。肖楠，每天给自己规定的睡眠时间，最多
不能超过四个小时。这种超越极限的生活，鬼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30。语言学校善良的女教师
学校里上次考试的成绩出来了。A 班教室里，漂亮的女教师中村美惠子，站在讲台上，宣读着在那次考试中，
取得了优异成绩的同学的名单，当女教师中村美惠子，读到肖楠的名字时，全班同学的目光，都移向了仍伏在班级里临
窗的最后一排桌子上打盹的肖楠的身上。
最近一个时期，每天来到班级里的肖楠，不伏在桌子上，打盹的时候很少。由于肖楠每天晚上，都打工打到很
晚才回住处，因此，他的睡眠，根本无法满足他的正常需求。他只好在上课的时候，伏在教室的桌子上，睡一会儿。可
能是因过分疲劳的缘故，他会常常打出呼噜来。肖楠，其实很担心自己伏在桌子上打盹时，会打出呼噜来。那样，会影
响到正在课堂里听中村美惠子老师讲课的同学们学习。肖楠，只好隔一会儿，就从桌子上，直离起自己的身体，想让自
己不至于睡得死死的。连自己打呼噜，影响到了同学们上课也不知道。
同学们，对肖楠在考试中，取得的好成绩，都感到有些蹊跷。难道，是长相英俊年龄偏大的，这个习惯在上课
时，伏在桌子上，打盹的男同学，和漂亮的女教师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肖楠的同学们，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女教师中村美惠子心中有数。女教师中村美惠子，对肖楠在课堂上打盹，虽不赞成，但也不加以制止。漂亮的女教
师中村美惠子，明白现在的课程，对于在国内上了四年日语专业的肖楠来说，简直就如同一个大学生，耐着性子，在幼
稚园里，听大班的老师讲课一样。但，为了保持足够的出席率，她的这个学生，又不得不每天，按时来到学校里上课。
肖楠，对中村美惠子老师给予自己的这种理解与关照，在心里，是十分感激的。
中村美惠子老师，有时，会在放学的时候，问肖楠生活和学习上的一些情况。不过，最让肖楠感动的事情，是
中村美惠子老师，对肖楠的理解。无形之中，语言学校的课堂，竟成了肖楠休息的地方了。按理说，语言学校里的学生
们，在上课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在课堂上打盹或睡觉的。可是，肖楠感到中村美惠子老师，从未严厉地批评过他。肖
楠想，中村美惠子老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学生，真的很难得。
中村美惠子老师，课讲的很好，与肖楠同班级里的同学们，上课时，都听的津津有味。同学们，除了喜欢中村
美惠子老师的讲课外，还有，是必须要在一年半的学习课程里，认真地完成自己应该学完的课程。否则，语言学校毕业
后，很难考上日本的大学。肖楠，所在的班级里，是没有第二个像他这样，在来日本前，就在大学里学了四年日语专业
的人。他们都是在来日本前，在国内办的日语培训班里，学过一段时间的日语。
说起来，中村美惠子老师，在这个语言学校里，算得上是资深的教师，听说，他是从一所较有名气的日本国立
大学毕业的。肖楠觉得她对他很和蔼可亲，但她对刚刚从国内、台湾和韩国来日本就读这所语言学校的同学们的要求，
还是非常严格的。中村美惠子教师，绝对可以被称作为最称职的好教师了。她经常利用休息时间，给班级里的同学们做
辅导。有时，就连星期天，也要从很远的家中赶到学校，来为学生们准备下一周的教案。中村美惠子教师的家，住在离
名古屋稍远的另一个城市里，她每天早晨，都要先乘坐JR长途电车，到名古屋的鹤舞JR电车站下车，然后，再骑自行车
到语言学校，风雨无阻。因此，他受到了学校和学生们的一致好评。
让肖楠感动的事情还有很多，那些事情，都是中村美惠子老师对同学们所付出的爱心。一次，来自台湾的女同
学，发了高烧来学校里上课，在上课的途中，就坚持不住了，是中村美惠子老师，用她自己上班骑的自行车，把那个来
自台湾的女同学，送进语言学校附近的一家医院里的。
那天晚上，由于她留在了医院里，护理那位来自台湾的女同学，她竟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一整夜。当第
二天早晨，那位来自台湾的女同学，看到中村美惠子老师眼睛里布满的血丝时，都感动得哭出了声来。
中村美惠子老师，她不仅帮助那位女同学，支付了看病的费用，还用自己的钱，给那位女同学，买了很多新鲜
的水果。水果，在日本是很贵的。事后，班级里的那位来自台湾里的女同学，要还她的钱的时候，她硬是婉言谢绝了。
这在日本应该算是很少见的。在日本生活过的人，都知道人与人之间，是很缺少友爱和互助的。
肖楠想象着，中村美惠子老师，由于夜晚医院走廊里的寒冷，而将自己消瘦的身体，蜷缩在椅子上的情景，是
那么的让人为之感动。这样的老师，肖楠，只有在自己上小学的时候，才遇到过。有人说过，在世界上，有两种人，可
以让自己用来感恩，一是生育自己的父母；二是教给自己知识的老师。
不仅肖楠对中村美惠子老师，持有感激之情，就是整个班级里，无论是来自国内的同学，还是来自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