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 作者:周振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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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里,屁股也是撅撅的,真是招人眼,钩人魂。就说她那肚脐眼儿吧,圆圆的、浅浅的小窝儿,都叫人喜欢得要死。那热水腾着气儿在她身子上闪着亮儿,柔柔软软的胳膊在热气里上上下下摆动着,不是天上的仙女是什么?多少次在梦里,我都紧紧搂着怀玉的身子亲呀,亲呀,直到下边流出了白水……想着她那娇嫩的身子在日租界警署牢里受磨难,我这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啊!
转天一大早,我跑到娘娘宫跪在妈祖娘娘跟前磕了几个响头,求娘娘保佑怀玉消灾解难,早早的从大牢里出来。捐了香火钱之后又求了个签,竟然是个上签,上面是这么几句:“逢山修路,遇水搭桥,仙人指路,苦尽甘来。”拿给道士看,道士问为什么事求的签?我说是解灾。又问是男是女,我说是女。道士说,上签倒是上签,但苦尽甘来这一句说的明白,就是苦要吃尽了,甘才能来的,怕是苦总要吃一阵子的,而且还要有个仙人指路,才能苦尽甘来的。我又问,这仙人是哪一个?道士说,若是男的,仙人便是女的,若是女的,仙人就是男的。我就琢磨,给怀玉指路的仙人一定是个男的了,他会是谁呢?陆雄飞?还是那个李穿石?现在也只有这两个人能救怀玉了。
到后来,怀玉终于从““白帽””警署大牢出来了,可那个给怀玉指路的“仙人”既不是陆雄飞也不是李穿石,而是一个神神秘秘的汉子。
就在怀玉被关进去第十五天的时候,在李穿石和陆雄飞的一番活动下,小野终于有了回信儿,说是他的上司念赵怀玉等三人是学生,又是初犯,可以释放,但是要在放人之时开一个记者会,赵怀玉等三人必须当着天津卫的记者面儿向日本国道歉。怀玉和那两个学生都答应了,地点就在利顺德饭店,时辰定的是公历4月19的上午10点。
日本人为什么要把释放学生的场合放在英租界的利顺德饭店,实在是叫人琢磨不透,后来听李穿石说,日本人从来不作赔本的买卖,天津卫的政界、商界、新闻界的名流差不多都住在英租界,在那儿演一出放人,赔礼道歉的戏,影响一定比在日租界大。
不管怎么说,听到这个信儿,掌柜才算是略略松了口气。放人的那天,我跟着掌柜的和全家人早早的就到了利顺德饭店大厅候着。9点刚过,天津卫各家报纸的记者就赶过来了,围着掌柜的又是拍照又是问话儿,掌柜的生怕再惹事节外生枝,对记者们一句连一句的发问一声不吭,也不准全家人吭声。
当时呀,我倒是想对那些记者们喊几句,日本人在中国地面上骑着中国的脖子拉屎,满天津卫的大老爷们能有几个站出来跟日本人叫阵的?我们怀玉敢到日租界里贴抗日的标语,不就是到老虎嘴上拔毛吗,她就是天津卫第一号的女豪杰!想归想,可我没敢冒那个炮,也只能对着那些举着照相机的记者心里头念叨。
紧接着,李穿石和陆雄飞都到了,他们俩都是一付有功之臣的的样子,争着在掌柜的面前表功。李穿石对掌柜的说,怀玉几个学生能有今天这个结果,全是自己在小野那儿如何如何活动的,掌柜的对他一劲的谢了。
洗玉在一边说,我们全家都知道你卖气力了,忘不了你这个好的。
陆雄飞也对掌柜的说,日本警署能在今天放人,完全是小野给自己的面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掌柜的对他也是一劲的点头称谢。
叠玉插话说:“爸,雄飞是自家人,他救怀玉还不是应当的,您谢他不是见外了。”掌柜话音里发颤说,救了怀玉就是救了我赵如圭,我当然要谢。
陆雄飞笑道:“真是用不着谢的,只是往后有什么好事,您别忘了我就行了。”
大厅里人越来越多,还有一些英国人、法国人,除了记者之外都是来看热闹的。突然,在人群里我看见了一个熟脸儿,高条的身板儿,清秀的脸庞透着几分杀气,虽然头上底底的压着一顶礼帽,下巴上那道深紫色的刀疤还是看得清楚。哦,这就是那天在“静园”门口向我打听小野的那个汉子呀,他那闪着寒光的眼神叫我心里一颤。
'第25节' 《玉碎》第五章(3)
那汉子见我打量他,忙把身子一闪,人就不见了。
上午十点,就听见警车尖叫着笛儿开进了国民饭店的院子,先是小野跟警署的头头下了车,接着,怀玉和那一男一女两个学生被”白帽”警车押下了车,带进了饭店的大厅,叠玉和洗玉刚刚要扑上前去,那些记者就像苍蝇似的把怀玉他们围个水泄不通,一时间只见闪光灯“噗!噗!”乱闪,他们的喊问声把饭店的屋顶震的“嗡嗡”乱响。
“赵小姐,你们为什么要到日租界去贴标语呀?”
“赵小姐,你们今天打算怎么道歉呀?”
“你们是不是受人指使呀?”
怀玉毕竟是个规矩家的女孩子,哪见过这种阵势,她小脸煞白,嘴唇也有些发抖,在牢里关了半个月,明显的见瘦了,我心里一酸,眼眶子就湿了。
一边,叠玉和洗玉不停地叫着怀玉的名字,都掉下泪来。
瞅着怀玉,掌柜的脸是木呆呆的,可我知道,他心里最不是滋味。
这会儿,小野走到陆雄飞跟前说:“陆先生,您让我办的事,今天马上就有结果了,你还满意吗?”
陆雄飞连连点头说:“谢谢您了,谢谢……”
小野笑了,又说:“那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事相求,你可一定要帮忙哟。”
陆雄飞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没问题!”
后来我才知道,日本人之所以答应放怀玉他们出来,主要还是给陆雄飞的面子,因为日本驻屯军为了跟东北军较劲,进而占领华北,就要在天津搞一系列的重要活动,特别想借重天津青帮的势力。陆雄飞根本没想到,他今天欠下小野的这个人情,来日他是不好还的。
有个““白帽””警察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喊了声肃静,记者们才从怀玉他们身边散开,一个““白帽””警察把怀玉和那两个学生带到桌子边站定,““白帽””警长就用日本话呜里哇啦的讲了一嗵,李穿石就在一边翻译,意思就是:这几个中国学生受赤化宣传的影响,跑到日本租界里边去贴煽动反日的传单,严重的违反了日租界的法律,本应严肃惩处。但是为了体现日本天皇的仁爱之心和日本政府对中国国民一贯的善意,又念这几个罪犯尚属年轻学生,念其初犯,本警署经上司批准,作出特殊处理,在他们向日本政府作出公开道歉之后即可释放等等。随后,又拿出早写着道歉词,让怀玉几个念。那两个学生男的叫侯光超,女的叫孙冉,早已经被折腾得如惊弓之鸟,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是任人摆布,他们两个先后都照着那道歉词儿磕磕绊绊的念了一边。那道歉词儿是这么写的:“本人受赤化宣传影响,对大日本国存有不应当的误解,擅自闯入日本国租界,进行丑化日本政府宣传,严重违犯了租界法律,经劝导,已深刻认识自己的罪错,在此诚恳向大日本国政府表示歉悔,并保证永不再做对大日本国不尊重之事。如有再犯,甘愿受到严厉惩处。”
小野和那几个”白帽”警察听着侯光超和孙冉当众念歉悔词儿,虽然是板着脸,但是能瞅出他们心里那付得意洋洋的劲儿,两个学生念罢了道歉词儿,““白帽””警长摆摆手,意思就是可以放人了,两家的家长赶忙把孩子领到身边,紧着步的出了大门,总算是逃出了一难。
轮到怀玉了,她打量着手里那张纸,欲念又止,手和嘴唇都在发抖,我看得出来,她实在是不愿念那狗屁歉悔词儿。那个”白帽”警长见她不吭声,眼神就像刀子似的刮在怀玉的脸上。
见状,小野也沉下脸来,拿眼神问陆雄飞,
陆雄飞皱着眉,话音里发着狠:“怀玉,你快念呀!”
怀玉直着眼儿盯着那张纸,紧咬着嘴唇,还是不吭声。
掌柜的沉不住气了,叫:“怀玉,你可是快念呀!”
怀玉还是不张嘴,急的怀玉和洗玉跺脚,陆雄飞冲着怀玉吼:“我的祖奶奶,您还想不想出去了!?”
“白帽”警长一脸的铁青,跟小野一个劲地咬耳朵。再看那些记者,都像抽了白面似的,全来了精神,抻长了脖子,睁圆了眼睛,把照相机举的高高的,要看这个场面怎么收拾。我心里说,怀玉,好汉不吃眼前亏呀,先出去再骂他日本人的娘也不迟呀!
掌柜的大叫:“怀玉,今天你是不是想让你爸爸跪在你的跟前,你才念那张纸呀?”
怀玉看着掌柜的两条腿真的往下打弯,眼睛里泪水直打转悠,她说:“爸,您别,您别……”
掌柜的又叫:“那你就快念呀!”
怀玉委屈的举起那张纸,声音里带着颤念起来:“本人受赤化宣传影响,对大日本国存有不应当的误解……擅自闯入日本国租界,进行丑化日本政府宣传,严重违犯了租界法律,经劝导,已深刻认识自己的罪错……”念到这儿,她猛不丁的大起嗓门喊:“我们有什么罪错?天津卫哪一块地界不是中国人的?!凭什么外国人要霸占着!?你们凭良心说,是中国人有罪还是日本人有罪?!”
一下子,把所有的人都震懵了,就见照相机的灯“噗,噗”一劲乱闪,这大厅里就像开了锅似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园了瞧着这个吃了豹子胆的赵怀玉。
掌柜的焦急地恨恨跺着脚。
小野的脸像是挂了霜,对”白帽”警长说了一句:“把人带回去!”掉头就往外走,几个”白帽”警察“呼啦”就把怀玉围住了。
'第26节' 《玉碎》第五章(4)
我心里直叫,怀玉,怀玉,你傻呀!
陆雄飞和李穿石一个拉着小野,一个凑着“白帽”警长,陪着笑脸说好话,使着劲的想把这个局面救过来。已经恼变了脸的小野却再不给面子,推开陆雄飞接着往外走。
就在这时,只听见有人大吼一声:“小野!你往哪里走!”我往大厅门口一看,可不得了,刚才还横吊着眉毛的小野被一个蒙面人紧紧的勒着脖子,那蒙面人右手里一把锃光瓦亮的手枪死顶着小野的太阳穴,小野脸涨的跟紫茄子似的,两条腿乱蹬乱踹。但是那蒙面人的胳膊像铁钳子似的,任凭小野怎么折腾也动弹不了。
顿时,整个大厅就炸了锅了,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是叫的叫,喊的喊,躲的躲,逃的逃,乱作一团。只有一个胆子大的记者还敢对着那蒙面人照相。
我立马就看出来,那蒙面人就是刚才那个下巴上有刀疤的汉子,就听那人吼道:“诸位别慌,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就是冲小野这王八蛋来的!他杀了我们全家,今天就是他偿命的时候!”说着蒙面人就要扣下手枪的扳机。
忽然,”白帽”警长一把搂住怀玉的脖子,也拿手枪顶着她的太阳穴,用生生硬硬的中国话冲蒙面人叫:“你的,要是开枪!!我的,就开枪!!”
掌柜的疯了似的扑向“白帽”警长:“别!别!”
叠玉和洗玉也冲”白帽”警长央求哭喊。
我也不管死活的去抢拽怀玉,立马就被另外几个“白帽”警察扯到一边。
“白帽”警长红着眼睛叫:“他放开小野君,我就放她!”
掌柜的和怀玉、洗玉的眼睛一下子都盯到那蒙面人身上,那一会儿,整个大厅就跟冰冻上了似的,没有丁点声音,只有人喘着粗气的声儿。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李穿石这会儿也没了底气,赶忙躲到人群后面。
倒是陆雄飞还有点临危不乱的胆气,他冲着两边的人喊:“各位,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这位好汉,我是大连码头的陆雄飞,有什么话就冲我说,千万千万别开枪!”
那蒙面人吼着:“没什么好说的,今天我就是要小野王八蛋脑袋来的!”看那阵势,他手指就要搂开手枪的扳机。
这时,掌柜的紧着爬到那蒙面人面前捣蒜似的磕头:“好汉,您行行好吧!千万千万别开枪呀!您要是开枪我闺女就没命了呀!”
叠玉和洗玉也扑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央求那蒙面人。
只见蒙面人手微微的一哆嗦,看得出他刚才那股子杀人的狠劲儿有点犹疑了,透着蒙面布罩的两个窟窿眼儿,他仔细打量了怀玉一眼,终于开了口:“他妈的你们日本人就是这么没种,拿个女孩子家当人质,呸!没羞没臊!
“白帽”警长粗脖子涨脸的还是一个劲儿的叫:“放开小野君!不然她的,就死了死了的!!”
我使劲儿冲那蒙面人喊:“好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这姑娘还是学生呀!您行行好啊!”
掌柜的和叠玉、洗玉更是加紧的磕头作揖,央求那蒙面人救怀玉一命。
蒙面人喘着粗气,手里的枪在小野的太阳穴上微微的发抖,足足定了几分钟,终于又开了口骂道:“小野王八蛋!今天就算你命大,可你躲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他又冲“白帽”警长喊:“我说话算话,你先放人,我就放人!”
“白帽”警长哪里肯信,还是把手枪紧紧顶在怀玉的头上,还喊:“你的,先放小野君!”
蒙面人又叫:“你他妈的以为我跟你们日本人似的呀,说了不算,算了不说?!你立刻把姑娘放了!而且再也不能找她的麻烦!小野,你王八蛋答应不答应?!”
小野连连点头,又拿日本话对“白帽”警长喊了一句什么,“白帽”警长终于放开了怀玉,蒙面人也把顶在小野头上的枪口拿了下来。
掌柜的冲那蒙面人连连作揖,赶忙将怀玉扯到身边,带着一家人逃出了利顺德饭店。
后来听陆雄飞说,那蒙面人十分厉害,掌柜的拉着怀玉走后,他当着众人的面,一个鹞子翻身,跳墙而去,大白天的,片刻就无踪无影了。李穿石也说,有人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日本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立刻跟英租界的工部局警务处联手通缉那企图谋害小野的蒙面人,那些天,只要是遇上东北口音的男人,都要仔细普查一番。查旅馆,搜车站,出悬赏,通缉令贴得满世界都是,后来又到法国租界、意大利租界、德