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夏雪-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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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日本以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了。

59。挑战打工极限终于病倒
　　　　肖楠来到了日本，自从找到工作以后一直没有停下来过，他每天都生活在学习和打工之中。他认为自己的身体素质
很棒，不会生病，但由于他总处在睡眠严重的缺乏和营养的极度不足状态之中，在迎来了2001新年不久后的一天，他终
于病倒在了床上。在国内人们常说，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然而，这看上去极普通的两句话，对于只身在海外
留学的人来说，就更加显示出了它的内在含义。
　　　　肖楠发高烧接近四十多度，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经受着疾病的折磨。由于与他同室的人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
工，没有人能够留下来照顾他，而且，在这个金钱至上的国度里，很难能够找到一个愿意舍弃自己赚钱的时间，来照顾
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的。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在国内总使人觉得它是流于莫种形式上的一种说法，而在日本，金
钱的价值是以小时来计算的，它尤其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肖楠的嘴唇被高烧烧得干裂，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气力，他吃过从国内来时带来的药，独自躺在房间塌塌米上的被
窝里，处在这种状态下的他，不得不拿起了身边的手机，拨通了他经常打工的几家店的电话。
　　　　肖楠向他打工的几家店的店长请了假后，硬支撑着自己毫无力气的身子来到了厨房，他从厨房冰箱的冷冻室中找出
了一些冰块，然后用毛巾包裹好后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他想用物理降温来降低自己身体内无法排散的热量。可以说，
这是他来到日本以后第一次患病，这一病就把他撂倒在了床上。
　　　　肖楠，来到日本以后，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先后找到了六份工作。在他打这六份工的同时，每天上午还不的
得不去语言学校里去上半天的课。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而不是无限的。肖楠打工打的很凶，到了让人无法能够理解的程
度。在日本的留学生，打工是很正常也很普通的事情，但像肖楠这样打六份工的人人，也确实不是很多见的。
　　　　肖楠，把除了去语言学校里上课以外的所有时间，全都用在了打工上面。由此可见，他的睡眠就成了大问题。加之，
他在饮食上，对自己采取了随便糊弄态度，他的身体不垮才怪呢。人不是机器，即便是机器，也是要定期润滑和维护的，
更何况是人呢？肖楠的生活状况非常糟糕，这和他来日本前的生活状况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肖楠只是一味地自我破坏性地使用着自己的身体，要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一台能够赚钱的机器。肖楠并不想把钱看的
比什么都重要，但他迫不得已不得不这样做。他也想停下来歇一歇，可是在属于他个人的严酷的现实里，不允许他那么
做，他只能前进，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肖楠，拖着高烧不退的病身子，躺在铺在塌塌米上的被窝里，饱受着煎熬。他多么想，在这种时候能够有一个人，
在他的病床前呵护照顾他。但他很快就知道了，那只能是他自己的一种奢望而已，是决不会梦想成真的。想不到，在打
工的路上勇往直前的肖楠，在疾病面前也不得不感到束手无策。

60。在金钱与女人的诱惑面前选择家庭
　　　　肖楠在昏昏沉沉中，仿佛在大脑里，一时间产生了一种想要给山口志子打电话的念头，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那样
做。人们常说，一个人在患病的时候，自己的意志是非常薄弱的，感情也是很脆弱的。
　　　　肖楠很希望在他患病的时候，能够受到来自他人的呵护与关爱。肖楠清楚地知道他与山口志子之间的事，如果自己
不加以克制，很可能就会导致意料中的结果。假如那样，那么，远在国内的妻子和女儿怎么办？对于肖楠个人而言，如
果，他与山口志子在一起，那么他即使不付出任何辛苦，生活上，也许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他看得出这个女人对他是出自真心的，一旦和她走到了一起，肖楠感觉她是不会轻易地将自己遗弃的。也许这对于
肖楠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也许从此会在她所拥有的公司里谋到一份轻松体面的工作，从此就再也不用如
此这般地拼着命打工了。
　　　　然而，人世间的事情，往往都是不能够两全的。在一头是妻子和孩子，一头是山口志子的天平上，肖楠毫不犹豫地
选择了前者。在国内时，肖楠曾经看过一些反映留学题材的影视剧，剧中的主人公，大都面临一个相同的问题，那就是
剧中留守男士或留守女士，都会遭到只身赴海外留学或深造的他或她的抛弃，在西方资本主义物质高度文明和优越的生
活方式的熏染之下，使人绝情地不念夫妻之情，做出了令人唾弃的，抛妻弃子或抛夫别子的人间悲剧来。
　　　　肖楠做人有自己的原则，他宁肯挑战身体的极限，依靠打工维持生存，也不愿做出任何对不起妻子和女儿的事情。
在他就读的语言学校里，有许多在一起同居的男女同学，对他们的这种新新人类的做法，他不想枉加评论。不过，他自
己是决不会效仿的。
　　　　躺在房间里的肖楠，被高烧折磨得近乎就要虚脱掉了，他翻转着自己浑身酸痛的身体，从放在壁橱里的皮箱里，找
出了自己和妻子、女儿的合影照片，看着照片上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儿，他有种要哭的感觉，可是被他咬
牙挺住了。肖楠不知有多少次产生了要哭的欲望，可每次他都忍住了。
　　　　来到日本以后，肖楠深深地体会到了一个人欲哭无泪的那种感觉，实在是非常的难受。每当一个通宵的工连打下来，
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酸痛感，双腿就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每当那种时候，肖楠就会产生一种想哭的感觉。仿佛哭
出来，会减轻身体上的一些疲乏。
　　　　肖楠手里拿着一家人的合影照片不停地看着，他似乎能从照片上妻子和女儿甜甜的微笑中，寻找到一种支撑他同疾
病相抗衡的力量。肖楠很爱他的妻子和女儿，尽管他有时也有和妻子吵架的事情发生。肖楠知道妻子一个人带着女儿生
活也非常的不容易，妻子平时的工作很忙，还要照顾好女儿　。尤其，是在前些天女儿出水豆的时候，为了照顾好浑身上
下出满了水豆的女儿，妻子整夜，整夜都不能睡觉，她担心熟睡了女儿会因瘙痒难忍，而将水豆用手挠破，尤其，是出
在女儿脸上的水豆，一旦被挠破了脸上就会留下永久性的疤痕。幸亏妻子的大姐此时帮了大忙，她和妻子轮流着看护着
女儿。
　　　　妻子曾经在电话里对肖楠说，当她看见满脸、头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出满了水豆的女儿时，她的精神几乎都
要崩溃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那十几个看护女儿的日日夜夜里熬过来的。由于妻子怕丈夫知道了会担心，因
此，在女儿出水豆的时候，妻子没有告诉他，肖楠得知此事是在女儿得完水豆好了之后，得知了经过妻子悉心看护的女
儿的脸上，没有留下一个疤痕的消息，肖楠觉得妻子竟是那么的伟大。
　　　　肖楠放下了拿在手里的照片，他现在很想和妻子通电话，可是又顾虑妻子得知他生病的事会为他担心。肖楠在一连
病了两天之后，不得不从塌塌米上爬了起来。他不能再躺下去了，再躺下去对他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他打工的
那几家店都是一个萝卜顶一个坑，店里不会让他无休止地歇下去的，他很容易被店里新招募来的人取而代之，如果是那
样，他就会一下子丢掉几份工作。
　　　　没有办法，肖楠，只有拖着虚脱的身子披挂上阵。肖楠来日本之前，曾看过一部由辽宁电视台播出的一部反映在日
留学生的纪实片子。当时那部片子给肖楠留下唯一最深刻的一个印象，就是当记者采访片子中每一集里出现的留学生时，
对着镜头的，无论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他们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都在流着眼泪，对此，坐在电视屏幕前观看片子的
肖楠，感到非常的不理解。留学不就是苦吗、累吗？至于到了要哭的那种地步了吗？
　　　　今天，肖楠只有到了今天，才真正亲身体会到了出现在镜头前的那些学生们为何要流泪了，而今天的他，想要哭都
没有泪水。

61。炒日本人的“鱿鱼”
　　　　今天是星期四，来“藤一番”拉面店里吃饭的客人格外的多。肖楠，从进店工作开始到现在，连喘口粗气的时间都
没有，肖楠的高烧虽然退了，但他的身体，仍非常的虚弱。在留学生打工的店里，是不实行人道主义的，只要你将考勤
卡，在打卡机里轻轻地那么一划，那么，你就是患了天大的病，也得咬牙挺着。每小时店里付给你的几百日圆里，决不
允许你往里面掺一丁点儿的水分。来到日本的中国人，越发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冷酷，在这个国度里是不存在亲情的，
只存在着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肖楠手里忙得不可开交，他既要接待来店里就餐的客人，又要负责煎饺子、炒饭、拾掇客人用过的餐具；向客人坐
着的座位上端菜端饭、洗餐具；还要负责收款。肖楠的额头上，不时有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夹向下滴落，他
的工作量，已经大大地超过了他身体承受极限。然而，长有一副酷似阿尔班尼亚人面孔的伊藤纯次，却在肖楠的面前指
手画脚，一会儿让他干这个，一会儿又让他干那个。还鸡蛋里挑骨头般地奚落肖楠，今天又是店长休息的日子，进入这
家店以来，肖楠一直隐隐约约地感到了哪个人对他藏有一种潜在的敌意。今天，他终于真相大白了，想不到被日本人自
己骄傲的称之为大和民族的日本人中，也有这种小人存在。肖楠为了不失去这份工作，他在最大限度地克制着自己，令
他感到百般不解的是他并未做错了什么？自己在这家店里干的活是有目共睹的，若不然也不会受到店长的青睐。
　　　　“你太令人讨厌啦！”肖楠终于超出了自己忍耐的极限，他朝着又来到他身旁，向他指手画脚的伊藤纯次大声说道。
　　　　“你说什么？！”伊藤纯次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认为肖楠有胆量说出这种话来。
　　　　“我今天不是在这里第一天上班，我知道我该做什么……”肖楠没有理睬对方，他继续说话时的脸色很难看。
　　　　“你再给我重复一遍方才说过的话！”伊藤纯次仍不依不饶，他开始用手指，指点着肖楠。
　　　　肖楠被激怒了，他来到日本以后，每天在打工的店里，总机械地重复一个字，那就是“是”字，不管你是对还是错，
你都永远回答一个字“是”。由于肖楠与伊藤纯次争辩的声音惊动了在店里就餐的客人，另一个在店里打工的日本大学
生上前想来制止肖楠，可是已经豁出去了的肖楠，没有听他的劝说。这下子，他可捅了马蜂窝了，在场的其他日本人，
也都上来帮伊藤纯次的腔，一起指责据礼力争的肖楠。其中有一个好心的日本人，劝说肖楠给伊藤纯次道歉，肖楠坚决
不同意。
　　　　“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让我道歉。就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吗？！”肖楠一肚子的气，他知道日本人从骨子里瞧不
起来店里打工的中国留学生。
　　　　“那么你就别在这里干啦！”伊藤纯次仗着人多，他蛮横地说。
　　　　“不干就不干！”正在气头上的肖楠也毫不示弱。
　　　　肖楠说完，从口袋里取出考勤卡，向打卡机的方向走去，打完了卡，他用店里的电话给在家休息的店长挂了个电话，
诉说了他方才经历的遭遇，并向店长提出辞去这份工作。话筒中的店长，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诚恳地挽留肖楠，可
是，肖楠对店长丝毫没有责怪伊藤纯次的意思而感到耿耿于怀，他下决心要辞掉这份工作，否则，今后他在这里是无法
相安无事地干下去的。由于肖楠辞工的责任在店里，因此，店长向肖楠许诺，店里是不会克扣他的工钱的。
　　　　肖楠的举动，把在场的几个日本一下子全给弄懵了。他们各个都惊得目瞪口呆。一个来自中国的留学生，竟有胆量
如此这般地在日本人面前说“不”，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的。肖楠在众人的唏嘘中，昂首挺胸走出了“藤一番”
拉面店的店门。此时，他因生病给自己身体上带来的不适，也仿佛早已消失殆尽。事后，当肖楠把这件事讲给同室的学
生们听时，大家都称赞他为中国在日本打工的留学生们争了一口气。肖楠来日本以后，长期憋闷在他胸中的怨气和郁闷，
终于在那一天里可以倾泄而出。

62。“中国申奥成功”带来的激动与喜悦
　　　　名古屋的夏天十分炎热，灼人的阳光，穿透臭氧层，直射在这个风光秀丽的城市的上空。人们行走在地表温度高达
50多度的街路上，不管你手里是撑着一把遮阳伞，还是头上戴着一顶遮阳帽，都不能有效地抵御住强烈的紫外线的照射。
　　　　透过从你眼前疾驶而过的驾驶着行驶在道路上的一辆辆款式各异的出租汽车的挡风玻璃，你会看到那一张张由于长
时间隔着挡风玻璃受到紫外线的照射，而变得黝黑黝黑的驾驶员的脸颊。肖楠和他的室友们，由于房间里没有空调设施，
在这酷热得连电风扇里吹出的风，都是热的的一个个夜晚，肖楠和他的室友们，被热浪烘烤得难以入眠。
　　　　就在这样一个炎热得让人坐着不动，浑身都流汗的日子里，2001年的7　月13日这一天，悄悄地来到了。这是一个特
别的日子，是令每一个炎黄子孙，都感到终生难忘的无比自豪和骄傲的日子。当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7　月13日，在
国际奥委会设在莫斯科的世贸会议中心的会场上，宣布了第29届奥运会于2008年在中国北京举办时，中国人期盼已久的
梦想终于变成了实现。一时间，整个华厦大地沸腾了，人们在欢呼雀跃，在奔走相告，每一个中国人的眼里，都滚动着
激动的泪花，每一个中国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胜利的喜悦。
　　　　肖楠在这一天里，正好在“华盛顿中餐大酒店”里打工，中国申办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